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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明歌-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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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唐栋轻敌冒进尔。”

“500人,拒敌有余,追击不足。督师果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知我者,玉铉也!”

他们两个经常公开上演这样的问答,文人嘛,自我标榜的臭毛病总是改不了的。但适得其反的是,一旁的副将、偏将等旁听的人,每每听见他们这样问答,都翻眼望天撇嘴角。

‘欺负我们军户出身是怎么的?这点二五眼谁不知道啊?切!’当然这些只是腹诽,毕竟洪、陈二人,在领兵打仗的决策上,到目前为止,还没出过纰漏。大家只是反感他们俩太爱显摆了。

“督师,据左良玉的战报称,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李自成等24营10余万人分别自大宁、隰州、泽州、寿阳等城败出南下。掐算时日,近几天便会齐聚于此,小小庆阳城,如今可是风云际会啊!”

“哼哼,风云际会?我观刘道江此人桀骜不驯,高迎祥所部,必会与其内讧!”

(‘老天,演出又开始了。’一旁的亲随不禁心中哀叹。)

“督师何出此言?”

“本督一万人马在此盯守,他们若想抢渡黄河,我则半渡击之。若想吃下本督六军,势必怕曹、左等军来援。想来,这些人一定是在进退之间犹豫不决,纷起争执只是早晚的事情。”

“督师高见!”

(‘你们俩算是没完了’亲随继续腹诽。)

唐栋领着500步兵列阵出营,唐栋将五百人,分为长枪兵100,执硬盾紧紧挤靠着站在第一排。

弓刀兵150人,分三组轮射,配轻甲、软盾、穆刀,一旦肉搏开始,抛弃弓弩直接可以上阵杀敌。

锤斧兵200人,这些人均是魁梧力大的兵卒,巨锤、狼筅向来是肉搏战的最佳选择,这些人的甲胄也是最齐备的。上下都是钢制锁子甲(网状铁甲)。

狼筅:军械一种,其械形体重滞,械首尖锐如枪头,械端有数层多刃形附枝,呈节密枝坚状。附枝最长60厘米,最短25厘米。杆长5米。头与杆均为铁制成,重约3500克,均为力大之人所使用。

剩余50名骑兵,由唐栋亲领,每人配两把短手铳,新甲、硬盾、穆刀。加一把长槊,这种长槊,柄端装有小椭圆形空心锤,也就是送给林丹汗的‘金顶枣阳槊’。因林丹汗的使用效果良好,大明已经开始配发给基层单位了。

战场,历来便是地狱,在战场上,无论是谁,都在死神面前俯首。一只箭,一把刀,甚至一块飞溅的断刃,都可以夺魂摄魄。

如今,可天飞手拿一根狼牙棒,嚎叫着向前冲着,前方是一百人左右的长矛硬盾,但可天飞豪不在乎,因为他人多。

两边分别有马队斜刺冲杀,对方五十名一组的弓弩手,根本挡不住骑兵的冲击。

所以,他所面对的,只不过五十张弓,一百条抢,小意思。

身边不断有人倒下,‘都是些好兄弟’可天飞想着,继续冲着。当长矛的寒刃,似乎侵蚀到他的眼帘时,可天飞断喝一声,狼牙棒横扫,四支长枪被挡开,身边立刻有兄弟举着盾牌直接撞了上去。盾牌对盾牌,相撞时,爆发出巨大的声响,后续的人继续推挤着,直到盾牌兵无法站稳,整个阵形裂开了口子。

可天飞,踩在一名兄弟垫在大腿上的双手,“当家的,起!”随着兄弟的一声吼,可天飞一跃腾空,凌空翻滚一个筋斗,狼牙棒抡起一道死神的镰刀弧线,随着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可天飞站在了五十名弓弩手的阵形中,他朗声大笑“不过如此”,话音未落,可天飞的狼牙棒继续挥舞起来。

紧接着,撞阵之中,不断有人在他人的帮助下,飞跃长矛,跳到可天飞的附近,在唐栋的阵型中四面冲杀。眼见四百人组成的小方阵,已经不成样子。

唐栋平举手中长槊,口中只说一字“杀。”随即,五十名骑兵直冲出去,卷进可天飞的步兵阵容中,51根长槊上下翻飞,在没有甲胄护身的农民军中,犹如虎入羊群。随着不再有人借着‘飞手’越阵,可天飞身边的弟兄便逐渐减少起来。

此时,200名锤斧手终于稳下了局面,突的齐齐发一声喊,顿时,巨锤、狼筅同时发威,他们很快的,分成四部分,50人一组,分别支援长矛、两边弓箭、阵内,最后一组追随着唐栋的身影,一路杀将过去。

