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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帝劫-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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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锦瞪大眼睛,仍是茫然的看着他,好一会儿嘴角才上扬出璀璨的笑意,“臣妾是在想皇上刚才说的那个问题。”
    一句话如石子溅入众人心海,冰冰凉凉的泛起涟漪,却无人续接。
    宸王走了之后,繁锦竟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滋味。这次见面,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许是恭敬,许是知礼,可是繁锦却宁愿当作他是愧疚,是不敢面对她。
    这样的想法,在繁锦心中,多是为自己解脱罢了。
    她微微苦笑,心里那一抹酸涩一点一点的流到心头,仿佛结成了无数条细细的绳索,将她的骨头都紧紧的缠绕起来,她竟有些缓不过气。她久久未动,依然保持景杞与景略在时那般端庄的坐姿,身体僵直的犹如浇铸,直到眼前笼下一方阴影。
    他看着她面无表情,目光飘飘渺渺的落在她的身上,很快便又转走,“朕想告诉你,两年一次的秀女选拔要开始,你是中宫之主,理应担当这些。”
    “臣妾遵旨。”繁锦被他生冷的语气猛地激起清醒,站起身来端端正正的行礼,“定不负圣意。”
    夏唐皇宫一向执行的是两年一选的秀女选拔制度。按照礼制,以郡县始,每郡要选出至少十名容貌品行俱佳的女子,上至各部大臣之女,下至郡县小吏人家,每户不得例外。景杞尚未亲政时,秀女选拔之事往往由得右相陆长河辅办,现在有了中宫之主,自然须由皇后打理。
    ***
    “娘娘,这便是这届秀女所有的名单了。”春萍递上一份折子,“陆大人说,关于他们的品性容貌评价分数,都在后面附着。”
    “嗯。”繁锦点点头,到了宫试这一步才算是真正的秀女,经过层层筛选,也不足五十人。繁锦仔细的看着上面名单,下意识的寻找那一个名字,找了一圈儿却没发现,便有些讶异的叹道,“仅有这些?”
    春萍笃定的点点头,“是,到了宫试这一步,是不会余下多少人的。”
    繁锦疑惑的低下头,再次翻阅了一遍,还是觉得奇怪,便又问道,“陆大人现在在哪里?”
    “应该是在云绣阁。”
    “云绣阁?”进宫这么久,却不曾听到这么个去处。
    “云绣阁是先前陆妃娘娘的住处,”春萍看她不解,解释道,“陆妃娘娘早殁后,先帝为了祭奠陆妃娘娘,再也没让别人进去过,找了侍卫将其封了起来。”
    “今儿个是陆妃娘娘的祭日。奴婢刚从去那儿的路口经过时,看见陆大人正朝那儿走,先帝有令,除了祭日那日可去云绣阁祭奠,平日不可去那里。”
    “哦。”繁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再次看了看那上面的名册,突然起身,“走,咱们也去云绣阁走走。”
    到了云绣阁之后繁锦才发现,这个云绣阁位于皇宫东北部,竟是除中宫外距上元殿最近的地方,而且此处与其他宫院不同,建筑曲径通幽,别有江南院落气质,院里面皆生长着翠绿的竹子,高耸入云,将整个云绣阁铺张了一天的翠色。其实若不是仔细找,平日繁锦是断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的。这地方虽与上元殿近,但位置却好像是偏了些,不易被人发觉,且风格在众华美大气的宫廷中犹为低调,既近却又显得远,仿若有人故意如此设计。
    许是好久没人来了,整个云绣阁竟渗透着一种阴森凄冷。繁锦眼风扫了一下春萍,自个儿踏了进去,“你在外面候着。”
    守在云绣阁的人看皇后娘娘来,均作出跪地行礼的姿势,繁锦摆手,停也没停的朝云绣阁的正殿里行去,还没踏进殿,却见景略一身灰色衣服走了出来,神色凄楚,看见她时,唇角却勉强的勾抹出一弯笑意,如同被乌云笼下的月牙,显着最苍白的神色。
    他原本要走出的身子停在殿门处不动,仿佛是在等她。
    等到她与他近乎与擦肩之时,景略垂着头,低低的呈了句,“皇后娘娘吉祥。”声音极低,可偏偏她却听了个清楚,甚至觉得犹如刀割般的凄厉。繁锦身子一颤,却不应答,只是微微颔首。
