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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月沉吟-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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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

女子的轻功快的出奇,十几名大汉们反应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朵绿云向着远方急速飞掠。

征帆远影望不尽,风霜雪雨几日晴?

奈何,归去……

……

时值大暑,炎夏当顶,热浪自四面八方滚滚袭来。檐角的铜铃纹丝不动,只闻旷达飘逸的蝉鸣。

平平仄仄平,吟出一首绝句。

“公公。”上官密老脸堆笑,跟在六幺身后作揖道,“请公公代为传信,就说下臣誓死效忠九殿下,绝无贰心!”

抱着拂尘,六幺扫了一眼身后。好个蝇营狗苟的小人,女儿死了、后台没了就来这里献媚,真是没脸没皮。

“公公!”跟至文书院的外墙,上官密掏出一个锦盒,“公公您请看。”

好一块美玉啊。

六幺眈了一眼,就算再不舍也将目光强拉了回来。前日里内侍长,服侍了王上逾四十年的得显大人曾找他细谈。

“奴才的一切都是主子的,若起了贪念,那同主子就难成一心,这样的奴才随时都能被替代。”

当时,内侍长如是说。

“公公?六幺公公?”上官密看出他的失神,再上前道,“您看?”

“上官司马是想害小人么?”他眼观鼻,鼻观心,一脸正色。

“啊?”

“东西您收回去,最近主子心情不善,上官大人还是不要到文书院来了,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跨进院门,充耳不闻身后的媚言。

谁曾想到,昔日门庭冷落的文书院如今已成为王朝的中心,这一切只因主子的存在啊。穿过浓荫蔽日的沿廊,六幺推开紧闭的木门:“主子。”

耳房里寂静得似已凝固,就连紫铜鼎里白烟都未有波动,屋里满是清凉薄荷香。

六幺小心翼翼地走到屏榻边,将散乱在地的杂书一一拾起。

榻上的人翻了个身,凌乱的长发与红衣交错在一起,即便睡着,也有着让人难以忽略的魔力。

主子,还没死心么?

六幺手上一滞,不由垂眸。

《年丝染文集》、《半山夜话》、《成乐别裁》……

这些都是那次行军带去的旧书啊,而主子将这些翻了又翻,不过是想重温与那位同帐的乐趣。时至今日,主子还坚信那位仍在人世?

望着那一炷静香,六幺不禁唏嘘。

情啊,连他聪明绝顶的主子与其说逃不过,毋宁为不想逃。

正想着,廊外传来凌乱的脚步,榻上的人微微蹙眉,睡容很是不耐。

“慌什么。”六幺掩门而出,沉声低喝道。

“六幺大人!”小内侍满面红光,双手不住抹汗,“来……”

“噤声。”六幺狠敲了他一下,“殿下还在休息。”

“可是,来了啊。”小内侍抱着脑袋,呜咽道。

“啪!”木门被踢开,睡皱的红袍懒懒地搭在身上,凌翼然衣带未束,露出惑人的男色。

“殿…殿…殿下。”小内侍结巴道,当下扑地。

“来了?”低哑的声音透着一丝兴奋。

“是…是……”

长身微微俯下,如墨的发丝当风飞扬:“韩家小姐、来了?”凌翼然眉梢微动,俊美的脸皮隐隐颤抖。

慑于那双魔瞳,小内侍张着嘴半天发不出声音。

“韩月下来了?”他再问,双拳握起,指骨微微发白。

六幺伸出脚,踢了一下呆楞的内侍,那小子旋即如小鸡啄米般点起了头。

“来了。”凌翼然切齿低吟,桃花目里满是骇人情意,“终于回来了。”

正红长袍如疾风般掠过,震响了殿檐下的铜铃。叮叮咚咚,打破了押韵的蝉鸣。

好似撕裂了一帛锦绣文章,散乱了一地铿锵字句。

……

原来都是真的。

站在宫门外,她悲从中来。

弄墨真的不行了。

“妹妹。”产后还未恢复,秦淡浓略微有些发福,她如获至宝地牵起月下,亦步亦趋地跟在宫侍身后。

“对不起。”月下低着头,喉间有些梗塞。

“傻丫头,又不是你的错。”淡浓为她勾起鬓发,“待会姑姑听见你的声音,说不定就醒来了。”

“嫂子。”她的左肩有些疼,伤口处灼灼发烫。

厚重的内庭门咿呀打开,望不尽的宫途延绵深远。

一只脚刚迈入宫门,就听身后响起大喝。

“韩月下!”

