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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最后关头-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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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脸从神坛后面拿出金属手提箱,交给先锋,后者显然是三合会里掌管财物的。

李说:“这是这个月的收入,一定要合理分配。必须多多考虑在那个女人住宅里牺牲了的兄弟的家属。”

先锋鞠躬道:“是,大哥。”他提起箱子离开了。邦德看着疤脸一盏盏地熄灭电灯,同李前南一起走出房间。

邦德足足等了十分钟才开始行动。他必须找到桑妮。他悄悄爬过去,到了刚才放神坛处的上方,有块地板松动了,他揭开地板,跳了下去。稍等片刻,让眼睛适应黑暗之后,他朝桑妮被拖出去的门口走去。

突然,他面前出现数把利刃,直逼胸口。

第十四节  匪夷所思

倒数第六天:1997年6月25日凌晨1点

邦德猝不及防地被解除了武装,他感到自己如龙钟老太般动作迟缓,对方却动着脱兔快如闪电。提着砍刀的三合会成员拥着他朝邻近的一幢大楼走去,那幢楼里有人住着。一个家伙打开大门,一把将邦德搡了进去。他被带到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间,被狠狠地推了进去。身后的门砰地关上了。

邦德在昏暗中摸索着下了楼梯,进了一个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小床和一个便桶,看来这地方只能是牢房。

裴桑妮坐在床上,见到他,连忙跳起身奔过来。“詹姆斯!我的上帝!詹姆斯!”她叫个不停,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拥着他。

邦德搂住她,抚摸管她的头发说:“没事儿,桑妮,我会把你带出去的。”。

“他们要杀我,詹姆斯,我知道的!”她狠狠地说,并没像邦德预料的那样涕泪横流,“毕竟我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情!”

她松开他,带他到床边。

“我告诉过你,他们只是利用你,”他说,“他们根本不想让你成为正式会员。”

“可他们仍根据那誓言惩处我,”她说,“同时我又冒犯了香港的法律。”

她站起来,在牢房里来回走动,“你不知道我有多很自己,詹姆斯!我成了他们该死的婊子!我出卖自己肉体,却把挣来的钱装进别人的腰包1”

“桑妮,你这么做是因为你信赖他们,这我能理解。你相信他们会把你弄出香港。你相信他们是你的兄弟姐妹,你相信他们会照顾你。”

她又坐下来,“不错,在许多方面他们确实关照我,否则我是买不起那套公寓房的,他们付了大部分钱。他们让我进入社交生活,但也不过如此而已。”

“桑妮,要知道如果你没接受美国教育,是香港土生土长的,你就不会这么考虑问题了。那一天你就会杀了我,你会效忠三合会,你的文化背景根本不会使你想到去同鬼佬交往。”

“哦,我仍然有深厚的中国文化传统。”她说,“我只是说话像美国人。”她说到“美国人”时有意用了很重的美国口音,撇着嘴继续说,“不过你是对的。奇怪的是,他们会让我这种西方化的人加入三合会。”

“他们认为你别的地方很有价值。”

“那是什么?”

“你很美,而且有知识。”

她强作笑脸,说:“嗯,不错。我是个完美的女招待。我能款待中国人、美国人、日本人、德国人、英国人……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可没那么想。”他说。

钥匙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门打开了,两个三合会成员走了进来,打手势要邦德跟他们去。桑妮也站了起来,但其中一个粗暴地把她推回到床上。

邦德把那家伙猛地推到墙边,另一个立即出手,狠狠地接在了邦德的锁骨间,邦德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这一拳正中他颈下的神经中枢,打得他眼前金星乱飞。那家伙用中国话骂着,使劲踢他。007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跟着他俩走出去。

他被带上楼,经过了门厅,又上了一段楼梯,他一边走,一边尽可能观察四周的环境。这是一座现代化的写字楼,看上去像一家小型的房地产公司或保险公司的总部。敞开式办公室里配置有簇新昂贵的黑白两色真皮家具。这在许多方面使邦德想起了那个新来的M重新装修了的情报处总部。

最后,他被领进一间豪华的大办公室,独自一人待着。这办公室也同其他房间一样用同一种方式装修的,但有着明显的中国风格。除了有高技术的现代化设备,墙上还挂着竹帘,用鲜明的色彩画着渔夫擒龙的场面,一个小小的神龛立在墙角,里面供着关帝像。邦德记得它不光是警察的保护神,还是不少黑社会成员的神只。除此之外,办公室里再没有什么东西能表示它的主人是三合会的龙头老大,但它显然是李晋南对外公开的办公室。

