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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5章

草清-第7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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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黝黑大门,而是大群黑衣冲了出来,黝黑如墨,密集如潮。

唐大听到自己用变调的嗓门哀叫了一声,手里的短刀重如泰山,不仅扬不起来,还差点落在地上。

下一刻,他整个人就扑到了地上,打着滚地摔出去,是被这股黑衣人潮给硬生生撞出去的。

哗啦啦皮靴踏步声不止,在好汉们愕然再转悚然的目光中,一身穿戴从未见过,如地府中的冥兵一般,黑衣潮涌而出,很快就在他们身前列出一道人墙。

蚌壳式胸甲、层叠护肩,连大小腿都有护甲遮住,铁盔护面一样不少,就在栅格间露出森冷眼瞳,一手长立盾一手三尺长刀,不管是甲还是盾都涂着黑漆,这哪里是官差衙役!?古时陷阵精兵都没这般恐怖!

黑衣人墙后,本是四川重庆府特警队队长,现在调任山西河东道置制使辖下警署事的于振英恼怒地骂着:“妈卖个麻批,等得老子腿都软个唠……”

他再扬声道:“哥子些,豁开了砍!你们手里的不是棍子,是刀子!对面的也不是哥老乡亲,全是二鞑仔!”

手里的长刀敲着上了黑漆的钢盔,于振英抡圆了嗓子喊道:“砍!”

套上钢盔,于振英也挥刀加入到人墙中,此时寒光之墙倾倒,已是一片血雨腥风,惨嚎声响彻天际。

“中埋伏了,黑衣比红衣还厉害!”

“娘唉,牛头马面来了!”

上千好汉被这不到两百个着甲黑衣砍得肝胆皆裂,亡魂俱冒。

“嘁,红衣……真是红衣来了,还废这瓜批力气,一通排枪你们全得成埋田的肥料……”

听着好汉们的呼号,于振英暗道,还真是把他们这些警差给高估了。

要真是英华国中那些在市镇里维持秩序的巡警,还真奈何不了这些乱党。可此次随大军北上的警差,全是从各县府特警队调来的精锐。英华每县都有特警,每县出一个小队三十人,每府出一队百人,汇聚起来就是数万大军。仅仅在山西方向,就有四川、湖北和陕西三省的上万特警下到府县,配合官府制压地方。

尽管特警中也有老兵,但他们所长已跟红衣、义勇和镖师完全不同。准确地说,在另有无辜民人,不适合动火器的场合,用他们这些黑衣解决问题更干净利落,而且后患很少。今天这情形虽跟往日在国中镇压市镇骚乱不同,可以放开手脚砍杀,但大致情形还是一样的。

英华立国二十多年,国中绝不是一派和乐升平的景象,城镇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生活节奏也越来越快,各方面利益和理念冲突也纷纷摆到台面上。清人嘴里所谓“南蛮日日不宁”的描述也是事实,而靠他们这些警差维持社会秩序的时势也越来越明显。

劳资冲突要上街斗,行业竞争要上街斗,推选院事时不同派的拥趸也要上街斗,水果蔬菜与板砖齐飞,这些事这几年在英华已习以为常,朝气蓬勃的英华,自免不了这类从人心上升到肉体的鼓噪。

前段时间反满,温和派和激进派,甚至激进派里的婉约派和粗犷派都经常在街上大打出手,特警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镇抚这种街头冲突,就对付成千上万乱民潮的经验而言,他们这些黑衣还真比红衣丰富。

眼下这些挥着棍棒短刀冲击县衙的大清“义士”,也就只是这种乱民级别。

推着盾牌,长刀猛砍,什么救国军,什么忠义军的好汉们根本吃不住这股狠劲,纷纷掉头开逃。可从黑衣人墙中又丢出一枚枚铁瓜,轰隆炸出道道辣烟,不仅迷了眼,还咳嗽难挡,浑身无力。

哨子声不断,灰衣身影憧憧,将县衙周边围住,而当一队黑衣策马撞入还靠着一腔悍勇,猬集顽抗的义士人群中时,攻击县衙的行动不仅宣告失败,至少八成的参与者也尽数落网。

唐大命大,他晕乎乎被绑起来时,虽是一身血水,竟没半道伤痕。被投到监狱后不久,一些人就在黑衣的押送下进到监狱,挨个辨认身份,当某人出现在铁栅外,惊呼着大哥时,唐大又惊又喜,唐二!?

唐二还为大哥向身边黑衣争取道:“我大哥也知很多底细的,定能将、将功赎罪!”

