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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9章

兵-第10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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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车里包括司机共有四个人,但是路上,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整个车里一片得沉闷。刘兴华想要与这两名押送他的干部唠唠加长,开口来却也听出这两个人对自己爱搭不理,显然也不愿意与他这个反党集团的人扯上关系,他也就好自为之地闭上了嘴巴。

吉普车驶过了壮丽的武汉长江大桥,在车上看到浩浩荡荡的长江之水向东流去的时候,刘兴华的心头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这座桥、这条江,都曾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如今就此离去,还不知道何年能够回还呢!

从龟山桥头下来,吉普车延着宽阔的汉阳大道向西行进着,才走到了蔡甸路口的时候,司机忽然便刹住了车,把车停了下来。正在车上的人都奇怪万分的时候,却见到对面走过来了一个穿着绿色解放军服装当兵的人,是他拦住了车,跑过来便问着:“这车上是刘省长吗?”

坐在前面副驾上的干部摇下车窗,不快地道:“这车上没有省长!”

这个当兵的人这才想到了什么,连忙陪着笑解释着:“哦,我指的是原来的省长刘兴华同志!”

那个干部回头看了刘兴华一眼,对着他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当兵地道:“我是武汉军区的,我们熊副司令就在前面等着,想跟刘兴华同志说说话,你看可以吗?”

这个干部愣了一下,他显然听说过熊卓然的名字,又问道:“是军区的熊卓然副司令员吗?”

“对,就是他!”当兵的答着。

这个干部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时又告诉着这个当兵地道:“你们要说的话,就快点,我们还要赶路呢!”

“我知道!”当兵地连连点着头。

※※※

再一次见到熊卓然的时候,刘兴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只是看着他,忽然便笑了起来。

熊卓然却被笑得莫名其妙,一边招呼着他在路边的这个小茶棚里坐下来,一边皱着眉头问着他:“你还笑?亏你还笑得出来哟!”

刘兴华却不以为然地道:“你说我不笑,难道还要哭吗?”

熊卓然怔了怔,却是对着他挥了挥手,一本正经地道:“老刘,这一回给你扣的这顶帽子可不轻哟,只怕很难再有翻身的机会了,我真得是替你担心呀!”

听着熊卓然没有半分虚情的话,刘兴华有些感动,随即又装出无所谓地样子,对着熊卓然道:“这也没有什么呀!我又不是没有被打倒过,翻不了身就翻不了吧!呵呵,以后跟着贫下中农一起去参加劳动,这日子过得也许更加得舒坦!”

“难道你就没有后悔过吗?”熊卓然忍不住地问道。

“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呢?”刘兴华却反问着熊卓然,将熊卓然问得张口舌起来。

看到熊卓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时候,刘兴华又笑了一下,对着他解释着道:“我知道我的作法有些过激了,也没有得到上面的认同。呵呵,不过,我还是感到庆幸的,最少我们省已经少死几万的人,就算是用我的命去换,也是非常合适了!”

“可是,你被打成了反革命!”熊卓然提醒着他。

刘兴华点了下头,对着熊卓然道:“你说得不错,我是被打成了反革命,这是因为必须要有人为上面的失误负责!呵呵,如果说我的作法是错误的,那么在把我打倒之后,省里如何也要把我当时实施的方针撤销,并且再回到从前!但是,你也看到了,虽然我被打倒,我推行的那些措施却并没有被收回,你看,老百姓的自留地得到了保留,我下令停办的炼钢炉推倒后就再也没有烧起来过,还有最直接的,那些贮备粮都还是留在了省内,救活了不少的人!老熊,其实吧,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纠正了一些错误而已!”他说着,又有些自嘲一样地道:“你说说看,我纠正了这么多的错误,这就好像是打了别人的脸一样,叫人家下不来台,他们总要找回来一个颜面吧?所以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呢?”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了王金娜的说过的这句话来。

