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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勇闯天涯-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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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面为何没有?”
“北面是大河,河对岸就是大山,凶徒不可能从北面过来,连长说不会有事,所以没设岗。”
“每道岗哨几个人?多长时间换一次班?”
“两个人,和我们这里一样,分上半夜和下半夜两班,我们值的是上半夜。”
“不站岗的其他人都在哪儿?”
“都在陈老爷府上对面的镇公所里休息待命。”
……

第19章 骤然发动(下)
获得想要的讯息,吴铭双眉紧皱,抓起步枪站了起来:“好了,你起来吧,把你那个同伴拖进来,解下他的绑腿、腰带和子弹袋,尸首放到角落里,做得好我不杀你,但你要是想跟我玩心眼儿,你会死的很难看,知道吗?”
官兵连忙站起来,忙不迭地点着头,踉踉跄跄地走到草棚外,流着泪抱起同伴的尸体拖到草棚角落里,哭哭啼啼地解下同伴的绑腿、腰带、裤带和子弹袋,用稻草将同伴的尸身盖好,拿着一堆东西回到吴铭面前放下。
吴铭让他转过身去,捡起一条绑带反绑他的双臂:“不想死就别动,我不放心你,杀了你又于心不忍,只能委屈你了。”
吴铭将他捆绑结实,把他带到草堆里压倒,将他的两条腿也捆得结结实实,检查一遍再将另一条绑腿揉成团塞进他嘴里,拍拍手蹲在他身边低声告诫:
“你呆在这儿,不妄动就没危险,我办完事自然有人来救你,临别前想对你说几句,这年头天下大乱豪杰辈出,你别指望跟着几个土豪劣绅混就能升官发财,更不要欺压百姓做下昧良心的事,否则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留着条小命活着比什么都强。”
吴铭说完,走到一边坐下,捡起绑带熟练地打绑腿,站起来跺跺脚非常满意,掏出腰间枪套里的毛瑟手枪略作检查,完了拿起两支汉阳造步枪来到马灯下,对比片刻,留下一支七成新的,拆下另一支旧枪的枪栓用力扔进黑暗之中。
吴铭进入草棚,把百发子弹塞进帆布弹袋斜挂胸前,挑把枪刺连鞘挂到腰带上,捡起灰布棉袄和大盖帽略作装扮,抓起步枪拉栓退弹,将擦拭干净的子弹重新装进弹桥压入弹仓,拉栓上膛背起步枪,望了一眼瘫在草堆里的官兵,头也不回地向镇子里进发。
夜色越来越深,天边繁星点点,冉冉升起的明月静静地洒下朦胧的柔光,把古镇的春夜渲染得分外宁静。
狭小的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吴铭借着月光拐进熟悉的巷子,走过小石桥,看到两个人提着灯笼迎面走来,略微犹豫,随即加快了脚步。
两位提着灯笼的年老乡亲看到高大的军人走过来,连忙慌张地让到一边,吴铭习惯性地点点头继续向前,弄得两个躬身问好的乡亲愣在那里,望着远去的背影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前行百余米,一片光亮出现在吴铭视野里,他放慢脚步四下张望,横移两步走进高大院墙的阴影里。
光亮处是陈府后院,去年八月,那个悲愤的山村青年吴山伢子揣着把杀猪刀,就是顺着院墙外那颗老樟树爬上去,站在第一个树杈上翻墙摸进去的。
吴铭对此虽然一无所知,但他在大年初八来过一次,知道陈府的位置,所以很快来到陈府后院漆黑的小巷,没过多久就听到院墙里不绝于耳的喧闹笑声和划拳声。
靠上院墙四处观察,吴铭的心脏不禁加速跳动起来,他不知道里面的猜拳打码声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陈府汪管家之所以临时在后院小亭里设宴招待县守团的几个头头,原因是县长汪道涵正在中院客厅里,与陈继尧夫妇一边用餐一边密商如何善后,如何将陈家的新媳妇汪月涵悄悄送到南昌,如何对外散布消息隐瞒真相,如何将可能产生的所有不利影响迅速消除。