唐大却硬气地道:“别以为这样就赢了,县城外还有上万好汉呢,你们最好赶快放了我,我给你们将功赎罪的机会!”

那黑衣鄙夷地道:“上万好汉?就你们这样,百万人就跟百万头猪似的,别说砍头,打靶都嫌手累!”

记起刚才县衙前的地狱般场景,唐大打了个哆嗦。

就在此时,城外东门北门,成百上千的“好汉”正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四周是队列严整的灰衣。这些好汉的确是牵制了义勇,可代价就是如鱼饵一般被尽数吞吃。更北之处,金师爷和刘道长被绑得跟粽子似的,正向十多里外的平阳府城押去。

“金师爷,你太不仗义了,明知我是天地会的,也要连我一起坑。”

“刘道长勿怪,任务需要嘛……”

马车里,金师爷和刘道长松了绑,一脸轻松,还在唠叨着大水冲了龙王庙之类的话语。

“田置制说了,还需要借重二位聚拢平阳府乃至整个河东道的乱党。不过为安全计,需要再调一些日本刀手给你们护身,便是被识破了,也能从容脱身。刀手到前,还得委屈二位在府监里呆一阵子。之后再给点什么遮掩,让你们出来继续办事,今日之事就有劳了……”

车厢里还有个官员,一边说着一边向两人作揖。

出自军情部系统的金师爷嘿嘿笑道:“再过些日子,就算被识破了,怕他们也是不迭地投诚,哪还敢动我们。”

出自天地会系统的刘道长也道:“穆赫德把告身洒得满地都是,倒是把想浑水摸鱼的野心之辈全勾出来了。可这些人却没胆量出头串联,更没这个心思,就只顾着自己的好处,徒让我俩成了事。今日这番扫荡,至少清掉了平阳府七成乱党。”

金师爷再皱眉道:“乱党终究是明面上的,那些个正乖乖装良民,想摇身一变,在大英治下继续逍遥的家伙,可不好办了。”

官员嘿嘿笑道:“这些人就不劳二位上心了,自有人对付他们。”

曲平镇附近的一座村子里,正是一片鸡飞狗跳的乱象,一群红马甲将一帮身着丝绸,肤白体圆的男女从村中庄园赶出来,在庄园大门前排成一长列。

“冤枉啊兵爷,我们曲平方家跟皇商绝没关联!平日就老老实实种地,哪祸害过人 ?'…'”

一个员外模样,该是这庄园的主人嘶声求着饶。

“你们都在!你们说说,我对你们这些佃户是好是坏!?”

庄园外不少人畏畏缩缩旁观着,身上都褴褛不堪,听那员外叫唤,正是他的佃户,而员外的话,佃户们没半点反应。

“老胡,这家子还真没其他产业,就只在种地,而且地也不多,就两三顷,该是会经营才攒出来的家业。”

红马甲里,一个文书模样的年轻人对老胡这么嘀咕着。

老虎捏着下巴道:“你啊,就是恻隐之心太多……”

再看住被押出来的男女中,那员外的两个女儿年少有姿色,吞了口唾沫再道:“或者是色心冲昏了头。”

文书正色道:“老胡,我这是照章办事,这家只在备选上,要其他家凑不足数了,再拿他们开刀。”

老胡看那两个少女的目光显然有些变了:“怎么着办,终究还是咱们说了算嘛。”

文书耸肩:“你要认定了,那我也没话说,不过这一趟是怎么回事,我也会如实记下,在镖局里存档,日后有什么关联……”

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前景,老胡微微打了个寒噤,眼中也顿时清灵。再看看粉刷得雪白的庄园壁墙,他不甘心地道:“咱们……”

他伸掌一抓,“把这办了,也是照章办事?”

文书笑着点头,眼中也有一丝贪婪:“刚才他们的护院反抗了,可以按战时条令行事……”

老虎嘿嘿笑着看向那员外:“现在,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员外呆呆看住老胡,显然没明白过来。

接着庄园里嘈杂声不断,红马甲分好队伍,划好片区,利落无比地将一箱箱金银,一堆堆珠宝抬上马车。老胡更狞笑着走向那两位少女,尽管已被解了绑缚,可少女依旧不敢有丝毫动弹,就青白着小脸,散着眼瞳,麻木且认命地等待着这个凶悍光头的处置。

都说南蛮比夷狄还要残暴,就算不论这个,这也是两国交兵,战时都是兵匪一家,红马甲还非兵非匪,更会恣意妄为,瞧他们抢东西,手脚无比专业,便是积年贼匪也比不上。抢东西之外,抢人更是必有之义。员外都闭着眼,嘴里暗自嘀咕着“乖儿,别反抗,别反抗,痛一下而已……”

老胡到了少女身前,一手勾起一人下颌,再是一笑,说出了让少女瞠目结舌的话:“小娘子,乖乖取下首饰,我们劫财不劫色。”

没多久,红马甲们带来的马车就满载了,庄园外还散落着华贵衣物什么的,可不在老胡这些“雅贼”的眼界里,老胡朝那些佃户招手道:“是你们的了,赶紧来拿!”