被刘兴华这么一说,熊卓然仿佛也明白了什么,有些东西就是可以意会而不能言传的,他们只要心里头清楚就行了。

“对了,老熊呀,这件事也连累了你吧!”刘兴华明知故问着。

熊卓然却是摆了摆手,道:“老刘,你别说得这么不好意思了,我跟你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不当回事,呵呵,我只不过挨了一通批评,在大会上作了些检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兴华点了点头,如今这个时候,国家对于军队的建设还是十分重视的,其实一切都是围绕着国防进行,毕竟此时的中共政权还时刻受到威胁,东边有一直鼓吹着要反攻大陆的台湾国民党政权;北面还有原来的苏联老大哥,此时却成了苏修集团的敌对;而西面,原本与中国共产党走得很近的印度当局,却又因与中国西藏之间的领土纠纷,最终反目为仇;而南面还有此时正在打得难解难分的越南内战,美国人与法国人实际上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围堵红色中国。虽然国内的运动此起彼伏地在进行着,相对来说,军队的建设还是比较稳定的,国家甚至是勒紧裤腰带地来研发原子弹,也许就是一种居安思危的态度吧。

见到刘兴华没有说话,熊卓然又象是想到了什么,问着刘兴华道:“老刘,这一次你离开武汉,王医生知道吗?”

刘兴华怔了一下,摇了摇头,告诉着他:“她知道我的情况,昨天还让张义过来看我,问我什么时候走。呵呵,我害怕送别,所以呀就跟她和张义都撒了一个谎,告诉他们说我要过两天才走!正好,老熊,你要是见到王医生和张义的话,一定帮我替他们解释一下!”

熊卓然点了点头,也告诉着他:“其实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所以连忙赶了过来守在这里,我知道你从武昌那边过来,一定要路过这里的,要不然,我也见不到你了!”他说着,又有些埋怨地道:“老刘呀,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不够朋友,这种事如何也要跟大家知会一声的!”

刘兴华还只是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实际上,他的心里何尝不想要知会大家呢?只是,这种心酸还是不要传染给别人的好。

看看时间不早了,熊卓然这才站起来,转身命令着身后的那个警卫,取过来了一件军用的大衣,送到了刘兴华的手上。

刘兴华愣了一下,推托着道:“眼见着这天要暖和起来了,大衣也用不着了,你还是带走吧!”

熊卓然却道:“老刘呀,我知道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那么随便!猜也猜得到你带的是什么行李,肯定简单得不得了!多拿一件大衣又不很重,就算是现在用不到,等冬天的时候也能用上,你那件大衣都破成那个样子了,早就应该换掉了!”

刘兴华也明白熊卓然的好意,点了点头,最终还是收下了。

两个人在分手的时候,刘兴华还是问了一件他一直憋在心口没有问出来的事,他觉得如今这个时候再不问,可能以后他和熊卓然之间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老熊,我一直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你可不要跟我说谎,你可要如实地告诉我!”刘兴华如此郑重其事的对着熊卓然道。

熊卓然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刘兴华道:“上一次陈大兴回来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他熊三娃和于得水的事情,我总是觉得他的话有些闪烁其词,三娃既然还活着,于得水是不是也还活着?”

熊卓然愣了愣,他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来,想了一下,还是对着刘兴华道:“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不止一次地问过他,但是陈大兴坚持着说于得水已经牺牲了;我真得想不出三娃有什么理由会选择去台湾而不归国。”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发出了一声轻叹,也许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怨,也许有一些没有作好父亲的自责。

“据陈大兴说,熊三娃如今在台湾混得比他好,是吗?”刘兴华随口问着。

熊卓然点了点头,告诉着他:“三娃现在是跟着一个叫作张慕白的副司令,当他的副官。我也打听过,但是谁也说不清楚,这个叫作张慕白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张慕白?”刘兴华轻轻地念着,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是在哪里听过,却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第五七章 苦难(二)

