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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高衙内新传-第5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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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今燕青已经是天章阁直阁,勉强也算侍从官,新近得的这个崇政殿说书可不得了,庶官中最叫人眼热的便是此官,所谓天子私人,岂同等闲?高强好歹也在官场混了这几年了,看现在燕青这架势,就算没有人帮忙,他几年内也是要进执政的,至于能不能当宰相,那就两说了。
  可翰林学士到底是三品官,和执政相去一阶而已,而燕青现在才只是从六品官,要如何才能在短短两个月实现六级跳?这就不得不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了。
  高强仰起头来,望着天花板上的花纹,口中念念有辞:”若要升官,须得立功,亦须造势,偏偏我又不能明着助你……有了!”他双掌一击,脸上尽是坏笑:“小乙。咱们今番来施一个李代桃僵之计,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燕青乍听此计,即便以他的智计亦不免为之惊叹,二人反复计议,把前因后果都给算计明白了。自觉天衣无缝,方才分头而去。
  次日高强依旧去和两位契丹使节磨牙,今日局势又和昨日不同,萧特末和耶律大石显然是有备而来,上来就提出,十日之内和议必须订立,否则宁可不议。
  高强坐在桌子对面,看着这俩人颇有些好笑。这招本是我用来对付契丹的,如今却被你们提出来,想要争取主动,算不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燕云未复,我是要收拢民心,不得不把这个宋辽和约挂在嘴上,拉大旗扯虎皮是也;现今燕云业已收复,各处要津皆有我宋军控扼,纵使还有人不大顺服的,谅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他微微一笑道:“二位使人,自来两国和好,皆为惜百姓生灵,非徒恃甲兵。而今既云和议,须得为后世百代开太平,如何能草率从事?即今贵我两国条款相差殊甚,若要十日之内议成,想来二位使人亦有以教我。”要作让步就快点,不光你没空,我也很忙的!
  耶律大石与萧特末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出一丝无奈,这样一个对手真是叫人无话可说,有理抓着不放,没理就耍无赖,如何得了?遂道:”疆界之议,如燕云自是归还南朝,辽西辽东却是我家故土,如何强索?相公所言无据,万不得允。前日承相公指点,这岁币可寝,代之以互市则可,这故地万万不能割,伏请相公深体之。“耶律大石的性子,说话用这样的口气,那是委婉之极了。高强却也不是定要撕破脸皮,边塞上若是有这样一个讲究礼义的辽国政权,大可为大宋抵御北面那些更为野蛮不开化的民族,譬如蒙古人之类,而且辽国一旦老实了,西夏也就跳不起来,这西域的膏腴之地,丝绸之路,可胜过漠北那种不毛之地多多矣!现今不是一百年后,中亚和西亚的诸多文明国家都还存在着,没有被”黄祸”毁灭,打通西夏垄断了百年之久的西域之路,方是更为合算的买卖。
  高强叹了口气,故作无奈状,苦笑道:“若非我朝官家体念两国结好百年,为生灵计,务要两家交好如故,怎可依从?即今两国边境,便以唐时旧有燕云故地为准便了。所云降人,则今年之内,可许往来,明春正旦之后,但有叛逃入敌国者,皆须送还。”
  两人见高强松口,正是大喜,当下一条条都是没口子的答应,就连归化州以北直至独石口的数百里牧场,原本并非唐时十六州故地,只因高强坚持要划归大宋,耶律大石与萧特末居然也就捏着鼻子答允了。其实若是一个后代人来看,高强划的这条边界线就甚是熟悉,正是明长城的沿线所在。在他想来,明代既然以此为内外分界,乃是数十年与鞑靼、瓦刺诸部交战,渐次划定,想必有其道理在,以此为界的话,恐怕彼此的纷争要少一些。
  当然在萧耶律两人看来,高强这是彻头彻尾地打劫,在他手指轻轻一划之下,有许多原本在唐末时已经被契丹占据,并不属于燕云十六州的土地也都成了“汉家故地”。可是这个问题是不好争的,要当真算起来的话,唐代契丹都督府都是受中央朝廷羁縻的咧。
  虽说是大家好商量,然而这地界划起来还是非常麻烦。直到高强直起身子来,对着地图上属于中京道的大片辽西土地咋了咋嘴,非常遗憾地宣布宋辽地境刑分初步达成,两边才终于松了口气。当下大家对照着各自手中的图册和地理资料,把各处界限的标志一一录明,什么这里以哪条山为界,那里以哪条河为界,那时代又没有经纬度,也只好用这样的办法了。
  刮界之后便是外交关系,反正大家原本就是兄弟之国,依旧还兄弟相称好了,不过在属国关系上,辽国不得不断绝与西夏、高丽之间的关系。高丽还好说,毕竟女真一造反,那国家与辽国本国的通道就全部断绝,属国关系也就无从谈起。
  这西夏可是辽国好容易才确立的从属关系,历来是对抗大宋的一条有力臂膀,就在十多年前,大宋与西夏交兵连连得胜之时,辽国还曾经遣使为西夏请和,并且逼迫着大宋归还了侵占西夏的一些土地,足见两者关系之亲密。况且当今西夏国王李乾顺是娶了辽国公主,算起来是天柞的女婿,古人乃是家天下,这国家之间倘若要断绝关系,莫非姻亲也要解散?
