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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情歌+番外-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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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你要是能申请出去做博後,会很有帮助的。” 
  “我博士期间都没做过基础科研。” 
  “很多人都这样的。廖老师??主任以前也是临床型的。” 
  季师益没问邱景岳他和廖敏轩到底怎麽回事儿,从邱景岳口中,倒是没听过半句关於廖敏轩不好的话。 
  邱景岳几乎不讨论别人。这点和任唐有天壤之别。他和季师益讨论基金申请,讨论临床病例,讨论哪家店盒饭好吃。他说自己把附近的盒饭都吃遍了,每种口味都试吃过,可以推荐给季师益几款,可是他推来推去总是推荐A店的烧鸭饭,B店的烧鸭饭,C店的烧鸭饭。季师益说您是不是就是喜欢吃鸭子?邱景岳说:不,煮鸭子不喜欢。 
  季师益有时也和他谈起各自的家乡。邱景岳描述的家乡青山绿水,很适合游乐。他会说起弟弟和父母周末出游,去哪座山赏了樱,先前又去哪座山赏了梅之类。说的时候眉眼中满是愉快和向往。季师益问他是不是很想回家。他说想也没办法,都已经出来这麽多年了。 
  不过他们交谈的时间并不多。偶尔中午时季师益会去十二楼,邱景岳则是很少去主动找他。虽没有说出口,他们俩都有共识,如果同事们知道他们俩走得近,那不是什麽很妙的事情。邱景岳的这个情绪被季师益识别,在於一次他们聊著聊著邱景岳就说:不当老总以後还真找不到和你说话的地方了。 
  季师益说您可以跟更多人说话。 
  邱景岳笑著说:跟你说话不累。 
  他笑的时候,外眦又变得分明了。 
  周芳那天的行为被岳母看见了。季师益回家之後岳母对他道歉,说女儿不懂事,要季师益别生气。周芳坐在沙发上瞄季师益,说他总是不说清楚,我怎麽能不怀疑啊。季师益当著岳母的面不好说什麽,夜里睡觉的时候他想对妻子说话时,她已经睡著了。 
  此後工作繁忙,这件事也就这麽搁下来了,季师益还是按妻子的要求,每天给她打电话,科里的集体活动能推则推,不能推尽量一秒锺也不超过周芳的规定按时回家,她心满意足之余,也没再发火了。由於近数次的应酬中都借故早退,有时同事们甚至会开他玩笑:我们小季不是惧内吧。季师益只好哈哈笑著扯谎,说真的有事。 
  在那之後好几个晚上季师益都做了类似的梦,梦见自己被放在了天梯或空中的铁链上,下面是茫茫云海,他不断告诉自己摔下去就死了,他不想死,於是在梦中逃生,用尽全力想爬到对岸的陆地上。梦的最後通常是不小心掉下去惊醒了。深夜里醒来,转头看见妻子,心事上来了,怎麽也睡不著。 
  在此期间,季师益的基金申请艰难地完成了。他把申请发给邱景岳,让邱景岳帮他修改。他本意是让邱景岳看看有没有什麽大方向上的问题,但第二天发回来的文稿不但增加了一些建议,改动了文章顺序,连每个字句都斟酌修改过,甚至每个标点符号都被修正得很标准。末了在邮件中邱景岳附上了一个笑脸,说:我都是个人意见,不一定都对,你斟酌著需要不需要吧。季师益见了他的详尽的改稿,暗自掐算了一下,如果是自己的话,要给人修改这麽份东西至少要花上三个工作日。於是季师益终於明白他那些科研成果是怎麽来的了。 
  四月初廖敏轩在周四的大查房之後说上次妇女节他没空请客,今天补请,今晚大家一起吃饭。还特意指明小季要参加,那麽多美女吃晚饭怎麽能少了帅哥。 
  为避免妻子的询问,季师益发了短信告诉她今天科里吃饭之後,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廖敏轩是个忙人,很少有空请吃饭,他的饭局是谁都不敢早退的,接电话也可能会惹怒他。 
  廖敏轩平常大查房只查一区,所以请客也是请一区的,他说其他区的随便找个时间让秘书拨经费,区长带领去吃饭,以免说他不公平。他那天在酒桌上心情十分不错。大家轮流给他敬酒,他都十分豪爽地喝下了。到後来他说你们都给我喝,小季,你这麽年轻不喝酒?来,喝喝喝,美女去敬帅哥,美女喝一杯,帅哥喝三杯。 
  护士们用矿泉水代替酒去敬季师益酒,季师益喝了十几杯白酒,说受不了了,可不可以也用矿泉水代替?当时廖敏轩醉了,瞪著眼睛说你没用,景岳喝几斤都一样喝的。季师益一愣。在场所有人都一愣。廖敏轩没注意到自己失言,继续强迫季师益喝酒。 
  季师益被灌醉了,当时在场的男士或多或少都有点醉。护士长无奈,只好让有车的护士送各位医生回家。廖敏轩则被护士长送了回去。 
  季师益醒来是半夜。听见妻子摔东西的声音,他把被子捂在头上,心想又来了。他起床走到客厅中,看见摆设用的陶瓷花瓶已经有一个被砸碎了,周芳搬起另外一个要砸,岳母拦著她,被推开跌坐在地上。老人叫了一声“你要杀我!”季师益上前扶起岳母,就见她的手腕被陶瓷碎片割破了,可能伤及了比较大的血管,出了许多血。周芳没留意到母亲的情况,还在撒泼,边砸边哭。季师益去浴室拿了卷绷带给岳母加压包扎了,说去医院缝针吧。 
  周芳见两人要出门,冲上前拦住季师益说:“你有胆做没胆面对我是不是!她都到我们家来了!你胆子好大!” 
