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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赐姓二公主-第8章

小说: 赐姓二公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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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师表。”不知北真前面说了什么,反正最后四个字是听清了。我看南玄那习以为常的漠然表情,很难令人相信他还醒着。南玄最令我钦佩的地方,就在于北真落下最后一字的瞬间,他从梦中清醒。不愧是几十年练就的实力,眼白居然没红。

“师弟所言甚是。”南玄摆出万分叹服的姿态,接过北真递来的拂尘和一封信。

信上的火漆封印是九哥的印记。南玄揭开封印,把信随便看了两眼:“与我想的一样,他拖拖拉拉这么些年,总算有这个心了。道法无为,但有些事并非道法所能左右。”

我听他说这些,只知九哥要去办一件大事,还未把道法无为什么想清楚,南玄的手便落在我头顶:“你要在这里住上好一段日子,不妨拜于我南玄座下,披个身份,那些人也好忌惮一些。”

北真的眼光耀得我心里发寒:“你又要收徒了?这几十年,你可曾专心教过一个徒弟?连骆尘的武功都是出自我手。收徒如此随便,不如让她拜入我座下”

“非同小可。”南玄的不羁眼神,终于显现与其玄青衣袍相符的沉稳,“你不必插手。”

“你真心要她做入室弟子?可别收了不教,耽误了姑娘。”

“她的武功,自然有人教。”南玄转眼看骆尘,浮出笑意,“白小柒,见过你二师兄。”

我瞪大眼睛,茫然看着骆尘呆住:“二师兄?”没想到他在须清门中仅次于裴岚!

北真温声不屑道:“你果然又是不教。”

大致是看我身边少了一人,北真就问:“颜羽现在何处?他不与你一道么?”

这种难以启齿的问题,想来骆尘是不会替我回答。我抬手指向屋里的时候,内心的艰难荡然无存:“他在睡觉。”

“他倒是真睡得着。”北真是个严于律己律他人的严师,既然帮南玄管了须清门上上下下,那眼前这事自然也要管一管。

见他一弹指,窗纸就破了个洞,南玄的视觉对此屏蔽。

屋里传来某物坠地的闷响。奇怪的是,这闷响过后没有后续。

待北真拽南玄离开,我与骆尘才匆匆推门看颜羽如何。

见颜羽搂着被子在地上睡得又香又甜,我二人自是不忍扰他清梦,默默关了门就走。

第二天,颜羽吸溜着鼻涕控诉床榻不够宽,以导致他落床染风寒。

当然,需要解释的时候,骆尘是不在场的。我淡淡道:“山里比较凉,你可以考虑减肥。”

玉清殿里,我与颜羽一同递上各自书函。昨夜他睡得很好,对于阿南一事全然一无所知,所以也无我见到南玄时那般尴尬。

南玄对我信中内容了然,自不必多看。但他看到颜羽那封,倒是看了很久。我微微抬眼去看他手边的信封,发现他信上也有火漆封印。

在景国,只有王族、或与王族有亲近关系的贵族才可使用火漆。

由此可见,颜羽与萧家的关系不止是过节送礼这么简单,以火漆的身份标准,至少也应是白日携手逛赌坊,夜里搭肩遛青楼的绝佳关系。

颜羽火漆上的族徽有些熟悉,似乎在九哥的书房里见过,具体是哪家,暂且不知。

我心里咯噔一声巨响,以他的身份地位,应该也参与过文宣阁的糊墙想到这里,脊背渗出一层冷汗。人生何处不相逢。

总而言之,我和颜羽算是正式成了须清门弟子,反正是九哥的意思,我照做就对了。

之前我预测的一件事,现今果断成了真。须清门的厨房归我了。真是前途易卜。

至于骆尘,虽然他私自下山理当领罚,但正如南玄所说,那些处罚已然无用,但罚还是要罚,罚的项目就是教导我与颜羽。从侧面来说,大概觉得我俩资质糟到令人难以忍受,所以成了变相处罚。

