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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二十二条军规-第67章

小说: 第二十二条军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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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巴尖叫一声,当时就给吓垮了。
    “他回来了!”邓巴尖叫道,“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约塞连一下子呆住了。邓巴惊恐的尖叫声吓得他浑身瘫软,更叫他毛骨悚然的是他又看见了那个他十分熟悉的从头顶到脚趾都裹着石膏、缠着绷带的白色士兵。他不由自主地从喉咙眼里发出一阵古怪的颤音。
    “他回来了!”邓巴又尖叫起来。
    “他回来了!”一个正在发高烧说胡话的病人也下意识地跟着叫了起来。
    病房里登时大乱,简直成了疯人院。一群群的伤病员在走道里东跳西窜,语无伦次地狂呼乱叫,就好像楼里着了火似的。一个只有一只脚的伤员拄着拐杖蹦来蹦去,惊恐万状地到处大声问:“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我们这儿失火了吗?我们这儿失火了吗?”
    “他回来了!”有人对他喊道,“你难道没听见吗?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谁回来了?”另一个人叫道,“他是谁?”
    “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这儿失火了吗?”
    “快起来逃命吧,真见鬼!大家快起来逃命吧!”
    于是所有的人都跳下床,来来回回地从病房的一头往另一头跑。一个刑事调查部的人跳起来找手枪要去打另一个刑事调查部的人,因为那人的胳膊肘碰了他的眼睛,病房里乱作一团。那个发高烧说胡话的病人蹦到走道中间,差点把那个只有一只脚的伤员撞倒:后者一不小心把拐杖的黑色橡皮头拄到了对方的光脚上,压破了他好几个脚趾头,痛得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喊起来。那些痛苦万状的人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窜着,不顾一切地在他身上踩来踩去,又踩伤了他更多的地方。“他回来了!”人们一边来回跑着一边反反复复地咕哝着这句话,念叨着这句话,或者干脆歇斯底里地喊着这句话。“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克拉默护士突然出现在人群中间。她像个警察似的转来转去,竭力想恢复秩序,可是却无能为力,急得她掉下眼泪来。“静一静,请静一静。”她一边粗声粗气地抽泣着,一边徒劳地恳求着人们。牧师的脸色苍白得像个鬼魂,他并不明白出了什么事。内特利也不明白。他身体贴着约塞连站着,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肘。亨格利·乔也是一样。他握紧瘦骨鳞峋的拳头,疑惑不解地跟在约塞连后面,东瞧瞧西望望,满脸惧色。
    “喂,出了什么事?”亨格利·乔恳求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是那个人!”邓巴提高嗓门对他说。他的声音明显地盖过了周围的喧哗。“你难道不明白吗?还是那个人。”
    “是那个人!”约塞连不自觉地附和了一声。他内心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激动得不能自持,不禁打起哆嗦来。他跟在邓巴后面,挤出一条路走到那个白色士兵的床前。
    “别紧张,伙计们,”那个小个子得克萨斯爱国主义者友善地劝说道。他的脸上浮现出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没有必要这么惊慌失措。为什么我们不能放松一点?”
    “是那个人!”其他人又开始咕哝着,念叨着,喊叫着。
    突然,达克特护士也到了床前。“出了什么事?”她问道。
    “他回来了!”克拉默护士尖叫着扑到她的怀里。“他回来了,回来了!”
    是的,的确是那个人。他矮了几英寸,体重却增加了。他那两只僵硬的胳膊和两条僵硬、丝毫不起作用的粗腿被绷得紧紧的吊索几乎垂直地拉向上空,吊索的另一端是从他身体上方的滑轮上悬垂下来的长长的铅块。他的嘴上缠着绷带,绷带中间有个边沿破损的黑洞。约塞连一看到这些,马上就记起他来了。事实上,他几乎一点都没有变样。一根与原来一模一样的锌管从他腹股沟上面那块坚硬的石膏中伸出来,一直引到地上一个与原来一模一样的透明玻璃瓶子里。另外一个与原来一模一样的透明玻璃瓶子挂在一根竹杆上,里面的液体通过他胳膊弯上的绷带处滴入他的体内。
    约塞连走到哪儿也认得他。他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里面没有人!”邓巴突然冲他叫起来。
    约塞连感到自己的心脏猛然停止了跳动,双腿直发软。“你在说什么呀?”他畏惧地大声问。邓巴眼里闪动着的焦虑苦恼的神态以及他那惊恐狂乱的表情把约塞连吓得晕头转向。“你是疯了还是怎么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里面没有人?”
