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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陆海巨宦-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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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陆海巨宦 之二十七 父子禅

金陵城内本来就人心思变,徐鹏举一倒戈,石头城的城防登时瘫痪,随高拱前来的戚继光便领新军占据各处码头,商行建即以徐鹏举带来的三千兵将为前驱,开进南京,城内百姓见没有开战,无不暗自庆幸,只是南京的六部官员大多垂头懊恼,脑子灵活点的早已预备好了后路,次之者也打起了奉承高拱的主意,而一帮下劣之徒却还在彷徨。

商行建有徐鹏举作为向导,不费吹灰之力地便占据城内的重要据点,跟着将皇宫一围,北南尊卑便成定局。

“我要去参见太上皇,着南京主事以上官员,至陛前听旨。”听商行建已经控制南京以后,高拱也下达了他的命令。

南京的大小官员这时早就都聚在了一处,却是嘉靖听说徐鹏举倒戈,大兵入城,仰天叹息道:“我大明养士百年,亿兆官民之中,难道就没有一两个忠义之辈么?”

却有一个不知何名的小太监,奔了出来大叫:“君辱臣死!天下岂会没有忠义之辈!”竟然就在阶级钱撞头自杀。

旁边几个大臣见到无不错愕,心想:“这小太监是吃错药了,还是读几本书坏了脑子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什么君辱臣死。”

嘉靖却对尸体痛哭起来,吩咐下去,命人从厚安葬。但属官领命之后却想:“这种得罪新主子的事,万万做不得。”就只是空口答应。并不打算执行,仅仅将尸体拖到角落里而已。

“钦差大人到了——”

嘉靖慌忙收拾心情,整理好龙袍归位于龙座之上,喝令百官分文武立定,便见高拱高趾扬气走了进来,高学士如今地官位不过四品,这大殿之上。官位比他的高的至少十几个,可他走到哪里。哪里的南京官员就将头低下,哪怕是六部的尚书侍郎,都察院的都御使、给事中。

倒只有严嵩把持得住,他已知道自己十九无幸,因此心中反而坦然了些,看看高拱已走到嘉靖面前。犹然不跪,便叫了一句:“新郑!你要做贾充,也不必写在脸上。”

贾充是三国时代魏晋交接的亲司马系大臣,司马代替曹氏地那场禅让秀,贾充出力犹多,是儒家评价体系中的“奸臣”。

高拱心中一凛,慌忙收敛了几分,跪下行三跪九叩之礼。

嘉靖这时已经连南京都失去了。就是这大殿之内,肯再听他号令地只怕也没几个了,但他居然还能守住他作为皇帝的最后一点面子,稳稳坐在龙椅上,问道:“来的是高拱吧?”

高拱磕头称是,嘉靖又说:“好。好,好……”若换在胡马南侵之前,高拱听到这几个“好”字非想破头皮以猜测嘉靖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局势一变,嘉靖威权尽失,他的那一套在北京行之有效的权谋之术,到了此时此地就完全无法产生作用了,高拱心里也不把他当回事,只是启奏道:“太上皇容禀,陛下在北京思父心切。抑郁将狂。又担心太上皇不适应南方的水土,因此特命臣来南京接太上皇回京。以尽天伦之乐。”

说着不等嘉靖答复,便转过身来宣读圣旨,却是要圣旨中提到的二十三名大臣即日随驾进京,没提到地仍居原职,然而那二十三名大臣一走,南京的实职官员便被搜刮一空。这道圣旨措辞虽然客气,可当着嘉靖的面这么号令群官,竟是毫无商量余地,百官闻旨之后也未抗拒,一一接旨。

“软骨头,软骨头啊!”嘉靖心中哀叹着,知道自己是无力抗拒的了,口中却哀声问高拱:“皇儿的身体可好?这一年来读书可有进益?太后安否?皇后安否?”

