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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吸血鬼黎斯特-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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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她塔楼的事,告诉她梅格能所说的话;说明那个幽魂的出现,我怎么跟它熟悉又看不起它,所以也无意追逐寻获它。在谈话当中,我再三试图传送无言意象给她,但是都徒劳无攻。对此,我没作表示,她也相应不理。但是对我的话,她聆听得十分仔细用心。
  我跟她谈到尼克的怀疑,这件事尼克对她一个字没提;我说明因为他,我的恐惧比前更甚;如今多了另一扇打开的窗,增加另一个乍空的房间;此外又增加一位目击证人,足以证明怪诞的事接二连三。
  不过没关系,我会对罗杰说出一个具有说服力的故事,我将对尼克尽一份该尽的心力;设法化解我们之间的怀疑与猜忌。
  我说的话她只感到模糊的兴趣,因为这跟她无大大关联,与她攸关重要的是,她的未来将如何。
  一旦死亡阵痛结束,她已力不可挡。她可以攀爬任何高墙,可以穿过任何厚门,再陡峭光滑的屋顶也难不倒她了。
  她好像不相信能千秋万世的活下去,似乎只认为,在这个生机勃勃的超自然夜晚,她应该知所当知!为所欲为,一旦黎明来临,死神终将攫获了她。她决意度过丰富的“最后一夜”。许多次!我试图动服她回到塔里;时光在流逝,精神上的透支疲累,对我倾覆而来!我念于安静休息,再进一步深思熟虑我睁大眼睛,眼前却只是一片黑暗,然而她兴致勃勃,她要冒险犯难!
  她建议我们潜入凡人住宅,找寻她所需的衣物,当我告欣她,自己总以正当方式购买方服时,她大笑不止。
  “我们先探寻屋子有没有人——”她说着,迅速逡巡街道,眼睛望着黑暗中大楼的窗户,“仆人是不是睡了,我们也可以听得到。”她的话很有道理,不过自己倒从来未做此宵小行径。我跟着她爬上屋后狭窄的楼梯,走到铺着地毯的走廊,既惊讶于此行的容易,对凡人所居住日常生活房间的细节,也感到兴味盎然。我发现自己喜欢碰摸私人使用的东西:扇子啦,鼻烟壶啦,屋住阅读的报纸啦,壁炉边的靴子啦,摸起来比在窗外看有趣多了。
  她的目的的则截然不同,同圣哲曼区一座房屋里,她在女主人的穿衣间,找到一大堆新款的各式衣服,对她还挺合身。我帮她脱掉旧的波纹绸衫,让她穿上粉红的天鹅绒衣服,将她的头发一卷卷藏戴在鸵鸟毛的帽子里。看到她打扮亮丽,我再次目眩不已;想到自己跟她漫游在家具过多的房子,房内又充满凡人的气味,更不由滋生怪诞玄妙的感觉。她在化妆台上搜罗东西,拿了一瓶香水,一支小金剪刀,她又揽镜自照着。
  我走过去亲吻她,她没有制止;我们一如情人的拥吻。当我们急急经过 人楼梯,来到深夜的街道时,对旁观者来说,无疑正勾描出一幅恋侣的亲密图画。
  我们 我们相偕在剧院与歌剧院进出,经过大厅进入宫庭;凡人注视我们,却未真正认出我们的身份;凡人被我们所吸引,又完全蒙蔽在鼓里的情形,让她雀跃万分。
  之后我们再次清晰听到幽魂的声音,但当我们探看教堂时,它又不见了。我们爬上钟楼,鸟 我们的王国。走下钟楼,钻进一家拥挤的咖啡屋,只为了享受与凡人共挤一堂的趣味 !我们彼此会心对望,相视微笑,促膝谈心。
  她沈湎在迷离梦境里,凝视咖啡杯的热气腾腾,灯盏上的香烟袅袅。
  她喜欢阴暗空荡的街道,外面清新的空气;她想攀上树梢,爬上屋顶;对于我在市区的漫游,竟未一迳采取屋顶的飞奔,或是马车篷上的疾驰,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午夜过后,我们手牵手,遨游在荒寂无人的市场。
  我们听到幽魂之声,却不像刚 一样,可以辨别声音的方向,这使我十分困惑。
  周围的事物每每引起她惊讶,满地四处的垃圾,猫追逐可疑之物,异乎寻常的阗寂,对她都是新奇;大都会最阴暗的角落,对我们全部具威胁,这是她最津津乐道的一点;我们能够潜过贼窝而无人察觉;我们能够轻易击垮任何想找麻烦的歹徒;此外,我们尚具既有形又无形;既明显可见,却又完全不可理解的优势;这一切都令她大为兴奋。
  了解她初夜的兴奋心理,我不再催促,也不再对她的意见表示异议,仅仅只是跟她在一起,既已十分满足,甚至还迷失在这种奇异的满足里。
  一个俊帅瘦削的年轻人骑马而来,经过黑暗的摊位,我凝视着他,彷佛他是一个鬼魂,从生之大地进入死之幽谷;黑发黑眼的他让我想起尼古拉斯,脸上既显稚嫩之气却又心事重重;他不该深夜单独一个人在市场游荡的;他比尼克年轻,但显然要愚蠢得多!