话说骆尘那身墨色衣装倒是很帅气,转眼再看初学者的灰蒙颜色,简直不堪入目。现在,如此不堪入目的颜色正穿在我身上。

因掌门长期游荡在外,导致须清门很久未收纳新弟子。多年前那些弟子早已升级换装,所以整个须云峰只有我和某人穿着新人灰衣。人中来去,异常醒目。

第一夜安顿下来,我决定给九哥写第一封信,想着天一亮就送下山去。

我写完信已过三更,密密麻麻五张纸,可谓是各种抱怨的流水账,重点是衣服。抬眼见对面颜羽房里依然燃着灯烛,难道他也在写信?看不出来他还挺孝顺的。

刚对他改观一些,他房里就传出间歇性呻吟,貌似还挺惨烈,娇娇弱弱,此起彼伏。

我以父君的人格保证没想多余的事,吹了烛就心无旁骛地睡下了。
烟火为信,锦书来
听闻须清门有个规矩,所有弟子须辰时起身,所有新晋弟子须卯时起身。起得早得罚,起得晚也得罚,连弟子想早起奋发图强也不行。虽说辰宫的规矩也甚严,但也未曾严成这样,至少我早起会得到夸赞。

照这个时间推算,我须寅时溜下山才得及回来。前剪后除,这在山里的第一夜,我还睡不到一个时辰。好在平日也与紫苏玩闹至深夜,也就睡两个时辰,现在也就少了一半。

唯一的区别是,醒了不能去九哥的迟暮亭补眠,但愿今天能糊弄过去。

爬墙出去时,天还暗着,到下了山,天也不过蒙亮。

看装扮成茶摊老板的影卫搓着睡眼,想来是不在九哥身边就自由散漫了。须云峰前又不着村、后也不着店,也不知他怎么累成这样。我远远看着,看见另一个高大英武的影卫带着倦意走到“老板”身边,往他头上揉了揉。

一些非传统的东西总是显而易见,我站到他们面前,两人惊得弹到两侧跪下。向来开明的我当作什么也没看见,甩手就把信递给就近的那人。

他们说,若九哥回信,将在山下燃起烟火,我见了来取便是。

其实我的眼神也没什么意图,也就多看了他们两眼,然后顺了俩包子就回了山上。

分明未至卯时,弟子房前竟有些骚动,动静也不小,若在宫里,早就围了一大群人。须清门得以清净,全然归功于不允早起的门规。我仿佛看见无数门缝里透出千万道的好奇目光。

为了弥补诸位师兄师姐想八卦而无法八卦的遗憾,我绕到墙后边,侧目旁观。

是颜羽。他穿着一身奇装异服跪在骆尘跟前。

我终于理解他昨夜的娇弱呻吟,是为了把极具乡土气息的新人灰衣改头换面。

距离有些远,我眯着眼睛看去,只觉那身衣服还是不改比较好看。也多亏了他,从今往后,我再也不嫌弃这身衣服了。

“私自下山者,同罚。”骆尘的低沉嗓音在黎明微弱光线里散开,惊得屋檐边上的枝叶落了露水,正好落在我眼睫上。

被水这么一糊,自然要拿手去抹。抹完抬头,发觉脚下站的土地已换了地方,衣角被人一扯,我竟然站在颜羽身边。而骆尘方才松开我的后襟,站到对面。

觉得自己有些冤枉,毕竟只是送信。不像某人把彰显门派气质的衣衫给改得面目全非。

想着为自己辩解,抬眼看他:“我只是下山给家人送信。”

骆尘的声音比秋风还萧瑟:“给家人送信本是无过,然须通报获准方可下山。”

直觉这话有些牵强,但为了免于受罚,我心存侥幸:“门规有云,新入门的弟子必须卯时起身早课,但若我卯时起身,便不得及下山送信。我早些起来送去,也不耽误早课,只是我自己少睡了些,何来有过?”

“错了就是错了。”骆尘眼底腾出冰冷,音色冷漠得有些空旷。

“罚什么?直说。”话说他一点怜香惜玉的潜质也无。掂量他的意思,我这趟罚左右是躲不过了,不如撑出几分骨气,把气势震一震,也把精神震一震。说实话,我有点困。

骆尘罚人倒是一点也不含糊,背了一串文绉绉的门规。好在从前看过不少异闻事文言话本,大致懂得他话里的意思。大体就是让我和颜羽去山下挑水,装满斯言阁前的六个大水缸。

他没说不许吃饭之类的威胁,很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算是良心尚在。

可当见着那六个齐人高的大水缸,我和颜羽不约而同地心觉疲惫,想必这一生再也不会爱上什么事物。

挑水的漫漫征程还算是顺利,至少两个人没因为腿软而滚下山。

本以为颜羽拥有富家子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特殊属性,但今日我不得不说,他挑水的时候还挺有几分男子气概,除却半山腰把水打翻时的尖叫。

到午后,他居然拉着我坐下,说是反正今天是装不满水缸,不如骆尘吃饭的时间摸一摸鱼。我看似很正直地拒绝,其实我等他起这个头等了整整一个上午。

坐在河边的芦苇荡,仰头看风旋着绒毛,困意袭来,恍恍惚惚像是回了九哥的迟暮亭。静湖吹来的风,带着柳枝的气息,笼了一层木兰香。

霭色柔光映在脸上,我抬手挡了挡:“你说我们要是挑不完,会不会被赶出去?”