    “他们把他偷走了!”邓巴大叫着答道,“他里面是空的,就像空心巧克力玩具兵棒糖。他们就这么把他弄走了,只留下这些绷带。”
    “他们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他们为什么要做任何一件事?”
    “他们把他偷走了!”另一个人尖叫起来,于是病房里所有的人都跟着尖叫起来。“他们把他偷走了,他们把他偷走了!”
    “回到你们的床上去吧。”达克特护士轻轻推着约塞连的胸脯,一个劲地央求邓巴和约塞连。“请回到你们的床上去吧。”
    “你疯了!”约塞连生气地对邓巴喊道,“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说?”
    “有人看见过他吗?”邓巴情绪激动地嘲笑着质问道。
    “你看见过他,对吗?”约塞连对达克特护士说,“告诉邓巴里面有人。”
    “施穆尔克上尉在里面,”达克特护士说,“他全身都烧伤了。”
    “她看见过他吗?”
    “你看见过他,对吗?”
    “给他包扎的医生看见过他。”
    “把那医生叫来,行吗?是哪个医生?”
    这个问题把达克特护士吓得透不过气来。“那医生根本不在这儿!”她叫道,“这伤员从野战医院转送过来时就是这个样子。”
    “你明白了吗?”克拉默护士大声叫道,“那里面没有人。”
    “那里面没有人!”亨格利·乔一边嚷着,一边在地板上跺开了脚。
    邓巴推开众人,发疯似地跳到那个浑身洁白的士兵身上,想亲眼看个究竟。他忽闪着眼睛,凑上去紧贴着白色绷带躯壳上那个边沿破损的黑洞急切地往里看。就在他正弯着腰,瞪起一只眼往白色士兵那既无光亮也无气息的空洞洞的嘴里盯着时,医生们和宪兵们急匆匆跑过来,帮着约塞连把他拉开了。那些医生腰间全都别着手枪,卫兵们则端着卡宾枪和步枪。他们推推搡搡地把嘀嘀咕咕的病员全都赶开了。一副有轮子的担架推到了床前,白色士兵被巧妙地抬到担架上,一转眼就给推走了。医生们和宪兵们在病房里转了一圈,告诉大家只管放心,一切都很正常。
    达克特护士拉了拉约塞连的胳膊,悄声地约他在走廊里放扫帚的小屋里见面。听到这句话,约塞连非常高兴。他还以为达克特护士终于又想跟他做爱了呢。他们两个一走进那间小屋,他就伸手往上撩她的裙子,可她却把他推开了。她说她有关于邓巴的紧急消息。
    “他们打算失踪他,”她说。
    约塞连莫名其妙地斜眼瞅着她。“他们要干什么?”他不自然池笑着,惊奇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在门外听见他们说这件事。”
    “谁?”
    “我不知道。我看不见他们,我只听见他们说他们打算失踪邓巴。”
    “他们为什么打算失踪他?”
    “我不知道。”
    “这话真是莫名其妙,甚至从语法上都说不通。他们打算失踪什么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天哪,你可真是个好帮手!”
    “你为什么要拿我出气?”达克特护士感到自己的感情受到了伤害,抽抽搭搭地抗议着。“我不过是想帮帮忙。他们打算失踪他,这又不是我的错,对不对?我真不应该告诉你。”
    约塞连把她搂到怀里,温存地、满怀歉意地拥抱着她。“很对不起,”他道歉说。他彬彬有礼地吻了吻她的面颊,便匆匆忙忙地跑出去提醒邓巴当心,可是到处都找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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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勇敢的米洛


    
    约塞连平生头一遭下跪求人了。他双膝跪在内特利面前,求他不要主动要求执行七十次以上的战斗飞行任务,可内特利怎么也不肯听他的话。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果然在医院里死于肺炎,内特利己经申请接替他去完成飞行任务。
    “我非得多飞几次不可,”内特利强词夺理地坚持道,脸上浮现出一丝狡诈的微笑。“不然他们就要送我回国了。”
    “那又怎么样?”
