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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死亡飞行-第12章

小说: 死亡飞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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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墨西哥之行就快到了。”
    “那又怎样?在以前的那些飞行中,我们从来未用过额外的保安人员。”
    “艾米莉提起过那些恐吓信了吗?”
    他皱了皱眉,向前探了一下身,“什么恐吓信?”
    我告诉了他。
    他思索着我告诉他的那些事,然后把烟灰掸进一只圆金属烟灰缸里,“好吧,我知道像她那样的名人会遭人妒忌,好吧,”他说,“一群傻鸟,但这件事听起来有一点儿耳熟。”
    “怎么耳熟?”
    “让我先问你一些事,内特——你认为吉皮怎么样?”
    “他是一个好人,只要他按数付我酬金,并且按时。”
    “如果他不呢?”
    “滚他的。”
    门兹笑了起来——我很少听到他为别人的笑话而笑,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之一。
    “让我告诉你一些事,内特,”他说着,按熄了香烟,“普图南是这个甜蜜星球上最邪恶的畜生之一。”
    “他娶了这个邪恶星球上一个最甜蜜的天使。”我说。
    “再同意不过了。”他在转椅上摇晃着,目光越过了我,在记忆中搜索着,“但是让我给你讲一讲吉皮,从他在出版公司说起吧,那时大危机过去不久,他需要一笔钱。他出版了意大利首相的侄子写的那本书,这使他最先逃脱了那些法西斯的魔掌。但不管怎样,这本书是反对墨索里尼的。吉皮在巴黎做这本书的宣传工作,当他来到苏瑞托时,他给人们看他收到的一封匿名信,信上威胁他说如果他继续出版这本书,他的生命就会有危险。他召开了一次记者招待会,大言不惭地宣称没有任何人能阻止吉皮…普图南出版这样一本重要的书。然后他去了轮敦,进一步做这本书的出版宣传工作;又带了更多的恐吓字条去了苏格兰——”
    “这些字条看起来像什么?”
    “用从报纸与杂志上剪下来的字词拼凑粘合在一起的,‘猪——你永远也不会活着抵达纽约’;还有扬言要炸毁普图南在轮敦与纽约的出版办公室的恐吓。他又举办了一次记者招待会,说的是同样的屁话,但是这一次,他得到了警察的昼夜监护,直到他坐船回国。”
    “你知道,这唤起了我的记忆——”
    他又点燃了一根香烟,摇熄了火柴,“应该的,报纸上连篇累犊地登载这些事,不论在国内还是国外。那本书成了最畅销的书,这把普图南出版公司从破产的边缘拉了回来。”
    “你为什么认为是普图南自己给自己寄去了那些恐吓信呢?”
    一丝轻蔑的微笑掠过他的嘴角,“我不仅仅是认为——我知道这件事,他自己向他的家人和关系较近的朋友吹嘘过的,他引用这件事来向大家证明他有多聪明。”
    “你会因为编造这样的故事而进监狱的。”
    他吐了一个圆圆的烟圈,注视它一点一点散开,然后说:“是的。但对吉皮来说,这只是另一个宣传技巧,他会因为在新闻界引起轩然大波而自鸣得意的。”
    “现在,你认为他又在要同样的手腕?”
    “他擅长做这个:独自一个人坐在夜里,从报纸与杂志上剪下来那些字句,将它们粘贴在一起,感到自己是一个聪明的狗杂种。”
    “那么,他为什么要雇我来保护艾米莉呢?”
    当然,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我的确是为了另一个目的而被雇来的。
    “可能是为了增加故事的真实性,”他耸了耸肩,说:“当他向记者透露这个消息时,他要让人们看到他对妻子是多么关心”
    “普图南知道你对他的评价是多么恶劣吗?”
    “有可能。”
    “那么,你为什么同他一起做事?”
    “他有一个出色的妻子,她早然只是一名还说得过去的飞行员,但她却拥有一颗善良的心和大无畏的勇气,胜过任何一名海军官兵。”
    “还说得过去的飞行员?”
    他微微一笑,“你知道那个甜蜜的女孩从天空中掉下来多少次了?至少十二次。”
    “在我同她一起飞行时,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
    就像《艾丽丝漫游仙境》冲的那只经常露齿而笑的猫,笑容在他的胡子下面绽放出来,“对一名飞行员来说,坠毁井不算什么,除非它要了你的命。只要你能从飞机上走下来,这就是一次成功的着陆哪怕飞机在几秒钟以后爆炸了呢。”
    “你在为她担心,是不是?”
