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寒之雏鹰展翅-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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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誓死保卫父王,保卫乌桓请父王相信”
屋顶上,一双漆黑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这一幕,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心里响起无声的叹息。
第八十八章 一夕风雨惊城池
不知是不是由于灯光的缘故,郝日冰山般的面容稍稍有些融化。郝凌仰头看着父亲,从他眼里捕捉到一缕近乎柔和、慈爱的目光。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发热,拉着郝日衣摆的手有些发抖,满脸期望:“父王”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从东面传来,犹如一声雷鸣,瞬间撕破夜空:“不好了,东苑起火了!”
郝凌腾地一下站起来,完全忘了自己应守的礼仪,再次掠上高高的院墙,向东面望去。东苑长孙澜的临时居住,一条火焰冲天而起,伴着呛人的烟雾,迅速向四周飘散。纵然隔着远,郝凌也已闻到那股烧焦的味道。
“父王,东苑果然出事了!请父王准许孩儿立即过去查看!”郝凌完全忘了自己背上还伤着,也早已感觉不到疼痛,飞身落到郝日面前,拱手请命。
郝日的脸色也变了,扬声高呼:“来人!”
一时间十几名侍卫纷纷从院外奔进来,跪下行礼:“大王!”
“一半人跟随王子到东苑查看,另一半人随寡人去地牢!”郝日一挥袍袖,斩钉截铁地下令。
“不,父王,你的安全要紧。”郝凌连忙道,“有三人随本将军去东苑即可,其他人留下保护大王!父王,地牢那边孩儿自会派人前去查看,请父王安下心来休息吧。”
郝日见儿子如此孝心,倒也不再争执,点头应允:“速去灭火,务必保护国师安全。”
郝凌迅速应了一声,带着三名侍卫冲出院子。郝日望向东面别院,刚才还是一簇火光,此刻已成冲天之势。帅府中侍卫、家丁纷纷出动,那边人头撺动,脚步声急促而慌乱,冲进东苑的人已经看到满地尸体、血腥,惊叫声此起彼伏。
郝凌刚刚奔到门口,就有侍卫向他禀告:“将军,值夜的侍卫大多死在院中,还有人被毒昏过去”
郝凌脸色剧变,厉声喝问:“可曾见到国师?”
“未曾见到,被他羁押在此的人也已不见了。”
好像突然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郝凌眼前一阵发黑,胸口泛起窒息般的疼痛。中计了父王与国师机关算尽,以为万无一失,想不到功亏一篑,功亏一篑难道,天要亡我乌桓?不,不,我便是死,也要守住崂泉,守住乌桓!
蓦然心头一凛,不好!我中了调虎离山计了!此刻东苑着火,大家都来救火,府中乱成一团,父王身边只有那几名侍卫,连我都不在身边,父王危矣!
一念至此,他几乎发疯般折转身,向主屋狂奔而去。衣服摩擦着背部的伤口,血流如注,可他根本无心顾及,只想着父亲的安危。
等他奔进正屋庭院,看清眼前的情景,他瞬间石化成像。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刚刚进来的那些侍卫,人人都是一剑毙命。剑从咽喉划过,只留下一条鲜艳的血痕。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吹得院中的灯笼不停晃动,发出的呼呼声听来异常恐怖。一院尸体、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淡得就象烟雾,却挥之不去。
一边是烈焰腾空,一边是坟墓般死寂,整座城池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危机,犹如在风雨中飘摇,混乱而脆弱。
郝凌俯下身子,用手握住喉咙口,干呕起来。
身为将军,不是第一次经历战争,不是第一次见识死亡,可是今天,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绞成一团,被一只巨手剧烈揉搓着好痛苦。
“父王!”他仰天高呼,引来一群侍卫:“将军,将军,发生什么事?”
郝凌浑身一震,顿时清醒过来,双目中射出凛然的光芒:“传本将军将令,命关内所有将军率领他们的士兵,立刻赶到到城门下集合,准备厮杀!”
“是,将军。”
“哥哥!”清脆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惶恐,蔓萝冲进来,一把抓住郝凌的手,指尖滚过阵阵颤栗,脸色发白,“发生什么事了?哥哥,父王呢?义父那边怎么起火了?”
