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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对王爷说不:玉台碧-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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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燕绥阖上了眼睛:走一步是一步吧。希望挨到年底,等咱们回去的时候,皇上已经不那么迫切的需要用我了。(晚上继续)

☆、粮食
  粮食
  尽管岑家死命的想捂住这个消息。在场侍候的下人多,场面混乱,加之滕王本就没打算捂住,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整座隆州城。
  故事本身加传言添油加醋。人们总结出各种自以为最真实的内幕。
  其中最能被大家接受的是,岑家三房过继个稚子给四房,夺走了四房所有的产业。蔡国公夫人一朝扬眉吐气,找三房的晦气。三房的六姑娘嫁进王府做了侧妃,过继的又是她的亲弟弟九少爷岑知林,焉有不帮娘家之理。于是蔡国公要帮妻子讨公道。滕王宠爱侧妃娘娘两肋插刀。于是乎,蔡国公和滕王约了决斗。
  王爷身份矜贵,又不是武夫,这拳脚上自然就输了一筹茶寮里好事者滋溜喝着一口酒,扫了眼身边伸长了耳朵的听客,脸上浮起了神秘的笑容,蔡国公据说去冬一杆长枪一匹白马单挑万人聚集的叛军,生擒了女匪首。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岑家人还没看清楚,滕王就被蔡国公踹进了湖里,潇潇洒洒的携了夫人走了。
  哗!众人张大了嘴巴,那可是王爷!
  王爷又如何?不过管着个隆州城。蔡国公可是天子近臣,原是近身保护皇上的千牛卫将军。
  帘子隔开的雅室里,岑三娘一身普通民妇打扮,听得津津有味。
  三娘,你真的想讨个公道?方铭坐在她对面,身材越发有富。早先一张清秀的脸完全淹没在了脂肪里。
  五月的天,室内也不算太热,开着窗,河风吹拂,他仍摇着一把折扇扇个不停。
  过继了知林,四房血脉不断。爹娘也有香火供奉。产业归了九哥儿,我半点怨言都没有。岑三娘心想,她只怨三房先前将自己诓到洪州欲献给滕王。
  可经历了这么多事。知道了袁天罡的那道批语。就算岑家不顺从,滕王也有的是办法。如果没有三房将她弄到洪州,又不会遇到杜燕绥。怨恨消散了不少。只能说,她不可能和三房交好罢了。
  她今天悄悄约了方铭,却是另有话要问他,不愿让他误会,摇了摇头说道:席间六娘说话惹了是非罢了。国公爷和王爷都是要强的人,一时就争执起来她顿了顿,只讲了明面上的事情,哪曾想两人要公平决斗,王爷就不该写了生死状。捏着生死状,国公爷又饮多了酒,竟把王爷踹进湖里了。
  方铭向来相信岑三娘的话,想着自己无端因为岑七娘被迫匆匆娶了媳妇,恼火的一收扇子道:岑六娘真是霸道。还好只是侧妃,若成了正妃,指不定当众要你这个一品夫人朝她行跪礼呢。
  也是国公爷脾气躁唉,滕王是今上的皇叔。不管是何原因,总是我们家失了礼。待祭祀完爹娘,少不得拎着药材礼品去王府赔罪。也不知国公爷那一脚踢伤了王爷没。岑三娘轻叹。
  方铭自搭上岑三娘这条线。王家在长安经营隆州布料的铺子生意损了六成,不过,却抢在方家前头,组了商队走西域。方家立足长安不过一年左右,已有把布料生意铺向全国的势头。这其中除了岑三娘牵线搭桥引来的贵人们相助,还有邹家礼让两分的原因。
  方家五个嫡子,俨然让方铭拔了头筹。对外的事务方老爷渐渐移给了方铭。岑七娘的事对方老爷来说只是个契机。方老爷向来觉得男人不成家不生子,就少了许多人生磨励。告诉方铭,若不成亲,掌不了方家的权。
  前有岑七娘的事逼着,后有方家掌权四个字诱着。方铭认真的挑了个模样斯文秀气,性情温柔的姑娘娶了。
  成亲之后,果然原先家里的束缚更小,插手的生意更多。妻子又贤惠。他长得越来越胖了。
  方铭脑袋又不是个笨的。听岑三娘叹气说要去赔罪,瞬间就可怜起她来:国公爷好面子,自然不方便去王府赔罪来着。只能委屈你去了。听说你从前与王妃在京里头也算姐妹,大概就走个过场,不会为难你。
  是啊,尉迟国也托我去探望王妃。她过的可好?岑三娘想侧面先探探情况。
  方铭苦笑道:王妃深居简出,今年端午赛龙舟都抱病没有出府。王爷身边带着的是六娘。我连王妃长什么样都不晓得。
  岑三娘大吃一惊。端午赛龙舟是大事。滕王身边居然带的是六娘,尉迟宝珠从前哪里是能静静呆在府里的性情。当即决定明日祭祀之后,后天就去王府探望。
  方铭见她眉头紧皱,只道六娘受宠,王妃如果不露面,她去王府赔罪少不得要受六娘刁难。他知道岑三娘和自己一样是爱钱的人,转了话题安抚她道:眼下有笔生意,你愿意入股么?
