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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焚清-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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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块大洋,沉甸甸的,把车夫吓了一跳,正要开言,周宪章一眨眼:“不瞒大哥,我是道台衙门的巡捕,您的车,衙门征用了,还有您的衣服,也借了。”
车夫慌忙压低声音说道:“差爷这是要微服私访。”
周宪章点点头:“有乱党进了上海城,道台大人命我等查访乱党。这事不能明着来,只能暗地里来,就怕打草惊蛇,你懂的。”
“我懂,我懂。”车夫点点头:“官爷放心,我对谁都不说。”二十块大洋,可以买五辆黄包车了,这笔买卖做得,车夫也不管周宪章是不是什么衙门中人,欢天喜地满口应允。
周宪章摸出几枚铜钱,扔给混沌摊老板,和车夫一起,来到一个僻静弄堂里,两人换了衣服,车夫穿上周宪章的长袍马褂,周宪章穿上车夫的短褂长裤,戴上毡帽,拉着黄包车,一路向道台衙门而去。
道台衙门门口,早有十几个黄包车夫守在衙门门口等生意。周宪章坐在一株大树下,拉低了毡帽,斜眼瞧着衙门大门。衙门前人来人往,不时有身着各sè服饰的衙门中人进进出出,有当官的,也有当差的。
一个差役来到周宪章身边,正要上车。
“不拉。”周宪章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说道。
“什么?”那差役喝道:“你他妈的不做生意?”
周宪章伸了个懒腰:“小生意,没做头。”
“你他妈的要做什么大生意!”差役骂道:“也不瞧瞧你的德xìng,有本事去别来这里拉车呀。”
周宪章也不理他,闭着眼睛靠在树干上。
差役无奈,只得悻悻而去。
周宪章一连拒绝了五个生意。第六个,来了一个戴着园眼镜,留着八字胡,身穿长袍的瘦高挑,那模样看着,像个师爷。
周宪章站了起来,笑呵呵迎了上去:“这位爷,要坐车?”
那师爷模样的人坐上了黄包车:“教堂医院。”
“好咧。”周宪章拉起车:“这位官爷,家里老人住院了?严重吗?”
“放屁,你爹妈才病了!”那人喝道。
“掌嘴,掌嘴!官爷气sè红润,服sè鲜明,必是道台衙门的大官,一家人必是福寿俱全。”周宪章说着,拉起车,向医院跑去。
“屁个官!你小子见过哪个当官的坐黄包车了,人家都是坐轿子!你个土包子!”那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黄包车上,cāo着一口上海官话,喝道。
“是是,小人刚刚来到上海没多久,看到官爷气宇轩昂,只当是一位青天大老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官爷虽然不是道台大人,可看您这气sè和派头,颇有些潜龙在野的气势,一旦机缘到了,风云际会,必是一飞冲天。”周宪章边跑边满口恭维。
那人见周宪章说话乖巧,心情逾越,一路和周宪章攀谈起来。
原来这师爷模样的人,姓单名中庸,浙江绍兴人,读书人出身。别的地方的书生,进了私塾读了书,一般都是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金榜题名当翰林。唯有绍兴的读书人,读书不为考状元,而是为了当师爷。
这个单中庸就在道台衙门当了一个低级幕僚,也就是低级师爷。他这个师爷级别太低,在道台衙门干了三年,还没捞着跟道台大人说上一句囫囵话。差事干得郁闷,今天被周宪章吹捧了几句,心情渐好,话也多了起来。
周宪章旁敲侧击,这位单师爷则有问必答,还没走到医院,周宪章就搞清楚了郭二杆被抓的原委。
原来,周宪章眼拙,只知道那是珍妃娘娘送的礼物,他也没想想,紫禁城里皇帝的爱妃手上出来的东西,岂是一般的物件。
那怀表是御用之物,是制造局专门请瑞士钟表大师订做的,不仅做工极其jīng致,而且,表盘是采用的是“金镶玉”工艺,黄金表盘上,镶嵌夜明珠一枚,蓝宝石三块,整块怀表,是西洋钟表工艺与中国传统首饰工艺的完美结合。这块怀表,不仅仅是价值连城,更为重要的是,这是御用之物,民间不可能见到,一般百姓要是手头有了这个东西,如果不是皇帝御赐,那就是僭越之罪!
郭二杆拿着这块怀表去当铺,掌柜的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这东西是宫里的东西,郭二杆那身打扮,就是一个黄包车的车夫,手里竟然拿着宫里的东西,眼见就是来路不正了!


