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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明歌-第3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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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成,”唐栋看完之后,很轻蔑的把信件一摔,“说句心里话,南疆攻略,本该是咱们地本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不论是叶尔羌,还是拉达克,都不应该存在。但为了农场利益,居然舍近求远,继续强占奴隶,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即便国内言官不知道此事,你我的良心何安?”

“嗯,是,是!可是现在说得是上师方略,你先不要提叶尔羌好不好?”

“哼哼,”唐栋冷笑一声:

“一切都是这个叶尔羌闹得景儿,你想想,以承天府实力,即便不能全歼,压迫他们低头也一定能办到。现在倒好,事情越闹越大,居然要咱们汉家儿郎,为他们的私利去牺牲。反正我是不会同意了。”

“呃,这个…”

孙诚不是笨人,只不过之前他在局中,而不能自拔。现在唐栋做为旁观者一言点醒,把他吓得一身冷汗。但他还在做最后的侥幸挣扎。

“上师那便,不会这么想吧?”

“唉,我的孙府丞啊!”唐栋一声叹息,“为什么上师有这么大面子,能劳动整个承天府的兵力?还不是因为你们私蓄奴隶的事情,摆不上台面!他拿这事儿做要挟,然后讹诈你答应出兵。可这场阵仗的好处,却是拉达克王国的奴隶,这跟你们之前作地孽,有什么区别?

“你再想想,高原征战,死伤极重,而惨烈之后,国家不但要负责高额抚恤,还要担负继续抢夺奴隶的恶名。你更加被他套上了绳圈,将来他要剿杀红教教众,或者去征伐锡金等国,你答应不答应?这次无论如何,你可要琢磨好了才行啊!”

“…”孙诚越想越后怕,眼见他如此,唐栋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我皆是勋贵,又掌地方军政,之前虽说罪孽深重,但好在还没有山穷水尽,如果现在向国家请罪,大不了不当官嘛!可要是再棋错一步,你我家人的性命,可就不保了。听我的,上师那边,先好言稳住。然后明天就向国家请罪吧。”

“唉!”孙诚长叹一声,他倒不怕请罪,战场上走出来的将军,死都不怕,还怕什么罪罚?他现在忽然有了文臣的苦恼,本来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怎么会犯下这么个错误呢?强夺奴隶以中饱私囊,实在太愚蠢了!

“请罪是一定的,但此事切不可牵连太多,南疆一事,我身为文官,自当一力承担!不过贺赞他们,还是要保全保全啊!”

“嗯。贺赞、高杰、六大台吉,都是咱们的老兄弟,咱们不照应,谁照应?这事儿,不连累他们也好。但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受罪,我陪你,咱兄弟俩扛了。”

“…”

孙诚看着自己几十年的兄弟,情绪有些崩溃,明明丁点儿关系没有,却要陪同自己受罚!这样地兄弟到哪里能找到?但军人情感向来真挚深沉。他没说话,只是用手拍了拍唐栋的膝盖,兄弟二人,相视一笑。

第二天,承天府尹薛宇亮,就接到了孙诚、唐栋二人地请罪折子,个中曲折,老薛瞬时明了。他当然早知道这些事端,只不过碍于一堆的骄兵悍将,他一个文官又有什么办法?如今局面明朗。薛府尹先冲唐栋一鞠躬,随后气恼地对着孙诚一瞪眼。这才发挥文臣职责,进行了公文递转。

但还不等公文报送北京,北京这边已经炸了庙啦。

就在孙诚、唐栋决定上表请罪的同时,刚好洪承畴以一种说书人的心态,向皇上汇报西南事情。由于承天府地敷衍,他也不了解详情,所以汇报内容非常恶搞:

1。南疆一带,有个沙漠叫做“塔克拉玛干”,翻译成汉语就是,进去出不来。而这个沙漠西边。存在一个叶儿羌国,后来因为国内分裂成黑山、白山两大教派,而由国汗出面,请得承天府出兵。迅速平定。这样一来,南疆大定。

2。听闻西南诸邦,杂乱无章。其中有个拉达克王国,曾经对天朝语出不敬,现其内部分裂成红教、什叶两派,加之这些年间,三代王族陆续得罪了身边的所有邻国,所以只要隔岸观火,必然会出现令人满意的局面。这个小小的国际纠纷,在洪承畴来看,就如同一场滑稽剧,说给皇上乐呵乐呵。

他是轻松了,小朱坐不住了。他对宗教斗争非常敏感,于是问了一个虽说逻辑错误,但却又直指核心的问题,

“拉达克与叶儿羌,之间地距离有多远?”

