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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零炮楼-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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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们回答:“鬼子早晚要完蛋。”
  咱二大爷哈哈笑了起来,问:“这是谁说的?”
  孩子们回答:“那地方是贾文清给鬼子选的死穴。”
  咱二大爷又笑了,说:“穴是死穴,这只是天时地利;光有天时地利还不行,事在人为,咱要去消灭鬼子呀!”
  孩子们说:“我们有黑马团白马团,上次已经端他娘的一次了。”孩子们说着就开始唱那儿歌。咱二大爷说:“你们唱得不对。”咱二大爷把自己改的儿歌唱了一遍说,“你们唱得不全,下次可要唱全了。你们谁唱全了,我给谁一块糖。”咱二大爷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糖来。这下,孩子们惊呆了,糖在咱二大爷手中晃着,简直是太诱人了。
  孩子们就喊:“你教,你教。”
  咱二大爷开始一句一句地教几个孩子唱那儿歌,最后发糖。咱二大爷教唱的儿歌最主要的也就是他加的那两句。
  谁是俺来俺是谁
  共产党呀在抗战
  八路军呀俺的天
  黑马团来白马团
  咱二大爷教完儿歌最后来到咱三大爷的小院。不久,孩子们在村里疯着跑着就唱开了。吃着糖的孩子教没吃到糖的孩子,没吃到糖的孩子学会了就找到咱二大爷唱,好领赏。咱三大爷问咱二大爷:“哥,你这教他们唱的啥?”
  咱二大爷神秘地笑笑走到门前,又给唱对了的孩子发糖。孩子们围着咱三大爷家院门唱,大人也陆续来了,大人当然是往咱三大爷院里走,咱三大爷和咱三大娘连忙让坐。咱二大爷回来了,村里人都想听咱二大爷叙叙外头的事,可咱二大爷家里有两个女人还不知道咋摆制呢,也就不好意思去。村里人听到咱二大爷在咱三大爷家,便一个一个往咱三大爷家凑。不久咱三大爷家院里就坐了不少人。好在咱三大爷一家早就习惯村里人有事无事来串门了。
  村里人见咱二大爷不停地给孩子们发糖,孩子们在外面不停地唱,有好奇的当然就问咱二大爷这共产党八路军是啥军?咱二大爷发完最后一颗糖,把口袋一翻说:“好了,没有了,出去玩去吧。”
  孩子们却不出去玩了,挤在大人怀里听咱二大爷说话。咱二大爷拍拍手,又从口袋里掏出带回来的洋烟给男人们散。咱二大爷说道:“所谓八路军就是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
  有人听懂了,哦了一声说:“不还是国军嘛。”
  咱二大爷说:“这个国军和一般的国军不同,这一路国军归共产党领导,其他的国军归国民党领导。”
  “不管谁领导,只要是打鬼子就中。”
  “那当然了,不赶走鬼子咱中国人就是亡国奴,不过,打鬼子和打鬼子不同。共产党的军队打鬼子是在鬼子背后打,国民党的军队打鬼子是在面前打。”
  村里人不住点头说懂了,就像弟兄俩和人家打架,一个在人前一个在人后。那小鬼子不倒霉才怪。村里人问:“那咱们的黑马团白马团算共产党的还是国民党的?”
  咱二大爷说:“咱黑马团白马团打鬼子是在面前打还是在背后打?”
  村里人回答:“黑马团白马团专打鬼子的黑枪,趁着大雨端鬼子的炮楼,当然算是背后打了。”
  咱二大爷一拍大腿说:“这就对了,黑马团白马团当然是共产党的了。鬼子武器比咱好,鬼子不怕前面打他,鬼子怕背后打他。所以鬼子现在最怕的是八路。”
  咱二大爷说八路的时候顺手把大拇指和食指伸开了,咱二大爷的这个动作让村里人一愣。有孩子也比画着嘴里发出声来:“啪——”惹得大家都笑。咱二大爷也笑了,说:“对,就这样,对着鬼子后脑勺,啪的一下,鬼子就撂倒了。”
  有大一点的孩子就说:“咱大爷打枪不打后脑勺,打眉心。”
  “哈哈……”大家又笑。
  村里人陆续走后,咱三大爷把门关上了。咱三大爷问:“那贾寨炮楼是不是八路干的?”
  “什么?”咱二大爷不明白咱三大爷的意思。咱二大爷说,“那炮楼不是黑马团白马团干的吗?”
  咱三大爷说:“我问过老大了,他说不是他干的。我一直在想谁有这么大本事,一个小队鬼子还有皇协军,一晚上全搞掉了。经你这样一说,俺才知道原来这是八路军干的。”
  咱二大爷听咱三大爷这样说,沉了沉,也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含含糊糊就糊弄过去了。咱二大爷问:“那顺口溜唱的是黑马团白马团端的炮楼,老大听到有何表示?”