 第076章 巧遇

    掌柜的不露声sè,用了两千大洋把怀表收了下来。那怀表到了识货的人手里,少说也值五万大洋。当铺算是捡了一个大漏。不过,当铺掌柜不敢发这笔财,他很清楚,倒卖这种东西,要是让官府知道了,弄不好搞成个人财两空。
郭二杆离开当铺之后,掌柜的马上派出一个小伙计,尾随郭二杆去了医院,自己跑到道台衙门报了官,把怀表上缴给了官府。
上海道台不是别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黄遵宪。
那黄遵宪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个大名人,此人学通中西,通晓诸子百家,是一位金石考据大师,后来游历西方各国,对西洋各国的政治、经济、法律都有研究,尤其是对西方近代法律体系,研究颇深,是大清国少有的jīng通外交的人物。黄遵宪曾经以候补知府的官品,出任大清国驻rì本公使。此人虽然是大清国的官员,思想却是极为激进,甚至比康有为还要激进。上个月才补上上海道台实缺。
黄遵宪就是个文物考据大家,一眼就看出那怀表不是等闲之物。认定拥有这块怀表的人,非jiān既盗!
自从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掠夺了不少大清国皇宫里的器物到了海外,西洋各国对那些工艺jīng湛的器物叹为观止,在欧洲和美国,随便一件从中国抢来的陶瓷,就能卖上数千英镑。所以,近年来,不少洋人专程跑到大清国来淘取文物,带回国去,一转手就能赚上十倍甚至百倍的价钱。
洋人来大清国盗卖文物,自然就有大清国的不法份子投其所好。不少大清国的地痞流氓,与洋人沆瀣一气,串通起来走私文物。
上海滩是大清国最为开放的城市,洋人云集,所以,倒卖文物的活动也最为猖獗。
黄遵宪当上了上海道台,一件重要的工作,就是查办文物倒卖。黄遵宪采取了乱世用重典的策略,一旦拿住文物贩子,一概予以重判,绝不放走一个。
所以,当他看到这块怀表时候,马上派出巡捕,跟着当铺掌柜去抓人。
当铺里的小伙计跟着郭二杆到了教堂医院,打听到郭二杆拿着换来的大洋,给一个孩子交了医药费。随即回来向巡捕报告。
巡捕跟着小伙计,冲到了医院,把郭二杆抓了正着。郭二杆仗着身怀武艺,和巡捕大打出手,打翻了七八个巡捕,招架不住人家人多势众,被摁倒在地,五花大绑抓进了牢房。
郭二杆这一动手,黄遵宪愈发认定,这是一个盗卖文物的江洋大盗,背后一定有一个团伙。把郭二杆抓进大牢后,黄遵宪一面命人严刑拷打,务必追查出幕后主使,另一方面,派出巡捕,守在医院里,捉拿同党,第一个要抓的,就是孩子的母亲姚小凤。
到了这个时候,郭二杆也意识那怀表事关重大,稍稍一两句话说的不对,就会暴露周宪章的行踪。所以,任凭巡捕如何拷打,一口咬定那怀表是他在黄浦江边芦苇丛里捡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黄遵宪极为jīng明,这种谎言岂能瞒得过他。不过,郭二杆骨头太硬了,黄遵宪丛郭二杆嘴里得不到什么线索,就把希望寄托在医院里。
这个单中庸,就是奉黄遵宪之命,前往医院,与那里的巡捕联络。
不过,单中庸在道台衙门当了三年师爷,对这种文物走私案子也是见惯不奇。这几年来,这类案子多如牛毛。这种案子,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前任道台破获了不少这种案子,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原因很简单,走私文物的买家大多是洋人,在大清国,凡事只要洋人掺合进来,这事就只能潜规则处理了。
所以,单中庸对这件案子的兴趣不大,也没啥jǐng惕xìng,又被周宪章捧得晕乎乎的,嘴上没了把门的,把事情的前后经过全都说了出来。
官府把这件案子当成了一个普通文物走私案。郭二杆受了皮肉之苦,但xìng命无忧。这小子皮糙肉厚,身上又有些功夫,吃点皮肉苦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周宪章心中稍安。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到教堂医院。单中庸下了车,扔给周宪章两个铜板,进了住院部。
医院里人来人往,周宪章远远看着单中庸的背影,只见住院部门口,两个身着便衣的巡捕迎上单中庸,一起走进了大门。
看来,巡捕守在了姚小凤孩子的病房外,等着姚小凤上门。
周宪章放下了黄包车,远远跟在单中庸的后面,混在人群中,进了住院部,只见单中庸和两个巡捕,走到了112房间门口,向里面张望,门口坐着一个身穿灰衣的巡捕,起身向单中庸施礼,几个人嘀嘀咕咕。
那是一个单间。显然,巡捕为了诱捕姚小凤,把孩子转移到这个单间中,与其他病人隔离开来。
周宪章不露声sè,来到护士站,里面站着一个身穿修女黑袍的洋人麽麽,周宪章陪着小心问道:“请问麽麽尊姓大名?”
