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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跟谁较劲-孙睿完整版-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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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还好吧?”弹琴人说,“我离开寺庙后,就没再联系他。〃
“他挺好的。”何小兵说,“你当年为什么出家,后来怎么还俗了?”
  弹琴人笑了笑:“就像我以前只会走路,不公骑自行车,想去一个地方不太方便,我只好去学骑车,现在学会了,去哪儿都方便了,还能带人、驮东西,学会了就不会忘了,不用再天天练习,即使很长时间不骑,想什么时候骑,什么时候也都能骑。”
“现在开始每天弹琴?”
“对,虽然我没愤怒了,依然在坚持搞摇滚。”弹琴人笑着说,“任何时候都可以有摇滚乐,就看怎么定义它了,不一定非得骂骂咧咧、闹哄哄的。”
“还打算出专辑吗?”
“鼓捣音乐不一定非得出版,我每天就在这儿弹,让有缘人听到就够了。”弹琴人说,“做事情本身的意义,比事情的结果更有意义,尽管结果对于命运更有决定性意义。”
“你知道现在的音乐圈什么样了吗?”
“不需要知道。”弹琴人说,“音乐环境好不好,都和我没关系,我喜欢的是音乐,不是音乐环境,现实的那点儿过往和荣损,说一千道一万,什么都不算,跟音乐本身是两码事。”
  何小兵点头:“那现在音乐对你来说是什么呢?”
“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是。”弹琴人说,“音乐的存在,不是让人通过它获得什么,如果说非要从中获得什么,那么也只有获得情感的释放和共鸣才是正确的,而不是是名利,那些抱着这个目的的人,不配拥有音乐。”
“现在的音乐已经变味儿,和你们出道时候不一样了,那时候每张专辑都能让人听进去。”何小兵说。
“我们刚出道时的那个传奇时代已经过去了。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摇滚乐能带来什么,只是发自内心的呐喊,不带任何色彩,完全是有感而发,恰好市场需要这种声音,于是这批人成功了。”弹琴人盯着吉他,目光发亮,“不能说那个时代永远不复返,也许会在一百年后,也许两百年后,以另一种形式,还会来那么一次,但这和我们无关了,我们碰不上了,因为市场已经听惯了这种声音了,而且现在的声音已经不那么单纯了,现在这个时代,一个人做事情,能没有功利心的,太少了,也包括当初那些曾经并没有功利心的人,所以,浍再有声音唤回那个时代了。”
  “无论时代怎么样,真好的东西还是会冒出来的。”何小兵说,“就像真正的知道和智慧,是不会褒贬不一的,质疑声音的存在,是因为质疑对象本身存在被诟病的地方。”
“但真理在现实中往往被忽略,貌似漂亮的胡话被人侍奉。错误在每一个地方都存在,所以,当我覍得知道什么是真的了的时候,在哪待着便不重要了,我就来了这里。”弹琴人拿起吉他弹了几下,“只有音乐才是真的。”
  这时何小兵才留意了所在的环境,这是一个小餐馆,也可以住人,院里种着花草,房间有两层,楼上是睡觉的,楼下是吃饭的,门口都挂着饰物,和一般的餐馆旅店不同,这里没有招牌,和普通人家差不多。
“这个店是你的?”何小兵问。
“和朋友两个人的。”弹琴人又拿起吉他,弹了起来。
   何小兵在乐曲中,跟他告别,走出院子。
  之后的几天何小兵频繁出来转,却没再遇见夏雨果,没劲了就去弹琴人的店里坐坐,吃个饭。
“你来西藏不光是为了玩儿的吧?”来过几次后,弹琴人问何小兵。
“很多来这儿的人,都是带着问题来的吧。”
“去远处转转,无论能不能满足你想的,总会有收获。”
   纳木错,西藏第一圣湖,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咸水湖,每年朝圣者络绎不绝,何小兵决定去那儿看看。
