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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高衙内新传-第3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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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强一愣,不解其意,一旁种师道见状,他对于高强是存着一份知己之意的,忙开解道:“高相公有所不知,这国债一事,本朝已有之。元符间哲宗皇帝开边西北,中书筹措军费着实费了手脚,虽有熙丰时积下的军实,犹有不足。当时是章相公、安相公先后当国,都曾向国中巨商举借债务,以佐军实,也约定了偿付利息等事。只是后来战虽得利,朝廷的钱财却也为之匿乏,到了还本付息之时,已经是今上登基之后了。此时蔡公相用事,国库用度窘迫,正期变革茶盐等法生财,这一笔债务委实不小,当时连官家也深以为忧,唯恐偿债不足,有辱国体。”
  高强大出意料之外,心说这时代不是没有赤字财政么?怎么连借钱打仗这种事都搞过了,那张商英在金殿上和我装什么傻?别人为何不提醒我?
  此时已经隐隐觉得有些不大对头,不过种师道还没说完,只得问一声:“后来如何?”
  种师道笑道:“蔡公相其时方当国,自然不能示短于人,便将各库中的香药绢帛犀角象牙等物一扫而空。须知连年积聚下来,总有些钱物腐朽坏去,或者隐于帐目之外,流入私门之中的,蔡公相不管这些,一股脑儿都扫了出来,尽数当作上等的好货,作价赔于那些巨商,这才将这笔国债给平了,好歹不辱国体。”
  高强连连点头,这等事确实是蔡京的作风,只要眼前过的去,能巩固自己地权位,他老人家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地出来的。故事说完,就该说自己的事了,这事听起来顶多是崇宁初的事情,那时不要说自己还没穿越过来,即便是前任高衙内,也只是个市井打混的无赖少年,十二三岁的年纪,晓得什么国家大事?对此一无所知,那是应当应份的,但张商英却是前朝老臣,蔡京为相时,他就已经被提拔到参政的高位了,对此岂有不知之理?
  然则当日张商英在金殿上对这事绝口不提,他又打的什么算盘?
  第十二卷 燕云中篇 第一〇章
  童贯冷笑:“张天觉打的好算盘,如今他为中书,得陇望蜀,自然是要想着那两个相位了。本朝连年用兵,用度窘迫,他张天觉岂有不知之理?就本帅所知,他近来已经在想要如何清退吏员,整饬吏治,本朝自来冗员甚重,靡费国家俸禄,倘若张天觉在这上头有所建树,那就能为他再进一步踏上相位增加一个大大的砝码。不过这整饬吏治历来是件得罪人的事,张天觉从这上头下手,唯恐一个不好,被人反咬一口,那就得不偿失。”
  高强还是没搞懂,张商英的这点盘算和军费借款有什么干系,种师道见状接口道:“高相公,张中书整饬吏治,打的还是节省国用,清理冗员的旗号,因此若是朝廷财政哪里短了,张天觉便会落人口实,只消有个言官参上一本,说他不务大局,专责下僚,甚至说他明里打着节省国用的名义,暗地里其实是在搞党争,安插自己的亲信,那时只怕这中书都坐不大稳了。刘逵前车不远,他岂能不慎?”
  高强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大概。原来张商英生怕朝廷财政在他手里出现了亏空,导致他作起事来缚手傅脚,因此梁山的军费是必须要解决的,不能撒手不管;如此一来,势必要另辟财源,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对外借钱,可他手里又没生财的现成办法,怕这笔债务来年还不出来,晓得梁山招安是高强一手操办的,索性装出溜肩膀的姿态,逼着高强自己想出办法来填这笔帐。这么一来,朝廷的财政得以缓解,张商英又是一笔政绩,以后还款的责任也不用他承担,真是一举两得。
  “哎呀~防不胜防啊~”高强此时脑子里便响起了某彪哥的东北口音来,整天和这些政坛老手打交道。人家肚子里只怕连食道都是带拐弯的,一句话说出来背后都有无数的计算,本衙内应付两下都觉得累了,天晓得这些大臣是怎么滚出这一身本事来的。
  不过又想想,好似张商英这么拐一道弯,对他自己的好处不见得就有多大,对我高强可没多少危害啊?童贯瞧他面色不豫,便道:“张天觉这一招可谓绵里藏针。这举借外债的事情一旦作了,身上就背了一个大包袱。高相公请想,这百万贯国债,短时间内谁能拿地出来?就便高相公生财有道。大通钱庄举手便吃了下来,总还得向外发卖。说不定还需分配各地摊销。这事情到了下面州县,可就要走样了,下面的县官为了完成上差,最简便的办法就是向当地富商强行抑配。逼他们每人出钱认购国债。到了言官嘴里,这就成了最好的扰民证据。那些被强迫购买了国债的人,哪个会信朝廷能按期还本给息?还不痛骂朝廷变着法子敛财虐民,到了那个时候,你高相公可是一力主张此事的,还能脱了干系?”