    云绣阁正殿弥漫着浓郁的香气,缕缕白烟袅袅,竟让繁锦觉得眼前蒙上了一层雾气。她向那个烟气升腾的地方走进了些,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名年轻女子的画像,细致的柳叶眉如月牙儿微勾,大大的眼睛泛着波浪,身子微侧在一旁的槐树上,呈现出一种娇嗔似的害羞。
    繁锦想着,这便是陆妃娘娘了,于是抽出一旁包裹的宫香,仔仔细细的在香炉上燃着,虔诚的跪在软垫上行礼。
    不知道什么时候景略来到她身边,跪在另一边的软垫上,虽是仰头看着画像上的陆妃,可话却是冲她说的,“谢皇后娘娘。”
    “母妃殁后,除了我与舅舅之外没人看过她,您是第一个。”
    繁锦短暂的应了声,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无从出口,再次看了看画像上的女子,此时却觉得有一种难言的熟悉,画上的陆妃像是她见过的哪个人,虽是静止,可那一颦一笑中渗出来的娇媚,却让她觉得不可置信的熟悉。
    这样的女人,分明是在哪里见过。可是仔细一看五官,却偏偏记不起来。
第十六章 折翼
           “您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景略突然站起身来,有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角勾出一抹讥嘲的淡笑,“在这个皇宫,我以为除了我和舅舅,没人记得这个云绣阁。”
    “您是中宫之主,嫁入皇宫不久。难道是皇兄向您说起这个地方的?”他唇角的笑意似乎有了温度,由夏至秋,一点一点儿变得冰凉,“这应该是最不可能的吧。”
    繁锦起身,刻意忽略他的语气里的冷嘲,扬声问道,“陆大人呢?”
    “舅舅去见皇兄了。”景略在一旁的绣墩上坐了下来,“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事情要问舅舅?”看繁锦略有迟疑,便说道,“舅舅的很多事情我也是知道的。娘娘不介意的话,可以向我说一说。”
    还没等繁锦回话,景略突然又微微一笑,灰色的衣衫似乎也沾染了笑意里的酸楚,“要是说话,这云绣阁可是最安全的。”
    繁锦凝视着他,不由自主的点头。依她所知道的王家与陆家的关系,这事情原本就没什么忌讳的,便也放下心来,自宽大的袖子里掏出那份秀女名册,“王怀远之女王芸楚年方十七,姿色品性也应俱佳,且出身名门。这样的女子,为何不在秀女之列?”
    景略看着她静了片刻,忽然一抹极其诡异的笑容慢慢在唇角潋滟开来,似是苍凉,又像是悲悯,和着那浓浓的宫香气息,竟有一种呛人的冰冷味道。
    “深深宫闱犹若牢笼,他如何舍得将自己心爱的人锁在笼子里?”
    一句话,低低的犹如渺烟,却让繁锦硬硬的退后了一步。她看着景略的眼睛,那双曾经流动着无限温情的眸子此时正盛满了讥嘲的寒意,里面分明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大红的衣服犹如在里面铺开了绚烂的花朵,却在那样的寒意里一分一分的凋零凄绝。
    繁锦强作淡定的一笑,刚才盯视景略的眼睛仿佛幻化成草草的一瞥。她扭过头来,装作漫不经心的看着袅袅升腾的烟雾,“是吗?”
    “王芸楚年方十七,按照夏唐十五岁便应应选秀女的规矩,她已经避开了一次宫选。天下人皆知王家女与当今皇帝情意深重,可却不知那女子出身望族,心高气傲,早就许下了心愿,除非当作皇后,否则绝不踏入宫门。”
    “皇兄将她视为心尖儿上的人物,又如何能勉强她?”景略突然一顿,似是叹息,“其实芸楚是极为聪明的,这宫闱之中,看起来光鲜亮丽五光十色,但是其中人物的苦楚,又有谁能知晓?一旦进入宫门,便少不了你争我斗,挤轧揣测。若我是皇兄也会如此,对待那样心爱的女人,除非把她视为正妻,否则断不肯也不忍将她送入宫来,如若执意与她在宫里齐翼,反倒是折损了她的翅膀。”
    “如此拥有,不如失去。”景略回过头,却见繁锦手指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上了香灰,乌蒙的铺上了她原本玉白的指甲。而她手心里仍掐着一只断香,像是记起了什么仇恨至极的事情,因为用力骨节变得发白凸起,嘴里却喃喃的重复他的话,“如此拥有,不如失去吗?”
