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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零号特工-第16章

小说: 零号特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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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蓝忽然笑容褪尽,一个人能在半秒内做到这样只让人觉得凶狠。
  “让我觉得安宁的地方是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五日我爬到的地方。谢谢你提醒,我都忘了那个日期。”零恬淡地笑着。
  湖蓝忽然觉得很烦躁,他转开了头,不愿意去看零的表情。
  果绿进来,这让湖蓝的脸色更不好看,就像心情低落时又看见一只乌鸦。果绿在湖蓝身边附耳,没人听见他们说什么,但湖蓝的脸色略微变了一下。
  零看着,并注意到他立刻回头看了一眼自己。
  在那一眼中湖蓝已经在掩饰着什么。
  “明天你就可以走了。我会通知当兵的放行,你想去哪都行。”湖蓝扔下这么草草的一句,便匆匆地出去。
  零看着,直到嘴角出现一丝笑意,之前的笑容因为恬淡,现在的笑容则是他意识到某种胜利。
  死寂的街道,湖蓝刚走到对街就向果绿发作:“怎么会失踪?”
  “肯定是西安组不力,但我们也轻视了二号。”
  “他更像是在竭力引起我们注意。身上有那东西的人不会玩失踪,人消失了总得再出现,再现时就是所有人的靶子。”
  “你已经认准了一号?”
  “他有很大的秘密要瞒着我们,那会是什么?我会再向总部催要卅四的资料,那里边也许就有一号的秘密吧。”
  果绿说:“我想去西安追踪二号。”
  湖蓝本已抬步上了台阶,又转身看着果绿:“不行。”
  “我们不能肯定东西不在二号手上。西安组一直借口人手不足,其实他们已经动用了军警力量,连火车调度都控制了。可对付目标还是你我这种人管用,所以那边现在没人。”果绿解释着。
  “我这边也人手不足,尤其是三号可能是我们的人,让我现在可以信任的人更加不足。”
  “你并不信任我。”果绿道。
  “从你说要去西安的时候就信任了。西安注定是闲棋,共党在孤注一掷,他们的命根子多绕个弯就多分风险,所以你不会是三号,三号不会把自己放去一个下闲棋的地方。”
  “先生说我辈杀人用诡诈远胜枪械,诈中之诈,一反人常……”
  “别跟我说那些先生说先生说的!如果你真尊敬先生,就别账房似的在这背那些先生语录!你留下!”
  果绿木头似的戳在台阶下。湖蓝一直到进了西北大饭店的门才又开口:“不会拖太久的,明早你去告诉丘八放一号出关。想不动,跟我们耗,让他动起来,他迈步我们就知道真假。”
  湖蓝在黑漆漆的门里消失。
  果绿的姿势好像要在寂静的街道上站到天明。
  23
  旭日东升。
  那个破破烂烂的调度站戒备森严,搜寻卅四的军统显然把这里当做了临时指挥所。一列火车的某节车厢外斜贴着一条凶神恶煞似的标语:擅入者死。
  搜索线一直铺到沦陷区边缘,封锁了所有的铁路和道路,也监视了西安的所有共党分子,却没发现他们任何人有和目标联系过的迹象。现在军统已联系华北站、华东站和上海站一起处理,并把搜索目标扩大到包括军车在内的所有车辆,也可以随时让一列火车停下来接受检查,他们甚至还找了二十多个可疑的目标。可事情毫无进展。
  军统西安组头目心烦意乱地翻看着地图,朔风把地图吹得盖在他的脸上,他狂躁地撕扯着。他比谁都清楚,湖蓝要想杀人,连尚方宝剑都用不着,拿把菜刀砍死你,那菜刀就是尚方的菜刀。
  湖蓝、果绿还有几名军统干将从西北大饭店里出来,手下把马牵了过来,马上干粮枪支弹药齐备,他们看起来好像又要做天星帮去打家劫舍。
  湖蓝看了一眼果绿,果绿向长街尽头的军营走去。
  零早已经起来了,坐在通铺上,沐浴着窗棂里透进的晨光。他回味着湖蓝在和果绿附耳时的那一下变色,此时那是他唯一的快乐源泉:“你是不是到了上海?现在你终于让这些事情有了价值。”
  阿手走了进来,他对零比从前多了加倍的畏惧和戒心,腰弯得很低:“老爷,那些老爷们请你出去,他们说你该上路了。”
  “你现在知道我是共产党了,共产党没有老爷。”零起身从窗棂里往外看了一下,湖蓝正在马匹跟前调校他的马枪,看角度显然是把阿手的店门当做他的目标。零转向阿手,阿手忙退了出去。
  零看了看这大车铺,连扔在铺上的箱子他也不打算拿了。
  当湖蓝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零终于从屋里出来。湖蓝看见他的第一眼便露出些好笑的神情,他比第一次见面时更像个叫花子,除了那身破烂的西装,零用阿手给的瓶子拎着一瓶水,那是他身上唯一的东西。
  “没行李?”
