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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红袖-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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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勾引我之后,必须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要呵护我,保护我,把我捧在手里,含在嘴里。你不能继续坏,否则我会没有安全感。没有安全感的人最容易红杏出墙,要真碰到那档子事,你可不能怪我。
李明启一向认为安琪是那种做事不用脑子的人,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决定会让安琪动别的念头,而且最终导致两个人的关系走向绝路?那几天他很忙,和安琪的见面匆匆忙忙的,根本就没有做好必要的安抚工作。

作为中层干部,要离开报社,必须先给领导打招呼,这是报社的管理制度。找个请假的理由很容易,问题在于这是关键时期,别人都在抓紧笼络人心,自己却不得不离开报社去外围做战,在地利上就处于了劣势。如果社里没有一个人替他撑着,李明启很有可能会顾此失彼。他当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
综合评估,李明启并没有抓到一副好牌。地利不够,就得靠天时、人和去弥补。李明启想来想去,在社里还真没有一个贴心贴肺的朋友,能担当起大任的,唯有林社长。只有想办法稳住了他,李明启外去才会安心。
这并不是说李明启跟林社长的关系有多铁,而是人到用时方恨少,他没有别的选择。
李明启做记者多年,经常在外面胡吃海喝,早就落下了一身富贵病,高血压、高血脂、高胆固醇,报社里象他这样“三高”的人还真的不少,他可以据此请几天病假,估计林社长那里不会有问题,但如果要对林社长寄予更大的希望,就得想想别的办法。
林社长长得一副阿弥陀佛的样子,不见人的时候笑不笑不知道,见到人的时候却肯定在笑,哪怕你是社里的门卫或清洁工,搞得社里的每一位员工都觉得杜社长对自己还可以。李明启觉得林社长对自己也还可以,但跟别人比,也看不出更多的优势。他想了一个晚上,终于想到了拉近与林社长距离的办法。
林社长的老婆是做安利产品的,天上的事情知道一半,地上的事情就没有不知道的了。光知道还不行,还要告诉别人,所以话就特别多。李明启决定从他老婆那儿入手。
李明启是临行前一天晚上去林社长家的,先听社长太太谈了半个小时的国际风云,再听她谈了半个小时的时事政治。李明启很谦虚,不仅在她高谈阔论的时候谦虚得象个蒙童,还向她主动请教了关于要不要炒股票的问题。股市低迷多年,最近似乎有点启动的迹象。社长太太一笑,说一个人问要不要炒股票,可以先问他炒股票的动机是什么,是投资,还是投机,还是为了体验生活?李明启稍微夸张地眼睛一亮,直接吹嘘说社长夫人的说法相当有新意。社长夫人更加起劲地侃侃而谈,说我更倾向于把炒股票看成一种生活方式,炒股的人,夜有所思,日有所谈,都离不开股票,涨涨跌跌,让人的心情就象坐上了过山车,真是冰火两重天,那是很伤身体的啊,象李主任这样的人,不缺钱,缺的是一种对自己身体的珍爱。
幸亏李明启早有准备,连忙点头称是,说原来他还有点拿不定主意,听了社长夫人的一席话,真是受益非浅。钱是让人快乐的,如果挣钱的过程让人倍受煎熬,而且还不一定十拿九稳地能够挣到钱,那又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难受呢?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本身更重要?当然没有。生命在于运动,生命也在于调养,李明启于是高高兴兴地买了一万多块钱的安利产品。
这期间,林社长甘当绿叶,在旁边静静地坐着,笑眯眯地一会儿望着自己的太太,一会儿望着自己的下属。林社长的笑脸总是让他底下的人鼓起勇气,李明启于是很轻松地提了一下请假的事。
林社长是个内外有别的人,听了李明启的话,并不急着表态,只是把一张笑得圆乎乎的、保养得极好的脸转向太太,等到她和李明启打了招呼,起身回避了,林社长这才起身,亲自为李明启加了水,又把电视机的声音关小了,这才向他微微倾着身子,轻言细语地说:“请假是没有问题的,只要把部里的事情安排好了就行。问题是,你为什么要挑这时候请病假呢?你考虑好了吗?”
