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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流转的时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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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次,午休结束,她走回办公室。夏觞正侧靠在窗前,出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种眼神,充满了伤痛,绝望,厌弃,仰望天际只是在祈求上天把她带走吗?孤寂的侧影似乎随时都会化成风中之尘,翩然散去。沈清石几乎忍不住要上前去拥住她。门外的吵闹声,惊动了窗边的夏觞,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抽身,眼神里又是那种冷漠和戾然。疾步越过沈清石,消失在秘书室门口。
那个下午,沈清石一直在揣测,是什么样的经历让那孩子流露出那样叫人心口闷疼的神情。可接下来的一年,夏觞几乎没在公司露过面。
七月流火,公司里正盛传着一条花边消息,关于总裁和秘书之间的暧昧。谣言并未给沈清石带来困扰,反而让她觉得刺激、有趣,给平静的工作带来不少娱乐。可以享受被人瞩目的待遇,可以在洗手间听到各种版本的关于她的传言。往往谣言传播者在激烈交谈时,没有发现当事人正在卫生间里听得津津有味,笑得花枝乱颤。然后在最恰当的时刻,走到她们面前,欣赏她们错愕痴愣的表情。
但这种刺激、有趣都比不上总裁宣布的一个消息——王秘书由于产假,她的工作将暂时交由放暑假的夏觞来顶替。
再次见到夏觞,沈清石十分惊讶。也许是夏红森的教育方针起了作用,这孩子看起来像变了个人似的,收敛起了她那副全世界都欠她的可怕表情。虽然仍然不怎么主动说话,但已经显得温和而吊儿郎当。
20岁,她是跨入了成人世界,所以学会了用平和的表象伪装自己吧。可沈清石偶尔还是会发现夏觞沉静在一个静谧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在流连。那种伤痛那种凄绝让她几乎不忍心去看。
慢慢地,沈清石不得不承认,夏觞这家伙的性格虽然有些可恶,但确实是那种,让她没法讨厌的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热心人,可她真的想去拽住她,免得她真的像尘土般散在空气里。
夏觞的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沈清石发现了一个秘密。她在夏觞的衬衫领子的侧面看到了一个口红印。出于同类的敏感,她做了大胆的判断。果然,在返校前,夏觞态度不正常地热切起来。沈清石真想揍她,这么个小屁孩子想拐她上床?最叫她惊讶的是,她发现,夏觞也在观察她,并且这孩子的感觉敏锐到叫人吃惊,居然先一步发现了她的秘密。这让她窃喜,因为夏觞这怪人对周围的人虽是越来越客气,实际上却是全然的漠视和疏离。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两个灵魂已经开始沟通。
暑假结束时,沈清石被下放到分公司,责任是辅助“皇太子”。而夏觞则过起了半工半读的生活,上午要在学校上学,下午要到分公司做副经理。接下来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夏觞放弃了最初邪恶的计划,却养成了凡事依赖沈清石的习惯。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沈清石都渗透其间。她甘之如饴,享受着夏觞的信任和依赖。也习惯了她动手动脚的亲昵。对夏觞乱七八糟的私生活,她有些介怀,却没有真的干预。因为她还是个孩子。慢慢她会明白,身体慰济有时只会叫灵魂更虚空。
