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鲁门传-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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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大谈地理位置的优势，　这对每一个看地图的人都是一目了然的。这里就是通向下游的圣路易斯、新奥尔良、路易斯维尔或匹兹堡的伟大的“自然公路”密苏里河。在上游，越　过大弯曲处，则伸展着全部大西北和无穷尽的机遇。这里还是通往加州圣菲和俄勒冈州的陆路起点，这亦十分重要。杰克逊　县是通向整个第二美国的门槛和起跑线，那里的干枯草原一直延伸至落基山脉。杰克逊县的乔赛亚？格雷格于　1844　年出版了一本名为《草原贸易》的书，　它是一部通往圣菲小道的指南。作者把独立城描绘成通向“浩森草原海洋”　的启航港。

实际上，被称做“小道城皇后”的独立城是美国西部的第一座繁华之镇，　对于经过长途河上旅途的新来乍到者，这里仿佛是商店、铁匠铺、牛车作坊林立的大都市，街道拥挤，熙攘喧闹。前往俄勒冈州的大车队中传出的牛鞭　声像枪声似地响彻云霄。来自圣菲的由牛车和驮骡组成的墨西哥商队络绎不绝，他们将用大把大把的墨西哥金币买走美国人的产品。所罗门？扬一家抵　达杰克逊县的那年春天，一支由　22　辆牛车组成的从圣菲来的商队据说用金币买走了价值　20　万美元的货物。独立城像海港城镇一样也有一个海关。

弗朗西斯？帕克曼说：“骡马和牛车触目皆是，店铺四周到处站着一群　群相貌强悍的汉子，田地里星罗棋布停放着从圣菲来的移民大车？？有些牛车上载着一大家的孩子，从遮布底下往外窥视着”。

19　世纪　40　年代，独立城的固定人口大约仅有　700　人，但在春季的任何　一天，杰克逊广场里和四周都汇集着二三千人，广场中心矗立着漂亮的红砖砌成的县政府大楼，大门上是一个扇形气窗。广场周围有几座公共建筑物，　其中最大和最有名的是二层楼的“诺兰屋”，它被誉为美国最西部的旅舍，只要客人不在意两三人共挤一张床，它可以容纳　400　人。附近的牛车作坊是“海洋草原”的“船坞”，据说在那里制作的大车可以经受住穿越大草原的　任何严酷磨损。作坊主是一个叫海勒姆？扬的自由黑人，此人充满魄力，同

别的从事为移民提供吃穿住行行当的人一样收入颇丰。

然而肯培基人来此地还是为了土地——杰克逊县那绵延起伏一望无垠的　高地沃野。这里春天天气晴朗，两条较大的河流从堪萨斯准州流淌而来，即小蓝河和蓝河。所有必需的资源就在脚下——石灰石场、美丽的酷似肯塔基　州的蓝草牧场以及河流岸边的茂密林木。过去的一份资料记载：“居住在一个长着不熟悉的林木的地方是不可思议的，肯塔基人将无法忍受在远离他们　所习惯的森林的地方建立新居。”杰克逊的山核桃、按树、榆树、梧桐、柳树、杨树、三角叶杨和橡树每种树均有三四个品种。最受喜爱的胡桃树遍地　都是，谷仓和房屋都是用这种木材建造的。这里的土地大幅度起伏，绵亘无际，美不胜收。草原的草“又高又绿”，　处处生长着各种各样散发着芬芳的野花和药草，其中有牧地玫瑰、龟头花、蛇根草、西方雪果和银莲花。独立城以南　10　英里外依旧是绿色如茵的草原。用犁翻掘土地需要　6　至　8　对同轭牛，马匹无法胜任。土壤表层的下面便　是黑黝黝的足有　2　至　6　英尺厚的沃土。有些河床下面的沃土可深达20英尺。　写指南一书的作者乔赛亚？格雷格在看到从密苏里河至格兰德河这一地区　后，声称“独立城周围美丽肥沃的高地完全可以被称作美国西部地区的‘花园区’”。大部分上乘的土地已经被耕作。此外，10　年前这片“花园区”已成为被　温和地称之为“摩门问题”的发源地，土地争夺异常激烈。1831　年，即独立城诞生后的若干年，近代耶稣基督教会的一小批先遣教徒来到此地，当地居　民最初只把他们看作一群无恶意的狂热者。然而后来的事实并非如此。他们置地，在蓝河边建起了一个拓居地和一处摆渡口，在独立城开了爿杂货店并　主办了全镇第一家报纸。有些人甚至发表言论反对奴隶制。没过多久人们就感到受到了他们的威胁，诋毁他们是“东部的渣滓”，邪恶和寡廉鲜耻，受的教育比“我们的黑人强不到哪去”。这些教徒把边界那边居住在堪萨斯地界的印第安人称作以色列的同胞部落，这在许多倔强的老拓荒者看来几乎近于发疯。更可怕的是他们表白了想成为整个地区主人的意图。他们的先知和带头　人约瑟夫？史密斯宣布杰克逊县为圣土，指命独立城为他们的天国之城。