  

三十三 咱二大爷之六(2)
咱三大爷说:“老大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很高兴。你想,他打着抗日的旗号向乡亲们要粮要钱,不真和鬼子干几场,他哪有脸见人。他恨不能真去端一次炮楼。可是龟田的防范太严。”
  咱二大爷说:“好呀,俺有办法让他痛痛快快地再打一次鬼子。不瞒你说,俺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让他痛痛快快地打鬼子的。”
  “你是八路派回来的?”
  咱二大爷点了点头。咱三大爷说:“好,要见老大不难。”说着让凤英去喊咱四大爷。咱三大爷见凤英去了,说,“老四有办法联络上老大。”
  没多久,咱四大爷贾文灿来了。咱三大爷对咱四大爷说:“老二想见老大。”
  咱四大爷说:“中,俺去叫。”咱四大爷说着走了出去,不久就听到咱四大爷在门口嘹亮地唤狗。
  花子——花子——花子——
  咱四大爷现在唤的花狗当然不是过去的花狗了。过去的花狗也就是现在的花狗娘因当了狗汉奸最终被打死吃肉了。现在的花狗不但不会当狗汉奸,而且被咱四大爷训练得还能通风报信了。每次咱三大爷要和咱大爷联系了,必让花狗送信。
  村里人听到咱四大爷唤狗心情就激动,知道鬼子又要倒霉了。已经上床的孩子问,铁蛋唤狗干啥?大人回答,那是唤黑马团白马团。孩子问,唤黑马团白马团干啥?大人说,打鬼子端炮楼。孩子问,是黑马团白马团厉害还是八路厉害?大人说,当然是八路厉害,你没听咱二大爷回来说嘛,连黑马团白马团都听八路的。孩子的问题太多,大人有些不耐烦,想哄孩子睡,就说你怕鬼子吗?孩子说,俺怕。大人说八路比鬼子还厉害,你怕八路吗?孩子回答,俺怕。大人说,那你快睡,八路来了。孩子便吓得蒙着头,不一会儿就睡了。
  孩子睡了,大人才能到咱四大爷家门口听唤狗。村里人觉得听咱四大爷唤狗有意思,连咱四大爷自己也觉得现在唤狗比过去唤狗有意思多了。不但是为了让花狗送信这层含义,更重要的是咱四大爷也想让地下的牛娃娘听到。如果牛娃娘九泉之下有知,她听到咱四大爷的唤狗声,她也会高兴的。所以,咱四大爷现在唤狗没有了过去的忧愁,多的是激情,是幸福。
  在屋里的咱二大爷听到咱四大爷在门口唤狗,不知道咋回事,定定地望着咱三大爷。咱三大爷笑笑不语。不一会儿,咱四大爷带着花狗进了门。咱二大爷望望大家还是不懂。花狗进了门,咱三大娘便拿出针线包,从里面拿出几包颜色来,问咱三大爷用啥颜色?咱三大爷说当然用绿颜色了。老二要见老大。咱三大娘就把绿色的捏了一点用水溶化了,然后涂在花狗的尾巴尖上。咱二大爷见那花狗极为温驯,一动不动地让咱三大娘用颜色涂它的尾巴尖,本来是白色狗尾巴被咱三大娘涂成绿色的了。花狗涂完尾巴尖后便望着咱四大爷摇着尾巴撒欢。咱四大爷说:“就你馋。”咱二大爷说着狗,抬头问咱三大娘:“嫂子,俺今天没蒸馍,你蒸馍没?”
  咱三大娘笑着说:“你今天没蒸馍,你哪天蒸馍了。”咱三大娘说着去厨屋拿了一个白蒸馍来,咱三大娘把蒸馍递给咱四大爷,咱四大爷接过蒸馍带着花狗走了。
  咱二大爷看着这一切,云里雾里的。咱三大爷说:“老四让花狗送信去了,三天内老大准回。”
  咱二大爷说:“你们这也太奇怪了,那在狗尾巴上涂颜色是啥家什?”
  咱三大娘笑了,说:“这是凤英爹和凤英大爷搞的暗号,狗尾巴上涂绿意思让凤英大爷回来,涂红意思让凤英大爷走远点。凤英大爷在外头,只有这花狗能找到。”
  咱二大爷哈哈笑了,说:“你们这一套也太那个了,比八路的敌后武工队还神奇。”
  咱三大爷说:“这都是让鬼子逼的,不小心点行嘛,俺这是鬼子刺刀下活命。这全村几百口子,要是让鬼子知道了,你说是啥后果。上次鬼子炮楼被端,贾寨送死队的人让鬼子杀得就没几个了。”
  咱二大爷问:“什么叫送死队?”
