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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零号特工-第53章

小说: 零号特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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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也喊:“穷疯了穷疯了。反正您要是帮我呢,明天就陪我去一趟。”
  曹顺章起身,去自己的静思室:“明天我很忙,很忙很忙。”
  零沮丧而愤怒地嘀咕:“反正长这么大我第一次求你,小时候被外边孩子打伤了我回来都得自己抹药水。”
  曹顺章回身,他不再油滑,他那一瞬间像个踩过尸山血海的战士,像个心灵中极其高傲的君王。
  零愣着,他从来没看到过父亲这样。
  那只是一瞬间,曹顺章迅速又蒙上了他的油滑,像个老没羞老无赖:“小囡拿药给他自己抹去。嘿嘿。”
  零看着父亲,一直到他哼啊哈啊地把静思室的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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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手站在贫民窟的弄堂口看着天穹,没有星光没有月光,这里的人甚至也用不起要花钱的灯光,电灯到不了这里,自来水到不了这里,只有那些芦棚和将颓的房窑里有暗淡的油灯光。
  黑暗中,听到几声孩子的啼哭。阿手的耳朵开始流血,他用手心擦掉了血迹。
  阿手在等待,一个阴恻恻的影子出现在弄堂里又拐开。阿手跟随着七弯八拐,终于来到一间屋子。屋子很暗,阿手身后站着的两个人是一种随时可以杀掉他的架势。
  油灯完全放在阿手这边,阿手盯着灯,他并不想去看坐在对面的骈拇。
  一张照片从骈拇那边推过来:“认得他吗?”
  阿手看着,照片上的人是零,回到上海以后的零,穿着将去上班的衣服,走过自家的花园。这是一张偷拍的照片。阿手看着,沉默,一滴血滴在照片上。照片被拿开了。
  骈拇恶心地说:“真恶心,到处流这种东西。”
  “它要流,我也没有办法。”阿手说,“杀劫谋的计划是你订的,有时候我觉得你存心让我们去死。”
  “我只是传达,只要事成你们就可以翻身。好吧,我也为此次殉职的十三名壮士悲哀。”
  阿手抬头看着骈拇,骈拇在黑暗里,他只看得见黑暗:“他们不配叫做壮士,如果是殉国而不是殉职,他们可能就好受一点。我们在杀自己人。”
  骈拇轻描淡写地说:“有什么办法呢?已经搞成了这样。你的修远,你的老师,他又为你们做过什么?”
  阿手轻轻地抽搐了一下,像被刺到了某根敏感的软筋:“老师完了。”
  “哦?”黑暗方便骈拇打量阿手的每一丝异动,琢磨他的每一个字节里的颤动。
  “这次他差点死了,只要劫谋的人多转一下脑子。老师吓破了胆,他很久以前跟我们说过什么叫吓破胆,我们走在刀尖上的时候总会想起最坏的结果,心脏像被人捏着,什么也不敢做……吓破胆的人,就完了。”
  骈拇琢磨了他很久:“一个完了的人能保护你们吗?”
  “是我,不是我们,我们已经就剩我一个了。”
  骈拇沉默地审度着,直到阿手愤怒地瞪着他所在的黑暗。
  “你明明都知道!都垮掉了!!什么都没了!就剩我一个了!打生打死为的什么?我在保护什么?!”
  骈拇阴恻恻地说:“你知道你在保护什么,一大一小,两个。”
  阿手的神情像是被火车头猛撞了一下,他被狠狠地打击了,嗫嚅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开始哭泣,这时候他很像做了很多年的三不管小店主阿手,蹲着,蜷在桌子下哭泣。
  光影摇曳,骈拇在他身周的暗影里走动:“如果你就此出局,我是说来帮我们。我们向劫谋求情,他未必会在你家人身上浪费子弹。你愿意放弃修远吗?”
  阿手嗫嚅,那种嗫嚅是一种光张嘴不出声,它更像嘴唇的抽搐。
  “什么?”一个人要遇到多难为的事情才会被逼成这样呢?骈拇满意地看着并且凑近,一个垮掉的人更让他觉得可信。
  阿手忍无可忍地喊:“你知道我会说什么啦!”他说完倒平静了,血平静地从耳朵里流出来滴下。
  “好了好了,这事完了去治治。其实我们都知道你是人才,挨这么些年压只因为跟修远走得太近。”骈拇递给他一块青布的手帕。
  “事?还有什么事?”