  岳母骂女儿:“都说了是同事,人家好心送师益回来,你这孩子怎麽这样呢?你现在想杀你老娘是不是?” 
  周芳嘤嘤哭著说:“妈你都不知道,他经常晚上不回家,他什麽人,他做什麽事我不清楚?” 
  季师益当时的感觉就是含了一口恶血,喷又喷不出,咽又咽不下去。看著岳母渗血的手,季师益说:“妈手受伤了,你让开点,我带她去医院。” 
  “去医院去医院!你就会说去医院!大半夜谁知道你是不是去医院!你不准去!”周芳张著手臂拦在家门口,季师益想经过,她就挥舞著胳膊打他,他抓住她的手,她的力气不知为什麽大得很,挣脱了就往季师益脸上打,季师益被结结实实打了几掌。 
  季师益把周芳扛起来,丢回房间反锁了。她在里边拍著门,说让我出去,你这个狗娘养的!你自己做了好事还软禁我!我都怀了你孩子你还这样!你去死吧!你父母怎麽养出你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你爸就不是个好东西,你跟他学的! 
  季师益沈默地出了门,岳母一直在叹气,说她这麽大也管不了了。 
  他把岳母带到医院的急诊科,用那儿的东西给她消毒并缝了针。他不敢把岳母带到肝胆科,怕同事询问。当时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弄好之後,他开车送岳母到家里楼下,对她说:“您回去看看她吧,我今晚住医院。” 
  岳母欲言又止,下车前终於叹口气说:“想不到这麽多年好好的,好不容易结婚了,又这样了????” 
   
   
   
  9 
   
  那天他发现自己的手机有一百多个未接来电,都是妻子先前打的。还有几十条短信,短信的内容无外乎就是你到底干什麽去了这麽晚不回来?你跟谁在一块儿,为什麽不理我?你是不是心虚?季师益看了几条,把收件夹里的短信都删了。然後把手机给关了。 
  他回到医院,直接就往十二楼去了。他不敢回科里,不敢找任唐,想一想除了总值房竟无处可去。虽然有点儿不厚道,他现在十分庆幸邱景岳隔一天晚上就值班。 
  他敲总值房门,敲了很是一会儿,没人出来。他就站在门外等。酒还没完全醒,头很疼,脸上被周芳打过的地方开始热并且痛了起来,她今天的力气大得惊人。 
  今年虽然到了四月,天气总没有彻底变暖。这几天下了雨,又开始降温,变成了十度左右的样子,走廊里风很大,季师益出门时没有穿上外套,一件单衣,实在有些冷。他靠在门边,一会儿开始流起了清鼻涕。吸著鼻涕的时候,听见了电梯到达楼层的声音。深夜里听得很清楚。 
  他看著走廊的那边,邱景岳的影子出现在走廊的尽头。季师益想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可笑,一件皱巴巴的衬衫,满身酒臭,挂著两管鼻涕,头发乱七八糟,右脸估计还挂著个巴掌印。他想著就笑了,以至於邱景岳看见他的时候,他都停不下来。 
  “哇,你被抢啦?” 