  咱四大爷说:“龟田定有规矩,他炮楼的鬼子被打死一个,他就杀咱一个贾寨人抵命。所以咱贾寨专门成立了送死队,排着队和鬼子一命换命。”
  “天!还有这等事,”咱二大爷不由动容。咱二大爷说,“咱有这么伟大优秀的乡亲们,鬼子迟早要被鬼子赶出中国。”
  咱四大爷贾文灿说:“咱贾寨人才没有恁傻呢!参加送死队的人都是咱贾寨的老弱病残,咱用老弱病残命去换日本鬼子身强力壮的命,伟大优秀的贾寨人专门去杀鬼子。”
  “唉,”咱二大爷叹了口气说,“你们在家都辛苦了,可见没有党的领导,抗战要花多大的代价呀!”咱二大爷问咱三大爷,“听说你还是维持会长?”
  咱三大爷说:“是呀,过去的村长大半都成了维持会长了。俺开始不干,后来……”咱三大爷望望咱三大娘。咱三大娘笑,说凤英爹怕打屁股。咱三大爷说,你懂个屁,我怕啥,还不是为你娘俩着想,为贾寨人着想。
  咱二大爷说:“这没啥,共产党的地下工作者也当鬼子的官,要不鬼子咋信任你。”
  

三十四 咱大爷之三(1)
第四天,咱大爷回来了。咱大爷回来的时候贾寨人正吃饭。咱三大爷杀了鸡,把咱二大爷和杨翠花请到家中。刚开始吃,杨翠花放下碗就往院里跑,然后蹲在院里的猪食盆边哇哇地吐。当时,咱三大爷的院门插着,堂屋门开着,灯点得很亮,灯光照在杨翠花的背影,一晃一晃的。咱三大爷连忙让咱三大娘过去看看,咱三大娘来到杨翠花的背后,在杨翠花背上拍了两下,说没事。咱三大娘回到堂屋对咱二大爷说:“有啦!”
  咱二大爷问有啥了?咱三大娘说,有孩子了。
  “哦!”
  咱二大爷显然吃了一惊。咱三大娘从咸菜坛子里抓出一块酸萝卜,到院子里递给杨翠花。杨翠花抓着酸萝卜吃得极贪。杨翠花说,这东西真好吃,最近我闻到油腥味就想吐。咱三大娘说,这是正常现象。
  为什么?杨翠花正要问,这时院里一暗,一个黑影站在了堂屋门前,把堂屋的灯光挡得严严实实。
  “哦,凤英大爷回来了!”咱三大娘道。
  “谁?”
  “贾文锦。”
  杨翠花一听连忙把最后一点酸萝卜填进嘴里,然后擦擦眼泪,整了整衣襟往堂屋里走。杨翠花进了堂屋,咱大爷见是生人愣了一下。
  咱三大爷介绍说,这是书他二娘。
  咱二大爷说,我们一起回来的,我们一起回来的。
  堂屋里的人打着招呼,院里咱三大娘不知和谁在说话。杨翠花见院的黑影处立着两个人。杨翠花有些紧张,问他们是什么人?
  咱大爷也说,我们一起回来的,我们一起回来的。
  杨翠花不由笑了。咱大爷见杨翠花笑了,就拿起饭桌上的馍吃起来。这时,咱三大娘进来了,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有口福,俺刚端上来。咱三大娘说着拿了几个馍又出去了。说是给他们的。
  咱大爷吃了一个馍,喘了口气,才问咱三大爷:“这次让俺回来干啥?”
  咱三大爷望望咱二大爷,说:“老二回来了,他想见你。”
  咱大爷问:“老二找俺啥事,这几年干啥去了?”
  咱二大爷说:“这几年俺和你一样,也在打鬼子。”
  “喔,”咱大爷说,“你也在打鬼子,你也带人回来了。”咱大爷看看院里又看看杨翠花。杨翠花说:“我们这次回来是八路派回来专门和你联络的。”
  “八路,”咱大爷停住了手中的筷子,“八路也到咱这一片了,八路不是在北边山西吗?咱这豫南俺只听说过新四军。”
  杨翠花说:“果然是大名鼎鼎的黑马团白马团的司令,不但知道八路还知道我党领导的新四军。”
  咱大爷说:“那咋不知道,都是在道上和鬼子干的。”咱大爷望望杨翠花,“那你就是女八路了?”
  杨翠花说:“你看我不像吗?”
  “像是像……”咱大爷望望咱二大爷不说了。杨翠花这时一捂嘴又跑出了堂屋。咱大爷嘿嘿笑笑,望着咱二大爷说,“听她说话像八路,听她在院里呕又不像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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