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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国士-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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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短短的缺口笼罩了起来,但这样惊魂夺魄的场面未能阻止住吕文焕部队的脚步,宋朝军队的优势之一,就是比起那些尚未经历过大规模火器战的蒙古部队来说,面对大量火器射击的时候能够更加持久,这是得益于郑云鸣近乎残酷的针对火器的步兵训练的成果,而如今一旦吕文焕率死士突击鄂州,宋军一样也要面对不畏惧火器的勇猛士兵。
    魏胜抽出腰间佩刀,高声喝道:“吕文焕,我操你奶奶!”大惊失色的陈光来不及阻拦,只看见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鹰扬火炮后面的铁甲战士齐声震天高呼:“吕文焕,我操你奶奶!”手中挥舞着闪亮的兵器,像是出笼的猛兽,迎面朝着吕文焕部队冲杀过去。全然不顾吕文焕的奶奶也就是大宋京湖制置副使吕文德将军的奶奶。
    死亡和鲜血伴随着铁锤砸碎骨头和长刀捅传身体的声音在城垣内外蔓延开来,人说重甲步兵的相博如同阿鼻叫唤,令人不忍猝闻,实际上虽然不说是地狱,只怕离阎罗的杀场也没有多远距离。混战中吕文焕的士兵们凭借着殊死一搏的斗志,稍微占据了上风,但魏胜的部下也是百中选一的惯战者,两军在缺口处堆起层层死尸,但都咬牙坚持,死不后退。
    吕文焕的盔甲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污,已经分不清是自己人还是魏胜军的,他奋力的挥动着手中的战锤,将一个又一个的敌军打倒,战锤挥舞出的弧线已经模糊的他自己都有些分辨不了。他竭力的寻找着魏胜的位置,他知道郑云鸣之虎一定会自己亲自上阵肉搏的,虽然郑云鸣部队以火器犀利闻名天下,但他麾下最厉害的龙和虎却都是轻身敢战,一马当先的。韩锋的赤甲突击,魏胜的玄甲奔腾,都是赫赫有名的杀招。
    但前线绞杀成一团的军马中,却并没有发现魏胜的身影。吕文焕努力的分辨着,想要冲入襄阳,就必须解决掉魏胜,至少要打伤他让他不能在前线作战,只要有他激励士气,魏胜的部下即使战斗刀最后一个人也不会退缩,而自己只有三千人,全凭着一股气势才能和敌军打的不分胜负,如果真的变成消耗战,那力气耗尽的时候就是崩溃的时候。
    吕文焕终于发现了魏胜的位置,他惊讶的发现魏胜并不是挥舞着他那有名的镔铁长刀在第一线冲锋杀敌,他在宋军阵线后方一个土台上,似乎在悠闲的观望着局势。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端起一支火铳,吕文焕甚至可以看见这支火铳比起别的火铳来细长的多。若是他能早一步发现魏胜的话,能够看见魏胜的亲兵正在奋力的用一支铜锤敲击铜杆,往枪管冲强行塞入鹿皮和鹿油包裹的子弹。
    这是一支膛线枪,当然郑云鸣并不准备将其命名为步枪,没有膛线的枪成为滑膛枪,有膛线的枪就是线膛枪,这才是郑云鸣的武器哲学。线膛枪的毛病很多,比如麻烦的几近叫人崩溃的子弹上膛,相信没有多少射手真正愿意在战场上用一柄大锤敲着子弹塞进枪膛里。但它有一项滑膛枪永远也比不了的优势,射击的准确度。前所未见的提升。在操演的时候,著名的将作大匠裴艮甚至用实验用的线膛火铳打中了树上的一只乌鸦,军中因此将线膛枪非正式的称之为射鸦,但射鸦成本高昂,使用不便,一般都作为少数装备的狙击利器。
    线膛枪的装备不过是一年时间,在此之前,吕文焕虽然得闻其名,但没有见过实物,他一看见魏胜举起了枪,本能的反应是大声喝道:“铁盾掩护!”然后快步闪身躲入了人丛中。火铳的射击不甚精确,若是躲入人丛中就很难命中。
    几名刀盾手冲了过来,举起了手中的铁团牌,火铳威力足可洞穿木盾和铁皮盾,所以应对火铳不能使用木盾已经是南北的共识,为了对抗飞射的弹丸,两军都铸造了更大型的铁团牌,甚至钢团牌,不过钢团牌的沉重使得军中并无多少人能够使用。而大型的铁团牌则成为将领在指挥作战时卫队的必备装备,毕竟在混战里将军是对方最热爱的目标。