郝凌反握住她的手,紧紧盯着她,沉声道:“妹妹,你回房内去,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若是穆国人杀进来,你就带人赶快逃走,回蒙阗去!”
“不,哥哥,我不走!我要与你和父王在一起,我要与你一起去迎敌!”蔓萝挥舞着手臂,尖声叫喊,脸孔因为激动而涨红起来,“父王答应我的,我们要灭了穆国,我要见萧然,我要他!不管发生什么,我决不放弃!”
郝凌忍无可忍,猛地挥开她的手,一掌甩到她脸上,怒声狂吼:“你清醒一些!现在是我们被设计了,萧潼已经带人潜进崂泉,我没时间跟你多说,我要立刻去保卫城池!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哥哥差人押你走!”
蔓萝被那声响亮的巴掌声震住,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脑子一阵晕眩。她伸手捂住脸,踉跄着倒退两步,泪水瞬间充满眼眶,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哥哥?你打我?”
郝凌缩回手掌时感觉到掌心发麻,看着妹妹脸上鲜红的掌印,心狠狠一疼。可他没有时间停留,更没时间安慰蔓萝。一声令下,手下已牵过马来,他飞身上马,执剑奔向城门,抛下一句:“妹妹,对不起,请以家国为大,暂时抛开私情!”
语声未歇,一人一马已消失了踪影。后面侍卫紧跟着奔过去,府中仍然一片混乱。火,越烧越旺,腾起无数灰烬,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市的毁灭
蔓萝舔舔嘴唇,嘴里尝到一丝血腥味,她用力握了握拳,两颊泛起病态的嫣红,眼里满是狂乱之色:“来人,为我备马!”
城门口,一场厮杀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萧然、龙朔、司马纵横、唐玦以及卢龙塞总兵骆文轩,五人犹如猛虎下山,冲进人群,刀剑齐举,象砍瓜切菜一样,杀得乌桓兵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萧然端坐在马上,马鞍上还摁着一个人,面朝下,谁也看不清是谁。他身形稳如泰山,手中剑扬起、划落,一道道利芒冲破人群,惨叫声惊天响起,断肢残骸满天飞,鲜血狂喷。
一人一剑,却有着摧枯拉朽、天崩地裂之势,所向披靡。
而唐玦除了用剑,还用毒粉。那些士兵死的死、伤的伤、中毒的中毒,成片成片地倒下。
一个城门口变成一座修罗场,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大家看!”有人惊呼一声。
只见一条黑影冲天而起,手中还挟着一个人,身形犹如一缕孤烟,沿着城墙飞掠而上。几个起落,便落在高高的城楼上。
那是萧然,他挟持着郝日站在城顶,居高临下、衣袂飘飘,手中握着的长剑发出凛凛寒光,周身笼罩着一层无坚不摧的杀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却犹如夜神降落在人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场打斗无声地停下来。
“崂泉的将士们,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你们大王已在本王手中,打开城门投降吧。”
郝日被萧然挟在手中,犹如一只破麻袋,颓然地垂着头,毫无生气。所有人怔怔地看着这一幕,都被萧然的气势震住了,又看到自己大王被抓在敌人手中,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龙朔与唐玦甩出一蓬毒烟,迷倒离城门最近的几名守军,杀开一条路,向城门直冲过去。
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一片哗然,想要挡住他们,却哪里还来得及。前面的人被骆文轩、司马纵横以及假扮乌桓人跟过来的那些侍卫死死挡住,后面萧然飞身落下,从背后杀过来,令他们腹背受敌,施展不开身手。
咻的一声,一蓬烟花冲天而起,萧然仰头看了看,露出微笑。
他听到城门打开的声音,听到城外传来雷鸣般的马蹄声。然后,看到那位乌桓王子象一枝箭般向他冲来。
他把郝日丢给唐玦,提马迎上去。
“乌桓王子郝凌?”他开口问道,声音温和,目光清澈而明亮,唇边微微泛起笑容,就象面对一位自己的朋友。
“萧然?”郝凌盯着他,瞬间明白了什么,浑身发冷,使劲咬牙控制自己的情绪,“原来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根本没有被逐,你一直在穆英帝身边?”