    笑容消失了,他皱起了眉头,“你他妈说对了,我是为她担心.她所取得的那些成就,每一次都要胜过前一次,她几乎已经筋疲力尽了,毕竟,她不再是个小女孩了。”
    我向前探了一下身,“那么,你为什么不帮助她呢?我能看出来她尊敬你,为什么不劝她引退呢?像她那样的名气,她已经可以躺在月桂花环上睡大觉了,接下来的事情让G.P.去做好了,他可以在她的余生中用她的名气做生意。”
    我刚说到一半时,他已经开始摇头表示反对了,“她不会听我的,内特,像她那样有头脑的女孩会支持普图南的,她知道是那个畜生‘发明’了她。”
    “就像创造怪物的弗兰肯斯坦?”
    “是的,或者是斯文格利。此外,吉皮是一个守财奴、小气鬼、该死的畜生但是当他真的想要什么东西时,他肯花大价钱。”
    “于是,他也收买了你。”
    “是的,这没有什么骄傲的,我是好莱坞一名飞行员”他向墙壁上挂着的那些明星照片打了个手势,“而好莱坞是一个充满诱人陷阱的城市不管喜欢不喜欢,我陷进去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在好莱坞的感觉,就像我拿着斯必德…格瑞菲克照相机,蜷伏在托卢卡湖区的那座廊房前面的灌木丛中的感觉一样。我非常不喜欢我正在做的事,但这就是生活,而我很擅长这个。
    此刻大约是夜里十点钟了。今天下午阿美在红色的训练器里训练了一半天之后,我们来到门兹的公寓——不是蜷伏在灌木丛中,而是在起居室中休息。我脱掉鞋子,在沙发上伸展开身体,阅读着电影杂志,当门兹、阿美同退休的海军领航员克莱轮斯…威廉姆斯一起聚在厨房的桌子前研究地图与航空图时,我就打瞌睡。克莱轮斯…威廉姆斯是一个身体强壮的家伙,浓密的黑发,鹰钩鼻子,带着酒窝的面颊,言谈举止完全是军队风格,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这引起了阿美的注意。
    在下午去门兹住处的路上,阿美开的车,漂亮的泰瑞普兰越过一片片农田、牧场和茂密的桔子园,穿过了绿树成荫的伯班克住宅区,梦幻工厂的步兵就住在那些朴实的小房子里。
    托卢卡湖区又是另一番天地,从宽广平坦的人行道,到舒适有趣的小屋(“许多艺术指导都住在托卢卡。”阿美解释说。)和枝繁叶密的树林——榆树、橡树、红杉,还有必不可少的好莱坞代表树木:棕榈——都有着梦幻般的色彩。她指给我看几处电影明星的住房(贝特…戴维斯住在这里罗比…凯勒住在那边)和峡谷之泉住宅区后的一片高尔夫球场。
    “你玩高尔夫球吗?”
    “只在不得已的情形下玩。”
    “我却非常喜欢它。你想在某个下午同我一起打打高尔夫球吗,如果我能逃脱保罗的魔掌?”
    “当然,那是公共场地还是乡村俱乐部?”
    “乡村俱乐部。”
    “这可是个问题。”
    “为什么,内特?”