    铁盾侍卫还没有组成阵型,魏胜手中的线膛火枪已经发射,精致的铅弹在火药爆燃产生的高压下沿着螺旋的膛线在枪膛中一圈圈的旋转加速,最终带着呼啸之势,径直飞向远方正在人群中的吕文焕。因为弹丸飞速的旋转,弹道成为一条稳定的直线,速度也更加快了。吕文焕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反应,弹丸就打碎了他银灰色的履面,从鼻梁上方打入,直接命了额头。
    吕文焕几乎没有来得及叫喊一声,就直接扑倒在地。在他毙命之前甚至来不及感觉到痛苦的存在。但他不可能在意识到,自己的死将会成为整个蒙古帝国的转折点。
    随着主将被一击毙命,刚刚还在凶悍搏杀的敢死军马上四散而逃,有些来不及撤退的悍勇之辈甚至直接丢下了兵刃俯首跪地,请求魏胜宽饶。他们都知道郑云鸣素来宽大,也是懂得使用降卒的人物,如今再次改换门庭也算不得什么丢人的事情。
    真正觉得气恼的是蒙古大汗本人,虽然窥镜中不能真切的看到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将旗的倒下是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标志,撤退下来的败兵抬回来吕文焕的尸身,血污满脸的吕文焕双眼圆睁瞪着上天的样子,似乎是在抱怨上天的晕倒不公,郝经很知趣的没有做声,人死为大,吕文焕这一死,针对他是南朝卧底细作的怀疑自然也就风流云散了,大汗冷静下来,少不得要追究他这个肇事人的责任。
    现在的蒙哥汗只是高声咆哮着:“让神武大炮狠狠的打!让魏胜知道蒙古人的厉害!”神武大炮接二连三的开火,但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虽然又将缺口拓宽了一些,但城中的守军士气大振,接连又打退了蒙古军两次进攻,直到亲王莫哥都亲自上来劝解,蒙哥才不得不罢手。在条件不成熟下的一味强攻,正是兵家大忌,这样蛮干除了徒然损耗兵力,实则一无所得,反而使得蒙古军中更加人心惶惶。
    过了不久,又有军士报来:“高达引数十心腹人乘船投南去了!”
    张柔大怒,挺身而出说道:“请大汗允准,我带十只快船前去追击,定要将那厮活捉回来!”
    蒙哥看了停在地上的吕文焕尸首,说道:“罢了,这人不过因为吕文焕的死害怕了,这一次无故怀疑吕将军,引得军心动摇,一定要引为教训,若是当年的成吉思汗在此,绝不会犯下这样的过失。”
    阶下当即一片赞颂,廉希宪捻着胡须笑道:“这是唐太宗闻过则喜的态度,大汗有这样的胸怀,何愁天下不能平定。”

第八十回 白衣偏能扶危主(1)
    又有人说道:“秦始皇因为方士欺骗了他而坑杀方士,汉武帝因为李陵投降而杀了他的家人,这二人功绩虽然彪炳,气度上却是差了大汗太远。大汗的气度,唯有尧舜圣君才比得上。”
    他们说的这些典故,蒙哥大半是不知道的,他虽然也热爱文化,兼容并蓄,但是于汉地的知识,远不如自己那个喜欢汉学的弟弟忽必烈,他热衷的是从基辅传来的基督教文化和中亚正在慢慢扩散的伊斯兰文化,对汉地的典故所知不多。他所烦恼的只是如何尽早攻破鄂州,以便腾出手来对付已经先胜了一局的郑云鸣。
    或许,手里有一张王牌到了该出手的时候了。
    另一方面,郑云鸣却在为了如何处置高达而头痛。照理说高达背反朝廷,叛变国家,理应受到严厉的处罚,但高达却又是主动投诚回来的,还带来了不少蒙古军内部的情报,朝廷对于这种叛而复还的墙头草,一向处理的很宽松,只要他们能够重新归入大宋的麾下,一般都会给予奖励。但是这些年国家实力增强,对于叛将渐渐没有那么大的容忍度,先是,宋朝浙江水师的一名船头因为夹带货物走私被人检举,毅然带着自己的一艘精锐远海炮舰北投蒙古,后来又因为和一名地方亲贵争夺妓女,失手将那位蒙古贵族杀死,再次逃亡到南朝来,但他的船只一靠岸马上就被官府抓捕,最后判处流三千里的刑罚。
    但郑云鸣的基本原则是,不生事。虽然高达这种人说不上什么有骨气,不进行惩处也难免会给世人树立一个恶质的榜样,但他去而复返,还能带回来一些北方内部的情报,加上襄阳之变,吕文焕是主导,他不过是胁从而已,处理他的事情,应该交给朝廷来做,郑云鸣的当务之急是抗击近在咫尺的胡人大军。
    当高达**着上身,背着荆条被带进中军大帐的时候,郑云鸣差不多要笑出声来,这人也知道自己犯了弥天大罪,南朝绝不可能轻饶他,所以自己学了古人的办法来负荆请罪。只听高达跪倒在地,咬牙切齿的说道:“吕文焕狗贼掌握了襄阳大部分军队,又挟持了小人家小,小人一直被他软禁在营房中,不得不虚与委蛇,只到这厮被魏都统击毙,营中混乱,小人这才得以。。。。。”
    “罢了,”郑云鸣挥手制止了他的哭戏,正色道:“汝之罪倾黄河之水亦难洗清,但念在你及时归正,我愿意在天子面前为汝请求宽赦。我问你话,当如实道来,蒙古军中现在是谁在掌管水军,军中实有能战船只多少,龟甲船又有多少?”