时光就在习惯和默契中流转。
第二章【17岁】
17岁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个尴尬的年纪,半大不小,容易冲动,容易受伤,也容易刻骨铭心。一年对于40岁的人来说,只是生命的四十分之一,对于17岁的人来说就是十七分之一;所以有些事对于阅历丰富的成年人来说,只是过眼云烟,对于17岁的人来说,却是生命的全部。
一个三岁的孩子会为了一个苹果哭得肝肠寸断;一个17岁的孩子会为了一场风花雪月,痛不欲生。因为17岁的孩子太小了,生命太单薄了,尤其是夏觞这样的17岁的孩子。殷实的家境,宠溺的教育方式,一帆风顺的经历,她的生命中除了自己便不再有重要的东西了。所以当爱降临的时候,便倾注所有的热情,奉献全部的生命。当爱逝去,热情和生命也在瞬间消融。生活中仿佛不再有可以被眷恋的东西。在灵魂的撕扯中,活下来的似乎只有身体。
看着枯荣交替的野草,会心生羡慕。命若能如野草,在冬季死去,在春天重生。重生时早已忘记了秋天的萧索,忘记了冬天的残酷。兴致勃勃,心无缔结。多好!为什么人和人不能像上海路边最常见的两颗法国梧桐?同样是缘分的相遇,为什么它们可以,根系在地底相握,枝叶在天空相牵。就这么静静相守,不论是夏季的台风,还是初春的小雨。不论是深秋的繁华退去,洗净铅华,还是隆冬的傲然挺立,坚贞不屈。
因为不再对生活有所眷恋,便吝啬笑容,便吝啬宽容,便吝啬热情,对任何人都是。这就是17岁以后的夏觞。父亲的责骂、惩罚也好,母亲的宠溺、劝解也罢,都不放在心上。被带进公司,被带上饭局,被强逼着接触一个复杂的人际关系,都是阴沉着漂亮的脸。
那一天,父亲与王氏签约,带上了她。那位王总裁也带来了一双儿女。王家兄妹和夏觞一般年纪,一个浙大,一个复旦,而她靠着万贯家财勉勉强强在一个三流大学混日子。王家兄妹态度热情、举止得体,更加衬出夏觞的冷漠幼稚、浑身是刺、不合时宜。所以直接被带进总裁办公室,狠狠训斥。毕竟是个不满20的孩子,听了训斥气冲冲往外撞。硬生生扑到一个女人眼前。
呆愣中的大脑接收到的第一条信息,就是一种春回大地的味道。虽然没有花朵的馥郁,却有柏木沉稳,虽然没有鲜花的娇艳,却有苔藓的清新。她后来才知道那是香奈尔女士亲自命名的最后一款香水,有一个很没情调的名字——香奈尔19号。只是当时她没有那个余力去品味去分析。所以直到很久以后才记住这个有着温润味道的女人有一个奇怪的名字——沈清石。
20岁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标志性的吧?很多人在20岁这一年,似乎总会有一个质的变化。夏觞也没例外。那年暑假还没开始,她的父亲被学校约谈,告诉他夏觞在学校的糟糕表现。父亲没有训斥她,只是带她回到浙江老家,指着一片片工厂的厂房告诉她:“你老子我洗干净两脚的泥水,到现在穿上皮鞋,两脚不粘灰,拼了二十多年。生了你这么个棺材板,金山银山也能叫你败光,早知道这样,老子当初还不如不上这个岸,在乡下种一辈子田。”
在夏觞的记忆里,父亲已经很多年没说这么粗糙的话了。就是在那一瞬间,夏觞发现了父母的存在。有一根叫责任的神经被触动了。原来,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自己,还为了周遭的人。有了这样的体认,夏觞开始变得温和起来,变得听话起来。
这种变化让大家都欢心鼓舞。只是没有人知道,一个变得温和的孩子,内心更加荒凉。当身上的刺渐渐退去,心里的枷锁和疼痛却没有丝毫缓解。在菜皮的酒吧里,夏觞找到了一种止疼片,就是那些热情的姑娘,激烈的缠绵,和那些暂时的和记忆的重叠。
暑假来临,她被父亲带到公司。就在那个炎热的夏天,她真正开始认识沈清石。沈清石望着夏觞时的眼神里流露出热切和担忧,甚至有一种悲悯。夏觞最初把这理解成同情。这让她气愤。因为很少有一个20岁的年轻人能心平气和地接受他人的同情的。同时也隐隐约约觉得意外,难道这个女人知道什么?她是在怜悯她荒凉的内心吗?难道一个几乎陌生的人,会解读她的晦涩、隐秘的心灵?