还没等邦德坐下,李就进来了,随手关上门,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

“我们又见面了,邦德先生。”李用广东话说,“很抱歉是在这样不幸的环境中见面。”

“你无权扣压我,李先生。”邦德说,“我是英国公民。如果我的报纸知道我失踪的话,会想办法来找我的。”自到香港后,他的广东话大有起色。

“哎,别胡扯了,邦德先生。”他说,“你不是什么记者,我知道你是谁。”

“我是为《每日新闻》工作……”

“行了,邦德先生,我不是傻瓜!”李走到他那张巨大的橡木桌子前,从一只青铜烟盒里取出一支烟,这烟盒与邦德的颇为相似。他兀又发了一支,没给邦德。“你是詹姆斯·邦德,是英国情报处的特工,弄清楚这一点并不难。你瞧,我了解吴T.Y,也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多年前我就知道他那个位于猫街的店铺是你们在香港的秘密据点。那天你们从裴小姐家出来就被跟踪了,我们一看见吴先生专用的出租车去接你们,一切使真相大白。”

“这么说是你杀了吴T.Y,是你捣毁了那地方?”

李耸耸肩,“我们要抓住那姑娘,她是叛徒。我们对叛徒一贯严惩不贷。我们捣毁那里是想要留下一个信儿,吴J.J想阻止我们,我们不得不清除这个障碍。这不是什么私人之间的事情。”

“T。Y与他的儿子在哪里?”

李说:“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袭击时他们不在。”

“难道你没想一想,他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干的勾当?他随时可以通知香港警方抓你。”

“他没有证据。你是唯一的证人,”李说,“让我把话挑明了,邦德先生,你是鬼佬,我们不喜欢你,你在这里不受欢迎。我们的仪式神圣而秘密,而你看到了其他鬼佬没看到过的东西,这就死定了。邦德先生,要不是我阻止了他们,我的兄弟早就让你一命呜呼了。”

“你为什么阻止他们呢?”

李沉吟片刻,走到酒柜前,取出两只杯子,“喝一点吗,邦德先生?”

他想拒绝,但喝上一杯确实对他大有神益。“行,波旁威士忌,不加冰块。”

李斟满两杯,把一杯递给邦德。“你还记得那一天你探访我吗?我说你欠我债。”

“记得。”

“现在是你还债的时候了。”

“干吗要还?”

“听我说,邦德,你别无选择。”

邦德在沙发上坐下来,“行啊,我洗耳恭听。”

“我得给你讲个故事,”他坐到邦德对面的皮扶手椅上,说道,“一个难以置信的故事,它与你认识的一个人有关……盖伊·萨克雷先生。”

邦德打断他的话:“是你杀了他?”

李停顿了一会儿,摇摇头:“不,我们与这事儿毫无干系。我可以告诉你:我恨萨克雷。我俩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但我希望他活着,我需要他活着。我要讲的故事会告诉你其中原因。不,是广州的一个疯子王祖康杀的。你听说过此人吗?”

邦德点点头:“你能肯定?他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李从容地挥挥手,说:“耐心一点,邦德先生。听我说完,然后你就会明白的。”

龙头老大沉默片刻,终于用平静的语气讲起来。“事情发生在1836年。一个叫詹姆斯·萨克雷的26岁的年轻人两年前离开美国老家,远涉重洋来到华南的珠江三角洲。他听说与中国做贸易能够发大财,但其实那时候在这里谋生并不容易。鬼佬在华南可不受欢迎。你瞧,邦德先生,中国不仅不需要西洋货,而且很快发现西方倒很想要中国的茶叶以及其他商品。不过中国政府还是勉勉强强地同意‘洋鬼子’在大清帝国的外沿岛屿上做生意。”

邦德插嘴道:“我看当时双方都把对方看作是下等人。”

“是这样。”李说,“不过,詹姆斯·萨克雷本来是打算做工业品生意,换点儿银雨过上清淡的日子,但挣的这点钱他连妻儿都没法养活,而且中国也不允许他进入广州。其他英国商人也陷入了同样的困境,一时看来,同中国的贸易要以失败告终了。