1833年夏季，教徒们似乎要控制秋季的选举，因为他们的人数已约占全县人口的1/3，超过了　1000　人。于是在县政府大楼召开了群众集会。人们发表了愤怒　的言论，正式宣布摩门教徒不再受欢迎。暴力接踵而至。一群乌合之众砸烂了摩门教徒的印刷厂，一个摩门主教　浑身被涂上柏油并粘上羽毛。在万圣节之夜，一群人全副武装骑马袭击了蓝河边的摩门教徒拓居地，将妇女和儿童驱逐出家门。他们的举动“没有任何　理由，只是自认为是出于形势的需要”。庄稼和谷仓被烧毁，男人们被拖到田地里施以鞭挞。杰克逊县处于“可怕的骚动之中”。在另一次冲突中，3人被杀死。

11　月　12　日夜晚，天空出现了一场密苏里边地从未见过的流星雨奇观，许多人认为这是将摩门教徒彻底驱逐出那片土地的征兆。1000　多人被迫离开家园，渡过密苏里河，被赶到北边人烟稀少的地区，在那里他们受到更严重的迫害，只是此刻他们开始奋起反抗。密苏里州长利尔伯恩？w？鲍格斯——　他是独立城的一位店老板——聚集了民兵，宣布为了公众的利益，所有摩门教徒都必须离开密苏里州，否则将被“剿灭”。

一场宗教战争，亦即密苏里　州的第一次内战爆发了，直至摩门教徒　1839　年离开那里前往伊利诺伊时方告结束。

所罗门？扬和他的小家庭于　1841　年抵达时，上述事件已成为明日黄花。　然而就在翌年的　1842　年，一名大概是摩门教徒的杀手孑然一身来到独立城，　他爬进窗户，朝利尔伯恩？w？鲍格斯开了一枪，险些要了他的命。虽然蓝河　区受尽大自然的厚待，它却绝不是一个和平的王国。新移民还很快就意识到，密苏里的自然气候并不总是温和宜人。冬天很　寒冷，整个地区压抑沉闷，阴暗的天气可长达数周，气温寒峭刺骨。若干年　后，一个农民在日记中道出了杰克逊几代人的感受：

冷极了；我今天没干活，太冷了；这是今年最冷的一天；　躺在床上也冷；阴云密布北风呼啸；我浑身打战；风又大又冷；今天早上特别冷？？冷得干不了活；人人都冻得躲在家里，没人出门，我冷极了？？

那里的气候变化无常，甚至在一天中都是如此。几小时之内温度的升降　可相差50度。夏天要么极干燥，要么极潮湿，但永远是火辣辣的炎热。1844年爆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洪水，龙卷风接踵而至，树木篱笆拔地而起，许多　人在灾难中丧生。

然而谁也没指望边地的生活会一帆风顺，这一点农民们更明白。所罗门和哈里特？路易莎？扬先在一座叫帕里什的农庄定居下来，这个农庄离密苏里河不远，坐落在堪萨斯城轮廓线以内。后来在　1844　年，可能是　由于洪水的缘故，他们第一次提出要在远离蓝河的一片高地购买公地的要求。他们购置的地名叫蓝岭，约在独立城以南　16　英里的地方，位于希克曼磨　坊拓居地附近。这是一块肥沃不涝的高地，适宜种植玉米和小米，也是放牧的理想场所。地面一马平川，一直可以望到堪萨斯准州，可与县中任何一块　高地媲美。

他们按照土地法的最低要求，在蓝岭买了　80　英亩土地，所罗门？扬付的　是公地的最低价格，每英亩　1。25　美元。为了获得土地所有权，扬必须在这块土地上住上一段时间，于是他和哈里特？路易莎如何拿着“一杆枪、一把斧　头、一条地毯和抱着两个孩子”前往蓝岭定居的故事便一代代相传下来。他们的孙子辈后来听哈里特？路易莎讲述了所罗门骑马去　70　英里外的位于克林　顿的土地办公室申请购买土地的经过，以及她如何好几个晚上只与两个孩子守在由栅栏和灌木丛围成的陋室里等待着。那两个孩子叫苏珊？玛丽和威廉　姆，当时虽已不再是婴儿，但还很小。后来家庭添了人口，所罗门的产业也积少成多。他们相继又生了　6　个孩　子：萨拉？安、哈里森、伊丽莎白、劳拉？简、马莎？埃伦和艾达。他们同时还购置了更多的土地，造起了房子和谷仓，在蓝岭扎下了根儿。所罗门时　常经济拮据，若不是精神乐观怕是早被压垮。然而他在那一带是众所周知的一个一流农夫和牧场工，遂于后来发迹。他会鉴赏马匹和骡子，熟稔土壤，一有机会就买下牲畜和土地，再转手卖掉。久而久之，他创立了一家跨草原　运输企业并占有了大量土地，按照杰克逊县的标准，他的产业不啻为一座小王国。从各方面讲，所罗门？扬都很出类拔萃，与他和哈里特？路易莎的传　说相比，安德森或玛丽？简？杜鲁门简直是默默无闻。