这声几乎是咬牙切齿,凌翼然紧紧锁住那道倩影,指尖难以抑制地颤抖。

守门的侍卫见状纷纷颔首。

“上哪儿去了!”他攥紧她的柔荑,俊眸锐利地似要刻入她的心底,“躲了那么久,你还有良心么?”

这么久,这么久,久的让他屡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算错了,而她是不是已经逝去。

还好啊,她还活着,还活着!

颤动的目光停在她盘起的发髻上,他陡然沉眸:“梳成这样做什么?”

“允之,放开。”她目光凝远,心思显然不在他身上。

他微眯双眼,手掌毫不怜惜地加力:“卿卿,我说过……”

好冰。

他兀地无言,箍紧掌中想要挣脱的柔荑。

不对,挣扎如此无力,肌肤透着沁骨的寒,这分明有异。

“你的手?”他的心头浮起不祥的预感。

秀眸淡淡一瞟:“废了。”

桃花目里满是错愕,趁此时她挣开他的牵扯,转身走进内庭。

朱色宫门戛然合起,凌翼然垂眸看着掌心,眼中的错愕慢慢沉凝。

他都错过了些什么?

火云满天,烈日永炎,万物被烤的有些焦涸,只有他依旧立着。

发髻可以打散,左手可以再医。卿卿,今后你我并肩,还有谁能伤你?

艳丽的红衣迎风展扬,他身影轻狂带着浓浓霸气。

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

空旷的大殿里悄然无声,宫人们垂首立着,面容满是哀伤。

“姑姑?”素手拨开珠帘,发出美妙的击玉声。

床幔里,佳人面色蜡黄,不复绝艳桃色。

“怎么会这样?”她捣着嘴,泪水瞬间倾泻。

“噩耗传来当晚,娘娘就迷了过去。不论王上如何唤、奴婢们怎样求,娘娘就是不睁眼。”思雁一脸憔悴,眼睛很是红肿,“而后喂的汤水喂的药,娘娘也不吃,只一个劲地吐。要不是王上用蛮力逼她进食,小姐怕是看不到娘娘了。”

“原来是心病。”月下沉吟,含痛望着那个消瘦的人儿,“弄墨?”她跪在床榻边,伏在她耳边低语,“弄墨,是我啊,卿卿。”苦涩的泪沿着她们俩的脸廓,一直滑到弄墨的唇边,“我没有死,我回来了啊……”

“妹妹地上凉,起来再说。”淡浓上前劝道。

“弄墨,快醒醒啊。”她轻轻摇晃着骨瘦如柴的身躯,“都是卿卿不好,以后我去哪儿都先给你捎个信,去多久也听你的,好不好,嗯?”她抽泣着,右手无助地卷着弄墨枯黄的长发,“打小儿我就最怕你,画眉性子温,竹韵总随我,只有你跟个辣椒似的,会冲我拉脸子,会点着我的头痛骂……”

眼前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她不停地眨眼,只觉面上满是清凉:“也只有你不把我当小姐,而是当个孩子,所以啊……”她抹泪勾唇,笑容好让人心碎,“所以你们三个中,我最喜欢你。”她喘着气,急急耳语,“弄墨,你知道么,坠崖的时候,我眼前满是你的脸。和爹娘一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妹妹……”淡浓跪在她身侧,眼眶已然通红,“哭最伤身,你这样,姑姑会心疼的。”

她仿佛充耳不闻,轻轻拨弄着弄墨额前的碎发:“弄墨,你知道么,其实我不想叫你姑姑的,因为啊……”她偏头看着,美眸溢出澄澈的泪,“你这么年轻,这么美,怎么会是姑姑?姐姐,我一直把你当姐姐啊。”

“姐姐……”她颤着、颤着,一时泣难成声,“你可知道,梦湖相见我有多欢喜,欢喜到减寿十年我也愿意……可……”泪水如雨而下,顷刻顺流成溪,“如今你却因我求死,这又生生减去我十年寿命啊……”十指扣进床褥,她咬唇低咽,喉间泛起甜腥。

“妹妹!”淡浓将难以喘息的月下揽在怀中,含泪轻拭着她泪眼。

“弄墨……弄墨……”她挣开嫂子的怀抱,爬回到弄墨的枕边,“还记得我小时候,你给我唱过的儿歌么?”

“小姐,可以了。”思雁噙泪劝着。

“吾本是,荷花女,衷肠未诉泪如雨。

君若看到荷花泪,可知荷花几多苦?

吾本是,荷花女,只是与君心相许。

今宵为君把歌唱,句句都是伤心曲……“

哽咽的歌声如清风飘散在殿中,一点一点吹进她的梦里。

“吾本是,荷花女,朝朝暮暮为君舞。”

荷叶田田,碧绿的叶上满是昨夜宿雨,水面清圆,轻轻地滑入浅塘。

“看尽人间多少事?