高拱一一作答,道:“陛下正当,读书日有所进,且举一反三,超迈群儒,太后、皇后身体都还康健,只是久不见太上皇,不免忧思,南望今年,一日犹如一秋。”

嘉靖两行泪水流了下来:“如此说来,倒是我累了大家。罢了罢了,高拱,你去安排吧,什么时候方便就什么时候上路。”

严嵩叫道:“陛下!”这句呼唤,情感充沛,内中可以暗含千言万语,但也可以有任何具体意义,严嵩叫出来之后便哭倒在地,昏厥过去,旁边太监慌忙抬他回府,高拱也不管他是真晕还是假晕,只是在旁边冷冷看着,局势发展到现在他已不怕严嵩使什么诡计了。

不想宣罢旨意出来,却撞见了严世蕃,高拱最恨这个满肚子阴谋诡计又作恶多端的严公子,冷笑道:“我正要签押公文去找你,不想你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就要让人将他拿下,严世蕃却不抗拒,只是叫道:“高肃卿!你绑了我无妨,就是现在将我就地正法我也无怨!可是家父如今缠绵病榻,有几句话要肃卿你说——还请看在一场同僚份上,请肃卿你移步说几句话,以免家父死不瞑目!”

这次高拱所展现出来的姿态,已让南京官民看得清清楚楚:北京朝廷没打算杀老皇帝,不过,作为老皇帝身边的第一号人物,严嵩却注定了是凶多吉少。这时候谁跟他沾边谁倒霉。南京地官民都如此避嫌了,何况高拱?所以他只是笑了笑:“有什么事,等到北京之后三司会审,到时候总能说上话的。”

“北京……三司会审……”严世蕃惨然道:“家父只怕是熬不到那一会的了。”

这时他离高拱已经极近,就又挣扎着凑前,低声说:“肃卿,你真要做贾充吗?可惜如今不是魏晋年间了。他李哲也不是司马氏!”

高拱冷笑道:“不知你在说什么!”

严世蕃又说:“家父恳请肃卿一定要去一趟!家父一生之中,唯有此事是全心全意为苍生着想,家父要和肃卿说的,乃是如何……”

他还没说完,高拱就大笑起来:“分宜全心全意为国操劳,难得,难得!”这两个难得出口时,那语气真是说不出讥讽!严世蕃却不气馁,继续道:“姓李的眼下如日中天,但肃卿真认为这样好吗?彼以窃据得天下,这天下焉能长久?天下若不长久,到头来受苦的仍然是百姓!”

他这两句话里没有半分严世蕃地味道,高拱依然冷笑着,对部下说:“带他下去候审。”

严世蕃被人架走了,临别时还不忘大叫:“肃卿!想想五年后的事吧!那时你只怕要后悔!”

第六卷 陆海巨宦 之二十八 漕民变

高拱终究还是没有去见严嵩,他避开了。

在处理完南京的事情以后,他便奉嘉靖的车架北上,海军都督府衙门的人劝他走海路“现在风向正顺呢,走海路比较快。”

高拱是河南人,不会水,虽然近半年已解决了晕船的问题,却还是先入为主地认为走陆路更加妥当。

然而他错了!隆庆元年是一个多事之秋,就在嘉靖答应跟徐阶北上时,淮安一带正酝酿着一场漕变!

漕运改为海运之后,北东海的航运繁荣了起来,其实古往今来大部分的造反起义乃至治安问题,归根到底都是源于就业不足,农民不得其生路则揭竿而起,水手不得其生路则蜂拥啸聚。李彦直当初也没想到,接过漕粮之后由于解决了一大帮闲置水手的生计问题,竟迅速促成东海完成的最后稳定,这也让以沿海商业为立命之本的海军都督府形势大好。

可天下的饭碗,本来就只有那么多,李彦直开海禁后创造了许多新的饭碗,不过这些新增的资源大部分都被新兴的商人阶层瓜分了,在地域上则是沿海的人——尤其是江浙福建的人得益最多,而运河沿岸的漕民受到的损害最大!

运河不是一条死物,它是一条生态链。南北纵贯万里,不仅承载着南粮北运地任务,而且上百年发展下来,早已让上百万人依赖着它生存:最常见的就是在码头搬运货物的苦工,在河上撑篙摆桨的船夫,雇佣这些苦工与船夫的大小商人,为这些大小商人提供住宿的旅店。提供性服务的妓女,以及这些苦工、船夫、大小商人等地家人。漕运一断。上海固然又繁荣了几分,但同时却有上百万人面临丢饭碗的严重问题!

新任地漕运总督到达淮安后,遭遇到的便是黑压压的人头——不知有多少人围着他还没踏进去的衙门,阻拦着他的去路:“大人!什么时候开漕运啊!”

“朝廷并没有断漕运……”新总督汗水涔涔:“从来就没断……”

这时,第一批粮食已经抵达天津,李彦直并未从中克扣,海运的便宜与快捷让部分官员尝到了甜头。但首辅徐阶也早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在新总督到任之前就下了一道圣旨,宣布运河又有水了,又表示朝廷从来没有断绝漕运地意思,只是以后改为漕、海两航。消息传出,满运河都欢腾起来。

可是这欢呼声并未持续多久,很快的运河两岸的苦工就发现他们还是没工开。

“那南边的船怎么还没来?”

