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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草清-第4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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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事交托跟利害直接相关的人等的用意。现在只是金融这新生国事,未来呢?

不管是实践李肆的宣言,还是为抑制工商总会这帮大工商借西院独出一头,揽下金融事的势头,总之一国读书人都动了起来,报纸容不下这么多人的心声,就跑到无涯宫外的天坛广场去聚众呈情,眼见要到圣道四年,此时即便在岭南,气候也颇冷,可这一国却是显得格外火热。

十二月十日,李肆在大朝会上终于拍板,金融事目前确实跟工商总会关联紧密,单独设立的西院依旧维持不变。但金融事也不止牵涉工商总会,所有国人都有关联,西院之外,再设东院。

东院该怎么组建,就比西院复杂得多了。

李肆在朝会上说:“早前西院是取西家行之称,现今这东院,要蕴东家行之义,就得扩入一国之民。军人和官员,都是服务于一国,服务于万民,所以不能入。而其他人,如农人、匠人、读书人,要怎么统括,就得顺应天道,合乎民意。”

李肆这番表态,外加之前县乡公局的存在,让东院的设立思路也变得清晰起来,但具体办法却又将诸多争执凸显出来。

有人提议说,已经有县乡公局了,在县乡公局的基础上设立省公局,从省公局里再出东院的院事。

但他人反对说,这得按人多人少来看吧,广西不过二三百万人,广东就有一千三四百万,出同样多院事,广东人不服。

不少读书人反对说,不该从县乡公局出人,毕竟县乡公局都是当地乡绅,只埋头本地事务,不怎么懂国事。就该仿效科举,举行专门的考试,由合格的人当院事。

但贤党和道党却反对说,这又不是选官,而是进谏和呈情,对院事的要求是明白金融事跟自己有什么利害相关就可,就该按照人头,另行推选。

朝廷官员头大的说,就为这个东院,就起一国之民来推选,不知要生出多大的乱子,耗费多少金钱,其中又要蕴藏多少脏污,这可不妥。

还有人灵机一动,想到了圣道之前的旧事,以前不是就民人持械之事,搞过一国大议么?

贤党是从此事看出了削君权的路子,道党却是觉得这顺应权害制衡的天道,在这事上立场很统一,对照人头推选的方案很是看重。

朝堂、地方官府和儒党一流,则觉得此事很容易动一国根基,最好先不要搞得这么大。

东院之事,太过复杂,一时难以争出个结果,连带西院的设立也被拖慢了下来。李肆掐指一算,离小谢使团回国也没多少日子了,必须赶在他们回国,放出更多“怪兽”前,把此事敲定,就表了态。

先不要搞那么复杂,基本精神是按人头算,同时推选者和被推选者的门槛先设高一些。一是有产之人,二是必须县学毕业。

李肆的表态,让东院明显偏向于读书人,这极大地安抚了国中舆论。

这般搂草打兔子,东西两院出笼,虽是李肆的谋算,但东院这么早也拉了出来,却出乎李肆的预料。由此他有些忧心,一方面是东西两院,未来怎么争权,怎么扩于其他事务,他心中已经隐隐没底。而另一方面,他这个皇帝,以及朝廷,会跟东西两院怎么互动,由此影响两院的成长,他也是一头茫然。至于军队和议会的关系,那将是很后面的事了。

接着他又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他可不是要照搬欧罗巴的议会政治。这跟欧罗巴君主、议会、政府和军队的关系可不一样,华夏国情下,东西两院也不会完全照着欧罗巴议会的模样长,有什么变化,他这个皇帝,只要保证合乎华夏实际需要就好。

圣道三年十二月,由收吕宋而起,皇帝入股市这一连串事件,导致东西两院的设立,这番历史进程,其重大意义,被历史学家们称呼为“股票政变”,而这政变,却是毫无血火,仅仅只是在口水中完成的。之所以这般平静,是因为各项要素都已具备,李肆不过是将这些要素组合在了一起,其中一些李肆所忽视的要素,还生出了他所未能预料的变化。

在李肆给自己的皇权埋下两根束缚之树时,英华的崛起,也将由萧胜领到厦门的舰队,迈入另一个崭新的天地。

第五百六十八章 瓜熟蒂落,除了个硬核

“火绒灭了,火盆浇了,人离炮、离舵、离帆,手搁在肚皮上,让人家瞧见!”

“谁都别妄动!谁动剁碎了喂鱼,活下来的兄弟也都记得去刨了他家的祖坟!”

