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梦笔记-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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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不过大师，我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刘全哭丧着脸郁闷道，“我实在想不出我怎么得罪这些人头了。”
宿梦起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换个方向问道：“那么，刚才进攻你的那些人头的脸，你一个也不认识吗？”他想了一下，又着重问道：“特别是哪个大光头的脸！”
“光头……大光头……”刘全踌躇着，皱着眉头费力的思考着，想起刚才脸上的青绿色眼珠，他忍不住全身颤抖了几下，但看到周围的金色帷帐，以及坐在对面稳如泰山的宿梦起，他很快便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想了一会儿后不确定的说道：“我有点印象了，大光头……对，是村长！没错，是那是村长啊！”
有门了！宿梦起按耐住心中的激动，继续鼓励道：“你仔细回忆下，是哪里的村长？你和他有过什么过节？”
“光头村长……我记起来了，幽水村，他是幽水村的村长，那些人头……天啊，他们……都是幽水村的村民们啊！”
幽水村……
宿梦起没有再继续发问，而是飞速的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入梦前他对刘全的全部履历已经烂熟于心了。
可是，履历中根本没有幽水村的相关信息。
“当年你到幽水村的时候，肯定是在抗日战争时期吧？”无奈之下，宿梦起只要旁敲侧击循循善诱道。
刘全似乎并没有听到宿梦起的问题，他苍老的目光定格在虚空处，陷入到了沉痛的回忆中。
“那是鬼子第二次大扫荡的时候，那时候我是八路军的情报员，有一次我负责传送一个非常重要的情报，途中经过了幽水村，那是个封闭的小山村，我在山路上受了伤……后来，是幽水村的村长把我救下的……”刘全断断续续的回忆着，然后突然，他加快了语速，激动万分的说道：“大师，我明白了！我明白村长和村民们为什么要追杀我，非要置我于死地了！我罪有应得！是我害了他们，害了全村的男女老少三百多口人！！我该死！！”
刘全手中的酒瓶不由自主的滑落在地摔的粉碎，他苍老的脸变得苍白，嘴角哆嗦着，全身都在颤抖，浑浊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的清冽和尖锐。
宿梦起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将刘全的这些残缺的记忆片段转换成搜索条件，在他冗长的人生履历中搜索检阅着，终于，他捕捉到了什么。淡淡的开口对刘全说道：“你说的，应该是一九四二年冬天在华北抗日根据地的事情吧？那次你得到一份重要情报，日军的一个师掌握了八路军在山林中的根据地位置，准备大举围剿，为了将这份至关重要的情报送到抗日根据地，你在大雪茫茫的陡崖峭壁中穿行了三天三夜，最终带着重伤将情报及时送达，从而使得抗日根据地免除了一场灭顶之灾！”
“是啊。那次成功的送达情报，让我获得了上级的格外嘉奖和许多的荣誉。”刘全意味深长的叹息道，随即话锋一转，激动的盯着宿梦起道：“可是大师，我并没有那么伟大和英勇！在汇报任务过程的时候，我隐瞒了其中的一个细节，我没脸面也没胆量提起这个细节，这些年来，我一直努力的让自己去遗忘这个细节，努力的只记住荣誉和光彩，而忘却那件事给我留下的沉重阴影……”
宿梦起沉声说道：“这个细节，就是关于幽水村的？”
刘全沉痛的点了点头，双目中的神采顿时黯淡下来，勉强打起精神道：“我在幽水村的村后不慎闯进了雪窝，摔伤了腿，是光头村长把我救下的，他把我搀扶到家里，给我烧了热水熬了热米粥，我当时饿坏了，狼吞虎咽，可是一碗粥刚刚喝完，就出事了……日本兵根据脚印和血迹找到了幽水村，五百多名日本人立即包围了村子，气急败坏的挨家挨户搜查，要把我找出来。光头村长知道我身上情报的重要性，他把我藏在了后院的一口废弃的井里，上面盖上树枝柴禾，又弄了些雪撒在柴禾上面伪装，让我躲过了搜查。