  骈拇轻描淡写地说:“做掉修远那只没牙老虎啦。”
  “他逃不过劫谋。”
  “是的,可他知道太多秘密了。知道吗?他居然向总部扬言要抖出多少年来的多少件丑事,他真没牌了,打这种狗急跳墙的牌。”
  阿手擦掉血迹,用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看着骈拇在身前晃动的青布长衫:“是的,他没牌了。”〖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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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尔孤白身后那张照片上的曹小囡在笑着,让零觉得面临的一切都加倍的荒唐,他得使劲摇摇脑袋才能把那种荒谬感从脑子里驱除出去,好继续和叶尔孤白毫厘相争,唇枪舌剑。
  “这笔钱不是借贷,只是寄存,您不需要做任何投入。即使借贷,百分之五的抽成已经叫高利贷,百分之十是牟取暴利,您现在要的是百分之二十。我该怎么讲?我相信仅仅是利息就够支付您的费用还绰绰有余。”
  “什么您都说了,就没说这是一笔见不得光的钱,我完全可以不通知您。”
  “您在上海有自己的产业。您很清楚,抢银行也安全过碰这种见不得光的钱。”
  叶尔孤白笑笑:“得了吧。您没有后台,我闻得出来。”
  “您嗅觉有误。我只是个经手人,我有后台。”
  两个人互相瞪着和打量。这场谈话从一开始就是图穷匕首见,现在两人的目光已经像两条正在厮咬的狗。
  “您贪得无厌。”叶尔孤白说。
  零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酷而凶残:“没办法。我的后台太强大,为了百分之二十他们会要了我的脑袋,之前是您的脑袋。”
  “您在吹牛。”
  “试试看吧。”
  “如果不是您这双眼睛,您恐怕就真的吓倒我了。先生,您是我见过最迷茫的人,您出了这门恐怕不知道要去哪个方向,连路都找不到的人说什么伤人?”
  零沉默,站起来,很具威胁性地站起来,现在说任何话都要让他显得软弱。
  叶尔孤白将自己的椅子往后推了一下,拉开抽屉,一支黑黝黝的左轮。
  零手撑在桌子上,慢慢地靠近,并不是要突袭,只是靠近。
  叶尔孤白把枪顶在零的额头上,他手上使了点劲,让击锤微微扬起。
  枪口下,零的那双眼睛没有畏惧,只是空白,甚至在枪顶着脑门的时候零的眼睛也是迷茫的。
  叶尔孤白放下枪,就放在零的手边:“是的,您不怕死,可不是说您能杀人。”
  零看着那支枪,平静得让叶尔孤白不大确信自己刚才还很确信的观点。
  “好吧。您杀过人,也许还是成批地杀。可您不会杀我,我现在是唯一知道五十万下落的人,我只要百分之二十。”
  零看着那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他微微叹了口气,是的,这个奸商比特工更精确地看准了他的要害,他拿叶尔孤白没办法。
  从叶尔孤白金行出来,零像一片湿重的落叶飘落街头,茫然无绪地走着。
  一辆汽车尾随在零身后,车帘和车窗让光线阴暗到看不见车里的人。
  当零意识到之后,他并没有加快步速,他甚至又看着叶尔孤白紧闭的门,发着怔倒着走,像一个心事重重的人。然后,他猛然回身,迅速闪进了旁边的弄堂。加速,奔跑,穿插……零打算绕到尾随者的后方。
  冲出弄堂的零愣住了,自己的前方空空如也,他不用回头就感觉到了,那辆车就在自己身后,它不但没追,而且还往后倒了一段,现在那个距离它可以很方便就把零撞飞。零如同从脑后着了一记软棍,直到那车的喇叭鸣响了两声。司机座上坐着韩复,没有表情。于是零慢慢地走了过去,还没近车边,他已经听到一根手杖敲打着车窗沿的声音,手杖的主人正在表示自己的不耐烦。
  零苦笑:“爸爸。”
  门开了,曹顺章坐在后座上,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零,这个老糊涂有时候似乎又很清醒,他清醒时似乎能看穿人的魂。
  “你现在做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见了自己家车都要跑。”
  “长这么大,您这车我就坐过一次,所以……”
  “我儿子是土行孙,跺跺脚就遁到天南地北,还用坐车?”
  “您这……怎么在这?”