福建金门,从澎湖总兵转调金门总兵的林亮在炮台上沉声呵斥,福建水陆提督提标中营参将蓝廷桢在座舰上厉声传令。

他们的命令其实多余,包括他们在内,不管是炮台上的官兵,还是海面上近百条战船上的官兵,都傻愣愣地看着前方,手脚像是绑住了一般,不敢有什么大动弹。

冬日清冷,在林亮和蓝廷桢,以及数千清兵眼里,连日头都没了,就觉置身在那片遮蔽天海的阴霾中,那片由红蓝长条旗所挂起的沉沉重幕。洁白的船帆,黑红相间的船体,红条上洞开的无数炮口,刺目而沉重。

十艘海鳌舰,二十艘海鲤舰,两艘海鲨舰,不过是英华海军的一小部分,对亲眼目睹过苏比克海战的林亮和蓝廷桢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撼动。可列作三层,排列数里的舰队中心,那艘船身涂着两条猩红炮线,再鲜明不过地强调自己是一艘双层炮甲板战列舰的巨舰,冲击却是无比巨大,对知道这艘巨舰来历的林蓝二人来说,震慑感更远超越视觉。

这艘战舰,本是西班牙人的,但就是有着这样巨舰的西班牙人,依旧败了。

当英华海军驾着这样的巨舰,带着舰队来到金厦海域时,林蓝二人还不知道施世骠怎么想,他们自己的想法很明确,他们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炮台上那十多门郑家留下的三千到八千斤不等的红衣大炮?还不抵人家一艘中等个头战舰上的火炮多。

海面上这近百条硬帆战船?最大个头的十来艘能比得上人家那中等个头的战舰,可先不说船慢如老牛,每船就只装了四门三千斤炮,那些佛朗机、大发贡几乎就是摆设。

船队里有二三十条火船,可看对方那阵列,海鲤舰摆在前面,将大舰遮蔽,已是严严防备住了,小船战法,人家还比自己玩得精。

让林亮和蓝廷桢暗出一口气的是,对方舰队。突临后,只是拉{。kanshuba。org:看书吧、出队列,并未{书,开炮,这似{小说下载::!乎含着一线生机。

这支舰队进入福建海域后,金厦就已知道了。施世骠依旧稳在厦门,汇聚战船,密密布防,似乎铁了心要在金厦死战到底。

施世骠自然不敢放弃金厦,自南澳乃至古雷丢掉后,金厦就成了联系澎湖和台湾的唯一出口,再被南蛮夺了金厦,大陆到台湾的海路就将被彻底遮蔽。

圣道皇帝跟雍正皇帝早前有默契,其间除了武昌之事,基本没有什么大动静。但所有人都不觉得,圣道皇帝会继续窝在岭南。

可圣道皇帝转火如此之快,还是出乎大多数人预料。吕宋刚平,大军还没完全撤回来,圣道皇帝就派出舰队,要收金厦,这是要将台湾收归囊中。很多人甚至猜想,圣道皇帝是要拿下整个福建。

所以施世骠更不敢退,台湾是他家业,福建是他仕业,他这个靖海将军,职责就是守住福建。

这意味着一场毫无希望的血战,林亮和蓝廷桢都是抱着战殁于役的绝望就了各自的岗位,可他们也不是莽汉,眼见有另样的机会,自也不愿堵绝希望,贸然开火送死。

代表施世骠来金门前线督战的是他四儿子施廷济,一个二十出头的游击,他举着望远镜,看了这艘看那艘,将敌方舰队每艘船都扫了一眼,在那艘巨舰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喉结几乎是三五秒就要耸动一次。

不知过了多久,施廷济才放下望远镜,然后发现一件事,对方战舰就在三四里外的海面,但到现在,不管是炮台,还是海湾里自家的战船,都没什么动静。

他下了望台,怒声问着林亮:“怎么还不开炮!?”

林亮楞了片刻,勉强应道:“敌势诡异,持重为上……”

诡异!?当然诡异了!

施廷济正要骂人,哨望叫了起来:“动了!动了!”