紧闭的后院门外没有安排一个岗哨,院墙上一溜漂亮的花窗格子里透出灯光,将高大的树干照得斑斑驳驳。保安团那些饭桶和陈府上下根本就想不到,重兵围捕下的吴铭不但没逃跑,还敢摸进来寻仇。
吴铭没有多做停留,而是轻轻掠过紧闭的院门,继续前行二十余米来到院墙的转折处,四下观察片刻,抬腿踏上凸起的院墙石脚,纵身一跃攀住院墙上沿,双手略微使劲,敏捷地身子便如灵猫般稳稳伏在墙顶上。
透过一丛竹梢间隙,吴铭看到了在亭子里面畅饮的一群人,两盏高悬在亭柱上的马灯放射出明亮的光芒,将席间的六个人的长相照得清清楚楚,众人毫无顾忌的对话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隐匿在院墙上的吴铭耐心观察,用心倾听,很快便弄清楚侧身对着自己所在方向的那个大汉就是汪管家,此人长相非常显眼,蓄着中分长发,高耸的鹰钩鼻子和上唇浓密的胡子,说话却客客气气面面俱到。
坐在汪管家右边的健硕汉子身穿灰色军装,光亮亮的脑袋配上满脸横肉的大脸盆,斜挂胸前的武装带松松垮垮,旁边几个人对他恭恭敬敬恭维声声,一看就是县保安团的大人物。
其他两人背对吴铭,其中一人在这大冷天还光着膀子,露出上身隆起的肌肉,看样子像是陈府的护院头目,另外两个身穿灰色军装的人,无疑是率队驻留煌固镇的军官了。
吴铭微微调整姿态,借着竹梢的掩护,缓缓端起步枪,冰冷的枪口稳稳指向汪管家左顾右盼无比得意的脑袋,五十余米的距离对于吴铭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
“啪——”
枪声打碎小镇的宁静,复仇的子弹从枪口喷出的一抹火光中飞出,弹丸转眼间便从汪管家太阳穴射入,巨大的冲击力瞬间掀开天灵盖,破碎的颅骨和脑浆夹杂血液四处飞溅,汪管家举起酒杯的手仍然诡异地停在半空中。
足足两秒多钟,惊叫声才震天响起,极度震惊的光头军官还没来得及擦去满脸的脑浆和血液,又一颗子弹接踵而来,光头军官宽大的胸口上溅出一片鲜艳的血花。
亭子里哀号声声一片混乱,站在亭子外的两个侍女当场晕倒,其他两个军官和护院师傅飞快趴下接连翻滚,以躲避随时可能飞来的愤怒子弹。
这会儿,偷袭得手的吴铭早已飞身跃下院墙,背起步枪拔出德国造撒腿就跑,转眼间消失在镇北那条肮脏而又黑暗的巷子尽头。

第20章 不罢不休
月亮周围蒙上一圈昏黄的光轮,漫天的星星无声消隐,大地越来越暗,春夜的寒风变得冰冷而又潮湿。
吴铭以最快速度冲出寂静的镇北口,选择最短的直线距离跑过乱石滩,跳上石板码头就看到河边两艘停泊的小木船。
来到哗啦啦的流水旁,吴铭仍然能够清晰地听到镇子里传来的凌乱枪声和杂乱的呼叫声,枪声叫喊声惊动了木船上歇息的船夫,两名睡眼朦胧的船夫先后钻出乌篷覆盖的小船舱,突然发现浑身杀气的高大汉子站在眼前,吓得接连惊叫起来。
率先钻出来的年轻船夫双脚发软跌坐船头,旁边小船上的老年船夫惊恐地望着吴铭,单薄的身子随着颠簸的小船摇摇晃晃,却不敢动一下。
吴铭跳上年轻船夫的船,将手中的德国造插进腰间枪套:“麻烦你把我送到对岸去。”
船夫“哎哎”两声,手忙脚乱爬起来原地转了一圈,哆嗦几下才记得解开船头绳子,捡起撑杆慌乱地插进水里,小木船晃晃悠悠驶离岸边,划向宽阔的饶北河对岸,仅用五分多钟就靠上对岸码头。
吴铭没有立即下船,遥望对岸亮光四起人声鼎沸的镇子好一会,转而看着已经回过魂来的船夫,掏出一块大洋塞进船夫颤抖的手里:“辛苦你了!你也不容易。”
“不辛苦、不辛苦!大爷给的钱足够了、足够了!平时我们摆渡一人只收三分钱,大水的季节才收五分钱。”船夫抓住大洋的手全是汗水,看到吴铭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悬着心放下大半。
吴铭想了想低声吩咐:“估计你也猜到刚才镇子里的枪声与我有关,也不瞒你,开始的两枪是我放的,一会肯定有人追来,要是他们问起你,就说我用枪顶着你脑袋,强迫你撑船,完了不但不给钱还想杀你,要是他们问我用什么枪,你就照直说,记住了吗?”
“哎、哎!”
