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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草清-第1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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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听凭自愿,不愿埋在这的,就跟那边的合碑一样,还是会在这留下名字。”

张汉晋解释道,这事李肆并没有强求,柏红姑之所以要在这里下葬,是因为她本是家中庶女,族祠里没有她的位置。

“听说……红姑和张指挥……”

蔡飞却转了话题,张汉晋微微一怔,然后恍然,原来是为此而来的。

“红姑跟我说起过你,说你跟他是师兄妹,怕你回去乱嚼她舌头,所以总是要躲着你。”

张汉晋淡淡说着,蔡飞呆了好一阵,脸上红成一片。

“不过她也说,你这个师兄,人很好,她只是自己心里有鬼。”

见蔡飞羞愧难当,张汉晋安慰着他。

伊人已去,纵有什么隔阂心结,也再难系住,蔡飞低低叹了一声,心中那丝对张汉晋的嫌怨也烟消云散,反而升起一股怜悯。

“说到埋在哪里,难道回家埋着,墓碑上也能写得明白,到底作了什么?”

张汉晋心思收回来,开始跟蔡飞认真谈了起来。

这一问让蔡飞愣住,是啊,回家埋着还能写什么?自然只能写假而空的套话,甚至连孝子都没办法写上……

“这里埋着的人,我都记得他们做了什么。”

张汉晋起身,拍拍衣服,带着蔡飞,走进墓园深处。

“这里埋着的人,要么是为总司的理想而死,要么是为保护总司而死,为保护总司而死的人,不止红姑一个……”

“徐汉川,在三年前保卫李庄的时候,替总司挡了贼匪的鸟枪。”

“胡祥,他和另外十三个人,在百花楼一战里,为保护总司战死。”

“王思莲和陶富,他们也是为总司而死的,虽然另有墓地,这里也留了他们的名字。”

“现在是红姑……”

张汉晋看向蔡飞。

“既然当了司卫,生死就交托出去了,为保护总司而死,跟死于战场,一样,不,甚至更荣耀。”

张汉晋的目光此刻清澈无比,让蔡飞感觉有些不适应,这似乎不像是他所熟悉的常人,一般而言,这种难以述说的感觉,寻常人都称呼为……邪魔。

“莫非总司……真是神仙下凡?”

蔡飞只能这么想,为朝廷,为功名利禄而死,甚至为什么名节骨气而死,凡是这么理解“牺牲”的人,目光都是炽热的,可张汉晋的目光却如此平静,有如无欲一般,这气息似乎也能在那些加入天刑社的人身上看到。

“不,总司是凡人,他没有什么法力神通,也不是什么修仙得道的神人,他还有很多毛病……”

张汉晋的语气让蔡飞又是一愣,这语气像是在讲述一位平凡的亲友,而不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比如……他很爱面子,如果丢了面子,也会着恼。”

想着以前过往,张汉晋目光悠悠地说着,接着意识到在蔡飞面前说这些不合适,嗯咳一声止住了。

“只是他很有学问,他看透了这个俗世,而且他不想当世外高人,只求自己安定,而是想让咱们也站起来。”

张汉晋述说着自己的理解。

“就像是上古时代,人们茹毛饮血一般,总司就是得了火的燧人氏,要教咱们用火。”

蔡飞挠头。

“燧人 ?'…'那不就是神仙么?”

张汉晋呵呵笑了。

“后人才会这么说嘛……”

后人……墓碑……

两个词语交汇在一起,蔡飞忽然被一种莫名的悸动握住了心脏,自己当了这青田司卫,居然是在作着这样伟大的事业么?

可后人,到底会是怎样的后人呢?自己的墓碑,又能写下多少事迹呢?

那一刻,蔡飞有一种冲动,想要将时间拉过百年,看看后世的自己,到底是怎样一番面目。

“我想在后人的眼里,红姑一定会是一位脍炙人口的巾帼女英雄。”

此刻两人又转回到柏红姑的墓碑前,张汉晋带着一分不舍地说着,然后他和蔡飞一同,单膝跪下,两手抱拳,向柏红姑的墓碑深深行礼。

“马上就有大战,再有什么疑问,到战场上去找吧。”

分手之际,张汉晋这么说着,蔡飞重重点头。

第二百四十七章 开门大吉

“刘萌枢身为一省巡抚,竟然妄信小抄,擅奏荒谬之论,言苛君父,实为大不敬!”

畅春园澹宁居,康熙哆嗦着手,将一份题本奏章摔在书案上。

“着刑部重处!”