施廷济和林亮同时举起望远镜,死死看去,对方确实动了,一艘海鲤舰正离了队列,朝海湾里的船队驶来。

那是对方派来的使者,这边的施廷济和林亮,船上的蓝廷桢脸色同时煞白,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来劝降的。

可连施廷济都不敢再说开炮的事,虽已确定之后还是一个死字,但总比现在死好,更何况,万一人家只是路过,来跟自己打个招呼呢。毕竟之前大家还有过默契,甚至允许他们参观过苏比克海战。

人就是这样,死亡没真正到来前,总是不愿轻易丢开希望,即便那希望有多渺茫。

使者被带到蓝廷桢座舰上时,施廷济和林亮也都到了,有施廷济在,蓝廷桢自不会单独面会敌方使者。

深蓝对襟中袄熨得笔直,两排黄铜扣份外醒目,纯白大檐帽,纯白窄裤,袖口两道金绣,虽有些怪异,却透着一股肃正的凛然。当这个中年将官抬起手时,纯白的手套更是吸引住了三人的目光。像是拱手为礼,又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手套。

三人同时皱眉,不仅是在恼怒此人态度倨傲,更是不明这家伙戴着一双白手套是为啥。他们自不清楚,英华军尤重整洁,战死不怕,怕的是战死时衣衫不整,一身脏污。搞卫生已成职业习惯,闲时更多的海军更是养出了洁癖,军官戴白手套是方便检查舰上清洁。

“鄙人罗五桂,来向你们通传消息……”

整理完手套,这将官就背着手,冷冷说着,还用着俯视的眼神扫着三人。

看着这人肩膀上的三颗银星,林亮和蓝廷桢明白该人的衔级,是个右都尉,算起来大致相当于这边的副将或者参将。

三人眉头又同时一挑,这眼神,这口气实在是欠扁。

可不管眼神,语气,姿态,还是这个罗五桂的衔级,都无法让三人的怒气升得更高,远处那支舰队的阴霾,足以驱散他们心中所有火苗。

“我们萧总长就在这里,他想见施将军一面,以……故交的身份见一面,话已带到,告辞。”

话音落下,罗五桂点了点头,像是示意可以解散了,然后转身就走。

没待三人醒悟过来,他又转身补充了一句。

“另外多说一句,你们这些船,该打渔去打渔,该送货去送货,别老塞在这里,看得我的部下手痒,万一忍不住把这些船当靶子来打了,你们可别埋怨。”

等这罗五桂的身影消失,三人对视一眼,施廷济脸色涨红地喷了一声,恼怒自己居然在敌军使者面前竟然一个字都没说出口,林亮和蓝廷桢则是庆幸,看起来还有几天日子好活。

尽管罗五桂只是个连总兵都比不上的小角色,尽管他的话有可能只是无心之言,但三人不敢怠慢,把海湾的船队散了,然后坐等未知的将来。

“四年多了……最初就觉你有前途,真没想到,你能走到这一步。跟西班牙人一战,惜乎我不能亲见,林亮和蓝廷桢的回报可着实让我震慑,我已是井中之蛙了啊。”

“军门诸多提点,萧胜可是受益不浅,还得谢过军门。”

“你已谢足了,这几年来,福建海疆平静,你主南朝水师,怕是出了大力。我施世骠还能在福建,在台湾稳着,也该是你说了话的,我还该谢过你。”

“此乃我朝陛下之策,萧某不敢当……”

一天后,战舰“十万大山”号的贵宾室里,萧胜跟施世骠两人相对轻语,两人之间没有一丝敌人的剑拔弩张,完全就是老相识的交谈。

但说到圣道皇帝,说到定策,施世骠一声长叹,苦笑道:“那么,现在你又是奉你那陛下之令,来收福建了?”

萧胜正色道:“这是公事,还有一桩私事。公事顺手而为,私事却是与军门有关,还没着落,请军门来此做客,就是为的这一桩。”

施世骠哈哈一笑:“顺手而为,我施世骠,在你眼里,如此不堪么?”

萧胜直视着他:“军门自有帅才,可军门手下的兵,背后的朝廷,确实很不堪。军门也知道,我这舰队刚在福建露了形迹,福州都统,就以防匪之名,向北开走。军门手下水陆三万人马,缺饷少械,我麾下只有三千伏波军,却足以扫平金厦,而后还有鹰扬军陆路并进,不出两月,就能拿到整个福建。”

他的话越来越有力,让施世骠眉头越皱越紧,“我朝取了吕宋,已握住福建的银钱外路,大半个福建的商贾都投到我朝,军门这一军一旦溃决,相信各地是传檄而定。”

“北面朝廷,这几年始终未拨钱粮,还逼着军门上缴。北面雍正皇帝的心思,天下人皆知,福建能不能保,都已跟他无关。我英华拿下福建,不定他还要长出口气。”

萧胜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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