  “我绑票啊!我穷疯了,有个叫花子说他挣了五十块,我眼红得睡不着,得上叫花子嘴里抢饭碗。上车。”
  零苦笑着上车。
  韩复开车向江边驶去,这家伙车开得很猛。
  车轮在湿乎乎的路面上划出一声像是尖叫的声音,车在江边停下。
  曹顺章下车。零从另一侧下车,他花了一会儿工夫才搞定自己家车的车门。曹顺章极不满意地看着,极不耐烦地等着儿子搞定车门来到自己身边。
  “你就活脱一个叫花子命。”
  “是的。”
  曹顺章带着几丝愤怒摸出一根雪茄叼上,走开。他的雪茄已经点着了火,他今天的愤怒有些莫名但绝无平日的做作:“叫花子”都不如!叫花子“还有个要饭的碗,有个讨钱的地方!叫花子”睁眼知道第一件大事是填饱肚子!你知道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些年在打拼什么?你老子我打拼出一个商会,我跺跺脚有人就要破产。你打拼出什么?”
  “我,浑浑噩噩。”
  “叫花子”!没钱就一脸无能相,有钱还一样!手上握着五十万还是叫花子“!”
  零忽然开始觉得讶然:“爸爸……”
  “看什么看?你老子我不会打听啊!从你跟我开口我就打听!偌大一个商会要查叶尔孤白这种洋瘪三不是轻而易举?你以为上海滩是什么人的?是商人的,是冒险家的,是黑帮的,是小日本的,是英格兰法兰西美利坚的!是所有敢吃得下吐得出人的!就不是你和叶尔孤白这种说有种又没种的!这两字就是为你们这种人叫的——瘪三!”
  零不会因为瘪三两个字而愤怒,他倒是听出了一种可能性:“您叫叶尔孤白瘪三,就是说您能……”
  “能什么?我不能卖狠卖打,不能白进红出,我只能玩死他。现在几点?”
  零看了看表:“五点……下午。”
  “我只能玩得他明天下午五点就点头哈腰来找你,说他什么都不要了。他跟简老鬼的傻闺女玩空手套,套了个五万零花,我跟老简看着只是偷乐,你们小辈的事我们不管。可要管的话,我告诉你,他这号人只是上海滩一季一换的落叶,你老子这号的才是树,才是根。”
  “那么,我这个小辈的事……”
  “你觉不觉得丢人?如果你不是这么眼高手低,眼大嘴小,活到快四十还是废物一个,用得着这样来求你老子?”
  零忍受着,刚开始是为了五十万忍受着,现在,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在忍受着,也许仅仅因为父亲看着他像看到一段锈铁一样的愤怒。
  “我……错了。”
  “认错不值钱,你也许觉得很值,值得你跟我戗了这么些年。可我眼里不值。”
  零看着他的父亲在江边愤怒地踱步,踢着波浪,踩着石头,然后那老家伙的神情渐渐平和下来,甚至回头向零微笑了一下:“你给我多少分成?叶尔孤白要多少?”
  “百分之二十。”
  “所以说是瘪三,如果是我至少要百分之五十。你狗运,碰上了一个善良人。”
  零苦涩地笑了笑。
  “自己说吧。你打算给我多少?先说了,我没做过蚀本生意。”
  “我,从来没求过您……”
  “这个你觉得了不得,我觉得不怎么的。给多少?”
  零看着他老子那张厚颜无耻到发人深省的脸,拼命想琢磨出个中深意。此时的父亲就像眼前的黄浦江,混浊难辨,却执意要去自己的方向。
  “一个子不给。”
  曹顺章顿了顿拐杖,一秒钟不耽误地向自己车走去:“走啦。浪费时间!”
  “爸爸!这钱是……是我拿命换的!是我发家的本钱!”
  曹顺章站住了,看着他儿子,脸上充满了讥诮,像看一盆永不绽放以致早已被放弃的花:“一鸣惊人!你也想要发家?”
  “是的……”零拼命想着怎么圆刚撒的谎,“我想走您说的……正道,我穷疯了,我不知道做什么。”零的谎越说越流畅,“我浪费了时间,时间就是钱,我想做上等人,像您说的,不用求你,像您这样的人,是的。”
  曹顺章微笑了一下便开步:“我信。我信就有鬼了。”
  “我是曹家最没出息的!我愧对你们!”他对着父亲顿住的背影喊着,喊出来的并不是谎言,从回到家就有两条鞭子在抽他,一条是他的任务,还有一条甚至抽得更狠,是他愧对的家。“我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我漠视我的家人!离开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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