当着几个大学士,还有几个兵部侍郎的面,康熙径直就将这事定了性。

贵州巡抚刘萌枢上本说,听闻皇上近日要兴兵征伐,师出无名,是不是找个名目,以安天下的好?还听说皇上准备御驾亲征,不知道这是朝中哪个小人出的馊主意,皇上可千万别听他的!

本是刘萌枢献媚表忠心,料定康熙会在本章上批上类似“此心甚嘉”的话,还明发题本而来。

这可把康熙气得血气乱翻,刘萌枢一份本章犯了两个大罪。

御驾亲征与否,你一个臣子怎能事前张嘴唠叨?康熙这么大年纪,还怎么折腾?不动弹了,就是听了你的劝?这不是挤对人么。

此罪还是一面,另一面,看刘萌枢的话,该是不知详情,以为是要出兵西北,可朝廷要兴兵的消息,怎么就传得大街小巷都知道?

一查才知道,刘萌枢是得了提塘自编的邸报小抄,提前知道了这事。还好大家都以为刘萌枢说的是朝堂明议是否出兵西北,征讨策妄阿拉布坦的事,没把这事的底子泄掉。

“此战概由南书房出谕,廷寄满丕、佟国勷、年羹尧、陈元龙,杨琳和施世骠,奏报也由他们直送奏事处。若是走漏消息,在座诸位臣工,朕就只能问你们了。”

康熙磨着牙地警告道,众人都是唯唯叩首,皇帝为免再出现刘萌枢这样的事,改变了文报流程,绕过六部和内阁,直握权柄。这违背了他一直在提的“政无不公”,可这不但是军务,还夹杂着不可告人的隐秘政事,兼之康熙在此事上一直是乾纲独断,诸臣不敢多说一句话。

接着康熙就没话了,挪着眼角看去,大臣们都见着他在瞧着屋梁发呆,似乎在追忆时光一般。

康熙确实在回忆,偏殿书房里这气氛,隐约又跟四十多年前他跟大臣们商讨如何处置三藩之事一般,前途未卜,紧张而茫然。

不……这不一样,四十多年前,那是生死之决,即便他年少气盛,心血炽热,却也觉得喘不过气来,一念间,天下说不定就要逆转。可现在,他只是守业而已,广东之事,不过是脓烂毒疮,怎么也不能跟比。

广东的臣子确实在尽心,康熙看到了他们的成果,一方面糊住了朝廷脸面,广东民平政通,依旧是他盛世的绚丽一角。另一方面,他们也不遗余力地寻找机会,而现在,一番混沌难明的暗斗里,机会终于出现了。

在周边几省的合压下,李肆跟他的那帮商人起了内讧,据说差点杀死李肆,得知此事,康熙也很遗憾。

被惹怒的李肆,将矛头指向江西,要直入江西,抓拿江西巡抚佟国勷和逃掉的一帮江西商人。为此他原本散于广东的快枪兵都聚了起来,正日夜操练。

此事是从广东巡抚汤右曾那里传上来的,据说是由李肆身边的内应,传给了官府探子。同时江西方面也收到了零星的消息,诸多迹象都表明,李肆真是要准备进军江西。

康熙自然是惊怒难安,李肆的军力情报,之前已经从各个途径传了上来,快枪兵估计上万,大将军炮数十位,这样的军力流窜出广东,那就是孙猴子进了肚子里,不知会翻腾出什么动静。东面就是钱粮重地江南,径直北上就是中原。一旦战事在腹地打响,康熙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到,整个天下,都再无宁日。

他第一反应就是要下谕兵部,诏令征剿,可念头刚起,却又丢下了。

这未尝不是温病调理之法的成效所现,绝不能乱了自己的章法。

李光地已经回了福建养病,没办法再从大面上参详,招来南书房和懂兵的大学士,以及兵部大员等一议,康熙顿时就有了底,这是个机遇!风险虽有,却比明令征剿稳妥得多。

南书房和大臣们议定的方略是,既然提前得知了李肆的动向,就可以从容布置,将李肆压在粤省境内。不止如此,还可以从湖南方向出偏师,直捣李肆巢穴,两面夹击,即便不能一股荡平,也能挫了李肆的兵威。据他们所知,那快枪兵不仅所耗银两甚多,还训练不易,多是李肆亲族,杀伤足够的话,他再难恢复。

李肆在广东翻腾,靠的是什么?不就是这支暗藏的快枪兵么?

