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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明歌-第3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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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只是被用于负重,那些战马和军士,却都是训练有素。几片枯草抽在一名赤膊大汉的身上,筋骨纠结的肌肉略略颤动一下,上面出现了几道浅浅的白痕,随即被黄土遮掩,古铜色的皮肤,颜色愈加浓重。大汉先侧头吐了一口嘴里的沙子,随后拉紧肩上的缰绳,缰绳弯弯的尽头,是一名将军正闭目抱胸,端坐在军马之上,将军的脸色灰黄,神情沧桑,身子随着马匹的前进,一晃一晃,那原本鲜明的盔甲,如今已经黯淡老锈,然而将军的锋芒,却丝毫没有减弱。

将军是黄得功,赤膊大汉正是马得功,因为小马是犯事军官,所以被直降为马前卒,且不再有骑马的资格,不过他倒是更乐于替虎山大帅牵马,这样的亲随角色,仿佛更加适合于他

十天前,田雄毙命;七天前,曹变蛟、舒烨稷、刘惟敬三人到达咏归城;三天前,咏归城的权力交接顺利完成。今天,是黄得功返京、归乡之日。

随着黄得功一行的离开,意味着咏归军正式归建,整个北海省的“行政代军管”工作正式启动。也昭示着,自万历朝即已呈现的“诸将拥兵自重”现象,正式步入尾声。

朝堂动荡,朝令夕改,下面的人无所适从,为了最大的自保,人们会普遍选择某些依靠。草民的口粮生计,要依附进绅宦家中;书生的前途官运,要蜷缩在党魁座下,当兵的性命身家,要听从于主将的选择。

当这样的选择达到级数,就会形成一个又一个政治上的暗流,于是党派也就产生,文官需要金钱去拉拢武将以求自保,于是官、商、兵便互相勾结起来,形成规模后,再进行反向操作,去扫除异己。这,也就是党团倾轧。

要想彻底解决武将们隐性自立,就要解决党派纷争,要想解决党争误国,就只能从根源上入手,并且这个方法其实非常恶俗化,那就是从“改革科举制度”上入手。

中国历史上的国家统治阶层只有两个来源:皇族、及开国元勋。这些家族永远高高在上,并且通过“特权继承”来永久掌控国家权力。

当然,统治阶层通过血脉传承来保证的稳定性,非常之差。由于先天遗传以及后天溺爱等原因,会不可避免的出现疯、癫、痴、狂等生理现象。因此不要指望这些人成为国家机器的实际操控者,因为这确实属于痴人说梦。

那么为了规避这个漏洞,皇族及勋贵集团,在自己的权柄之下,凭空利用科举创造了士子阶层。

首先,保证国家机器的正常运转,就是在保护统治阶层的自身利益,所以需要大量辅助性人才来进行打理。而这些人总要通过一次相对公平的选拔来进行能力上的区分,于是科举诞生。

其次,永久性的特权阶层,最好仅仅保留皇族一家为好,毕竟农业社会所创造的财富是有限的,一个果子,是两个人平分好呢,还是一个人独享好呢?

那么在开国元勋不可能都杀光的前提下(因为总要留几个目标一致的帮手),最好保证这个既成事实的特权阶层不要继续扩大。那么科举恰恰满足了这个条件:每三年一个循环,始终可以进行有效的新陈代谢;选拔的权力在皇族手中,总是可以做到规模可控;科举的选拔人群又是面向所有的草根百姓,一个平头屁民,能够衣食无忧且荣耀受人尊敬的过完一生,已经是踩了天粪的命运了!

因此,通过科举选拔创造出来的士子阶层,永远超越不了皇族。

最后,中国历史就是一部农耕文明史,农业文明所需要的,是稳定的社会结构,即成不变的程序化约定,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粮食收成不会发生巨幅波动。

因此无论是陈胜吴广、还是黄巢李自成,他们一旦获得成功,依旧会选择这样的模式。因为这是中华民族在历史上做出的最小危害的政治选择。

但当历史的脚步,逐渐走到1644年的时候,中国政体,必须进行改革了。这点在表面上,是因为上天把小朱送给了这个世界的大明国。但在实质上,却是一个历史的必然选择。

当东、西方的世界,通过海洋而紧密联系之后,西方那种自由、散漫、乐天、公平的思想,逐渐被中华民族所接受,且由于科技进步从而创造出极大丰富的物质条件,人们需要重新选择政体模式以配合新的经济条件了。