  “差不多。应该是被绑了。” 
  “被绑了还这麽高兴?”邱景岳大致上猜到发生了什麽,开门後还没说进来吧,感觉背上一沈。 
  季师益从後面抱住了他,说:“师兄,白大褂借我擦擦鼻涕。” 
  “你擦吧,反正是供应室的阿姨倒霉。” 
  他在冰冷的走廊里抱了他一会儿,季师益放开了邱景岳,说让人倒霉挺没劲的。 
  进屋後邱景岳给他倒了杯水,又把自己的外套丢给他穿。季师益说师兄您睡吧,收留我就可以了。 
  邱景岳说你要是想说什麽尽管说。 
  季师益摇摇头,说不是说了就能解决问题。 
  邱景岳就去厕所拧了条冷水毛巾给他,说你敷敷吧,明天还上班,这样不好看。 
  邱景岳坐在床边看著季师益,季师益把毛巾敷在脸上後说师兄您睡吧。 
  邱景岳说不急,你也睡吧。 
  季师益洗了个澡,出来见邱景岳躺在下铺又忘了盖被子。叫了声师兄他就醒了。 
  “师兄,您什麽时候摆酒?” 
  邱景岳转头看季师益,说:“不知道,看她高兴吧。” 
  “住在一起吗?” 
  邱景岳转开头,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也没什麽差别。” 
  季师益不再问了。 
  邱景岳很快又睡著了,季师益站在日光灯下,看著他黑的眼圈,干燥的唇,有些凹陷下去的脸颊。忽然想起前年夏天和去年夏天见到的那具健康的身体,他伸出手,掀开邱景岳的棉质T恤,摸了一下他的胸口。肌肉还是在的,只是应该没有去年那麽饱满了。指尖划过他的乳头,可能是因为他手的温度低,乳头一下子就硬了。季师益的收回手,指尖好像被开水烫过一样。 
  他发了会儿呆,把邱景岳的被子盖好,忍不住伸手拨开邱景岳的头发,发质有些干燥,一摸就知道没有很好的爱护。脸也有些干燥,但还是干净的。 
  季师益惊讶地看见自己的手指碰了邱景岳的嘴唇,然後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想确定他的营养状态。 
  确实如同看上去一样干燥,但是温暖又柔软。 
  季师益睡到了上铺,那天晚上没有做走在高空的梦。 
   
  第二天是季师益值班,他现在一遇到值班就欣喜若狂,他可以不必回家,不必解释自己的行踪,可以不必作噩梦。那天早上开机後没有周芳的短信,他很愉快。中午的时候母亲打电话来问他跟周芳到底怎麽了,周芳早上打电话到家里哭诉,说他把女人带到家里来了。 
  季师益想很多事就算是男人也没办法解决。由於父母信基督,他们结婚的时候去的是教堂,诚恳地发誓要对她好一辈子,信任她,爱护她,同甘共苦,不离不弃。他认为做到誓言是很容易的事情。後来他发现坚守誓言的如果变成了一个人,那宁可不守也罢。 
  季师益想到这件事迟早要牵连父母,甚至朋友,以及他生活的所有环境,他终於想通他害怕的走铁锁就是这个意思。他必须面对来自妻子的诬告以及亲朋好友的质疑,对每一个人解释那是诬告。甚至让那位送他回家的无辜护士或是以後随便哪个女同事被牵连。最惨的是,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成为同事之间的笑柄。在这个地方,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其他人的笑话。而一句笑话,可能就会毁了男人的一生。 
  他虽然同情邱景岳,但并不愿意自己也变成他那样。 
  季师益对母亲说妈,这事儿您别担心,我会解决的。 
  母亲的电话刚放下,任唐就过来找他了,季师益说我知道你要说什麽,周芳找你了吧? 
  任唐说这你都知道。 
  季师益开始抽烟,问:“任唐,你有没有瞒我什麽?” 
  任唐焦躁了,说:“咱几十年哥们儿了,我还陷害你不成?” 
  季师益说:“她以前是不是有过这种行为?” 
  任唐说:“她以前是说男朋友劈腿,她闹到单位里,後来分手了。” 
  季师益说:“任唐,说句不好听的,人都喜欢听别人的不好事儿。不好的事情,不管是真还是假,一般人都会信。要不是我一再跟你说我没乱来,你是不是就信她了?” 
  任唐迟疑了一会儿,说:“确实是。” 
  “我被挟持了,谁让女人都是弱者?”季师益问,“他以前男朋友哪个单位的?” 
  “好像是也是移*的吧,不过是南海那边的。” 
  当天下午季师益和人调了班,去了一趟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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