佃户们是没动静,文书却对正心痛如刀绞,却又庆幸活命的员外塞了一张纸:“这是你们的免罪执照,有了这执照,就没其他人再找麻烦了。”

文书再看看佃户,好心地多说了一句:“我们的人是不会找麻烦了,可不等于没其他人找麻烦。庄子里还留了些钱财,最好带着那些钱财,拿着这执照,赶紧进城里避避……”

员外笼着妻妾儿女,惶然点头不已。

前方马车太沉,抽了几鞭子都动不起来,老胡的粗豪嗓音在庄园前响起:“你们!你你你!都过来帮忙!推到府城去,一人二两工钱!”

正如木偶般的佃户们呼的一声全涌上来了,没能在马车边挤到位置的,都在转头看着庄园,看得员外心中发寒,暗道真得听文书的话。

曲平方家是幸运儿,就在老胡满载而归的时候,其他乡镇里,一队队红马甲正照着田英的布置搞三光。整个河东道,乡村里一片哭号。红马甲绑人劫财,毫不留情,只让人诧异的是,红马甲绝少干奸淫掳掠之事,连抢东西都彬彬有礼,而且理直气壮。

个别富贵人家靠着坞堡高墙,企图负隅顽抗,可红马甲不仅掏出手榴弹、老式神臂枪,甚至还有马车拖着的六斤飞天炮,三五十红马甲足以摧毁百人规模的护院,七八十红马甲出马,便是数百护院都如鸡犬一般被屠戮。

所谓的“清除”近于字面意义,乖乖束手就缚者,红马甲实在不好下手,就只好绑回去丢给官府发落。但凡决然抵抗的,便给了红马甲下狠手的理由。或白或红的墙边,或绿或黑的瓦下,乡绅土豪们双手背缚,面对着墙,跪在地上,身后是一排红马甲,举枪瞄准,在头目的号令中,排枪喷吐硝烟,瞬间收割走一整排性命。

当清除对象消失后,主人之下的佃户、矿工、伙计们,先是惶然目送红马甲离去,接着再看向昔日主家的庄园、矿场和尚号,眼中渐渐升起光彩。

第九百三十六章 首鼠两端,船票重如山

随着红衣偏师带领灰衣、红马甲和黑衣进入泽州、潞安等府,河东道如火如荼的三光行动渐渐也扩及翼宁道,大批商贾士绅丢下产业,背井离乡,逃向他们心目中的道统堡垒:太原府。

太原府城,巡抚衙门里,官民济济一堂,正热议着这股逃难大潮。

“今日之事,穆宪早已洞烛,临到刀斧加身,无知愚民才如梦初醒,可悲、可叹!”

“还是我们这些牢记主子恩德的义人心志坚定,早早就景从穆宪,共襄救国大计……”

堂中官员占多数,可说话的这些官员却满口以民自居,显然只是得了官身的“义人”。这些人还分三类,一是跟内务府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皇商,甚至直接就是挂着内务府员外郎等官衔的包衣商人,一是以前那种捐纳出来的官商,剩下的是北伐后紧急报效所得的官身。

这些人洋洋自得,乃至幸灾乐祸也在情理之中,他们是整个山西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人,如果在山西开列TOP一百财富榜,这一堂人起码要占八十个。作为晋商核心成员,他们当然没傻到以为南蛮会宽待他们,在北伐风声刚起的时候,就纷纷变卖家产,聚到了太原府城。

而现在才向太原逃来的商贾士绅,基本都是地方级别的大户,政治嗅觉迟钝,还自觉能如以前改朝换代那般,只要恭迎新朝,过往与晋商,与满人的紧密关联就会洗白。却没想到,南蛮以清算满人和晋商历史老账的名义,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穆赫德矜持点头,面无笑容,乌鸦嘴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不过能把这些人的心更收拢一层,也算是不幸之幸吧。

关键是下一步,必须要跨出这一步,才能让这些人真正坚定心志,去作他们嘴里自称的“义人”。

趁热打铁,穆赫德道:“如今大势泾渭分明,本宪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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