    “只有当我能带她跟我一块回去时,我才会愿意回国。”
    “她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内特利沮丧地点点头,“我也许永远见不到她了。”
    “那你就停飞,”约塞连怂恿道,“你已经完成了你的飞行任务,你又不需要飞行津贴。如果替布莱克上尉干活你都能受得了的话,你又何必申请接替一级准尉怀特·哈尔福特的职务呢?”
    内特利摇了摇头。他又是害臊又是悔恨,脸色沉了下来。“他们不会让我停飞的。我找科思中校谈过,他告诉我说,要么多飞几次,要么送我回国。”
    约塞连粗野地骂了一句。“这简直卑鄙到了极点。”
    “我觉得我不在乎。我已经飞了七十次了,还没受过伤呢。我想我还能够再多飞几次。”
    “在我找人谈谈之前,你什么事都不要干。”约塞连拿定了主意,便去找米洛帮忙。米洛随即向卡思卡特上校请求帮助,要求分配给他更多的战斗任务。
    米洛一直在为自己赢得一项又一项的荣誉,他曾经无所畏惧地冒着危险和责难,以很好的价钱把石油和滚珠轴承卖给德国,不仅赚了一大笔钱,而且还帮着维持住了交战双方的力量均势。他在炮火下谈笑风生,沉着镇定。为了全力以赴做本职以外的工作,他拼命抬高食堂的伙食价格,弄得全体官兵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拿出全部薪水支付给他。他们的另一个选择——当然,是有另一个选择的,因为米洛不喜欢强迫别人,言谈之中一向主张自由选择——
    就是挨饿。当他的提价攻势遭到敌对势力的抵制时,他坚守阵地寸步不让,丝毫没有顾忌到自身的安危和名声,并且果敢地援引供求法则作为自卫武器。当有的地方有人说不行时,他会勉勉强强地退却,但即使在撤退当中,也敢于捍卫自由人所具有的历史性的权利,即为了获得维持生命的必需品,人们必须付出他们应付的钱款。
    米洛掠夺自己的同胞时,曾经被当场抓获过。作为这种掠夺的结果,他的股份总额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说话一向算数。有一回,一个来自明尼苏达州的骨瘦如柴的少校撇着嘴唇向米洛发难,要求退出联营机构,抽回自己的那份股金,因为米洛口口声声说每个人在联营机构里都有股份。面对他的挑战,米洛顺手拿起手边的一张纸条,在上面写上“一股”两个字,鄙夷地递了过去,从而赢得了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的羡慕和钦佩。米洛的荣耀目前正处在顶峰。对于他的战斗业绩,卡思卡特上校既清楚又敬佩,所以,当米洛来到大队部,毕恭毕敬地提出一个荒谬绝伦的请求,要求给他分派更多的危险任务时,卡思卡特上校不禁大吃一惊。
    “你想多执行几次战斗任务吗?”卡思卡特上校气呼呼地问,“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米洛恭顺地低下头,故作拘谨地回答道:“我想尽我的一份职责,长官。我们的国家在打仗,我想和其他人一样,为保卫祖国而战斗。”
    “可是,米洛,你正在尽你的职责呢,”卡思卡特上校快活地哈哈大笑起来。“我想不出还有哪一个人为部队做的事比你做的多。
    是谁让他们吃上裹着巧克力的棉花糖的?”
    米洛伤心地慢慢摇了摇头。“可是,在战时仅仅做一名优秀的司务长是不够的,卡思卡特上校。”
    “当然是够的,米洛,我不知道你这是怎么啦?”
    “当然是不够的,上校。”米洛颇有几分坚决地表示异议。他恰到好处地抬起充满谄媚的双眼,意味深长地与卡思卡特上校对视了一下。“有些人开始说闲话了。”
    “噢,就为这个?把他们的名字写给我,米洛,把他们的名字写给我,每逢大队有危险的飞行任务时,我就派他们去,我会做到这一点的。”
    “不,上校,我想他们是对的。”米洛说着又低下了头,“我是作为飞行员被派到海外来的,我应该完成更多的战斗飞行任务,而在食堂管理的工作上,我应该少花点时间。”
    卡思卡特上校虽然很吃惊,但还是愿意帮助他。“好吧,米洛,如果你真的这样认为,我敢肯定,无论你要求什么,我们都会作出安排的。你来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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