“哦,”洪承畴博闻强记,过目不忘,这个问题他还真知道,所以回答时,脸上也充沛着淡淡的自得。

“回禀皇上,两个邦国之间,只隔着一个喀喇昆仑山山口。”

“什么?”

小朱急了,虽说这两个接壤国家,内部教派纷争的性质不是一回事儿,但他可太了解某些宗教的斗争特点了,那简直是连绵不绝牵扯面大、没完没了联动效应强。北京到现在,居然只掌握了支离破碎的信息?一定是什么地方出现了疏漏。

“洪先生,朕现在要立刻宣召几个人,你先留下,等听完这些人的汇报,朕再问你的意见。”

说完,小朱立刻让方正化出去找卢象升,急调各部文档,尽可能了解西南这些年的情况,不管多晚,必须连夜搞定;让张彝宪出去把费力、汤若望给找来,讲述一下十字军的历史;让春熙去找分管边军的参谋少卿周定方。所有这些人必须接旨立办。

其中汤若望身为待罪之身,去年就该被砍了,但因为科学院地研究进展,总要做个交接再杀,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前些天要搭救孙传庭,国家连续出台了“死刑缓期”和“保外就医”两条政策。但为了避免造成法律上的不严肃,这两条政策,并没有让孙传庭一人独享。

也就是说,法律地更改,不是因为某个人的关系,而仅仅是为了实现普遍获益的‘国家仁政’,这也算维护法律的权威而做的妥协吧。

这样一来,汤若望也就顺手捡了一条命。

十字军东征的漫长和徒劳,对于费力、汤若望这些虔诚的天主教徒来说,那可真是刻骨铭心。等他们叙述完毕,已经是深夜了。

一众君臣都累得哈欠连天,鼻涕眼泪全出来了,小朱一边用浸过热水的毛巾擦脸,一边打着哈欠说,

“行了,二位也辛苦了

。汤若望仍回大狱服刑,但朕看你身体有恙,回头吧。费力赏银圆十枚。”

等两个外国人退下,小朱才唉声叹气的说:

“诸位卿家,若听仔细了,就说说吧。”

“启禀万岁,”洪承畴立刻起身拱手,这事儿是他挑起的。但问题是他之前了解不够,没想到问题会这么复杂,而且卢象升身为刑部尚书,刚才得到消息后,立刻连夜查了一下,从脸上地神情来看,西边一定有乱子。所以老洪用辞非常谨慎:

“黑山、白山这样的教派争夺,因为积怨太深,教义极端,所以不能照搬红教、黄教并举地旧有国策。只能扶植一个打一个。而吾中华向以正朔为要,因此臣想,承天府助黑山击溃白山,倒是不错的安排。至于拉达克方面,如何守住昆仑山口这个门户,至关重要。”

“呵呵,”小朱宽容地对着洪承畴笑了笑,“中华正统,自当要助邦平叛,朕知道的。先生放心!”

“谢皇上

一来一往,略有渎职嫌疑的洪承畴。获得谅解地同时也探出了口风:作为有影响力的大国,在国际政治舞台上应该扮演“维护既有秩序”的角色。所以洪承畴支持“承天府出兵,帮助黑山打击白山的做法”,小朱表示认同。同时立刻派兵去看守国境,避免两边纷争出现勾搭连环的趋势,这点也属正常反应。

但大原则一致不代表不追究细节,有问题该查还得查!

在叶儿羌、拉达克两个小国内乱地问题上,公开宣传时,大明无论如何也要支持现有政权,维护正统嘛!政治伦理一定不要乱。否则你这么大的国家,公开支持人家内部的叛乱分子,那还有什么严肃性?回头您国内出现分裂的时候,还怎么寻求别人的支持?

这就是所谓的:政治正确。

那么在这个大原则的基础下:拉达克的王族政权。大明反而要给予保护,尽管他们之前对天朝确有不敬。

如果是大明作为主动发难者,那自然一切如常。天兵骤降便是。但现在是他们国内出现叛乱,而且还是最令人头疼的宗教叛乱,则无论如何,中国方面,一定要力挺现有政权。当然,怎样保护,如何保护,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只不过先后顺序绝对不能乱。

另外叶儿羌国汗,获得承天府支持,平息境内叛乱,这件事儿本身倒是没错,但具体过程,国家到现在还不掌握,这就不对了,承天府的薛宇亮、孙诚,究竟在搞什么鬼?