直到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她在沈清石的桌子上看到了印着菜皮酒吧标志的手机挂坠。于是她简单地把沈清石对她的关注理解成一种暗示。这样可以让事情简单一些。她变得积极主动起来。希望把她和沈清石之间的关系建立在身体上。没想到,沈清石没有否认夏觞的猜测,但根本不吃她那一套。也并未因此疏远她,更没试图探询、印证什么,只是远远看着她。依旧用一种平和的态度对待她。仿佛夏觞的一切,都可以被她谅解。
那种感觉并不坏。所以夏觞决定接受她的同情。大概是因为独自走了太久。人终究是需要结伴而行的。有的时候,我们情愿一个人待着,也不要一个不对的人陪在身边,而沈清石就是那个对的人,至于为什么她是那个对的人,夏觞至今还说不清。
第三章【展砚之】
在夏觞水淹急诊室的那晚之后,沈清石还是撂下她,去了浙江老家,陪爷爷走完生命的最后旅程。半个月后,老人家的头七一过,沈清石就回来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她回来后,夏觞像个小丫鬟般前前后后地伺候着她。沈清石则像个金贵的公主,一如既往地挑三拣四。
时间静静流淌,这个该死的城市迎来了沈清石最喜爱的季节。她也从萎靡不振中复苏过来。变本加厉地挑三拣四。虽然夏觞已经学会煎外焦里嫩的荷包蛋了,虽然她已经尽量不把面条煮成一锅粥了,但是挑剔的沈清石已经不能再忍受夏觞的荼毒了,决定努力自救——要夏觞出去买早点给她吃。
经过再三地讨价还价,最终以两人一起去达成妥协。只是谈判结束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因为过了早餐时间,不得不放弃了上海人的传统“四大金刚”,开着车兜兜传转去了三师傅面店。
吃中式面条是一件很畅快但很不雅观的事情,会发出稀里呼噜的声音,如果面条烫口的话,还会张着嘴哈气。不过只要和夏觞在一起吃面就可以映衬出沈清石的优雅。她可以一边嘲笑夏觞吃面条时猪八戒般的吃相,一边无声地把面条送进嘴巴里。
但夏觞也不在意这些,因为她和沈清石一致认为面条是世界上最廉价最纯朴的食物,但又是最经得起吃的食物。人们几乎可以把想得到的任何食材放进面条里。不过至于怎么放,什么时候放,放多少,就是需要外科手术般精准拿捏的事情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的。因此才显现出那些老字号面店的独到之处。
沈清石每次吃完三师傅的面都会眯起眼睛叹息:谈一场恋爱也不过如此啊!甚至在一次吃完雪菜肉丝面后,以一种虔诚的姿态宣布:她愿意拿她的初恋情人来换三师傅一碗面。所以尽管疯狂迷恋这里的面食,却也不常来。说是怕味觉养成了享受的习惯,日子长了就没那种激情了。她说得也有道理,一对在床上滚过无数次的老夫老妻,还会有那种看一眼就电流乱窜的激情吗?
和每一次一样,到了柜台,沈清石看着菜单老半天也没法决定“谈哪一场恋爱”,收银台后面的胖姑娘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夏觞果断地帮沈清石点了雪菜肉丝面。刚刚坐定,沈清石就异常起来,连服务生端上食物,她也心不在焉,只是缥缈地望着窗外的一辆货车。货车的门开着,里边坐着的女人正在收拾东西。
夏觞一开始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直到那人从车里下来,走进面店的大堂,她才发现沈清石的眼神为什么不聚焦了。夏觞只用了一分钟就决定不喜欢货车里下来的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比她高,比她漂亮,比她成熟,开着辆破货车还可以这么怡然自得,高贵典雅。夏觞开着她老爹的奥迪A8,都没这股四平八稳的味道。夏觞看着她径直朝她们的坐的桌子走来,微笑着把手搭上沈清石的肩膀:“清石,你好吗?”
沈清石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平静的表情什么情绪也没泄漏。
老相好——这是夏觞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词。只是还没等她细想,沈清石就招来服务生,给夏觞的面条打包,把车钥匙递给她,叫她先走。夏觞本想反抗这种剥夺她尊严的待遇,但看着沈清石脸上的表情,她连象征性地反抗都省了,直接提着她的面条去开车。回头时,透过玻璃墙,那个漂亮女人像棵秋天里的法国梧桐。沈清石依旧还是面无表情坐在桌边。
夏觞回到沈清石宽敞的客厅,吃着糊掉的面条,发现原来即便是三师傅的面,过了吃它的最佳时机,和自己煮的面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夏觞开始重新掂量沈清石说的,拿初恋情人换面条的豪言壮语,也开始重新丈量关于一场恋爱和一碗面究竟哪个更好。
第二天早晨,夏觞在厨房煮面条,沈清石开门进来,坐在厨房的小矮桌旁。
夏觞问她:“要吃面条吗?韭芽肉丝面?不过不能保证口感,我第一次摆弄韭芽。”
沈清石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夏觞把稠糊糊的面条放到她面前,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前所未有地不对夏觞的厨艺发表任何叫人绝望的评价。吃完面,夏觞到水槽边洗碗,沈清石走上来,从身后搂住她的腰,把脑袋抵在她背上。
“那么你彻夜不归,满脖子都是草莓,跟那个开货车的家伙有直接关系吗?”夏觞尝试用平静的语气问这个问题。沈清石从鼻腔里发出的笑声从夏觞身后传来。她把脸整个贴着夏觞的背,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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