我当时藏在井里，祈祷日本人搜查不到我也就算了，可没想到的是，这群丧心病狂的畜生，认定是村民们把我藏起来了，于是他们将全村的村民都集中在了村长的院子里，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屠杀拷问，刺刀穿透身体的声音、惨叫声，婴儿啼哭声，在我头顶上方不停的传来，大部分村民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成了日本兵的刀下亡魂，光头村长挨的折磨最厉害，他的惨叫声不停的摧残着我的耳膜，但他始终没有供出我，最后他同村子里几十个人都被砍掉了头颅，日本兵杀光了村子里所有的人，包括女人和孩子，杀完最后一个人他们也没得到想要的接过，只能悻悻离去，只留下一个死气沉沉犹如修罗地狱般的屠杀现场，整个屠杀过程就都发生在我的头顶上，所有的事情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当时我真想冲出去和这群日本兵同归于尽，即使能杀一个也行……可是我不能，我的腿本来就受了重伤，光头村长在把我藏在井里的时候好像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他担心我会忍不住做什么傻事，就捆住了我的双脚双手，塞上了我的嘴巴……于是长达半小时的屠杀过程中，我只能心急如焚肝胆欲裂的藏在井里，日本兵走后不久，大量冒着热气的鲜血喷洒在我头顶的积雪上，将白雪融化，红色的血水源源不断的从我的头顶滴落下来，空气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道，积雪全部融化后，邻村的村民前来处理遗体，把我救了下来，我这才得以继续踏上前行的征程……我永远无法忘记被救上地面后看到的那一幕，光头村长的头颅就滚落在我不远的地方，他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在他的人头周围，是层层叠叠横七竖八的尸体，他们中有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也有几个月大小的婴儿，鲜血将整个地面都染红了，将积雪融化，然后化成了红色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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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酣然入梦 第14章大功告成
“那你后来在向上级汇报的时候，为什么隐瞒了这个细节，当时的情景你并没有什么过错，你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如实上报给上级啊。”宿梦起在同情刘全惨烈经历的同时，忍不住叹息着问道。
“那件事对我的打击太大了。”刘全脸色苍白的喃喃道，“军人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人民群众的吗？可是我呢，当日本兵肆无忌惮的屠杀那些村民，还有我救命恩人光头村长的时候，我却只能躲在井下边无能为力，枪就挂在我的腰间，我却没能用它来保护村民们，反而让他们为我而死……每当想起当时的情景，我的眼前就只剩下一片血红，村民们还有光头村长的尸体在我脑海中翻滚挣扎，让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我觉得我要疯了，我不敢再回忆当时的情景，于是我决定让自己遗忘，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勇气继续当一名军人，继续抗日……在向上级申报任务的时候，我刻意隐瞒了这个细节，我决定将这个秘密藏在心底……现在，我明白了，光头村长，还有幽水村的村民们，他们来讨债了，他们来索命了！我罪有应得，我该死！！！这些年我都将这件事深深的埋在心底，希望自己能逃脱良心的谴责，可是，这又是能逃脱的了的吗？？”
说完这些，刘全毅然的将目光投向宿梦起：“大师，请你打开车门吧，是该了却一切的时候了！”
宿梦起缓缓的站起身，悠悠的说道：“幽水村的村民会原谅你的。虽然你当时没能救得了他们，可是正因为你当时保全了性命，才得以成功的将情报送到了根据地，从而避免了根据地近千人的灭顶之灾，虽然很残忍，但这就是所谓的舍小保大……现在我会打开车门，将光头村长的冤魂邀请进来，大家当面把事情说清楚，你觉得如何？”
刘全义无反顾的挺起了胸膛：“好。就算他一口咬断我的喉咙，我也认了！”