李明启朝林社长望去,只见他两只眼睛因为面带微笑而眯成了一条缝,却又十分清澈、明亮。李明启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林社长可能希望李明启会说出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请假的具体理由,没想到他仅点了点头,林社长见他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也就一笑,说:“好好好,考虑好了就好。”他也点了点头,好像对李明启的表现十分满意,过了半分钟,又慢声慢气地说:“副社长的岗位竞争会很激烈呀。”
“所以,要林社长大力支持才行呀。”李明启说,这次倒是没有含糊。
“我们共事这么多年,我的为人处事你是知道的。你们这次报名的同志,各有所长,我是巴不得你们每个人都上来的,这样,咱们社里的班子力量就强了,只可惜上面有名额限制。”林社长说。
“我是凑热闹,给他们几个当当绿叶。”李明启说。
“心态放正,积极努力,顺其自然。我对这次准备竞争上岗的同志都是这样说的。咱们的干部任免程序,越来越公开透明,我相信最终选上来的同志,肯定是最适合的。这最适合的人选中间,也包括你李明启呀。”
林社长不过说了一番场面上的套话,李明启心里没什么感觉,但脸上做出来的表情却多少显得有些激动。李明启也想过要不要给林社长送信封的问题——电脑普及时代,还有几个人写信用信封的?所以,信封的功能很快被开发出来,可以用来装钱。不过,李明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第一,现在查买官卖官查得紧,万一有什么闪失,等于自己的政治生命玩完儿;第二,投表选举时,社长一票的权重最大,如果林社长要卖票,只能卖给一个人,卖给谁?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当然是卖给那个出价最高的人,李明启心里没底,不知道什么价位才能算最高,而如果不能保证自己的出价最高,等于给自己找麻烦,因为肯定会被林社长退回来。
如果非要送钱,就得把握好时机,让他那张票,铁板钉钉跑不掉。这会儿,好象还不到时候。
林社长把一只胖胖的手伸到半空中,可能是准备去拍李明启的肩膀,又可能是觉得这个动作有点江湖气,便临时改变了主意,让它在空中慢慢地起伏了两三下,终于落到了另外一只手里。他把两只手搓了搓,望着李明启,继续说:“明启呀,这些年,你是不错的。应该说相当不错,是不是?今年,明年,工作上要更上一层楼哟。”
李明启熟悉林社长的说话方式,仍然以小鸡啄米式的点头,说:“今年,明年,我都会努力工作,不辜负社长的希望。”
是工作更上一层楼,还是位置向上挪一挪?林社长没有说透,但李明启这个时候就必须表现得心知肚明的样子,必须提前表表决心。但话又不能说得太过了,否则,领导又会认为你太沉不住气,太不成熟。
林社长好像摸透了他的心思,示意他喝茶。李明启一边说谢谢,一边端起茶杯,放在嘴巴边碰了碰。林社长一直笑眯眯地望着他,等他把杯子轻轻地搁在了茶几上,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你也不要光是埋头工作,同事之间,也还是要多走动走动,是吧?”
李明启说:“是是是,多谢社长提醒。”
林社长抬起手在空中摇了摇,又点了点头。
李明启始终摆出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头微微朝林社长倾斜着,脸上始终泛着微笑。
但林社长说完上面的话,就不再继续往下说了。他甚至拿起遥控器换了一次频道。
李明启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在林社长心目中的地位。
如果不出奇招,这次竞争上岗的结果会很悬。
李明启欠欠身,做出一副起身要走的样子,又突然象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边点头一边望了林社长一眼,又扭头望了一眼林太太刚才进去了的那扇房门,动作飞快地从裤子囗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笑一笑,说:“这个这个您拿着。”边说边往杜社长手里塞。
林社长说:“什么?”