  萧特末倒没强项,只是将这个问题摆到高强面前,高强亦为之挠头。他原先读史书时,看到和亲就不当回事,也没大关心这外交关系与和亲之间的互动,况且古代哪里有什么正式的外交关系可言?
  最终还是宗泽提了建议,说道国不妨亲,西夏从此不可向辽称臣,辽亦不可卵翼之,双方彼此若要来往,亦须时时知会大宋,至于两国姻亲则不须断绝,自可依旧往来。高强想想反正眼下大敌是女真,一时半会也不会对西夏如何,便即应允。
  三下五除二,和约大体草成,高强正要露出欣慰的笑容,不想耶律大石抢道:“尚有一节,虽是末节,亦不可不书明,即宋辽既为兄弟之国,自当守望相助,若是一国有大敌当前,他国须得竭力援助。这一条,相公可依得?”
  高强心说早知道你意在于此,恐怕我要是不答应你的话,这和约也就白谈了罢?
  第十四卷 三朝北盟 第一九章
  说到辽金战局地发展,其实高强比这两位辽使更加清楚,根据最新从北地传回来的密报,女真大军在攻克泰州之后,一面四处征调粮草和攻城兵器,一面拣选精兵健马,看情形不过三五个月之后,等到秋风起,马挂膘以后,便会大军长驱越过千里草原,直捣辽国上京城了。
  之所以女真敢于采取这样的策略,乃是因为萧干败于燕京之后,便千里投奔女真麾下。此人可谓识途老马,对于辽国道路山川、军事部署是一清二楚,知道上京只得万余兵马,而且士气低落,若是女真能以大军奔袭,一战而下,随后再转而南攻中京大定府,如此算来,辽国五京在一年之内便将全部沦陷。
  他不声不响地将这份经过整理的情报放到耶律萧二人面前,眼光只在二人面上溜来溜去,却不忙说话。按照参议司的分析来说,辽国眼下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即便大宋能马上出兵增援,在只能自己解决给养问题的情况下,也没办法派出足以对抗女真兵的大军。当然,这个结论是纯粹针对女真即将发起的攻打辽国上京的战役而言,倘若将全局纳入视线中,也不是没有办法来遏制女真。
  但萧特末与耶律大石身为辽臣,却更加深知局势的险恶。匆匆看毕情报,耶律大石抬起头来道:“高相公,今局面危殆,南北两朝既为兄弟之邦,势必要请南朝出兵相助。”
  高强苦笑道:“大石林牙,不是我不顾惜两国交谊,委实是爱莫能助。有一件事,这份密报上并未写明,方今女真大兵压境。上京一夕数惊,人皆有去意,两位使人可知贵主天祚何在?”
  耶律大石与萧特末对望一眼,心中已是隐隐觉得不好。硬着头皮道:“我等在此消息不通,敢请相公告知。”
  “阴凉河!”
  这三个字从高强口中一吐出,耶律萧二人的脸色顿时大变,萧特末是面如死灰,耶律大石则是气得铁青着脸,额头上一根青筋突突直跳,只差没有跳起来破口大骂了。阴凉河是什么地方?此乃中京道境内一条河流,河畔有猎场,历来是辽主消夏避暑的所在。时方六月,北地盛夏之时,天祚帝这个时候跑到那里去,不问可知,这位皇帝是去度假去了。
  对于辽国的皇帝来说,并不一定要象中原皇帝那样老老实实待在京城大内不动,四时捺钵乃是常理,也是这塞外帝国保持对属下臣民凝聚力和威慑力的一种手段。但是现今是什么时候?辽国五京之中,东京辽阳府去年被郭药师占据,好在郭药师名义上仍旧奉辽正朔,只是不听号令而已。今年正月中,南京析津府与西京大同府一起被宋军攻占,好吧,这也是兄弟之邦,大不了交还燕云就是。
  可是女真却是不折不扣的心腹大患,在女真兵随时可能直捣辽国上京的情况下,天祚帝不在上京措置守御,激劝士气,居然跑到阴凉河去避暑了!纵然上京的辽国将士仍然有意固守,可是皇帝摆出这样的姿态来,教下面的将士如何有拼死之心?