    “大多数乡村俱乐部都是有限制的。”
    “哦对不起我忘了”
    “我是名犹太人?说对了,我已经有很长时间忘记这一点了,问题是,其他人不会忘记。”
    阿美、门兹和威廉姆斯一直工作到六点钟才停下来,然后我们约上詹妮…雷克一起去了格轮代尔的牛排馆。晚餐很丰盛,我很高兴是阿美买单——菜单上的牛排每一块都价值七十五美分——饭后,我开车送阿美回到门兹的廊房,然后将汽车向朗曼汽车旅馆的方向驶去。
    只是,我并没有回到旅馆,我将泰瑞普兰停在托卢卡房地产公司附近,就在玛丽…艾斯特房前(不幸的是,我对她心仪已久,却从未亲眼见过她一次)。夜晚的空气寒冷而干燥,微风吹拂着树叶,也吹拂着我蜷伏在其中的灌木丛,我穿着运动衫和长裤,看起来不太像一位私家侦探,倒像是一名偷窥狂如果两者有所不同的话。
    窗内的百叶窗已经放下来的,但是从百叶窗的边缘——感谢我视界之外的一盏灯,可能是床头柜上的灯——我能看到门口和它相邻的梳妆台,还有卧床的床尾。从这个角度,我无法拍下能让我获得重赏的现场通坚证据,但是如果这间卧室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寻欢作乐的场所,那么迟早,这两个人会一起出现在我的视界之内,享受着之前或之后的拥抱与亲吻——穿着衣服。
    我以前做过很多这类的工作,但是今夜,我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心跳也加速。说实话,走得离阿美越近,我越喜欢她,如果不是如此妒忌门兹,我早就让G.P.和他的偷窥任务见鬼去了。为什么他能得到我得不到的东西呢?如果她有着良好的感觉和高雅的品位,她就会选择我而不是门兹,而我永远也不会把她出卖给她的丈夫。
    我就是这种人。
    十点十五分左右,门兹走进来了,一个人。他穿着栗色条纹睡裤,上身赤裸着,胸前长满了毛。他的身体很结实,肌肉发达,一本杂志卷成筒握在手中,似乎他要用它打臭虫。有片刻时间,我以为他会向我这边走来,但是他上了床,从我眼前消失了。当他爬上床时,我可以听到床的弹簧在嘎嘎吱吱地作响,即使从我这有限的视野中望过去,也能看到他已经钻到被子里去了。
    我猜,他可能正在阅读杂志。
    没有艾米莉的迹象,他在等她吗?还是她已经在床上了,只是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到?
    没用多长时间,我就判断出后一种估计是错误的,虽然窗户是关着的,夜风又很冷,但是在他上床时,我能清楚地听到弹簧床的嘎吱声,假设那张床上有人在交谈,有人在作爱,我是不会听不到谈话声与欢娱声的。
    半小时过去了,他仍是独自一个人,仍在阅读。没有阿美。
    我知道客房在哪里,我绕到房子的另一侧,又选了一片灌木丛伏下来。那扇窗户紧关着,百叶窗放下来了,而且灯光也熄灭了,但是弹簧床在吱吱作响,很显然有人躺在上面,正在辗转反侧
    听那声音,就知道有人正在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我困惑地又回到先前那片灌木丛中,猜测着门兹是否利用我绕过房子的这段时间离开了卧室,爬上了阿美的床。
    但是门兹显然仍在他的床上,床头灯依然亮着,我发誓自己听得很清楚,我听到了慢慢翻动杂志的声音。
    于是我又回到客房的窗下,弹簧床仍在剧烈地摇摆,两个人压抑的、克制的然而清晰可辨的咕哝声、声吟声、叹息声与低叫声伴随着弹簧的嘎吱声传了出来。蹲伏在廊房前面的灌木丛中,踌躇在黑暗的百叶窗下,我和我的斯必德…格瑞菲克等待着风雨平息下来,期待着一线灯光最终亮起来,好满足我的职业的、更不用提肉欲的好奇心。
    终于,灯亮起来了。
    阿美开了床头灯,贴着墙壁纸、挂着门兹镶框飞行剧照的客房立刻溢满了温馨朦胧的夕照般的光辉,很适合谈情说爱。她穿着栗色条纹睡衣,显然,这是门兹借给她的,但是躺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却不是门兹,而是一个裸体女人,或至少裸露到腰际,因为下面被床单盖住了。那个女人满足地躺在那里,身上的肌肤苍白,脸是皮革般的深褐色,有一头短短的男孩似的黑发。
    无论如何,这是世界上最不赏心悦目的场面,尤其是对我这样一个好色之徒来说,而不是对赤裸的唐妮…雷克。
    我从窗前走开,身后的树丛沙沙作响,好像受伤的鸟儿们在振动翅膀。害怕自己被暴露,我急忙蹲下来,像黄鼠狼一样藏进树丛中。
    我浑身颤抖着,诅咒着,尽管夜凉如水,我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思考。我为自己撞见这一幕感到羞愧,即使那两个牺牲者并不知道我的偷窥。我感到恶心,并不是为了阿美的性反常——我从来也不是对别人的性生活说三道四的人,我只对我自己的性生活感兴趣——而是想到那样一个特别的女人,我对她怀有深沉感情的女人——有些是肉体上的,有些不是——在感官上对我来说竟是一个陌生者。她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女人,而我再也不会靠近她了。
    爱上一个同性恋的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蜷伏在灌木丛中,思绪在奔腾,我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唯一的一件事:我不会拍下阿美和她的朋友雷克小姐的照片,如果这就是普图南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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