中午的时候,张义从学习班里出来,专门跑到刘兴华的住所,这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习惯。可是,当他来到这个简单的院落里时,却见到有人正在往院子里搬着柜子等家具,他有些奇怪,连忙问着旁边的一个警卫员,他还以为这是刘兴华新买的东西。

“刘兴华呀?他今天一大早就走了!如今这个院子已经分给了另一个领导住!”警卫员冷漠在告诉着他,这个警卫员也换了人,不知道是从哪里调过来的。

“不是还要等两天吗?”张义经不住地叫了起来。

这个小警卫员用一双不耐烦的目光盯视着他,却反问着:“你是什么人 ?问这么多做什么?”

张义连忙陪着笑容,告诉着他:“我是黄州专署的,过来看他!”

小警卫员白了他一眼,道:“刘兴华现在不是省长了,他是反革命分子,已经被遣送到沙洋农场劳动改造去了。他本来就应该是今天早上离开的,谁说还要等两天的呢?”

张义蓦然明白了过来,连连向这个小警卫道着谢,如今刘兴华已经离去,这个简陋但还干净的小院,包括那满院子的迎春花,都将不会再欢迎他的到来,而他也将不会再跑过来招人不待见!只是,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泪水却陡然间象是开了闸的洪涛一下,滚滚而落。他太了解自己这位老上司的性格了,一定是刘兴华不愿意让大家伤心,所以才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离去的准确时间,他宁愿悄悄地来,同时也悄悄地去。

“那位同志,你等一下!”从张义的身后,忽然传过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来。

张义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转过了身,便看到岗亭里又跑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战士,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封信。这个小战士张义看着还有些脸熟,记得他曾经为刘兴华站过岗,只是张义还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话。

小战士跑到了张义的面前,对着他道:“是黄城县的张书记吧?”

张义点了点头。

小战士把手里的信递给了他,对着他道:“这封信是刘省长临走的时候交给我的,要我帮着转交给你!”他说着,又有些可惜地道:“刘省长是一个好人,但愿好人一生平安!”说着,生怕张义再问些什么,连忙转身跑开了。

张义愣了愣,耳边还回响着这个小战士的话:“但愿好人一生平安!”也许,人的命运总是难以抗拒得坎坷,可是天下间还是有那么多平凡而又善良人们,在群众的心目里,还是能够分得出来谁是好人 ?谁是坏人 ?他们的心里自有一把秤,定然会默默地为好人祝福!

※※※

在长街的一个长椅上,张义坐了下来,缓缓地打开了这封信,尽管身边的路人络绎不绝,但是张义却仿佛都没有看到,他将全部的身心都放在了这封信上,仔细地默读着。

“张义:你好!

对不起,我跟你不辞而别,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呵呵,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流着鼻涕跟在我身后的小鬼了,你早就已经成熟长大了,我只希望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要哭鼻子!……”

看到这里的时候,张义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流出来,心头的那份悲伤已然无以言表了。他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同时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又接着看下去:

“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之间,你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而我也到了半百的年纪,这真得是长江后浪推进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呀!不要为我伤心,我的离去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张义,不管以后在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都必须要牢记自己还是一名共产党员,是人民的公仆,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只有自始到终地坚持这一点,那么你在今后的工作中,就会有一个主心鼓,知道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是不可以做的!不过,我对你还是十分感到欣慰,最少在这一点上,我没有看错人,也没有带错人!”

回想着往事,历历在目,让张义感到无比的惆怅,刘兴华的确一直在教导他,一直在带领他,他真得不敢去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遇到刘兴华,那又会是怎么样的境地呢?

“我的名字之所以改作兴华,就是非常想要复兴我们中华民族,这也是我终生追求的目标!贫困不是社会主义,我只希望带着所有的人一起走向幸福,最其马让群众有饭吃,有衣穿,不用露宿街头,也不用流离失所,四处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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