  “身外之物。”
  湖蓝笑了笑:“想得开。”
  零再没看他,而看向军营的方向。军营的门大开着,军营里的兵也第一次排成了两行队形,并且全副武装。
  街上像零第一次看见到的那样,或室内,或室外,三三两两,露着械,往枪里装着弹,瞄着对街,自然也会瞄到经过他们的人,但不同的是,那时是军统对中统,现在是军统和军队一起对付零一个人。
  零回头看了看湖蓝,脸上有一丝嘲弄之色。
  湖蓝无辜地耸耸肩:“没办法。镇上最后一个共党也要没了,他们想送一送。”
  零又一次看了看他必须过去的方向,伴随他的转头立刻听到清脆的拉栓上弹声。零看起来有点犹豫不决,他又看了看另一个方向,镇外的黄土在烈日下黄得耀眼,那是他来的方向。零终于收回目光看向湖蓝:“再见。”
  “肯定会再见。”
  零看了看他的马驮子:“嗯,我看你已经做好再见的准备了。再见。”然后他走向镇外的方向,过到镇外便是曾经险些要了他命的两不管,过了两不管便是延安。
  湖蓝下意识地看果绿,果绿没有表情。湖蓝转头看零,零不疾不徐,但是已经走出这条长街,踏上了镇外的黄土。湖蓝瞪着,火气在心里慢慢滋长。
  从镇里看去,零已经只是黄色地平线上的一个小小人影。湖蓝一动不动地看着。整个镇子一片死寂。
  当零已经是地平线上的一个小点时,一名军统霍然抬枪,他看湖蓝,湖蓝点头。拉栓,一发七九二子弹被推入中正式步枪的弹膛。
  军统扣动扳机。枪声炸响了整个荒野,在这片空旷中被无限放大。
  零右脚边的弹着点炸开。零停下,脱鞋。
  湖蓝看起来很冷静,但如果贴近他的胸腔,便能听到粗重的喘气声。他看着零站在准星上,倒掉被子弹溅进鞋里的土,继续开步。
  退壳,弹壳落在地上。军统再次开枪,子弹几乎是贴着零的耳朵掠过,导致零不得不掏了耳朵,但还是连头也没回。
  军统终于有点失措,他看湖蓝,湖蓝已经不看他了,没有任何表示。军统便硬着头皮一枪枪打下去,谁让他的枪里有五发子弹。
  零看起来很自由散漫,用李文鼎式的步子走着。一发子弹在他左脚边找到了弹道点。一发子弹掠着头皮飞过,他能感觉到一绺头发被气浪带得跳起,零抹平了那绺头发。最后一发子弹给零带来了某种困惑,那个枪手总觉得必须打到点什么,于是敲掉了他的水瓶。又一次的玻璃飞溅,零苦恼地看了看自己再次被割伤的手,又一次他要在面对两不管时没水喝了。
  湖蓝的忍耐终于到达极限,他飞身上马,果绿一声呼哨,本备好将和湖蓝一起行动的三骑和他一起上马,追随在湖蓝身后。湖蓝一直冲到零身边才勒住马。
  零看了他一眼,一种天高任鸟飞的散淡表情,他换个方向开步。
  湖蓝吆喝了一声,他和他的五名手下开始围着零跑圈驰骋,在黄尘飞扬中连湖蓝都看不见零了。
  当湖蓝他们终于停下时,零身上的积尘已经让他像一块风化的黄岩。零开始拍打自己,从头到脚,像一尊逐渐露出人形的土偶。
  湖蓝开始哈哈大笑:“又见面啦!”
  “何必呢?损人不利己的,劫谋没告诉你要在别人头上拉屎时,先别让自己惹骚吗?”
  他说的确是实情,湖蓝几个在那通折腾后也都是灰头土脸。湖蓝有些发窘,并且因为是被零说出来的,他也不好去拍打,就这么顶着一头灰土瞪着。一个军统想要拍干净自己,拍第一下便被果绿一眼瞪了回去。
  湖蓝只好讪讪:“走错路啦,共党。”
  “没错啊。我爱去哪儿去哪儿,是不是?我可以去我想去的地方。”
  湖蓝深吸了一口气:“你想去哪儿?”