“是的,王子。”萧然轻轻道,“非常抱歉。”
第八十九章 爱恨情仇转瞬空
此刻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城外战鼓声声,响彻云霄,穆国兵马如潮水般涌进城门。短兵相接,一场更为惨烈的战争在崂泉关内上演。帅府那边已是烈焰冲天、浓烟滚滚。满城俱惊,老百姓从睡梦中醒来,四散奔逃,惊惶而凄惨的哭喊声处处可闻。许多人还未碰到敌人的屠刀,就已被践踏在自己人的马蹄下。
整座城池混乱不堪,犹如风雨中飘摇不定的断柯残枝。萧然虽然稳坐马上,内心却已历尽煎熬。苍生何辜、遭此屠戮!为君者不仁,却要祸及百姓。巍巍江山,被那位高高在上的统治者亲手推入水深火热中。大厦将倾,遑论命如蝼蚁的百姓!
他握紧手中的剑,眸子中露出沉痛之色。那声“抱歉”,不是对郝凌说的,是对乌桓百姓说的。
郝凌的手同样死死攥紧手中的剑柄,咬紧牙关,咬得牙龈渗出血来。面对眼前这位比自己还要年幼的少年,面对他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一股强大的压迫感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提起一口气,催马冲上去:“萧然,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萧然在一瞬间从这位敌国王子身上看到奋不顾身的勇气,看到飞蛾扑火般的决绝,他肃然起敬。在屋顶上初见,听到他与郝日的交谈,他已对他产生敬意。此刻正面相对,那种男子汉的铮然傲气从郝凌眉宇间散发出来,令萧然眼前一亮。
乌桓竟有这样的好男儿,郝日竟有这样的好儿子。难道,这国破家亡的惨剧要发生在他身上,难道郝日犯下的罪孽要由他去承担后果?
在屋顶上时,他注意到郝日背上的斑斑血迹,他分明受了伤。可是此刻,他不顾一切地向他扑来,完全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他动作迅猛,充满力度,没有因为带伤而稍显迟缓。
不管他的武功如何,这种气势已是不容小觑。
萧然凝眸,注视着扑过来的郝凌,沉声斥道:“郝凌王子,你想清楚,你们还有胜算么?何必罔顾性命,也害了你关内百姓,本王劝你还是投降吧。”
郝凌冷笑,笑声隐隐透出悲怆:“本王子从不知投降为何物,你要攻下这座城池,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萧然叹息,举起剑来。双剑相击,火花四溅,铮然之声久久回荡。郝凌连人带马被击得倒退数步,虎口剧痛,胸口气血翻涌,眼前发黑。
他怎么也没想,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少年,竟有如此精深的功力。心里蓦然涌起极度的无奈与痛苦,那种感觉仿佛要生生将他撕裂。难道,今日真的要命丧于此?自己一条命倒也罢了,可是关内千万百姓,还有这大好河山
就在这时,卢龙关内几名主将已率众奔到萧然身边,包括总兵骆文轩。萧然一剑击退郝凌,举剑高呼:“众将士听令,进关后严禁烧杀抢掠,不得伤百姓一条性命,违令者斩!”
他清朗的声音借助内力发出,如舌绽春雷,字字清晰地送入穆国将士耳中。
“谨遵王爷之命!”骆文轩与手下众将齐声应答。
郝凌如受雷击,震惊地看着萧然。下一秒,他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两军对垒,而自己竟然走神,对一位敌人心生敬意。
再次咬牙,一言不发地冲向萧然。两人电光石火间走了十几回合,萧然几次欲下杀手,却终是狠不下心来。剑一次次从郝凌身上划过,划出条条伤痕,郝凌身上的铠甲被萧然的内力震裂,血从缝隙中渗出来。
郝凌已是脸色苍白,可是他剑眉深锁,一双漆黑的眸子中燃烧起熊熊火焰,这火焰将他整张脸照亮,仿佛要将对手与自己同时焚毁。
他不断地往前冲,不断负伤,却毫不退缩。萧然心一沉,一剑划过,剑光夺去郝凌眼中的神采,令人眩目。郝凌的头盔被击落,一头乌发披散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