宿梦起点了点头，重新穿回了袈裟，虽然理论上安全屋的安全性是非常可靠的，但宿梦起不清楚刘全的这些潜意识投影们到底多么邪恶和强大，因此为了保险起见，他把所有能想到的能斩妖除魔的工具和武器都变出来放在身边，桃木剑黑狗血什么的应有尽有。这才打开车窗让刘全呼唤光头村长。
车窗刚一打开，狂叫着的人头便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呲牙咧嘴要闯进车内，宿梦起不得不借助大喇叭才说明了自己的意图，很快，大光头来到了车前，接受宿梦起的邀请化作一缕黑烟飘进了车内。宿梦起急忙重新将车窗关好，刚一回头，就发现恢复了原型的大光头嚎叫着，向吓呆了的刘全扑去。
“住手！”宿梦起急忙大喝道，喊完后又觉得不太对劲，这大光头也就一颗人头，哪里有什么手啊，于是急忙纠正道：“住嘴！”
大光头被这炸雷般的一嗓子震住了，果然停下了攻击，侧过脸等着宿梦起叫道：“你不是来主持公道化解恩怨的吗？只要能杀了他，这笔恩怨就消了！”
说话的同时，大光头磨了磨牙，一滩恶心的馋液从腐烂的嘴角滑落。
宿梦起强行让自己习惯对一颗人头说话的怪异情景，深沉的说道：“刚才刘全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我觉得，你没有什么理由要他的命！你们遭到了日本人的屠杀，他并不是不想帮你们，而是他身负重伤，而且你亲手把他的手脚绑住嘴巴塞住，他就算想拼命，又能怎么办？”
大光头沉吟了一下，用青绿色的眼珠子瞪了刘全一眼，恶狠狠的说道：“好吧，就算是这样，那这么多年过去，他为什么不肯把这件事公布？为什么让我们当冤死鬼？只有他一个人成了大英雄，却忘了我们这些为了救他而丧命的无辜！！”
“这件事上刘全的确不对。但你想过没有，他为什么要隐藏这件事？他是因为自责！强烈的愧疚感，让他不敢再去回忆这件事，如果公布你们的事迹，势必会让他回忆起你们的惨状，这会让他彻底的心理崩溃！但是他是一个战士，当时正处在抗日战争最困难的时期，他不能就这样垮了，他必须给自己勇气继续战斗，这样才能杀更多的日本鬼子，才能避免让幽水村这样的惨剧再度重演！是的，你们是冤屈的，可是如果你们看看刘全在隐瞒幽水村秘密之后干了些什么？他之后又立下了多少战功，杀了多少日本鬼子，救了多少人？试想一下，如果当时他纵使自己吐露所有的秘密，任由自己沉沦在对你们惨死的愧疚中，那他就会彻底的变成废人一个，那样你们村三百多个人美名远扬了，可是中国就少了一个勇敢的战士和敌人战斗，就会有更多的村子受到日本人铁蹄的践踏，就会有更多的无辜惨死……你们是委屈的，但同样也是光荣的，你们的含冤受屈是值得的。你难道没觉得吗？”
一口气说完这些，宿梦起目光灼灼的迎视上大光头那对青绿色的眼珠子。
渐渐的，大光头扭曲的脸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离开了刘全的身体，飘向车窗边。
宿梦起打开车窗，大光头便又化作了黑烟，飘出了车窗，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招呼了周围所有的“村民”们，集体远离了拖车，向海水尽头的地平线飞去，然后，在空气中纷纷化作了黑烟，黑烟迅速的变淡，终于彻底的消失在了空气中。海水重新恢复了清澈和蔚蓝，天空也恢复了明净，宿梦起将车窗彻底打开，清新的空气顿时迎面扑进来，让他精神不由自主的一震。
看着黑压压的人头大军终于彻底的烟消云散，趴在车窗前的刘全狠狠的松了口气，瘫软在地。
宿梦起看了看手表，距离梦境结束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于是拍了拍手将拖车在海滩上停住了。他彻底的将车门打开，笑着对刘全道：“我们还是先去看看你的孙女以及战友他们吧，估计他们现在正到处找你呢。”
“他们不是都已经……”听宿梦起这么一说，刘全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他这才想起，自己的亲人和战友们刚才都被人头咬死了。
“他们不会有事的。你也看见了，村长他们只是冤魂，他们的伤害不是实质性的，现在他们都烟消云散了，你那些亲人朋友们当然也就没事了……哦，你瞧，那里的那簇人影也许就是他们。”
刘全顺着宿梦起的手指望去，果然看见远方的在蓝天碧水下，十几个人影正在挪动。
“该是继续享受美景的时候了。”宿梦起脱下袈裟，变戏法似的取出一个发套套在头上，又恢复了便利店老板的模样。他一边戴起墨镜，一边开心的对刘全说道……
第一卷 酣然入梦 第15章时代牺牲品
第一次盗梦治疗可以说非常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