  零带着一种灿烂的笑容,这种笑容通常是他这年龄的人早已失去的东西:“想去的地方,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五日爬到的地方。”
  “别玩火啦,会烧到自己的。”
  “三不管被你整得冰窟窿一样,有点火正好暖和一下。”
  湖蓝危险地沉默下来,而零好像还觉得不够危险,他把那个瓶颈拿给湖蓝看:“我的水又被你们搞掉啦,你赶上来,又是给我送水的吗?”
  “我给你。”湖蓝被激怒了,夹了一下马,马以中速向零撞去。零被他撞得像稻草人一样飞了起来。
  湖蓝掉转马头,看着,零从尘埃里爬起来,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越来越调皮了,你。”
  果绿策马从后方冲撞上来,零再次飞起。
  湖蓝看着零摇摇晃晃地再次爬起:“这叫马球戏。好玩不?”
  “只让我觉得你的童年过得不太愉快。你的主人收养你后,大概除了使唤你就没顾过教育。”
  湖蓝的脸色变了一下,同时一名军统再次把零撞倒。零现在像马蹄扬尘之下的一个纸人。湖蓝不再给零机会,五个人轮番这样不轻不重地冲撞着。零每一次都爬起来迎接下一次冲击,但终于爬起来对零也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湖蓝又一次把零撞倒后没有勒转马头,而是在呼哨声中策马跑出了一个很远的直线距离。他的手下跟上,在他勒住马头时便排成了一个五人的横列。
  黄尘中的零像一堆破布,但那块破布在蠕动,并试图站起。
  湖蓝使劲夹紧马腹,却勒住了缰绳,他让他的马暴躁地刨着地面,蓄力,湖蓝放马,全速向着正前方的那个人撞去,这一下他打算把零撞死。
  果绿往地下啐了一口,他是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零在尽力地让自己站直,好迎接这一下必死无疑的撞击。
  湖蓝几乎与零擦身而过,零完全淹没在马蹄驰骋带出的烟尘里,整条烟尘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驰去,烟尘里发出湖蓝鞑靼一样的怪叫。那是个信号,果绿和另外三名手下从零身边包抄而过,四条烟尘向那一条烟尘会合,远去。
  零看着他们驰去的方向,阳光耀眼,什么都看不清楚,然后倒下,这次他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湖蓝在断壑边勒马,阴郁地看着大地的裂口:“他们一直提着脑袋想要出关。现在他为什么要回延安?”湖蓝不相信自己错了,他一直相信零是他们最强劲的对手。
  “你不是误判,你是在感情用事。你从来不愿意攻击弱者,你总是在弱者面前缴械,你同情他们。”果绿说,“他屁都没有,他只是想激怒你,好让你陷进一场蠢英雄对莽好汉的单独较力。他做到了,你看看你现在。依我看,我们只要派一个人,一枪,后脑进去,前边出来,连照面都不要打。我们四个去西安。”
  “去你妈的西安!”湖蓝瞪了果绿一眼,然后勒马狂奔。
  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在黄土之上,零不知不觉地被烈日暴晒着,半张脸的血早已结痂,苍蝇在上边飞舞。他像个灾难后的幸存者,早已失去了魂魄,只剩下一个回家的欲望。
  一头狼正在掘着黄土里一具牲畜的白骨,但那上边没有它可以用来充饥解渴的东西。狼抬了头,用一种看食物、或者说看见生机的眼光看着闯入它视线的零。
  零嘴上绽开了笑容,僵硬得像是用印戳给凭空打上去的。此时此刻,零只有一个念头:死,也要死得离卅四尽可能远点儿。
  黄土在摇晃,世界在摇晃,零眼中的世界似乎要在烈日和热气中蒸发。
  那条狼已经跟上了零,它像零一样走得蹒跚摇晃。它在零身后的不远处露出一嘴森森的牙齿。
  黄土在摇晃,世界在摇晃。
  黄土和烈日之间,零仿佛看到那个滚动着的瘪塌塌的皮球,听到孩子们的喧嚣笑骂。
  零加快了步子,接近于跌冲,他已经完全是一个追随幻境的人。
  那条畜生在惊吓中斜刺里逃开。
  一直盯着零的湖蓝喜怒交集:“他逃了!他妈的终于知道怕了!”
  果绿用他一贯冰冷的声音说:“他不是逃。怕是看见了海市蜃楼一类的什么玩意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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