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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当与子归-第26章

小说: 当与子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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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蚊子”在耳边嗡嗡嗡,不能打,不能打。

    “爹就你这么个宝贝女儿,怎能让鼻梁小子痛揍?看来,只能这样了。”

    下一势还为摆出,小小的身子就被人夹在臂弯。

    刚才明明无风,此时却风清且扬。清冷的气旋围绕在周身,她愣怔抬首。天上白云流瞬若水,两侧景致融汇为箭。

    好快。

    看着夹着自己的父亲,她第一次相信他的大侠身份。

    眨眼间,她被放在山巅之上。

    脚下流云,头顶苍天,自袖中取出一条汗巾,余瞻远放手任其被长风卷走。

    “追吧,阿牛,爹看着你。”

    提气,她跃身而下。

    数月后——

    将一颗蜜桃扔给绝壁上的猿群。

    “阿牛,去拿回来。”

    余瞻远拿起钓竿,打了个哈欠。

    又半年后——

    “临渊羡鱼不如下去捉鱼。”

    大脚一踹,小小的身子落入天池寒潭中。

    六岁之前她习得是正宗武学,六岁以后

    “近身肉搏最忌被套路束缚,阿牛啊,相信你已经充分理解到其中精髓了,再下来就是江湖绝技了。”

    江湖绝技?

    余大侠一本正经地颔首:“此绝技就是——耍诈,通俗来说就是玩儿阴的。”

    月眸呆滞。

    “单挑之前名号,这本就是弱者拖延时间的技巧。所以千万不能上当,报出名号的同时就下杀招。还有绝对不要迷恋什么大战一百回合,抑或是伯仲之间见伊吕,上乘武功讲求一击便中,尤其你是女子。”

    放大版的细长月眸看向她。

    “北狄的那两师徒练得的亢龙之术,全身只有一处死穴,那便是脐上六寸处——巨阙。当年为父将怒气发泄在毁容男的脸上,以至留下祸根。阿牛你要记住,除了打塌高鼻子,还有就是巨阙穴。”

    小脸点点。“爹,‘毁容男’和‘高鼻子’姓什么。”

    她打算不报名号,直接干掉。

    “这个”大侠嘶了声,“小鱼?不对,不对,大鱼?究竟是什么鱼?”

    是她的错,不该对爹期望太高。

    “阿牛你别走啊,今日你要打不过为父,就不准吃饭。”

    “可以耍诈?”小脸没表情。

    “可以!想怎么诈就怎么诈,想怎么阴就怎么哇,臭阿牛,竟插你爹的俊眼!站住,还有暗器,今天你不学会一种暗器就不准吃饭!”

    这根本就是在耍赖吧。

    小人儿闭了闭眼,突然哭叫道:“娘!爹他欺负我!”

    “余大疯你皮痒了不是!”

    河东狮吼,大侠俯首。

    “阿牛,你出师了。”



    阳光静静地流进布幔,绸缎般的长发铺散在床缘。

    左手动了一下,而后握住木剑。

    天亮了么,她睡了多久?

    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人也变懒了。

    慢慢地撑起身,她走下床,就着冷水洗漱,而后打开柜子。

    越过几件白色道袍,取出唯一一套深色衣裙。

    不错,耐脏。

    然后扎紧腰带,一圈一圈,宽宽地缠住腰身。

    放弃了常用的木簪,拿出及笄那年师兄们送她的发带,将一头长发牢牢束于脑后。

    许久不练,昨夜的抱佛脚能行么。

    看了一眼开刃的木剑,月眸一弯。

    管他呢,就这样上吧,偶尔放纵一次也好。

    推开门,已经日上三竿

    “终于醒了。”老声传来。

    “师父早。”

    看了看她的装束,王叔仁轻叹。“一个两个,小鸟都要离巢了。”

    “师父”

    “好了好了,别跟那几个臭小子似的装乖,早去早归,为师等你们回来吃晚饭。”

    “师父。”她顿了下,“谢谢。”

    老头假作添柴,耳根偷偷泛红。半晌他转过身,看向空无一人的庭院。

    “这些孩子,一个比一个肉麻。”此刻,微笑在嘴角飞行。

  