李明启说:“上次到你办公室,你说到的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林社长可能确实是忘了。
李明启又扭头望了那扇门一眼,凑近林社长,用耳语般的声音说:“西班牙苍蝇。”
这是一种西方的春药,是从绿色的西班牙鼓风虫中提炼出来的一种斑蟊毒,据说比伟哥还历害。上次李明启去林社长办公室,碰到他正在看一本杂志,见他进来,有些慌乱地把那本杂志藏在了大班台的抽屉里。李明启是个有心人,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找到同样一本杂志从头看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那篇介绍“西班牙苍蝇” 的文章。
李明启刚才是胡扯,林社长从来没有跟他说起这件事,但李明启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觉得这个时候当着林社长的面撒撒谎也无所谓。
林社长愣在那儿,他呆呆地望着李明启,脸似乎都有点儿红了。他压根儿没想到李明启会给他送这个,尤其没想到会在家里给他送这个。
林社长还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很及时地笑了,他把那个瓶子朝李明启推过来,说:“明启呀,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李明启很诚恳地笑了笑,说:“没什么意思呀,孝敬你哩。”
林社长说:“可是,这很容易让我产生歧意呀,你会让我自然而然地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老了吗?我需要这个东西吗?”
李明启说:“你可别这样说,我就是再傻,也不致于有这个意思。我哪儿有胆量冒让你误会我的风险?社里谁不知道,社长你精力最充沛了?可是,也许只有我知道,社长你是五十几岁的人,十几二十岁的心脏。”说着一笑,还朝杜社长挤了挤眼睛。
林社长再次愣了愣,连嘴巴都微微地张开了一点点。
李明启话锋一转,说:“社长,我们之间还有一层渊源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有个同学,在你同学下面读博士。”
“谁?”
“新闻传播学院的。我同学姓马,男的。他有个女同学,姓綦,这个姓比较少,对吧。”
“对对对,綦姓是比较少见。明启呀,我们共事也有好几年了,又有你刚才说的这层关系,这个,嗯,是吧?你的事,不敢说包在我身上,干部任免的程序你是知道的,但是,该我说话的,嗯,对吧?”
“谢谢社长。”
“从今天晚上开始,我们之间,嗯,是吧?就不要分彼此了。”
“太谢谢社长了,顺便说一下,西班牙苍蝇的催情作用是这样一种机制一一毒性本身创造出极大的恐惧快感,据说吃的人在存活下来的同时将感到无比强大,势不可挡。”
“死而后生,这是你们年轻人才热衷的冒险游戏呀。”
“你放心,这己经是第N代产品了,绝对没有毒副作用,我自己就用过。”
“明启,你很毒呀,哈哈。”
“没办法,福贵险中求嘛,我相信社长能理解,对吧?”
“这个就不用再说了,嗯,你说呢?”
“增一字则太长,减一字则太短。”
“我别无选择,只有笑纳了?”
林社长说着,把那小瓶子塞到了茶几下面的报纸底下,还不放心似的,又在上面压了几本旧杂志。
李明启知道这着棋有点险,搞得不好,很有可能被林社长当成一种要挟。如果他屈服了,岂不等于承认自己被人抓住了把柄?那日子还有得过?不想方设法把李明启弄走才怪。但也不见得,只要他妥协,也许就能达成默契。李明启跟他无怨无仇,还不至于为了跟他过不去而过不去,还不至于做那种损人不利已的事。
李明启也觉得用这招有点不光明磊落,但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让林社长把屁股坐到自己这一边。他这样做只是权宜之计,等条件成熟了,大家知道了他跟何其乐和陆海风的关系,这一招会很快被自己和林社长忘记。
林社长的反应让他满意,他挪挪屁股,在沙发上坐稳了,好象要乘机享受一下阶段性胜利的果实。
李明启在单位摸爬滚打,对官场上的一些潜规则也有一些心得。过去光知道做事,其实是在走弯路。现在这个社会,不仅要会做事,更要会做人,这才叫两条腿走路。事是死的,只要人不笨,总能做到八九不离十。做人就难了,做官就更难。李明启的弱项是觉悟太迟,既没有注意在同事中栽花,也没有在进入单位之际就跟对人,站好队。特别是后面一点,几乎成了他的致命伤。领导会这样考虑问题:一个好汉三个帮,我要提拔你,除非你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帮我,否则,则无异栽培异己,你越有能力,越有可能构成对我的威胁,并在关键时刻拆我的台。
一晃过了几年,他虽然按步就班地升了部长,但并不因此而满足。
李明启再按常规栽花不一定有效果,他决定铤而走险,一边栽花一边栽刺。
李明启刚走出大学校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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