   正好客栈有一对小夫妻凑人包车前往,何小兵加入,除了司机,能坐下四个人,还差一个,司机说由他负责。
  一早,司机来客栈接上何小兵和那对夫妻,夫妻坐到后排,何小兵坐在副驾驶。拉上他们,司机去接另一个人,车停拐过路口,夏雨果就站在路边,上了车。
“你坐前面来吧?”何小兵回过头得意地冲着夏雨果笑。
“不用。”夏雨果说。
“你俩认识吗?”司机问道。
“不认识。”夏雨果说。
“那你怎么弄得跟人家特熟似的?”司机对何小兵说,“不过这回就认识了,拼我车的,都拼成好几对了。”
   一路上,司机师傅热情地充当着导游,介绍着西藏的风 土人情。每年的五月到九月,是藏民们劳作忙碌的时候,放牧、挤年奶、做酥油、制盐。到了十月,他们清闲了,一部分牧民就带着这一年的收入去朝佛,一路磕着长头,磕到拉萨,一磕就是好几个月。还有一部分牧民,带着牦牛,驮着酥油、盐,翻越海拔六七千米的高山,去换取粮食、茶叶等生活必需品。虽然青藏、川藏公路都开通了,但是很多边远的村镇依然没有公路,物品运输不到那里,人们只有翻山越岭,顶风冒雪,才能换得生活所需,勉强维持生活。
   汽车行驶在青藏公路上,两旁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厚厚的云层飘移着,时而阳光普照,时而阴云密布,天气变幻莫测,降雨和山风随时都会出现。在有人居住的地方,竖着经幡,是藏人在祈求天神和山神对他们和牲畜的保佑。看到藏民对自然的敬畏,看到这里的人与山、气候、牲畜的统一与融合,何小兵觉得,都市人太安逸了,有些东西获得得太容易了,便认为现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失去了对自然的敬畏,一旦陷入困境,将不知所措。
   想想这里的人,再想想那些肆无忌惮地用尊严、身体作为代价立竿见影过上好日子的人,这是两种不同的生命质量。
  三个多小时后,纳木错湖出现在眼前。碧蓝的湖水蓝过了天空,水鸟在湖边休憩觅食,云层在天边低垂,遮掩着河对岸的唐古拉山主峰,隐约能看到山上的皑皑白雪。走近湖边,水鸟被惊起,在高山和蓝天之间展翅翱飞。小夫妻被美景折服,媳妇一个劲地摆着姿势,让丈夫拍照 。
  “我也给你照吧。”何小兵问夏雨果。
 “不用,我能自拍。”夏雨果高举相机,对着自己按下快门,然后查看,发现问题,调整角度后再照。
  “你那么照脸都变形了。〃何小兵说。
  “变形了才好看呢!”夏雨果冲着镜头做了一个鬼脸。
  何小兵拿出自己的相机,把夏雨果和风景一起照了下来。
  “不许照我我!”夏雨果挡住何小兵的镜头。
 “我照你身后的风景呢!”何小兵说。
  夏雨果站到何小兵身后:“照吧!”
  何小兵端着相机转了一圈,又对着夏雨果:“我发现光照 风景不好看,只有你站在前面的风景才好看。”按下快门。
  夏雨果也索性举着相机冲何小兵一通猛拍:“我发现光照风景特好看,怎么你站在前面的风景也不好看了!”
  两人互相追着拍,越凑越近,最后靠在一起,开始举着相机拍合影。
  这时候司机走过来:“想合 影跟我说啊,我给你俩照!”
  “用我这相机照!”何小兵递上相机。
   司机接过相机,后退几步:“照了啊,你俩离得有点远,凑近点。”
  两人往一起站了站,司机按下快门。
  “用我这相机也照 一张。”夏雨果说。
  司机拿过夏雨果的相机,构图:“照 了啊,一、二、三!”
  司机喊出三的时候,何小兵从后面把手虚搭在夏雨果的肩上。
  照完,司机把相机还给夏雨果:“回去以后,你俩的相机就可以不分你我了。”
    在湖边玩儿完,回到停车场,那里支着几个帐篷,一个驼背的藏族老太太,身体已经快弯成“7”了,正用大酥油桶打着酥油茶,旁边的火上架着锅,里面熬着汤,老太太打完茶,拿勺尝了汤味儿,把硕大的锅从火上端下来,一旁几个正跟藏獒追闹的脏兮兮藏族小孩跑过来,等着老太太给他们盛汤,老太太用满是皱纹的手把汤盛进每个碗里,从帐篷里拿出一大张馍,掰开,孩子们欢快地吃着,帐篷里散发着一股强大的生活气息和力量。 
  来的时候,何小兵和夏雨果在车上一前一后,回去的时候,两人就坐到了一起。两次经过海拔五千两百米的山口,一路上的平均海拔都在四千五百米以上,小夫妻里的媳妇又高原反应又晕车,头疼,呕吐,坐到前排,何小兵理所应当地坐到后排夏雨果的旁边。