    飞行于今日似乎是司空见惯的事。

    “一拳,两拳,三拳,哇,大和尚还真不怜香惜玉。”看着被少林心意拳击下比武台的女侠,十一兴奋地瞪大眼。

    武林盟主之争,已是最后一天。比起前几天的小鱼小虾,今天亮相的都是高手。

    也因此位于长荣官园的观景楼今日客满,说来朝廷也算生财有道。就拿比武这几日,除了拥有黄旗的江湖中人和前来监督的官员之外。但凡出得起银子的,都可一睹武林盛况。而他之所以能好吃好喝,惬意无比地居高楼看好戏,全是沾了七师兄的光啊。

    想到这,十一狗腿地斟茶,就听容冶道。

    “九十二。”

    九十二?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十一这才明白,原来七师兄是在数石壁上的黄旗。

    大会的规矩,拥有黄旗者方可上台一比。而比武落败的需交出黄旗,先由吏胥挂上石壁,再请南山院记录在册,以为正史。

    “这么说,加上这位不动和尚,只剩七个人了啊。”扒着栏杆,十一向下张望。

    爱记仇的君山公子,自进园就不曾与人说过话的濯风公子主仆,不时被南山老弹脑门的祁阳公子。

    咦,还差两人。

    不过这不重要,此次几个大前辈有意退隐,加上武当、少林、丐帮在两年前的江都之战中多有折损,所以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派出年轻一代的高手。

    而年轻一代中数一数二的人物都已到齐,换句话说,盟主就在这些人当中。

    “七师兄你说谁能赢。”

    “不管是谁,只要”容冶欲言又止,看向远处藏在阴影里的老九。

    只要不是那个人就好。

    “哇,六师兄!八师兄!”看到出现在县老爷身边的傅咸和荀刀,十一兴奋挥手,“还有九师兄和十师兄!”他眼尖又看到了。

    “坐下!”容冶展开扇子,命令道。

    “我在这儿,在这儿啦!”半个身子探出小楼。

    啪地一声,娃娃脸抱头蹲下,大眼中含着两泡泪。“师兄——”

    “你给我老实点。”

    真是,一个两个,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扇后的表情有些扭曲。“再叫就踢你回去和师父老幺作伴。”

    不要啊!

    娃娃脸立马垮下。

    他可不要和老幺一样,遇到“好事”就被撂下,虽然那是师兄们疼爱的表现。

    “再敢给我丢脸试试!拿着小板凳坐到边上去。”

    十一刚要依言而坐,就听楼下一声金锣。

    “第九十四面旗,荆州岳家,君山公子。”

    江湖行走,最怕阴险小人。

    地上,不动和尚突然想到这句。

    “还能站起来么,不动大师?”

    他抬起头,眼前这宜男宜女的美公子,就是号称杏林圣手的岳君山。只可惜此时他手中的针不为救人,而为——

    突地,他呕出一滩鲜血。

    因为禁刃令,只有在上场时才可选择官家准备好的真刀真剑。在砍断岳君山的长剑后,他以为自己胜了。没想到,岳君山暗发银针,针针凶险,他虽挡住了大部分,却仍然中招。

    “真卑鄙。”不动恨恨道。

    “卑鄙?是大师你轻敌了。”岳君山不以为耻,反叫官吏升旗。

    “慢着,岳君山选过兵器,怎么还能用暗器!”

    “岳君山违规!应剥夺资格!”

    少林弟子抬头呛声,一时间台下议论一片。正当情势胶着,南山院与朝廷官员讨论之际,就听一声震天大笑。内力稍逊者纷纷喷血,岳君山面色泛白,执针的手隐隐不稳。

    自长廊处走来两人,老的那人面色奇丑,眼鼻五官像是挨过重创,歪七扭八地镶在脸上。年轻那人鼻梁高挺,眼间开阔,与那老丑人一样蓄络腮胡,着马步衣,半秃脑勺比少林和尚还要闪亮。

    “北狄人。”楼上,容冶收起扇子。

    “北狄?北狄人来这儿做什么?”十一满头雾水。

    “怕是为了那枚官印。”

    不仅容冶,天门龙的其他几人皆是侧目,看向朝廷开出的重奖——正五品直隶兵马印。

    先前他们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中原武林还是这么热闹,何必为一个暗器争个半天,反正他也站不了多久。”歪斜的老目扫过众人,而后停在台上。

    见状,岳君山警觉撤步。

    “耿儿。”老丑人唤道。

    年轻人跃上比武台,落地的刹那只听断石之声,裂缝自他脚下一直延绵到岳君山身前。

    “慢着,比武规矩,持黄旗者方能上台,兄台若想切磋还请另选时候。”