  “……”高强只觉得好笑,原本一件很简单的财政临时措施,一夹杂上官场里的勾心斗角,就能玩出这许多花样来!难怪历史上早有明证,政府最好少经商,就算有公权力作为推动,就算除掉贪污舞弊的因素,这效率还是和单纯的民间商业没法比。
  好在,原本高强也没打算要按照张商英的如意算盘行事,他用大通钱庄的名义吃下这笔国债之后,就直接命下属的各地分支挂出这国债交易,同时在大宋金银钞引交易所里开设国债交易的项目,准备利用这个机会,看一看大宋金融业发展的程度究竟如何,横竖这区区百万贯,就算是高衙内自己买单,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既然知道了张商英有这点鬼心思,高强便另有打算了,看来这国债大可好好炒一炒,让这个时代的人们看看清楚,什么叫做金融业!
  他这里盘算着要如何操作国债的盘口,童贯却以为他心寒了,解劝道:“高相公,历来朝廷理财之难,便在于此了,想当初王荆公变法,朝野上下就有那许多人和他作对,难道熙丰法竟真的有那许多弊端,神宗皇帝和王荆公竟是有意祸乱我大宋朝纲地?真是奇哉怪也!高相公勇于任事,也不用和这等小人计较太多,倘若高相公和他一般的见识,恐怕也不会有那些令人叫绝的理财手腕了吧!”
  高强横了一眼,心说你童贯就好到哪里去了?当初声情并茂地托我去向种师道说合,结果只是拿我当枪使而已,要不是后来天变,老蔡下台,本衙内这一下就要被你害的鸡毛鸭血了。看你现在和种师道一起来此,多半这次我举荐种师道的人情也被你分了一半去,反正官场上都是这种玩意,有事溜肩膀,有好处拼死也要上,本衙内见得多了!
  果然种师道跟着说了两句好话,便感谢高强的提拔之恩,这关西大汉说起话来倒是颇有几分真情,又问高强为何对他如此另眼相看,连新旧党争也不放在心上?高强心说我叫我如何对你说,难道告诉你本衙内在史书上看过你的大名,知道你有些本事,因此拉拢你?
  正踌躇间,灵机一动,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便道:“种承旨,敢问你可记得一个人,叫做鲁达的?此人昔日曾在承旨帐下做过兵马提辖。”
  种师道略一思索,讶道:“确有此人,乃是下官在延安府任上的事了,此人作战勇猛,本是一员良将,惜乎当街打死了人命,畏祸逃走,就此杳无音信,实是可惜。”
  高强这才想起鲁智深还有一条命案在身,心说索性就此了了:“种承旨,本相听说此案委实冤枉,那被打死的人其实早有隐疾,当日中了鲁达的拳后诈死不起,不想烈日之下曝晒引动了隐疾,结果竟尔死去,其实与鲁达无关,可有此事?”
  种师道如今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将近知天命的年纪,哪里不晓得高强话里有话?情知他有意为这鲁达开脱,一时便顺着高强的话音应承了,口头称是。心里便打好了算盘,如今这延安府的经略刘法也是熟识的,回头便去一封信,让他改了案牍。横竖郑屠不过一个市井小人,有谁替他出头?