阵中的可天飞,遭受巨锤和狼筅的压力越来越大,并且,他恐怖的发现,弓弩手不但颇有战力,而且现在竟然逐步脱离战斗圈,开始重新整理弓弩,甚至有人拿出了短火铳。王师的火器,最叫他们头疼,他们也有,但火药弹丸不好搞,所以,至今,农民军使用火铳的比例很低,效果也不好。

砰,砰,砰,转轮火铳开始了发威,刺鼻的硝烟顺风刮了起来,逆风的农民军再也抵挡不住,转身跑了起来。

“当家的,扯呼吧。”

“笨蛋,逆风走。”可天飞究竟能耐一些,顺风跑的再快,也比不上马腿,只有逆风迎着火铳开放时造成的硝烟,才能在逃跑初期取得主动。可天飞尽力击退两名狼筅战士,抓了一把身边的亲兵,埋头跑了起来。其余人等见当家的都跑了,哄的一声,作鸟兽散,四面奔逃起来。

现在是南风,逆风跑,便是庆阳城南的南园了,那边刘道江已经埋伏好,只要跑到那里,自己就可以活命了。

可天飞这样想着,嫌狼牙棒碍事,索性捡起一把明军的穆刀,更加轻快的跑了起来。

远处用西礼镜观战的洪承畴轻笑一声。

“如此雕虫小技,难为本督师与尔等周旋五年。”

洪承畴自命儒将,他此刻,只是轻轻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一旁的陈奇瑜立刻扭头冲着旗牌令校喊道。

“传令,新车营校炮而击。”

新车营有六门光启炮,射程可以远达千米,他们此刻又将炮架设在山包之上,射程更远。不待可天飞跑到埋伏圈,便见可天飞身前四周,不断有开花弹落下,火光、硝烟、弹片、碎石横飞,不时有浑身是火的农民兵,惨叫着跑进可天飞的视野里。

“当家的,怎么办?”

“回城。”可天飞多余废话没有,转身向着庆阳城跑去。既然逃进埋伏圈已不可为,可天飞连忙调转方向,奔着庆阳城逃去。

“哼哼,如果不是为了钓大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远处,看着可天飞还算机敏的应对,洪承畴轻轻说着。然后再次举起右手尾指,陈奇瑜立刻传令:

“新车营停火,鸣金收兵。六军呐喊,王师军胜。”

‘王师,军胜,王师,军胜!’一万人的口号声震荡山谷。

洪承畴很多方面和袁崇焕都非常相似,从进士出身到仕途上的投笔从戎,包括幼时的寒窗苦读,茅屋陋席。尤其在圣眷日隆这方面,两人更是闻名遐迩。但在如何统兵、用兵上,洪承畴和袁崇焕却有很大的不同,袁崇焕讲究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洪承畴则一味求险,穷尽奇诡。

他现在手下兵多将广,装备精良。所以,他与右佥都御史、巡抚延绥陈奇瑜商议后,定下‘万箭穿心、驱羊入围’之计。放曹文诏、左良玉等人以临阵机宜的权力,于陕西、山西两地各路出击。

同时外造谣言,以洪承畴不替曹文诏叙功为借口,造成二人之间已经出现不合的假象。山陕两地,中、高层将领多是军户出身,洪承畴、陈奇瑜是进士出身,这天然的阶级差异,使得这个谣言广为流传,各路将领以万箭齐发的姿态分散出击,更是加深了叛军的错误判断。

叛军的策略是:既然洪承畴孤军镇庆阳,各路分军在短期内,又不会前往援助。那么好了,只要尽快打通庆阳,就可以取最捷道南下。经牛武镇及洛川、白水、蒲城附近,出蓝田,渡绳池。便可以直趋临潼下游之交口镇或新丰镇,渡河闯出山陕。到那时,它们恣意驰往穿插于豫楚川陕等地,再无阻碍。

于是,洪承畴、陈奇瑜两个文人,以自身设饵,以各军为鞭,逐步将各路叛军吸引到庆阳城。

现在的情形,不但山陕和朝廷在关注洪承畴,就连蒙古的林丹汗、辽东的天聪汗,也都在关注,因为:

在文献定义上,不论是蒙古还是后金,都属于外族。自古外族之威胁,都是长期的相持,如今辽东小定,蒙古相安,大家便都按照传统习惯,相互对峙起来。这样一来,国内外全部的目光自然就集中在匪患之上,按照匪患的进展情况,蒙古和后金都会相应调整自家的策略。如何尽快平乱,不仅仅关系着洪承畴的仕途命运,也关系着三个民族的未来走向。

所以,已经习惯于赌博的洪承畴,决定这么赌上一把,他的筹码就是自己这1万5千来人,能够死死的拖住各路变民军。只要时日一久,就算变民军内部不乱,自己放出去的各支‘箭军’,也都汇聚而来,到那时,口袋中的变民军,还愁不灭?