  他到底有多蠢我终于察觉了,因为,她已欺身向前,像一只行动飘忽的粉红色大猫,寂静无声地把他从马上带下来。
  我大吃一惊。她的戕害对象有多么无辜,似乎未对地造成困扰不安;她不像我曾经有过许多人性的挣扎,只不过如今我已习以为常;我为什?该裁决她的是非呢?然而,她是那么若无其事地杀害年轻人 优雅地扭断他的脖子,仅仅吮吸少量的血,根本不会致他于死地;这一切看起来虽十分刺激,内心却不无愤慨之感。
  她比我冷酷无情。我想,她比我们同类更肆无忌惮。梅格能曾经说:“别存慈悲之心!”他的意思难道是在表示:不必要的滥杀也当杀之吗?
  她脱掉身上的粉红天鹅绒衣服与裙子,立即换上男孩的服装;她杀戮的理由很清楚,只不过为了他那身合宜的穿着吧!
  更正确的描述是,当她穿上他的服饰,她摇身一变而为男孩子了。
  她穿上他奶油色丝质厚长袜,大红的及膝马裤,曹丝衬衫,黄色的短外衣,加上大红的披风!此外,还取下男孩头发上的大红蝴蝶结。
  穿着新服饰的地,满头金发,大胆佻达地站在那里,看起来更像带鬃的猛狮,而尽失先前那种髦发飘拂的女性妩媚。她的崭新魅力令我极起反感,恨不得摧毁她的新面貌 好然而,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当我再张开眼睛,脑海里盘旋着刚 我们一起所见与所为的记忆,我几乎无法忍受那个死去的男孩,离我们这?近的事实。
  她用红色蝴蝶结绑着一头长发,发尾垂在背后,把刚 穿的粉红衣服遮掩在男孩身上,也卸下他的剑,抽出锋刃随即又入鞘,然后又取下他奶油色的及膝外套。
  “我们走吧,亲爱的。”说着并亲吻我。
  我动弹不得,只希望赶快回到塔楼!好好靠近着她。她看我一眼,揉揉我的手推我快走,身子已如箭般跑向前去。
  她需要感觉肢体的随心所欲与自由自在,我情不自禁气喘吁吁迫在她的背后,努力要追上她。
  过去,没有任何凡人让我气喘,她的身子轻灵有如在飞一般,看着她飞越一排排的摊位,一堆堆的垃圾,几乎使我失去平衡。我又停下脚步。 她退回来吻我:“我没理由再穿着像个窈窕淑女了,对吧?”她问道,好像在跟孩子谈话似的。
  “当然不需要。”我说。她不能洞识我的思想恐伯还真值得庆幸呢!我紧着她的腿,奶油色的袜子,强调了她腿部完美的线条;我紧盯着她的腰身,外衣的收紧之处强调出她腰的纤细她的睑灿烂如彩霞满天。
  突然想起,身为绅士,万万不可以这样穷瞪着女人的腿,更别诂丝质束腰下的小腹和大腿了。
  然而,她已不是真正的女人了,不是吗?正如我已不是真正的男人!那瞬间!这个恐怖的意念,令我悲痛欲绝。
  “来吧,我想再到屋顶上去,”她说,“我想去杜登波大道,我要去看看那个剧场,那个你购买又关闭的剧场,你肯带我去瞧瞧吗?”她问话时,眼睛定定打量我。
  “好呀,为什么不去?”我说。
  当我们终于回到圣路易岛,站在月色朦胧的河堤,漫漫长夜只余下两个钟头了。从铺石小路走下去!我看到自己的马,还拴在原来的地方。在先前的错乱之下,也许没人注意到她并没随着我离开。
  我们小心翼翼,窥视着尼克和罗杰是不是还在。然而屋子只见一片黝暗与岑寂。
  “不过,他们仍在附近。”她低语着,“我想在稍远那里——”“在尼克住的房子,”我说,“从那里,也许有 人看住马,以防万一我们会回来。”“那就别管那匹马,另外再偷一匹吧!”她说。
  “不,马是我的。”我说着,却感到她用力抓紧我的手。
  只是我们的老友,那个纠缠不去的幽魂,这次反沿着塞纳河的另一端,走向河畔左边。
  “它去了。”她说,“我们走吧,我扪再另外去偷马。”“等一下,我试着让马来找我,不过得先扯断挂绳 行。”“你行吗?”“等着瞧。”我的全部意志力集中在母马身上,叫她轻声站好,叫她松掉拴绳走过来。