  耶律大石紧紧攥着拳头,嘎吱嘎吱的声音传到高强的耳朵里,清晰可闻,足见这位辽国宗室中的豪勇之士心中是如何的悲愤。此时此刻,高强的心中却生出一丝同情来。不为别的,对于耶律大石此时心中的情绪,他自问决不陌生,在中国的历史上,前线将士浴血奋战,誓死保家卫国的时候,后方的皇帝和大臣们却一意芶安,将大好河山和无数忠心的子民委诸敌国,弃诸尘土,这样的情形还少了吗?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样的痛苦,并不是哪一个民族专有的,而是所有心怀忠义却报国无门之士共同的悲愤呐!
  他回过头去,看了看坐在身后的宗泽,这位历史上本该怀着同样的悲愤死去的烈士,心中忽然觉得无比的自豪。十年以来,从未有这样一刻,令他对于自己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感到骄傲,就为了我中华象宗泽这样的人不再那么抑郁地死去,我高强受的这些委屈算得了什么?
  高强重又转回头来,向耶律大石道:“大石林牙,萧驸马,两位使人忍辱负重,一片拳拳报国之心,某亦心有所感。如今两国重结盟好如故,自有唇亡齿寒之慨。若是我大宋有以相助贵国之处,自不惜区区物力。”
  耶律萧二人闻言,俱都抬起头来,对视了一眼,却又缓缓摇了摇头。萧特末仍旧是一言不发,耶律大石却向高强拱了拱手,低声道:“蒙相公厚意,实感于五内。奈何国势一泻千里,纵然起兵圣于地下,恐亦无力回天矣,何必要南朝枉费钱粮?来日朝堂订约之后,我二人便要回转朝中,拼将这一副身躯与大辽同去,他日九泉下也见得太祖天皇帝面。只是女真枭獍之心,南朝不可轻信,须得速整边备,某料一旦两国接壤之后,必有一场好厮杀。”
  他说罢,站起身来就要告辞,高强手快一把扯住他的袖子,笑道:“大石林牙说的哪里话来?当日某十余万兵入燕,林牙只得两万兵,亦敢邀击于卢沟河畔,复以孤军守燕不下,是诚知其不可而为之,此等气概,虽然彼时战阵相争甚烈,某亦时常赞叹不已。今日为何轻易言弃?如若林牙不弃,某这厢却有个计较。”
  耶律大石与萧特末俱是一怔,耶律大石素知高强不是好相与的,他这份大礼不晓得好不好领受,萧特末却好似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急道:“相公请讲。”
  高强笑道:“实不相瞒,去岁那女真亦曾遣使来汴京,与我朝商议夹攻大辽之事,且许以燕云相赠,只是我官家顾惜两国邦交百年不易,御意不许,顾念他远人来朝不易,因而特许通商等事。如今女真攻辽不已,我大宋自不能坐视,待来日某禀明官家,遣一使节往女真中去,谕以两国和好之事,劝他罢兵休战,不来攻你,如何?”
  萧特末闻言一呆,还没反应过来如何应对。耶律大石将手一摔,把高强的手荡在一边,恼道:“高相公直恁地相戏!虽是南朝好意,只是那女真必欲亡我大辽而后已,岂会因你南朝一介使人便罢兵修好?况且南朝与女真地境素不相接,兵势不及相交,徒然空言而已,那女真势必不会放在心上。”
  戏肉来了!虽然手被人摔了一下,高强丝毫不以为忤,仍旧笑道:“林牙所言甚是,故而若要那女真肯听我大宋言语,还需贵国行一个方便。”一壁说,一壁向身后宗泽伸出手去。收回来时已经持了一个卷轴,递到萧特末和耶律大石的面前。
  萧特末接过卷轴来,打开与耶律大石一同观看。这不看便罢,一看之下两人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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