皇帝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世俗神话,他将作为一种象征,在国家之下带领全体国民,对有限或者无限的资源进行重新分配。并且为了保证物资水平始终维持在一个较高基准之上,就需要对各行各业的人员进行筛选,于是以丙榜、遍值学政、义师制度为代表的新科举制度,也就顺应出现。而为了保证国家之内对资源分配的充分主权,军队制度的改革,也必须进行。

允许军人在积满功劳之后复员,其实正是军队国家化的重要特征。军户世袭制度,是为了保护军队的技战术水平,而不是保证某些特定阶层的永久利益。因为当职业兵、义务兵共同出现在战斗序列中,那些旧有的依靠军户制度来维持威严的将军们,将只能受命国家的领导。

军队的存在,是为了保护国家内部全体阶层的共同利益。而不是仅仅是维护统治的工具。义务兵制度,恰恰满足了这点。

以上,这些可谓翻天覆地的变化,都是历经漫长的20年后,方才悄然到来,这样的改变,可以看成是历史的改变,也可以看作未来的变化。

我们的崇祯皇帝小朱,作为这些改变的拐点,其内心中的激荡是难以言明的,归而总之一句话:

当你看见了未来,你也就在改变未来。直到你永远无法阻止,直到,未来仍旧是未来。

小朱并不是一个创造未来、改变未来的人,他也没这个本事,所以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在即将到来的无数个可能中,摒弃掉那个最坏的,只要不是被一个蛮族以剃发易服为借口而进行了一次世界历史上最大的屠杀;随后因为毕竟是半路出家,没能领会科举制度的真正精髓,使得中华民族逐步陷入到僵化傲慢、固步自封的矛盾当中。最后被其他崛起的民族欺凌百年,沦落为第三世界。

只要不是这个结果就够了。剩下的,就要依靠这个民族自己来进行摸索前进了。

现在的民族自我修复机制,正在以无人能预先知晓的状态启动着,每一天,都是新鲜的,每一天,都是真正的明天,且明天永远美好。

所以当黄得功携带着好兄弟田雄的骨灰罐,领着由总兵直降为亲随的马得功,从咏归城向着北京进发的消息传来,小朱深吸一口气,北京燥热的暑气,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并且有些心浮气躁。

崇祯皇帝这个躯壳并没给小朱带来多大的好处,微循环障碍造成手脚冰凉,即便是盛夏季节,他也会因此而整天鼻涕长流。手脚肢体末端如果始终处于供血不足状态,人体的生理机能会相应做出反应,习惯性鼻炎,应该是小朱目前身体状态的最佳解释。

而且还有一个困扰,那就是他总会遇到一个又一个的风波,让本性懒散的他,始终难以享受到平反普通的生活。因为他是皇帝,浑身上下都透着终极权力之光,所以围绕着他的风波,都是基于利益所引发。

今天同样如此,咏归城“行政代军管”的顺利开展,独目将军高恒波全面接管咏归军,咏归之上,还有北海都指挥使曹变蛟做统筹领导,这样的军事架构,可谓是完美。

因为咏归兵不是曹变蛟嫡系,所以他不可能全面领导。而高恒波又是独目将军,身体也不是很好。所以无论如何,也闹不出太大的乱子。黄得功作为咏归大帅,回到北京养老。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行政代军管”的成功。

然而,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关于咏归城,北京方面得到了两个不同版本的汇报:

以张煌言、曹变蛟为主,参谋总部情报局为辅的正式题本,上报内容中的情感非常真挚!把咏归军思乡、畏贫的心理说得极为透彻,但他们仍然无条件交出了军管大权,可见这些健儿对国家的忠诚之心。

题本中,还很详实的介绍了黄得功的战略构想:开通第三大贸易线,来使得中国成为世界贸易的集散中心。

……

等等等等,以张煌言的文笔,整篇文章的页数很多,但读起来却不吃力,小朱如今已经当了20年(包括天启七年)的皇帝,古文功底基本算出师了,他越看,越发觉张煌言是个人才。

但这种感觉,却缓解不了他的胸闷状况,因为他手边还有一份锦衣卫的报告。

锦衣卫、东厂、刑部组成的国家安全网络,是独立于军情局之外的情报系统,锦衣卫负责刺探、东厂负责抓捕、刑部负责前期判断以及后期审理。田雄究竟因为什么死的,锦衣卫汇报的很清楚,而且情报来源也非常可靠:

头一个,输援土耳其的物资是先遣图中的军备仓库,负责这一部分的人员,恰恰是锦衣卫系统。虽然为了顾忌吴三桂的独断,凡是有“玄青子”出现的地界,锦衣卫都要自动回避。但回避不代表渎职,相反,正是因为这种“回避”模式,锦衣卫的报告,反而提前十天,就放到了小朱的案头。

再一个,为了体现国家行政权威,御史台-按察司-诸科给事中为主的言官系统是一定要适量派遣的,毕竟纪检机构才是保证国家权威的真正手段。而大明言官捕风捉影、刺探风声、见微知著的本事,又是天下无双。

最后一个情报渠道是阮大铖的独立监审机构。可以这么说,阮大铖牵头成立的监审司,没有法定文书证明其合法性,却很流氓的成为拥有执法能力的司法机构。

这么个另类官署,是小朱自己闹出来的怪胎,他本意是利用阮大铖这个犯罪专家,来对付沿江六省旧党的经济战。但阮大铖又是一长了个官迷脑子的混蛋,他准确预判到“自己所担任的职责,对于国家的未来管理,是具备里程碑意义”之后,立刻进行了反向操作。

在官场中,干出成绩,改善一方民生,达闻天下之后,被国家提拔为朝堂隆臣,这是一种正常的操作方法。但如果在完成本职工作时中规中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却利用业余时间,闹出了一波又一波的妖蛾子,以至于乱子越闹越大,直到惊动了国家高层都不得不出手维持局面,以至于自己的名字、才干在皇帝、内阁内部引起争论,最后要么被一踩到底,要么飞黄腾达的赌博方法,就叫做反向操作。

阮大铖无疑是个毫无人品可言的政治赌棍,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这次赢了。

“惊天骗局”的实际执行,目前已经到达了最后一幕,旧党伙同几大皇商手中的真实资产,已经全部变成了北方的地契、房契、作坊收购契约。而他们所控制的沿江六省,为了弥补现金不足,以全部虚拟资产做担保发行了联行桃花票。目前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在这整个过程中,旧党相关人员没少给阮大铖行贿,但老阮却一分没留,全详备账册,上报到内阁知晓。他很清楚,这笔巨富之资,完全可以让自己身落万劫不复之地,所以他非常令人讨厌的,每三天上报一笔流水,以至于洪承畴都有些烦躁的说:

“皇上,河南官员众多,独阮大铖一人,每每详备封仪抄录。虽说显得清正廉洁,但臣想来,这世间,总会有庸人自扰之体例啊。”

“…”

老洪这话说得很隐晦,但也不难理解,正所谓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怎么别人就没这些烂事儿?平日里大家要想贪污受贿,通常借着老母拜寿、孙子满月,最无耻的也就是利用自己“中进士纪念日”来摆摆酒席。可偏偏就是他阮大铖,三天两头的被人行贿?这不恰恰证明了阮大铖是个贪鄙的小人嘛!

但这话小朱没接口,他还在被锦衣卫的汇报所困扰,关于田雄的汇报,属于高度机密,小朱有权力不给内阁看,但不要忘记,锦衣卫现在与刑部结合的非常紧密,再加上这个消息的来源渠道,还有言官系统,所以将来很难保证会不会被内阁知晓。可如果现在拿给内阁,黄得功就会以“欺君之罪”被抓起来,好不容易得到的西北之局,立刻又会出现变数。

“唉,难办啊!”

想到这里,小朱不由得叹出了声,搞得御前合议大臣们,都有点儿摸不清脉络。一旁洪承畴因为刚跟皇上说完话语,如今得到这个回音儿,老洪踌躇着,试探着问道:

“皇,皇上,”洪承畴悄悄看了看皇上手里的奏折,他感觉到这个奏折不简单,“阮大铖当初刚到河南,就大查各地县令,搞得人心惶惶,吾皇为大局计,以口谕指其为监审司,然并未呈文天下,可这阮大铖竟然以此为机,私自于各地选派吏目、检校计三百余人,以至于现在各地官员,均不胜其扰,听闻就是咏归城那边,他那半个监审司,也有检校在场。呃,”

洪承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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