  没一会儿,马开始腾跃,用力拉绳然后她后腿站立,拴绳松绑了。 她跑过石头蹄答而来,卡布瑞先纵身上马,我随即跟进,拉起 绳,我保马向前疾奔。
  过桥时,我觉得身后似嘈杂顿起,是一阵骚动,凡人的心烦虑乱。
  但是我们已消逝在西提岛了。
  当我们抵达楼塔,我点起火把,带着她一起进入地洞,现在已没时间让她看看上面的小室了。
  她眼神困倦迟钝,当我走下曲折的楼梯,她看上去也疲惫无神,她红艳的衣服映照着黝黑的石头,四周的阴湿使她有些畏缩。
  最底下地窖传来的臭味令她不安,我温柔地告诉她臭味并不相干,一旦我们进入巨大的墓穴,臭味将被关在厚重的铁门之外。 火把的光闪照着上面的拱顶,与二“具大型人面雕像石棺。
  她并未显出惧色,我告诉她要先试试看,能不能自己举起石植的盖子。否则,也许我得亲自动手 行。
  她研究了三具石棺及人面雕像,思索了一下,没选那具女像石棺,反而挑选穿着盔甲武士的那一副,慢慢的,她推开相盖,往棺内探视。
  力气没那?大,但够用了。
  “别害怕。”我说道。
  “我不怕,你绝不必担心。”她温柔的回答。声音中含有一种可爱的沙哑,一种微弱的苍凉音贸。她的手在石棺上轻轻抚着,神情如梦似幻。
  “这时你的母亲……”她若有所思,口气好像不是说自己,而是说另一个人,“她很可能已经埋葬了;她的房间将充溢着邪恶的意味,成百支蜡烛在点燃冒烟。想想看,死亡是多?丢脸没有尊严的事!陌生人任意脱掉她的衣服,替她沐身,化妆;陌生人亲眼看见她消瘦枯竭,毫无反抗能力地长眠;在走廊的人低语着他们自己的健康,炫耀他们家人的强健无病;不,不,他们的家族绝对没有肺痨。可怜的侯爵夫人!他们会这?窃窃私语地说,她拥有自己的钱吗?她的钱给了儿子吗?当老妪来收床单时,搞不好还会从死者手上,顺手偷走一个戒指哩!”我点点头,心里想说,相反的,如今我们站在地下墓穴,准备睡在石头的床上,只有老鼠为伴。但是这总比死亡好吧,是不是?黑暗里自有辉煌玄妙,魔界中得以永远逍遥!
  她看起来疲弱不堪,全身冷凛,睡眼惺忪中,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
  那时从圣哲曼的住屋桌上取来的金剪刀。在火把的照耀下,剪刀闪闪发光,好像绚丽的玩具。
  “不,母亲!”我叫道。声音在拱顶回响,那?尖锐,使我也吃了一惊;石棺上的人面雕像一如无情的见证人,呆呆凝望;心里的刺痛令我惊慌失措。
  多?恶毒的声音呀!卡卡!嚓嚓!她的头发一大绺一大绺掉在地板上。
  “哦!母亲!”她望望头发,无言地用靴尖将发丝拨散;她抬头看我,她现在活脱脱是年轻男孩了,短短的发梢贴在面颊;她的眼睛闭紧,伸出手拉我,剪刀从她手里掉落。
  “现在休息吧!”她低语道。
  “只为了逃避升起的太阳而已。”我要她安心。她的精力消失得比我快,她离开我走向石棺,我抱起双目已闭的她,把棺盖推远,轻轻将她放在棺内,让她的四肢舒服自在地调适卷缩着。
  她已平静地滑进睡眠之中,年轻的男生短发,似把她的脸框成一幅图画。
  她看起来似已死去,魔法解了。
  我定定地注视着她。
  我紧紧咬着舌头,一直到感觉痛,并尝到血的温热。弯着腰,我让血小滴小滴落在她的 上:她的眼睛睁开,紫蓝而发光,她的眸眼瞪着我,血滴掉进地张开的嘴里;她慢慢抬起头迎接我的吻,我的舌头长长伸进去;她的 冰冷,我的 也冰冷;但是血是滚烫的,血在我们之间交流着。
  “晚安!我最最亲爱的!”我说道,“我的黑夜天使,卡布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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