    岳君山刚要为自己的急智叫好,就见名耿的北狄人取出一块暗红色的旗子。

    旗边是本色黄,而旗身则浸满血渍,一看就知原旗主的下场。

    “第九十五面旗,北狄,鲜于耿。”

    年轻人自报家门,不等岳君山回神,便是一招龙爪夺心。

    “亢龙之术!”从鸾忽地站起。

    “亢龙之术?”视线自比武台上移开,萧匡看向身侧。

    “通晓亢龙之术者乃北狄国师,元宁五年北狄国师鲜于世荣于泰山之颠败在余瞻远手下,被迫履行二十年之内不入山海关之约,掐指算来今年恰为约满之年。”从鸾轻道。

    “前代山老亲笔三行,藏于本室北狄门后。”南山院第七室室主回忆道,“‘鲜于世荣容貌尽毁,与余瞻远定下后辈再战之约’。”

    容貌尽毁。

    从鸾看向台下的老丑人。“到哪儿找第二个余瞻远呢。”

    虽不知这第二人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岳君山。

    乱发混着鲜血盖在脸上,岳君山仰面躺着,眼睁睁看着属于他的那面旗被升上石壁。

    可恶,可恶,竟被一个蛮夷。

    拼尽最后一份力,他飞出一枚银针。不如他的预期,银针根本扎不进那人的身子,如一片乖巧的落叶,轻轻坠下。

    怎麽会

    他惊怖瞪眼。

    只见鲜于耿飞起一脚,空中划出一股血泉,岳君山破败飞落,而后被山似的近卫接住。

    岳君山又呕出一口血。“卫”

    “不是救你,而是为了中原武林的荣誉。”卫濯风冷目向前,“大山。”

    “是。”

    放下君山公子,高大山走上比武台。

    “放弃吧。”两盏茶后,看着被鲜于耿打倒又站起,又被打倒,却依旧爬起的血性大汉,十一不忍道。

    “他这是在为主子争取时间。”

    “哎?”十一转头看向容冶。

    “只要他多坚持一刻,便可多耗对方一份精力,如此卫濯风的胜算便多加一分。”

    是这样么。

    十一圆眼微颤,看向台下。

    冷峻的面容没有一丝波动,卫濯风立于斯,静静犹如秋阳。

    巨大的身子重重砸地,发出怖人的声响。

    结束了吧,所有人都在想。

    染血的巨掌动了动,头点地,生生撑起一丝距离,他还要站起。

    “够了。”

    轻轻的脚步声响在耳边,眼前出现一缕绣菊银纹,那是卫家下任家主才可拥有的徽织。

    “退下,大山。”

    其音虽冷,可他知道主子的心并不冷。“请您小心。”

    剑眉龙睛,卫濯风眈向鲜于耿。“世缨卫家,卫濯风。”

    阴影里,卫长风看着台上与人空手相搏的胞弟,死鱼眼中泛出光采来。

    “三少为何不用鞭?”洛川问道。

    “因为北狄人没用兵器。”他了然于心。

    很小的时候,三弟就是如此,凡事讲求公平,即便技不如人也不投机取巧。

    这是濯风的骄傲,但也是弱点。

    这个北狄人内力雄厚,长于拳脚,若这样下去濯风定不是他的对手。

    他忧心看去,果然胞弟已处下风。

    一招盘龙聚顶,鲜于耿将卫濯风压得单膝着地。

    “为何不用兵器。”看着他腰间的长鞭,鲜于耿问。

    “因为。”骤眯眼,卫濯风全力站起,“你不配此鞭。”

    一声对掌,比武台折了一脚,尘雾还没落定。就见隐隐两道身影,上天入地斗个彻底。

    “出鞭吧,我可不想和扬短避长的人打。”鲜于耿挥出重拳,击得卫濯风后退了一丈方才稳住身形。

    白色护手上落点血花,卫濯风取出长鞭,在众人以为将要出手之时,突然将长鞭抛出比武台。

    “笨蛋!”场外,卫长风暗骂。

    “少主!”

    看着恼羞成怒,卷起惊人真气全力扑袭的鲜于耿,高大山放声大叫。

    宁断骨,不辱名。

    世缨卫家的荣誉,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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