“我叫玛丽。”
周宪章暗暗点头,姚小凤说起过这个玛丽,是个好心人。
周宪章小声问道:“请问玛丽麽麽,112房间的那个孩子,病情如何?”
玛丽一愣,看了看周宪章,问道:“你和那孩子是什么关系?”
周宪章说道:“不瞒麽麽,那孩子的叔叔郭大海,是个黄包车夫,不知什么事,被官府抓了。我是郭大海的工友,孩子一个人在医院里,工友们都觉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我刚才过去了,病房门口都是巡捕,我胆小,不敢招惹他们,只好到麽麽这里来问一问。”
玛丽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你是姚小凤的朋友?”
“是的。”
“孩子的病基本上好了。请你告诉姚小凤,不用担心,孩子的吃的穿得,医院会安排好的。请她千万不要来医院,这里到处都是巡捕,你也赶紧走吧。”
“多谢麽麽。”周宪章说着,转身离开护士站,出了住院部。
周宪章来到黄包车边,正要拉起黄包车。一个女子坐上了黄包车,说声:“师傅,集聚贤客栈。”
周宪章偷眼看了那女子一眼,心头一惊,慌忙拉低了毡帽的帽沿,遮住了半个脸。
那女子留着短发,面sè清秀,却是一身洋服,上身穿着小领猎装,下身穿着马裤,脚蹬一双高筒皮靴,不是别人,正是《申报》记者赵寒。
周宪章不敢回言,只得背向着赵寒,俯身拉起黄包车,向集聚贤客栈跑去,心中大为疑惑。
那集聚贤客栈里面的人,原本就很是蹊跷,昨天晚上,他和姚小凤刚到客栈的时候,里面冒出四个会使枪的汉子,老板师中吉虽说是个读书人,可看那架势,似乎有些不明不白的来路,门房蒋乃武更是jǐng告他们不要乱走乱问。如今,记者赵寒竟然也要去集聚贤!这个吉聚贤客栈,一定大有名堂。
赵寒这个美女记者,有恩于章军。当初,章军被慈禧太后定xìng为叛军,清军清剿章军,赵寒一个人大声疾呼,广泛宣扬章军的战功,为章军鸣冤,在全国形成了强大的舆论,迫使慈禧太后不得不收回成命。这些,周宪章都十分清楚。而且,当初,赵寒去平壤采访,还为赵巧儿当过伴娘,见证了周宪章和赵巧儿的婚礼,说起来,也算是好朋友了。
不过,这个时候,周宪章还是不愿意向赵寒吐露身份。主要有两个担心,第一,怕走漏了风声,第二,也怕牵连到赵寒!慈禧太后是一定要置周宪章于死地的,一旦慈禧太后发现赵寒与周宪章有联系,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赵寒,哪怕她是英国国籍。
周宪章一声不吭,低头拉车。
坐在车上的赵寒,却开口了:“师傅,你是哪里人?”
“苏北。”周宪章闷声说道。上海苏北人特别多,苏北人来上海,大多是下苦力,黄包车夫、码头上的脚夫,绝大多数都是苏北人。
“你有点像我的一个朋友。”赵寒说道。
“哦。”周宪章不敢多说,随口答应着。
“他叫周宪章。”赵寒的声音,有些感伤:“你应该听说过吧,他是打rì本鬼子的大英雄,可惜,他死了。”
“听说过。”周宪章敷衍着。
“你说话怎么这么冷漠!”赵寒的语气很是愤怒:“周宪章出生入死打rì本人,章军弟兄的鲜血染红了黄金山炮台!这才赶走了rì本强盗,保住了百姓的身家xìng命!可是,他现在不幸遇难,国人却是置若罔闻!好像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大家都如此麻木,中国还有什么希望!”
“小姐说的是。”周宪章闷声说道,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我看你是在随口敷衍!”赵寒叹道:“周宪章死的不明不白!他乘坐的镇北号,不管怎么说,也是一艘炮舰,怎么会遇上台风就沉没了!况且,船上的水手,难道不知道躲避台风!这里面一定有yīn谋!慈禧太后一直就想除掉周宪章,我看,周宪章不是死在台风里,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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