  岑三娘正捏着几万两银子不知道做什么好。方铭又是个信得用的,勉强转移开注意力道:什么生意?
  提到生意,方铭眼睛笑眯成了缝,低声说道:西征军开拔了。要赶制过冬的军衣。邹家提携,从自家份额里分给方家两成。三十万大军,这两成也甭小看了,能获利六万两。方家正收集所有的厚葛麻连夜赶制。不过,抽了流水赶这头,别的地方怕周转不开。你若有钱,投两万银子进来,年底就有六千两利。
  这是高利润啊。岑三娘哪有不肯的道理。只是又叮嘱了方铭一句:可千万别以次充好。
  方铭一展折扇,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你放心,事关军务,是抄家灭族的罪,我是生意人,只求稳妥的赚上几万两银子,贪也要看是什么事。
  岑三娘笑道:既然你肯让利,我自然要做。不过,先申明,契纸上只写我借高利银。不写参合这笔军服生意。
  就算日后有什么事,她只不过借了两万两银子,利钱六千的高利银子给方家罢了。
  你稳妥,我更放心。方铭知道岑三娘顾忌什么。行商总是贱业,被人知道杜家赚军服银子,总是不好听的。豪门权贵哪怕开着酒楼商铺,也是记在门下奴仆头上。
  两下敲定之后,岑三娘目光闪了闪,漫不经心的打听起滕王是否与方家有生意上的合作来。
  滕王是隆州刺史。方家在隆州行商百年。滕王如果要做什么生意,是瞒不过方家的。这是杜燕绥交待她打听的事。
  岑三娘正奇怪为什么要打听这个。需知王府除了朝廷拨银,地方的税收也有一部份是捏在滕王手中的。
  没想到方铭沉吟了会,说出一番让她大吃一惊的消息:你既然向我打听滕王,有件事我一直心里不踏实。王爷自到任后,和方家合伙做粮食生意。方家出面买粮,使的是方家的船,买家是王爷联系的,没让方家插手,王府的人自己押运。我只知道至少走了四趟,每趟三条船,到了益昌就放了船回来行了陆路,后面就不知去向了。银钱结算清楚明白。外头只道是方家的生意,一点疑心都没有。别的生意好说,毕竟这是粮食。三娘,这事除了王府,就只有我爹,我,还有你知道。
  岑三娘心里一默,剑南道与吐蕃交界。入川之后寻了马帮走山道,能避开官府的盘查将粮食运进吐蕃。去年江南大旱缺粮,滕王不把粮食卖到江南赚钱,却运往剑南道。不能不引人深想。
  她想了想道:狡兔三窟,方家还是尽早分家吧。将来的事谁都说不清楚。也许没事。万一有事,也不至于是灭顶之灾。你放心,除了国公爷,我不会告诉别人。
  她说的含含糊糊,方铭却倒吸口凉气。这意思是万一滕王这笔粮食的买家有问题,方家就首当其冲。
  他起身郑重向岑三娘深揖一躬:我会回去和我爹商量。
  岑三娘也坐不住了。她戴了帷帽,从后门出去。阿秋也戴着帷帽,叫了轿子候着。岑三娘悄悄的回了四房老宅。
  方铭却一直稳坐到日落,才离开。
  回去和杜燕绥一说。杜燕绥愣了半晌才道:丹华曾说起过吐蕃。先前织锦阁的徐夫人送来消息,滕王知道一心为隐太子报仇的长林军统领冯忠在吐蕃出现。如能给大唐沉重打击,冯忠会不遗余地。我猜,滕王这几批粮食定是运进了吐蕃。英国公带兵西征,一旦吐蕃悄悄出兵袭击。不说征西军落败,至少战事会呈胶着状态。他倒是把皇帝想要征西的心思猜得极准,去年就做准备了。四趟三条大船运的粮又不多,只能诱吐蕃小小的骚扰我军。等到皇帝斥英国公打仗不利,再把我推出去。怪不得先是不肯让我入西征军,极有把握开战不利。滕王是打算把我这枚棋用那时候。
  岑三娘说了方家做军服生意的事。杜燕绥倒夸了她一声:放高利银子倒不错。有邹家承头,倒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岑三娘又说起尉迟宝珠久不露面的事,心里有些担心。杜燕绥知道滕王姬妾多,只能叹息几声,商议好祭祀之后就去王府借赔罪之机见见王妃。(还有一更)

☆、规矩
  规矩
  给父母上过香拜祭之后。岑三娘恢复了素色的打扮。穿了藕色的大袖衫,白色高腰裙子,挽了坠马髻,插了两枝雕成玉兰花形的簪子,髻后垂着一串嵌蓝宝石的璎络。带齐了方妈妈阿秋逢春,在黑七和一队侍卫的护送下,捧了药材礼物去拜见滕王妃。