知己只有吾和汝。“

一只小舟在碧荷中穿行,一大一小顶着荷叶编成的小帽,采着水中的菱角。

“吾本是,荷花女,梦里与君做诗侣。”娇颜被晒得通红,池塘里飘溢着慢板行歌,“但愿天下有情人,总有一天成眷属。”杏眸泛着点点柔光,二八佳人唱的蜜意缱绻。

她笑若桃花,张口还要再来,忽见对座的小人顶着荷叶帽,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柳眉一挑,她捏了捏那张可爱的小脸:“在想什么?”

“弄墨。”童音轻轻,小人偏首打量着。

“嗯?”她卷起袖子,探手伸进微凉的池水,好舒服啊。

“你多大了?”

“呵!”她喷笑,“比你大。”

“正经的。”小人拧起眉,一脸严肃。

美丽的杏眼眨了眨,弄墨回以认真:“年末就十七了。”

奇怪,她家的小姐怎么看起来比她还老成?

“怪不得啊。”小人扶着荷帽慢慢起身,望向那菡萏卷舒处。

小孩子家家又在乱叹气,她笑瞥一眼,继续采菱。

“怪不得开始思春了啊。”

随后的这一句炸入耳际,吓得她差点扑进水里。

“什…什…什么?!”无视浸湿的袖口,她柳眉倒挂,一把拉过小人,“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谁教你的!是巡院的李老头,还是书房的阿吉?”

混蛋,竟然带坏她家小姐,要是让她逮到,非骂的他们不敢见人!

“哎,弄墨好漂亮呢。”小手滑过她春烟般淳浓的鬓发,痒的她微微翘唇。

不对,差点被这个小骗子绕过去,她沉下嘴角,假怒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究竟是谁教你这些的,快说!”

“这个还用人教么?”小人扑闪着聪慧的眼眸,“吾本是,荷花女,梦里与君做诗侣。”她娇娇软软地唱着,而后再道,“俗话说歌以抒情,唱来唱去都是君,弄墨是想嫁人了吧。”

“呿!”两颊微烫,她目光闪避。

“羞什么,男女之情合乎常伦,弄墨你都十七了,对良人心存期许最是正常。”

弄墨早习惯了她老神在在,出口成章,只是垂着头,有心无心地玩着发梢。

“我家弄墨这么美丽,今后定是要嫁个好儿郎的。”小手轻抚水面,小人笑得天真,“弄墨你说呢,想找个怎样的?”

她啊……

杏眼含羞,飘向荷花泛水处,但看那蘋叶摇风,影乱池台。

她要的良人不用太年轻,也不用太魁梧,但一定要站在她触手难及的高度。她愿意用一生去仰望,去崇拜,去默默地爱啊。

“吾本是,荷花女,一片芳心请记取。

……“

伴着悠悠轻扬的橹声,那个夏日浅浅地融入她的梦,深深地镌刻在她的命里。

“……他年荷花盛开日,朵朵带去吾祝福……”

是谁在她的耳边唱着那首童谣,是谁久久地拨弄着她的梦境。

“弄墨……你醒醒啊……”沙哑的嗓音奇异地钻入她的耳际,好清晰,“卿卿回来了,弄墨,你不要我了么……”

小姐?

“弄墨……”这哭声断断续续,好没底气。

“妹妹!”含痛的女声震彻在她的耳边,“快传太医!妹妹你受伤了?!”

小姐?小姐!

在黑暗中慌不择路,她挣开荷叶的纠缠,向着亮光处奔去。

满眼是触目的红,望着那张带血的秀颜,她出声即知语沙哑:“小姐……”

“弄墨!”月下抹过唇间的腥甜,扑向床缘。

“娘娘?”思雁喜极而泣,“来人啊,娘娘醒了!”

“小姐……”恍如隔世,她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人,“小姐你长大了……”

秀眉微蹙,月下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

“方才……”弄墨喘着气,消瘦的脸颊衬得那双杏眼出奇的大,“方才你还那么小,一转眼就…就这么大了。”

“弄墨……”心头满是阴霾,月下将她的手越握越紧。

“还记得那个夏日么?”思雁将她扶起,她无力地倚在软靠上,神态安详,与家人闲话家常,“你问我心中的良人,我如何答的?”

月下看着她,微微摇头。

“记不住是好的。”她淡淡扬唇,美丽的笑容随时会碎掉,“但请小姐千万记得自己的回答。”

“我的?”

“是。”弄墨反握住她细白的柔荑,用尽全力地启唇,“当时我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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