    “是。”他看着她这个样子,积郁心里已久的怨愤终于爆发出来,汇聚成一声重重的肯定。
    “好。”只是片刻工夫,繁锦刚才的狠厉便已然消失不见,她反过身,迎向景略的眼睛,眼里的笑容犹如娇艳的玫瑰花,却带着尖尖的刺儿,一下便看到他的心里。她的菱唇一咬,如同吟曲一般发出悦耳的音鸣,虽不高声却渗着一种刻意压低的怨气,“那就失去好了。”
    “烦请宸王告诉陆大人一声,秀女应选原本就是宫规国制,哪能是因个人私情说免就能免的?”她一边说着,脚步却迈向了云绣阁正殿的门槛,微微侧头看向他微飘的衣袂,“本宫要在后日宫试的时候,看到王芸楚的人。”
    她快走几步,像是后面有什么恶兽追着自己一样,只觉得自己多呆在云绣阁一分便要多出一分危险。就在要踏出云绣阁院门的时候,胳膊却突然被人狠狠拽住,繁锦回头,正好碰触到景略的眼睛,狠厉的,怨愤的,仇视的,仿佛恨不能将她融进在他的眼睛里。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纵使他欺骗她,在她的眼里,他也一直是温文如玉,云淡风轻般的淡雅。
    没等她反应过来,景略便把她拽回云绣阁里。她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守候在侧,心里才略微安定了些,看着他不由得气道,“你干什么?”
    仿佛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景略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下来,他缓缓抬手,慢慢倚向云绣阁里精美的檀木屏风,看似无力的看着繁锦,眼里却有散不去的凝重,“繁锦,你是不是恨我?”
    繁锦突然怔愣下来,他竟叫她繁锦!自大婚之后,已经无人敢唤她的名字。
    她唇间漾起一朵极美妙的微笑,“宸王说哪儿的话,本宫就算恨遍了这宫里的所有人,也不至于恨到您的头上。”
    “若不是您,本宫怎么能得知自己的身份竟是如此尊贵?若不是您,本宫如何能猜测揣摩出这安家失火背后的渊源?若不是您,本宫如何能从那王家逃离,安生的活到今天?”
    “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说不尽的大恩呢。”繁锦微微靠前一步,晶亮的眸子仿佛簇起了一团火,几乎要将眼前的人焚烧至尽,“依照宸王的意思,难道还要本宫下跪谢恩不成?”
    眼睛含笑,娇媚入骨。可那唇角,却早已冻成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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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我一直信你…
           景略看着眼前的繁锦,语气低沉,倏的垂下眸来,这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可他此时却像是自言自语,“我原本就和舅舅说,应该早将你的身份诉于世人,可舅舅说,若你从我,待一切生米煮成熟米饭之时,依照先帝旨意,我必将称帝。”
    “可是锦儿,我对你确实为真。”他突然抬眸,甚至有些希冀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自王府乐房相见……”
    “真真假假何以见得?”繁锦打断他的话,嘴角荡漾出一抹极其讥嘲的笑意,“宸王自小在这深宫长大,怎么也变单纯了?”
    她不想再说什么,反身便走,却在侧头的一瞬间,看到了云绣阁宫门前明黄的衣角,在翠色的竹园中,明晃的突兀。
    繁锦微微挑眉,忽然反过身来粲然一笑,正好对上景略怅然若失的眸子,他的身子微微一凛,似是吃惊。而她则用最美妙的笑容迎合他的讶异,微微倾身,吐气如兰,似乎还渗透着一丝稚气与依赖,“宸王,我一直信你。”
    最后那句话,说的虽不大声,却在空寂的云绣阁格外显得格外清朗。繁锦趁着景略木楞的时候,慢慢旋身而去。
    踏出云绣阁的时候,宽直的宫道一望无边,深得几乎能延伸到天际。举目看去,反而早已没了那方明黄。
    “娘娘,刚才皇上来过这里呢。”春萍轻轻吱声,“可是不让奴婢们通禀,只是站了一会儿,便走了。”
    “嗯。”繁锦简短应了一声,她贴着宫墙慢慢行走,一半面颊落在宫墙留下的阴影处,另一半却迎着太阳,半明半暗交汇在一起,平添了一份诡秘与深沉,她的眼角低垂,长顺的睫毛幽幽映下一抹灰蒙的阴影,而那唇角,却渐渐上扬了起来。
    那一声类似娇嗔的允诺,她相信他能听见。
    天仿佛染上了灰蒙的雾气,不到傍晚,便开始暗沉下来。打开窗子放眼望去,举目触到的皆是一片阴郁,像是要来一场暴风雨,现在只是隐忍的在云底酝酿自己的魄力。愈沉默愈爆发,这是老人们传下来的道理。所以现在外面虽是丝风未动,但是却仿若已经将沉闷的气息灌输到了众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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