从政治投机角度来看,洪承畴确实是一个职业赌徒,当初他是勘破了皇帝的心思,才一力剿杀,从而吸引到朝廷注意的目光滴。对于他来说,不论是剿还是抚,那个方式能得到皇上的首肯,他就会选择那个。

原来的后来(历史上的后来),他还把自己的声名做了赌注,但投降并没有给他带来好处,最后的结果,可以说是众叛亲离。所以,洪承畴一生赌了两局,一胜,一负。胜不足喜,而败则涂地!



第十二章:庆阳城下

婉转低沉的军歌声,正响彻在庆阳城下:

鸿茹起,野絮飞,山川何处葬身骸?孤烟遥寄思乡悲。化碧方可家归。

妻儿苦,慈母泪,洒落青冢觅儿骸!三年不知家人安?怕茅屋秋风毁。

都说英雄名史垂,却不知衣锦偏夜行,闻军令如山雪未消,枕戈时不忘牵乌骓。

忠魂魄,依附那片片鸿茹儿起,

寻乡音,只求风儿帮野絮儿飞。

……

所有的军歌都嘹亮吗?

不假。因为成千上万名老爷们儿一起哼唱,想不嘹亮都难。

所有的军歌都激昂奋进吗?

一定不是。因为中国的历史中,战争没有短的。

汉击匈奴,数有百年,最后仍然是和亲之局。

唐驭突厥,三朝五帝,不过养藩镇节度之危。

两宋御胡,合纵岁币,亦不逃昆弟崖山之悲。

再算上,三家争霸,八王乱晋,五胡烽烟,五代十国。每次打仗,都要经历几代人,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这么长的时间里,谁指望战士们一上战场,就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谁就是个瓜。

所以‘军歌’这个战争衍生物,它的内容不可能都百分百的积极向上。正所谓刚猛易折,一力难存。战士们如果整天唱着欢快的歌曲去打仗,离败仗也就不远了。

这个现象也不算奇怪,古今中外的军歌,雄浑古朴的居多,活泼轻松的绝无。悲凉苍劲的居多,豪言壮志的极少。如果说慷慨壮烈的军歌可以激励起军心士气,但仍然有为数众多的思乡、恋家的歌曲,占据在军营之中。

洪承畴的六军,此刻正在同声哼唱着由普通士兵创作的军歌《鸿茹曲》。为什么要打仗了,反而要唱一些小儿女之态度的歌曲?难道领兵统帅们就不怕士兵毫无杀敌决心吗?

这其实很好解释,正是普通士兵的心中,满怀对家人、情人、亲人的热爱,才更加坚定下必死的决心,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去追求胜利。因为,他们都是普通的青年,少年,生活的美妙才刚刚开始,便被无情的抓到了战场之上,他们心中的怨怒是难以名状的,只有正确引导这份冤恨,才可以爆发出惊天的战斗力来。

古往今来,古今中外,历来如此。洪承畴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并不反对这首歌的传唱,但他听着这些人的哼唱,仍是颇有些头疼。因为他自命儒将。

在他的帐中,还挂着一幅中堂,中间的水墨画,画着一片孤绝群山,大雪苍茫而下,一角亭檐飞立,一名将官,正在亭中临霜赏梅。罡风拂动着他的璎珞袍带,显得飘逸若仙。这幅画是一位叫沈百五的富商,央人画了送给他的,老沈头现在是舒烨稷的大股东之一,但很早就已经是山陕等地的商家大户了。

在洪承畴年少贫寒时,老沈头见他十二岁少年,相貌不凡,谈吐不俗,于是供其衣食用项,还替他请老师。洪承畴对老沈头一直感恩戴德,如今洪承畴身居要职,老沈也贵为皇商股东,互相之间一直多有照应。

画的两边,还有一副对联:“君恩深似海,臣节重如山。”这是洪承畴自己的手笔,字体隽永娟秀,自成一格。

看看这些装饰,再瞧瞧两箱子书籍,我们可以知道,洪承畴更愿意自己的六军,都能哼唱《大风歌》《满江红》这样的曲调,他自己就经常击板诵唱。

但现在,洪承畴正在拨打算盘,来计算晚间的篝火数量。

最基本的军事单位是多少人?在盒饭快餐没有出现之前,东西方的人数基本一致,十人。每十个人点一丛篝火,埋灶做饭,所以十人在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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