  滕王府新建不久,离刺史府不远。马车从侧门进,直驶到二门才停了下来。
  垂花门站着一个嬷嬷,两名女官,四个侍女候着。见岑三娘下了车,嬷嬷上前行了礼,语气分外恭谨:杜夫人请上轿吧。
  门口停着青布帘的两乘小轿。岑三娘心想,难不成这滕王府极大?她上了轿,方妈妈和阿秋逢春捧着礼物随着轿走。
  大概过了盏茶工夫,轿子停了下来。一名女官打了轿帘,一人扶岑三娘下轿。
  轿子停在处院子门口,黑漆的门脸,正中摆着一方黄杨木的屏风,雕刻着大朵的牡丹。门口站着两个穿蓝色窄袖短襦系白色高腰裙子的侍女。见了岑三娘行了礼领她进了院门。
  绕过屏风,院子里对称种着两棵高大的榕树,树荫遮敞了整座院落。正中是座穿堂,摆着黑底漆金的十二扇屏风,屏风前一座铺了锦垫的罗汉榻,两边摆着八把交椅。
  过了穿堂才是正院。四周以回廊相连,院子正中种着一大架子葡萄,枝叶间坠着串串饱满的青色果实。又夹种着金银花,黄白相间的花朵吐放着馥郁的香气。
  正房五间,廊下站着一排侍女。一名女官从里面走了出来,朝岑三娘曲膝行礼,引了她进去。
  绕过正堂与梢间相隔的多宝阁,进了王妃的卧室。
  尉迟宝珠倚着锦被靠坐在架子床上,朝岑三娘伸出了手:三娘,三娘!
  伸出的手瘦如儿臂,肌肤苍白,一只玉镯空空的垂在她腕间。岑三娘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唇,抬头看到尉迟宝珠瘦削苍白的脸和眼里的盼望,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怎么病成了这样!
  她快走几步坐在了床前,伸手握着尉迟宝珠的手,难过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杜夫人,你理应给王妃见礼。一个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尉迟宝珠把手一缩,眼里噙着泪,抱歉的看着她。
  岑三娘闻声看去,边上站着个穿青色大袖襦衣的嬷嬷。梳着高髻,紧抿着嘴唇,两侧的法令纹极深,瞧着就是个严厉刻板的。
  她忍着气起身曲膝给尉迟宝珠行礼请安。尉迟宝珠轻声叫了起,这才重新又坐到了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眼神扫了扫,除了她带来的方妈妈阿秋暖冬,屋子里还有一名嬷嬷一名女官和两名侍女。没有见着尉迟府随行来的那名嬷嬷。
  尉迟宝珠似乎感觉到岑三娘握着的手给了自己力量,吩咐道:我与杜夫人久未相见,私下里说些话,你们先退下吧。
  嬷嬷欠了欠身道:王妃病着,适宜静养。王爷叮嘱过,不能让王妃任性。既已拜见过了,杜夫人请吧。
  才坐下就要赶她走?岑三娘皱紧了眉。
  尉迟宝珠眼里有几分惧意,轻声对岑三娘说道:是啊,我病着,怕过了病气给你。见着你一面就成了。等我身子大好了,再请你来。
  岑三娘大吃一惊,眼前这还是活泼直爽的尉迟宝珠?她慢慢转过头,盯着那嬷嬷道:王府就是这般待客的么?连王妃想和我说几句贴己话,嬷嬷都要管?
  嬷嬷抿了抿嘴,法令纹更深,腰板挺直着:王爷有令,奴婢不敢违背。
  岑三娘理也不理她,心想我就坐在这里,你难不成敢来拉我?她转过身柔声问尉迟宝珠:病了多久了?大夫怎么说?
  尉迟宝珠怯怯的看了眼那嬷嬷,手紧紧的握着岑三娘:半年了,去冬去锦屏山看雪,染了风寒。放心,养养就好了。
  杜夫人!你好无礼!嬷嬷见王妃继续和岑三娘交谈,不由厉声说道。
  岑三娘站起身来,逼视着她:主子说话,哪有一个奴婢随意插嘴的份。方妈妈,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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