当下康熙就作了布置,湖广总督额伦特因西北之事,刚被调去西安署西安将军,接任他的正好是满丕,此人曾任广东巡抚,熟悉李肆,虽然可能与李肆有过来往,但此刻是敌我之势,他绝不敢懈怠。

康熙就将满丕升为湖广总督兼管江西提督事,统一调度三省之军,掌握正奇两面。同时由南书房直发廷寄,授他征剿方略。目的就是两个字:暗战。

“不散朝廷名义,只为直击李肆,若是事成,再起大旗。若是事滞,尚可全朝廷颜面。”

这是南书房向满丕递过去的暗谕里写到的话,还要满丕回奏折后再缴回这暗谕。

总之康熙的设想是,在可控的范围里,狠狠打击李肆,如果效果出来了,就明里征讨,如果效果不好,目前这面上的和缓之势还能保住,继续温病调理,如果失败……不不,他康熙这几十年来,战无不胜,算无遗漏,怎可能失败?

“李肆之军强悍,须得重兵相击,满丕集三省绿营,怕也难握稳胜之局。”

“知兵”臣子很担忧,之前广东传来的消息,李肆的兵,一个能打五个,他出动一万,五万才能抗衡,要稳胜的话,没十万可难有把握。

于是有臣子就建议,让广西出兵北路,加强湖广,福建和广东本地也一起动手。

这个建议很好,但是得看时机。如果动手太早,李肆没出广东,就察觉到动静,如此四面围剿,他径直就在广东举旗了,不就等于明里征剿么?到时候广东打成白地都还是小事,如果他出海泛洋,甚至跑到台湾去折腾,南方可就永无宁日了。

康熙把广东福建一路的行动规划为第二阶段,他苦口婆心地教诲臣子,这是一场有限之战,是不是要变作全面征剿,得看第一阶段的结果。如果李肆在第一阶段遭了重创,再启动第二阶段不迟。

“治大国如烹小鲜,清毒瘤也是如此道理,诸卿要以大局为重,万不可逞一时之快。”

康熙在暗谕里如此训导参与此事的督抚要员,他自然想不到,这样的局面,本就是李肆刻意为他营造的。

韶州城南芙蓉山,李肆站在山腰,用望远镜观察地形。武水在西,浈水在东,像一个T字,在芙蓉山北面偏东七八里外汇和为北江,山下东北就是韶州城,四周山峦丘陵环抱,把地形切割得无比零碎,也就是北面黄岗山东西两面,以及芙蓉山下,韶州城外有大片开阔地,这战场有些头疼。

在规定的时间,规定的地点,打一场有限之战,将清廷和康熙打痛,不仅能震慑广东人心,还能争取更多的时间。这是李肆的目标,这样就能避免被动,主导局势。

可战场的选择却有些犯难,最终决定还是在韶州,深入江西的话,后路要被湖南来的清兵截断,缩得太里面,清兵未必会全军扑下来。而且这一战必定有两个战场,如果离英德太远,有什么意外,还不好兼顾。

“为什么不直接占了韶州城?引敌人聚在城下,一举歼灭!”

吴崖不甘心地问着,山下一两里地就是韶州城,据城诱敌很方便。

“这是留给他们的坑,怎么能占了呢?”

李肆从军事层面上做了回答,而在政治层面上,他也不能占,这就是明反,清廷的面子怎么也难抹下,有限之战就要变成全面大战。

啪啪的零星枪声从北面传来,那是游哨在驱赶清军的哨探。韶州城里,白道隆面无表情地对韶州知府陈训说:“开始了,我们……”

每响一枪,那陈训的身子就要哆嗦一下,可他脸肉却是紧紧绷着,向北拱手说:“下官舍却性命,也要守住韶州,以报皇上天恩。”

白道隆翻翻白眼,把剩下的话吐了出来:“我们……老老实实看戏吧。”

他很彷徨,可对象不是李肆,而是朝廷。之前多番运作,都没能调离韶州镇,原因居然是朝堂在康熙颁布了“温病调理”的“李肆攻略”后,认为韶州是李肆的巢穴,贸然更换韶州总兵,难保会引发李肆的疑惧,从而坏了大局。

所以白道隆继续当一块膏药,死死贴在韶州,还领了康熙的暗喻,要他“镇之以静”。

白道隆却是清楚,他也只能静,想动也动不了。他的韶州镇标,三年来在英德跟李肆“相濡以沫”,已经被侵蚀得不成样子。名册上虽还是足员,可三年里的缺员不仅一个没补,还因为李肆的拉拢,不断出缺,三个营的实际兵员估计就七八百人。

还不止如此,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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