    高达俯身在地,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的回答道:“鞑子名义上的水军统帅依旧是砲手水军都元帅张忠仁,但实际上水军是由史天泽指挥的,小人在蒙古营中看见每日都有新的船只从汉水过来,加上从各地掳掠的渔船,大约有三四千只可以使用的船只,其中稍具规模,可以一战的战船也有一千多艘,龟甲船有四十二艘,因为官军派出的游击部队在河南活动的缘故,抽调了八艘去汉水上流扫荡。如今在水军营寨**三十四艘。”
    大致的情形与郑云鸣估计的相似,郑云鸣挥手让高达退了下去,自有衙署亲兵将高达软禁起来,等待朝廷令旨。而郑云鸣要做的事情,远比处理一名叛将重要。
    他朝着站在两侧的将军们招了招手,让他们围拢到前方的桌案前,桌案上摆着大比例的荆襄地形水道图,用红漆的小木块,每块代表宋军战舰一百艘,用黑漆的小木块,每块代表蒙古军战舰一百艘,在汉阳以东,有七个红木块,但在鄂州、江陵和郢州附近的江河中,布设着三四十个黑色木块、
    若论兵力,自然是敌众我寡,这郑云鸣并不惧怕,敌众我寡的战役他打过不止一场。但当下彭满和张惟孝都不在,甚至连湘军水师的主帅张胜,也被抽调去了南洋。他能够依靠的最高水师统帅是吕文德,最得力的水军大将是余玠,原本这个位置应该是夏贵的,但是这位军中号称夏旗儿的名将却突然得了病,不得不回到淮东休养。
    论本心,郑云鸣信任夏贵比信任余玠要多,虽然在另一个位面中夏贵最后以叛臣结局,而余玠则是作为朝廷忠良载于史册。但郑云鸣从来不以另一个位面的事迹来论断当下的人物,在当下来看,余玠是一个性格峻急、治军严苛的指挥者,而夏贵反而是能得众心,对下对上都十分圆滑,却又在关键时刻不乏死战精神的一流将领。不然夏贵也不会成为贾似道只有二三人的核心武官团队之一了。但夏贵最大的毛病就是看人说话,贾似道去职他自然高挂免战牌,绝不可能为郑云鸣出死力打仗的。郑云鸣能争取到的支持,只有死心眼的余玠。
    “钦天监秋官正随军参事报来,明日风波平静,天气晴好,正是用兵的好时机,如今敌人骄傲自负,以为江面上已经没有对手,我军一旦以艨艟小船挑战,对方一定会全力攻击,以粉碎大宋最后一点水上力量为目的倾巢而出,而我军取胜的关键,就在于射阳艨艟能否粉碎敌人的龟甲船,敌军水军虽众,只有龟甲船是我们难以应对的对手,只要击破了龟甲船,其余战船如群龙无首,取之易如反掌。这一切的成败,都在你们淮东水军身上。”
    郑云鸣把声音提的略高了些,显示出督视府应该具备的庄重姿态:“国家兴亡,都在两淮健儿身上!为祖宗和社稷计,请诸位拿出最后的勇气去击破龟甲船吧!”
    余玠刚毅的面容仿佛是已经置身于战场,他用沙哑的嗓子沉声答道:“有余某七尺身躯在,挡得蒙古百万兵!”
    “好!”郑云鸣转头问道:“吕将军,你说怎样?”
    吕文德到了今日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他现在的人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用战功抹去胞弟的背叛带给祖宗的耻辱,他毫不犹豫的说道:“吕某哪怕肝脑涂地,一定要击破龟甲船给相公看看!”
    “射阳健儿的武艺我不担心,”郑云鸣说道:“你们击破龟甲船的战术我也检验过了,只要明日能够沉着应对,努力奋战,龟甲船也不过只是空有一身的硬壳的乌龟罢了。”
    他对着地图一摊手:“明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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