“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肯定是哪个头脑灵活的商人发现英国人确实拥有中国需要的商品,那就是鸦片。商人心安理得地向有钱的中国人兜售鸦片,不久鸦片就成了最紧俏的商品。但中国很快就禁烟了,而英国人依然想方设法走私鸦片。”

“鸦片生意成为一桩大买卖。”邦德说。

“不错。1836年,詹姆斯·萨克雷开始做鸦片生意,很快就招徕了一小批主顾,他们给他的钱之多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萨克雷最好的一个主项是在广州的一位富可敌国的军阀与政府官僚,叫李威泰。”李又停住了话头,然后说:“他是我的高祖父。”

邦德挺直腰板,这故事有趣起来了。

“我那荣华富贵的高祖父是个军阀,比萨克雷大十岁,在广州和珠江三角洲权倾一时。尽管还在清朝手里,他却怀念打世纪被推翻的明朝,当然他决不会公开承认,否则早就没命了。李成泰还是一个秘密组织的成员,该组织密谋推翻清朝。

“纯属运气,詹姆斯·萨克雷能有线拜会军阀,并与他建立起关系。双方还互相尊重起来,尽管他们很可能不会对自己的同胞承认,但实际上他们成了朋友。当然毫无疑问,这部分是因为李威泰已经离不开鸦片了,而这正是詹姆斯·萨克雷非常乐意提供的。”这最后一句话是李晋南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李继续往下说;“到了1839年,事情有了变化。皇帝决定一劳永逸地禁止鸦片贸易。朝廷令湖广总督没收在广州的所有外国商人的鸦片,这就触发了第一次鸦片战争。此后的三年里,詹姆斯·萨克雷发现要将鸦片并进中国,再卖给他的忠实主项已经非常困难。李威泰不得不强忍烟癌发作时的痛苦。最后,我的高祖父利用他在秘密组织的影响,建立了一条连结萨克雷与广州的非法渠道,这是一个英国公民与一个中国军阀破天荒的跨种族合作,詹姆斯·萨克雷可以继续做他的鸦片生意,大发横财,而李威泰则可以继续躺在鸦片床上吞云吐雾。我想你知道1842年发生的事情吧?”

邦德回答道:“战争结束了,香港割让给了英国。”

“是的。禁烟令依然有效,尽管停战条约保证英国公民可以进行公开自由的贸易,但由于中国政府认为条约是不平等的,因此做生意反而变得更难了。”

邦德点点头说:“在中国人看来,割让香港是奇耻大辱,对此耿耿于怀。”

“你是个聪明人,邦德先生,”李说,“我几乎忘了你是个鬼佬。要我继续往下讲吗?”

“请。”

“虽然像加丁·麦孙那样的公司被允许在港岛建立总部,詹姆斯·萨克雷依然在孤军作战,没有合法的企业从事贸易,他需要办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尽管不少人认为他是个暴发户,但他需要更多的资本。又是李成泰帮了他的忙。1850年的一个晚上,在一次盛宴上,两人酒足饭饱,吞云吐雾享受一番鸦片后,达成一桩交易,它对双方的子孙后代都产生了影响。我那尊贵的高祖父主动提出要‘贷’给萨克雷急需的资金以创办他自己的贸易公司。萨克雷一听吃惊不小,不过他还算得上老实人,于是对高祖父说,自己可以接受这笔钱,但要有个条件,以保证李成泰得到回报。

“那天夜里,我的高祖父醉得不轻,吸食鸦片使他很亢奋,一回答应了对方。詹姆斯·萨克雷是他的朋友,而李成泰没有多少朋友——无论中国朋友还是外国朋友。为了表示信誉与慷慨,他提出了一个荒唐的还钱条件,这条件是萨克雷根本没想到过的,他本打算以继续提供鸦片作为回报。

“当时在华南,割让香港是人们经常谈论并引起争议的话题。条约是在南京签订的,规定香港永久割让给英国。”

邦德点点头,插话道:“甚至连不少英国人都认为条约是不公平的。”

“不错,在那个时候,谁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它会成为远东的曼哈顿。我的高祖父带着一丝狡黠的微笑对他的朋友说:‘萨克雷先生,你可以得到这笔钱开公司,但有个条件,你得和我签一个协议。如果香港重新回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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