船夫下意识地应下来,吴铭跳下船几步登上河岸,头也不回向北疾行。船夫呆呆望着逐渐隐入黑暗中的吴铭,接连打几个寒战,方才察觉前胸和后背已经湿透。
吴铭顺着沿河道路北行数百米,拐过弯道停下观望片刻,快速离开道路走进东面的小路,顺着山岗下的羊肠小道一阵小跑,折而向南沿着弯曲起伏的山道走了半个多小时,听到前方传来流水声,立即加快速度爬上前方小山岗,站在山岗上隔河眺望火把熊熊的镇子,紧紧腰带和背上的步枪,走下山岗继续沿着河畔小路向南疾行。
煌固镇此刻仍然一片慌乱,大街小巷奔跑着荷枪实弹的官兵,一个个神色慌张如临大敌,街角和街边的树上插着一根根燃烧的火把,镇政府的杂役和几户土豪的家丁分成四个小组,扛着鸟铳大刀领着官兵挨家挨户进行搜查。
陈府内外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前院明亮的火把下,汪管家的尸体和重伤昏迷的守备团长杨志生并排摆放,几名官兵正在给尸体盖上白布,周围众人一片寂静,只听到沉重的喘息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混乱过后,几名陈府护院拉出来马车,众官兵七手八脚将守备团长杨志生抬上车板,马不停蹄赶回城里救治。
陈府正房卧室里哭声一片,悠悠醒来的大太太抱着痛不欲生的肥胖弟媳哭天抢地,二太太、三太太、媳妇汪月涵围在床前惊恐不已,一群丫鬟站在屋里屋外战战兢兢,几个出自汪家的婆子惊骇之后顿觉失去了主心骨,一边哭泣一边来回奔走。
书房里,魂飞魄散的汪县长和陈老爷已经冷静下来,沉着脸听取两个刚刚赶回来的连长的分析汇报:“凶徒先是袭击镇西哨卡,扭断一个哨兵的脖子,将另一个捆成粽子似的,抢走一支步枪、一把枪刺和所有子弹,从后院墙下找到的两颗弹壳推测,凶徒趁我不备,悄然潜入陈府后院,向亭子中喝酒的团座和汪管家放冷枪,得手后立即逃出镇北;刚刚接到搜索镇北方向的弟兄急报,凶徒逃到码头,用枪逼迫船夫撑船过河,然后迅速向北逃跑,两个船夫供认,凶徒手里拿着一支驳壳枪,身后还背着一支长枪,我们分析,长枪显然是从镇西哨卡劫走的。”
汪道涵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光亮的额头上青筋突起,牙帮子咬得阵阵突起,显然是无比的惊恐和愤怒。
他冷哼几声,大声命令两个连长立即派人紧急通知周边各县镇,调集所有力量全力抓捕凶徒,完了挥挥手让堂上的人全都退下。
军官们和几个护院师傅匆匆离去,刚才还是义愤填膺的汪道涵跌坐在太师椅上,脸色苍白手足发软,好一会才抬起颤抖的手,端起茶杯灌下一大口浓茶,无比担忧地转向一旁失魂落魄的陈继尧:
“兄长,一夜之间两死一伤本不算什么,可其中一个是省里刚刚委任的保安团长,小弟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啊,明天恐怕就会闹得沸沸扬扬全县皆知了!早知这样,去年八月你把那个孽子送到县里的时候,我就该下令立刻弄死他,原本想等风声过后再悄悄收拾残局,谁知赤匪突然劫狱,进而弄成今天这个惨景,造成巨大贻害,我敢说,今晚这事在三日之内定会传到南昌,进而震动全省啊!小弟方寸大乱,追悔莫及,去年八月的劫狱事件,小弟冒死率部反击,迅速恢复秩序安抚八方,还暗中拿出两万大洋上下打点,才保住这县长的乌纱帽,如今又出这么大个漏子,小弟命不好啊!”
陈继尧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贤弟,愚兄也是心乱如麻,都怪当年办下那件糊涂事,贪图几夜风流就生出那个孽种,知晓后戚戚然心存侧隐,没有勇气消除隐患,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愚兄后悔不已无颜以对啊!愚兄自知罪孽深重,也无法帮助贤弟什么,等会就给贤弟准备两万大洋,以解……”
汪道涵连连摆手:“兄长的为人小弟还不了解吗?要不是我那妹子心胸狭隘,依兄长的性格,哪怕千般无奈万般懊悔,也会把吴氏母子领回来安置,怎么说也是自己骨肉啊!如果当年真做了,今天不但不会酿成大祸,兄长也能多个子嗣,可惜、可叹啊!这话不说也罢,兄长无需自责太深,你我兄弟数十年相敬相知,携手共济,何曾在钱财上有过客套?我汪家一族虽然不能说富甲四方,但拿出十万八万现钱毫无问题,兄长无需为此操心,该操心的是如何控制影响,小弟担心,眼前这事恐怕不是钱能解决的,弄不好,不但兄长名声有损,小弟这辈子的前程也完了!”
“贤弟,真有如此艰险吗?”陈继尧痛苦地探出身子。
“棘手啊!”
汪道涵痛苦地摇头,两撇胡子随着脸上松弛的皮肉一起晃动:“兄长也知道,去年八月赤匪进破我上饶县城,小弟身先士卒上下用命,才得以迅速扑灭灾祸,暗地里再使钱化解,结果省里不但没有责罚反而给予嘉奖,算是不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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