  高强见这老种知情识趣,心中大喜,这才笑道:“种承旨有所不知。这案中死者诈死实在害人不浅,那鲁达只道自己失手打死了人命,不得已抛了军职远走他乡,后来竟在五台山文殊院落发为僧,法号叫做智深,便是本相的佛门师父。见今主持着京东青州二龙山宝珠寺。”
  种师道一听,连声叹息,说道鲁达好一员上将,却因这么一个奸猾小人,枉自断送了前程,实属可惜!他一面说,一面心中却安了。只因高强将这门事来交给他,替鲁达销了案,他便可以此还了高强的人情。自来官场之上,钱债好还,人情难欠,若是高强一直不要他还这情,种师道不免疑神疑鬼,只当高强要利用他作什么大事,故意卖好于他,这人势必难以长久共事。如今却彼此两清,高强提拔了种师道上来,是为了给自己的业师销案,虽说相比之下还是有些失衡,不过种师道也算是给高强办了一件不大见的光的事,大家心里都好过。
  两下说开了,这气氛就愈发融洽了许多,高强又问起种师中和王进等人,童贯却说种师道受命起用之后,他已经将这些人都招入军中,种师中任了秦凤第二将,王进武艺高强,被选入了胜捷军作正将,一面说,种师道一面还得谢他两声。
  高强此时越发看的透明了,这童贯下手好快,一下就把种师道的兄弟部属都揽到自己的部下,如此一来,高强拉拢种师道的同时,也等于是在和童贯拉近关系。
  官场反正就是这么回事,高强也习惯了,眼见天色向晚,便提议大家都去丰乐楼小聚一番,童贯大声叫好,小声说不,原来丰乐楼他去的腻了,又不想叫高强请客,于是说要去博览会下面的东坡居去吃,这地方沾了本朝文化名人苏轼的光,眼下在京城里也是叫的响的字号,童贯去年在西北打仗,没赶上博览会的胜景,如今怎么说也要去看上一看。
  高强自无异议,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枢密院,或车或马,便向博览会而来。到了博览会前,童贯便一迭声地叫好,对这博览会是横看也好,侧看也好,外面看也好,里面看也好,上下看了一个遍,惟独一点不好。哪一点?今天那三楼的相扑场里演的是妇人泥浆厮扑,童太监虽然样貌豪雄,终究少了点东西,当然看不出什么好处来。
  上下乱窜了一圈,又在博览会里扔了近万贯钱,童贯这才回到楼下,东坡居里雅座坐定。高强看他这番做作,刚才在枢密院又费了许多力气向自己解说张商英的算盘,明显是有求于己,当下沉住了气,只顾和童贯东拉西扯,等到酒菜端上来了,又在那里大侃东坡肉如何作法,东坡羹如何好吃,东坡酒其实苏轼自己并未酿成,写成的诗纯粹是则而得。
  这些话题也算有趣了,同行诸人听的津津有味,童贯却神思不属。好容易高强说的累了,童贯赶紧端起酒来向高强敬酒,还没等高强放下酒杯,这位童大帅便将手一伸:“高相公,本帅有一事相求,万望相公允诺。”
  高强心说戏肉来了!这厮身为赵佶最为亲信的大将,又是内侍的身份,在本朝素有媪相之称,意思就是老太太宰相,身份何等显赫,今日却几次刻意向我高衙内卖好,所要求的这件事,自然是极为重大的了。
  却听童贯道:“高相公,实不相瞒,去年童某大举图谋夏贼,无奈兵力不济,终究无功而返。近日听闻高相公招安了梁山贼寇,得大兵十余万众,童某敢向高相公请调五万军到西北助战,粮饷称足,必要直捣兴庆府,将这西夏跳梁一举扫平,方遂我平生之志!”
  即便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高强还是被童贯的这个要求吓了一跳:五万人!从山东调往西北参战!这是什么概念?别看大宋连年被军费压的喘不过气来,这还多半都是不打仗的维持费用,一旦打起仗来,这军费至少要三五倍地往上翻,如果再算上运输粮饷物资的民夫,以及征调这些民夫的费用和对地方生产造成的损失,那就是十倍以上的军费了!再加上五万人从山东往西北调,这中间的费用和粮食,童贯这个要求意味着至少五百万贯的钱,外加一百万石粮食,这还得有个前提,五万人只能是步兵,要是还得准备几万匹战马,那高强就直接准备当家产了。
  话说回来,虽然要耗费无数钱粮,如果童贯真能打胜仗的话,咬咬牙也就认了,毕竟从国家来说,可以改善西北的态势,腾出手来收拾辽国;从私人来说,西北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中书的宰执们也大有功劳,到时候高强作为提供了五万生力军的梁山招安者,以及为大军筹措钱粮的功劳,少说也能个尚书右丞之类的执政干干。问题在于,童贯能收拾了西夏么?别说再来五万人,即便再给他十万,西夏还是没这么好灭的!原因很简单,西夏从地图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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