“启禀万岁,臣有本奏告…”

卢象升侃侃而谈,承天府那边属于军事管制区,不归他刑部管辖。但因为他地查案手段极为强悍,所以他还是在很短时间内,获得可供推理分析的证据。那就是:承天府居然把大量地白山教民,征为奴隶!

“卢先生,堵胤锡、张煌言此二人的话,你可相信?”

“回皇上,堵胤锡乃上海府尹马世奇的学生,虽说二人之间以好友相称,但座师惯例,这门户是改变不了滴。马世奇与承天府丞孙诚乃是姻亲关系。如果没有确凿证据,堵胤锡如何敢对孙诚有不敬之语?”

“再有,张煌言师从雪溪先生戴羲,当年戴羲沦落在固始汗帐下做奴隶,能够得以归国,全有赖征西军搭救。有此深交,即便张煌言有意隐瞒,按我朝惯例,也在当赦之列。”

“而此二人,分别上报的题本,刚好可以相互印证,试问,他们两个的话语,又怎会不符事实呢?”

“嗯,行了,行了!”

小朱头疼的直砸腿,这场风波,可以说是他自己找出来的,但他并不后悔。尽管目前来看,国家最好不要再出现新的乱子,承天府涉及到军事、经济、宗教,而且所波及的都是重要人物,这种乱子出现在新法、旧法交锋的关键时刻,国家还想好吗?

但他确实不后悔,因为长在额头地脓包,同长在腋下的脓包,没有任何区别,不做处理,任其发展,将来必成大!

“堵胤锡,张煌言,”小朱一边低声念叨,一边努力回忆着,他觉得这俩名字比较熟。旁边的洪承畴连忙出声提醒:

“皇上,此二人乃是特用进士,前段时间,侯玄?、张东海于牢中自尽,特增补此二人,为特用南榜前五名。但斯时,二人已经被吏部派往承天府治下,各兼了三个县的县令。”

“?。一个人兼任三个县地县令?看来这两个人的本事还不错嘛!朕先信了。回头,定方啊!”(臣在)“虽说你们参谋总部的情报局,归吴三桂掌管,但你身为少卿,怎样也得参与参与,选派几个人,去那边看看,究竟他们说地是不是真的。”

“遵旨!”

随后在烛光照耀下,一直到凌晨,大家都在紧急磋商如何解决西陲之乱。考验的时刻最终来到。

作为古代中国的决策者。偌大的国土面积,各类信息支离破碎,文化理念互相矛盾,如何从一团乱麻中理出头绪?而且惩罚或者罪责的对象,又都是非富即贵,更为关键的是,能够避免这次事件不被旧党所利用吗?

但无论如何,小朱和书斋内的三位重臣,都义无反顾的接下这个大单,逃避不是办法。迎接挑战,才是真正勇者。

首先。卢象升强调《新细之政》必须取消。

“皇上,前有吴三桂乱点鸳鸯谱,为的是扫荡南清。今有汉蒙两家联兵,强掳白山奴隶。皆是《新细之政》地恶果所在。再不废止,何谈人间正道?”

然后是洪承畴,他力主治罪,连孙传庭被治罪,老洪都没出面搭救,更何况承天府的文武官员了。

“就算《新细之政》乃是当前国策,但《主仆新制》也早推行。如今既然出现了曲解行恶之事,哪怕不该死罪,也要撤职查办!”

最后是周定方,他是军人。所以他的观点,是积极备战。

“皇上,叶儿羌既然既成事实。索性严令其国汗递交国书,永奉中华为宗主,再按辽东行政模式,派驻文武官员。南疆,必须划归在大明治下。至于那个拉达克,臣请皇上恩准,派兵出击。虽说拉达克屡次冒犯天威,又侵占大明国土,但这次出兵,定要以‘帮其巩固王庭’为名。否则大山南麓,必将成为天竺一统,与其给他人做嫁衣裳,不如我天兵自行决定。拉达克这次被中国保下,将来与天竺等国必然势同水火,反而更利于汉家布局!”

前两条是政治措施,无论如何,奴隶制都必须杜绝,该抓的抓,该罚的罚。该取消的政策,就必须取消。但周定方的决断,却是要利用一次用兵,来将中国的势力触角,再次向前延伸。这样的布局控盘,显见得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当然不是最佳地选择,因为

大明,时机不是很好。军事技术上,也确实是很难

“少卿此策,当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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