所罗门？扬于　1815　年生在辛普森维尔镇附近的肯塔基州的谢尔比县，当年正值安德鲁？杰克逊在新奥尔良战役中大获全胜。所罗门赴密苏里时是26岁。他父亲雅各布？扬是来自北卡罗来纳州的一名参加过美国独立战争的老　兵。他母亲雷恰尔？古德奈特？扬在他　12　岁那年作古。他父亲再婚后搬走了，撇下所罗门自谋生路，于是他靠称猪和做牲畜买卖勉强糊口。成年的所罗门　又高又壮，自立能力很强，他精力充沛，口才无双，侃大山使所罗门感到乐趣无穷，哈里特？路易莎则是少言寡语。

所罗门同大多数离开肯塔基的人不一样，既不是苏格兰人和爱尔兰人混　合血统的后裔，也不是浸礼会基督徒，而是德国人的后裔（在北卡罗来纳扬　Young这个名字拼作荣格Jung），并且是个有名无实的卫理公会教徒。他对　那些大肆渲染宗教的牧师和其他人持怀疑态度，他常说每当他听到有人大声的祈祷，他的第一本能就是跑回家把鱼肉熏制屋的门锁上。政治对他毫无吸　引力。

所罗门于　1838　年1　月的第　2周与哈里特？路易莎？格雷格结婚。哈里特？路　易莎是苏格兰人和爱尔兰人混合血统的后裔，她的族人是肯塔基州最早和最大的浸礼会会众的热心成员，他们称作“长远”的浸礼会教堂建在辛普森维　尔，那块地方的所有权曾属于亚伯拉罕？林肯的祖父亚伯拉罕？林肯上尉。

她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在　1839　年，第二个孩子生于两年以后，即她和所罗门西　行的春季，这说明她在密苏里河的乘船途中正照管着婴儿。哈里特？路易莎拥有一头浓密的红发，她以性格稳健著称，对于当时和后来所发生的一切，　她都没有抱怨和失去过信心。人们对她的评价是“她是个坚强的女人？？不会被世界上任何事情吓倒”。她最后一次生产是　1856　年，但婴儿没能活下来。　她当时已近　40　岁，按照那时的标准早已人过中年，但对于她来说，漫长和经历丰富的人生还未走完一半。

所罗门曾数次指挥大车队西行，留下哈里特？路易莎操持一切家务。但　他首次西行的确切时间却无人知晓。人们所知的只是他在内战前曾去过几次，最早的一次约在1846　年，那一年发生了墨西哥战争、摩门教徒离开伊利　诺伊向大盐湖城做长途跋涉以及安德森？杜鲁门抵达独立城，因而那是很重要的一个年份。远程西行在规模上堪称是壮举。陆路车队通常由　40　至　80　辆　大型罩着帆布的运货中车组成，每一辆都需配备　6　对同轭牛或骡子以及两个赶车人。一辆车的长度为　90　至　100　英尺。当时的做法是车与车之间的间距约　为　100　英尺，因而有些车队可在大草原上绵延3英里。为了掌握方位，所罗门像位船长似地携带着一副铜制望远镜。所载货物价值可观，可相当于　3　万美元，如果一切顺利，利润亦相当可　观。所罗门似乎干得蛮不错，当时在人口普查时，他己把自己称作运输商。

1850　年，他所记录在案的财产是　5000　美元，10　年后，他的财富翻了　10　倍。38　岁时他己够得上一位富翁，土地和财产的价值约达　5　万美元。据说他拥有5000　英亩土地，马匹都是价格昂贵的纯种马，餐桌上摆着货真价实的银餐　具。走圣菲小道须从独立城出来后先向南行驶，然后再向西越过蓝河，所以它距所罗门的农庄只有几英里。所罗门通常是春天上路。他出发时留着大胡　子，戴一顶阔边帽，那人高马大的样子定是威武雄壮。他的家人送他时所留下的记忆便是一个“想做什么就能做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