早上起得早,也玩儿累了,夏雨果坐着坐着睡着了,头不由自主地靠在何小兵的肩上,何小兵闻到熟悉的洗发水味儿。

  〃师傅,慢点儿开,别太颠了。〃何小兵招呼司机道。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夏雨果靠着何小兵睡着了,心领神会地冲何小兵笑了笑。

  可惜路途太短暂,三个多小时后,回到拉萨市区,夏雨果醒了,头从何小兵的肩上挪开。

  〃再睡会儿吧!〃何小兵说。

  〃我说怎么直做噩梦,原来是靠你靠的!〃夏雨果揉揉眼睛看了看窗外说。

  〃占了便宜还卖乖哈!〃何小兵说。

  〃也不知道咱俩谁占便宜!〃夏雨果说,〃师傅,停下车。〃

  〃还没到你住的地方呢!〃司机说。

  〃我在这边转转再回客栈。〃夏雨果说。

  〃我陪你转吧?〃何小兵说,〃正好我也想转转。〃

  〃不用,你要是转我就不下车了。〃夏雨果说。

  夏雨果提前下了车,何小兵让她有事儿给他打电话,夏雨果说不会有事儿的。

  何小兵一个人落寞地回到客栈,进了屋倒在床上,眼睛一闭,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听见院里有人说话,在问有没有热水之类的事儿,然后是拖拉着行李箱、开锁的声音,何小兵的对面屋住进了人。

  何小兵睡不着了,出了屋,见对门正敞着门,夏雨果蹲在地上,从行李箱里往外拿东西。

  原来,夏雨果回到住处后,想洗澡,没热水,老板说热水器坏了,一时半会儿有不了热水。夏雨果只好搬家,其实她住的地方离何小兵的客栈很近,前几天她故意说跟何小兵住在两个方向。这次搬家,因为行李多,便就近找了一个客栈,没想到又碰上何小兵了。

  〃先不理你,我得洗个澡。〃夏雨果关上客房的门,拉上窗帘。

  何小兵站在门口扬扬得意地笑着走开,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闭上眼睛,阳光照下来,云朵飘过,眼前一阵红一阵黑。何小兵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听着远处传来的藏族民歌,感觉一派祥和,他突然想到,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有打过架了,正渐渐从过去的易怒中走出来,变得平和。

  何小兵要了一壶普洱茶,喝出阳光、雨露、土地、空气的味道,他觉得这才像生活的味道。而之前,他的生活就像喝可乐,虽然喝进嘴里也有滋味,但喝完除了打嗝,什么都没剩下。

  躺椅下有一个蚂蚁洞,蚂蚁们正进进出出忙碌着。小时候何小兵看到蚂蚁洞,会用尿浇它,让蚂蚁们练习游泳。那些蚂蚁很神奇,虽然洞口被泥土封住,但第二天那里准出现一个新蚂蚁洞,而且不见死掉一只蚂蚁,这时候何小兵会解开裤子,继续锻炼它们游泳。现在他不会这么干了,他知道替蚂蚁考虑了。


何小兵掏出MP3,戴上耳机,又闭上了眼睛。现在他依然觉得,听到好的音乐,这辈子可以什么都不干,光听它就够了。那一瞬间,它能让你忘掉所有快乐、不快乐、伤痛、沮丧、郁闷,让你如沐春风,哪怕听完就死了,听着这种音乐死,会死得很舒坦。

  音者,声音也;乐者,令人愉悦之意。所以,音乐不是让人痛苦的。而以前,音乐却让他痛苦,回忆那段青春的日子,幽暗晦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来的。

  那时候他跟社会是拧着劲儿的,因为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想要。就像一个正在生气的人,说话、办事儿,肯定都不正常。以前看什么都戴着滤镜摇滚乐很容易让一个单纯的人不再客观地看待世界所以世界并没有客观如实地呈现,爱恨也没有如实地产生,恨先入为主了。

  回想过去,过于追求病态的感觉,并不健康,音乐是需要灵感,痛苦是灵感的来源之一,但不是全部,伟大的作品中都有关怀和爱。创作的渴望不仅来源于对现实的不满,同样也能来源于对生活的爱,而且他愈发喜欢后者所带来的灵感,这种创作不必经历过程的痛苦,也能获得创作的喜悦热衷创作的人,起步阶段其实都是热衷于创作成果所带来的喜悦,所以认为其过程所遭受的痛苦是值得的,很少有人想过,其实作品不必非得用让自己痛苦去交换。

  故意追求愤怒很没有必要,快乐有什么不好吗,触及心灵并不是非得揭伤疤,也可以灌输甜蜜。

  现在何小兵知道不应该再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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