颜羽难得话少,缓下眉梢:“有家人书信撑着,顶多被多罚饿个几天。”

我一贯经不起饿,诚恳劝他:“有家人书信撑着,所以我们才须努力一些。我们的面子不要紧,家人的面子还是很重要的。”

看他似乎也有点困,心想要是两人齐齐入眠又被抓个正着,定然不是饿几天这么简单。寻思着,我随意拣个八卦话题聊起:“你娶亲了没?”

颜羽漫不经心:“没有。难不成你想嫁我?很遗憾,家人已给我指了一门亲事。”

忽略他的自恋秉性,继续深挖内幕:“既然指了亲事,为何不成婚?你这般上山,没个三年五载是绝对出不了师的,要知道女人的青春很短暂,经不起你耗。”

“那也要她让我耗才行啊。”颜羽莫名其妙扭头看我,“她跑了。”

“跟别的男人私奔?”本着现实利益的看法,我当真为那个女人可惜,颜羽这人虽然没什么骨气,但胜在单纯有钱,哪怕当个小妾也是全家一生荣华富贵。

“她自己跑了。”颜羽摘了片宽大的叶子,直接折成勺,从桶里舀水喝,“想娶她的人有很多,可以从玉清殿排到洞泽边上。我只是其中一个备选的。”

我有些吃惊:“你是明都的,她还有什么好挑?”

颜羽忽然有点尴尬:“明都的又如何?想娶她的人可都是陵和城的贵胄。”

我恍然大悟道:“哦,那这么说来,明都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那个萧王了。”

“我中选了。”颜羽显得得意,努力装作清心寡欲,却没那个气质。

“你中选了还来须云峰!她跑了,你就该去追啊!”我真觉得颜羽有点傻。那个女人一定出自陵和城王孙贵胄,两家强强联手,前途必然坦荡荡。

“也得知道去哪里追。而且,就算追上了,她若不愿与我回来,我也不能勉强。”颜羽的话凉凉的,听起来有些伤情。

我好像听出些什么:“她不愿与你回去你见过她?”

颜羽点头:“也算追上过一次。后来她把我给甩了。”

不知怎么地,我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产生些许钦佩。女人甩男人本就是一件很有勇气的事,何况她甩的是明都土豪。如此胸襟气魄的女子,天下间没有几个。我嘛,马马虎虎也算是一个,也的的确确甩过一个。不知甩干净没有。

颜羽应该没看见我一脸的同情,站起身时还低头对我笑了一下:“走,继续。”

我起身整了整衣裙,去看他侧脸,顿时感受到他的坚强。

当我和颜羽灌满第二个水缸,天际铺了暗色下来,无云也无月。

放下水桶,一身酸痛落了实处,手臂疼得抬不起来,我几乎可以想象稍后低头啃饭的悲壮,作好被人嘲笑的心理准备,手臂被人抬了抬。

颜羽搀着我,唇边的笑意有些温柔,看得我猛然一震。他今天有点奇怪,很有翩翩公子的气质,与昨天把我丢在田里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他好像要开口说些什么,天边忽然绽出金雪,在夜空明媚惑人。

我惊呼了一声,无意识甩开颜羽,兴奋跃起:“居然这么快!”

颜羽抬头去看:“没什么特别,寻常烟火而已。”

“你太年轻,你不懂。”我乐呵呵地拍他肩,浑身疲惫一扫而空。

“你好像比我年轻。”颜羽说了不止这一句,但我跑得远了,也没能听清。

信能那么快到九哥手里,说明他就在附近,说不定还能来见我一面。

开心到忘乎所以,跑到山门才想起似乎要与谁谁通报一声。一时间寻不到骆尘,心里一急,就往南玄住处去了。

我匆匆飞奔到澹林外,已能见得南玄长袍边上的鹤纹,却被裴岚拦下:“我有要事求见师尊。”

裴岚眉眼如霜,落下一句:“师尊与师叔正在林间对弈,任何弟子皆不可打扰。”

我心急如焚,脱口就说:“大师姐,能不能放我下山一趟,我很快回来。”

见裴岚默了许久,才缓缓飘来一句:“不可。”看我不死心,又道,“天色已晚,何况你处罚未毕,暂不可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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