其实南边还是有若干商船来的,一些走惯了运河的小商家选择了这条安全而遥远的老路。可是没有漕粮这个主干,作为点缀的小商人显然无法独立养起这条运河。

“不会有船来地,朝廷说不断绝漕运,只是没阻止大家走,但漕粮早已装上海船,走海路北上。这会怕已到天津了,大家不用再等了。”

经过一些精通官场之道的斯文人的解读,苦工们才明白过来。一部分靠近江南、消息灵通的苦工已经向上海涌去——那里有活路。但对大多数漕民来说,依赖运河已经成了他们的生存习惯,有些人甚至是从爷爷辈时就已经在做这一行,漕运忽然断掉,要让他们另谋生路,对他们来说只怕是比断奶更困难!

“那么,我们以后就连用肩头讨口饭吃都不行了?”一个叫苏阿来的老肩夫哭了起来,这是一条清江码头地汉子。五十多岁年纪了。却还挑得动上百斤的东西,筋骨结实得就像铁打的!但这会却承受不起这个打击。整个人瘫倒在地,痛哭起来。“这是几百年传下来的营生啊!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呢!”

“别这样!”一个二十几岁的挑夫说:“听说上海那边现在正缺人,也许我们……”

他说的是海军都督府衙门公布的消息。李彦直也考虑到运河两岸上百万人的生计,因此在北京决定改漕运为海运后,便派人沿途散布消息,说上海等沿岸港口处处缺人,而且工钱比运河这边多了三成,也有许多苦工听到消息后去的,不过,苏阿来却不相信这个。

“你们太年轻了!”他摸着手里的扁担:“我们祖祖辈辈,就是在这清江码头上讨饭吃。这里虽不是什么大地方,但什么时候有船来,什么时候有工开,大伙儿都清楚。往来地是官船也好,是私船也罢,什么样地船能给他们做工,什么样的船不能给他们做工,做了有多少工钱,祖祖辈辈都有规矩啊。大家只要依着规矩,一步踩下一个印,一个肩头一担货,都明明白白,拿了钱就能回家去。去到上海那边,那边有这样地规矩吗?没有!而且上千里的路啊,我们走得到那里吗?就是走到了,人生地不熟,家又不在那里,祖坟也不在那里,就是多个十倍的钱,又哪里比得上在家门口出力拿钱啊!再说,从扬州到天津,几千里的水路,沿岸上百个码头,每个码头都有人。现在却改成从上海到天津,就变成两个码头了?哪里还需要那么多的人手?我们清江码头的人能去上海,别的码头的人也就能去。等我们去到,怕是几十张口争一碗饭吃,我们争得过人家吗?就算侥幸争过了,哪里又如以前吃漕运的饭安稳啊!”

他也没什么文化,只是肚子里将这件事情琢磨了上百次。这时说出来,句句打动了挑夫们的心,船夫听说也都害怕起来:“你们都这样,那我们怎么办?现在他们走了海路,听说走海路地都是操几层楼高的大船的啊!我们哪里会操那个?”

恐慌的情绪就像病毒一样,在淮安弥漫了开来,像苏阿来这样的人依赖运河惯了。早已变得没有其它本事,甚至无法接受其它想法。只是惯性地想保护自己的过去,保护运河的过去而已。

新总督派了官吏出来,想说服他们,可这种事情又哪里是说服得了地?

“总督大人!漕运不能断啊!”

“朝廷不能不理我们啊!”

“请朝廷开恩!”

数十名父老跪在外边递交万民书、请愿书,递交之后就跪在那里不走了!显然朝廷若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不想离开!

漕运手里虽然有几千官兵可供指挥,在其辖下还有数万人名义上也听他地命令。可是数万人分布在各州府卫所,而从他到任之后,漕运衙门外头就没日没夜地围着上万人,而且每天都以数千人的速度在增加。其中还有不少人由于断炊已久竟饿得饥肠辘辘!

被几万人包围着,那感觉肯定不好受,若这些人还饿着肚子……

新总督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他连上奏章,但徐阶的回复却是斥责——北京诸公要他来淮安就是让他安抚百姓,拖上一拖。现在新总督却将事情丢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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