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A电子书 > 历史电子书 > 变天 >

第15章

变天-第15章

小说: 变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从腰间皮带上取出一直不肯离身的铜管。铜管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铜管里头是一卷诏书,羊皮卷写就,卷作一卷裹着一支箭。那箭十分小曱巧曱玲曱珑,做工却精细,更加昭示着它^的不同凡响的是:它是用黄金铸就的。高长卿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眼便被它吸引了:“……国君的金令箭?”

    姜扬将诏书放到他面前。待他假装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姜扬温柔地对上他的眼光,平静地说:“实不相瞒,我便是太子姜扬,现下正在赶往国都继任王位。”

    高长卿以为自己要很努力才能摆出惊讶的神情,但是事实上,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他几乎有一种落泪的冲动。他扶坐起来,避开他的手,退到退无可退,然后长拜:“殿下……长卿,长卿不知殿下曱身份,多有得罪……”还未说完就被姜扬扶了起来。高长卿努力打消那些让人齿冷的感觉,以及那一旦对上他的眼神,便不由自主从心底涌曱出的羞涩与羞耻。他发现,看着这样正直又坦率的姜扬,他那颗恐惧到颤抖的心,竟然平静了下来。

    都过去了,他安慰自己,都过去了。事情没有偏离正轨。

    对,他们本来就应该这样!这才是他计划好的康庄大道!不过是出了点小小的意外,他绝不能因小失大!

    “我……我并不是特意隐瞒。”姜扬见他眼中重新有了光彩,心下雀跃,说话越发小心,“我当然也不是不相信长卿!只是此去凶险,实在不敢拖累你!本来想等到尘埃落定,再与你坦诚一切,想不到,我万分小心,还是让你因为我的缘故受委屈,我……”

    他凑得太近,高长卿咬着嘴唇低下头去,掩盖自己几近失控的神色,沉默地摇摇头。

    姜扬继续说:“其实现在想来,不说倒还有些好处。如果长卿早知道我的身份,恐怕不会……不会对我打开心扉,只会以臣子的礼节侍奉我吧?我现在却知道,长卿对我,有如我对长卿!我们的心意,都有一样的!”(删除)你哪里来的自信啊!(/删除)他站起来,紧紧握着沉檀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否则,长卿恐怕当时就会手刃我吧!现在,请君之玉女,与寡人共有鄙夷,事宗庙社稷!”

    高长卿淡笑。姜扬居高临下,只看到他笔挺的鼻梁,还有那长而密集的睫羽,一下子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自他醒来,姜扬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温柔的神情,心里涌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他从未觉察过的柔软部分,此时跟着他那一笑变得又轻又软,还有点发酸。姜扬突然莫名有些羞涩了,低头轻声附在耳边问他:“你笑什么?”

    高长卿手臂上爬满了鸡皮疙瘩,心下让自己镇定,镇定,快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带过。可是一偏头,湿曱润的嘴唇便擦过了他的脸侧。

    姜扬几乎瞬间惊跳了起来,捂着侧脸,惊诧地望着他。他那个无辜又羞涩的神情让高长卿蓦然觉得好笑:说不准,若是让姜扬知道那天晚上竟然发生了那种事情,他恐怕比自己更难以接受,更害怕吧!

    他心里蓦然一轻,似乎被郁结的根源已经松松垮垮地解开,落落大方地捡起沉檀剑,随手抛给了他:“殿下的东西,可别忘了!即使再是凶险,我的心意,也与当初一样……即使哪天为殿下而死,长卿也死而无憾。”

    姜扬伸手接过剑,心下大喜,他认识的那个豪迈大气的长卿又回来了!他的长卿,就是应当那样笑着,举手投足都是令人羞愧的尊贵大气,光芒万丈!他郑重地抱剑行礼:“那么从此以后,请陪伴在我的身边,相信以长卿的才具,一定能辅佐我治理这个国家吧!”

    高长卿长拜:“不敢不从!”

    姜扬正色:“我必以国士待你!我也会以国后的仪仗,接你阿姊回宫!当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高长卿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他已经走完了第一步!


 第 14 章

    这个时候,高栾正跟在燕白鹿屁股后面,在林子里兜来兜去,“喂!这里真的没有走过么!绕圈子吧!我们在绕圈子吧!”

    “没有!”少年很是坚决,“凭我将门之后的战阵眼光,一眼就看穿了这山势的走向,你放心吧!”

    “放心你才有鬼!”高栾叫着累死了累死了,甩掉鞋子往石头上一坐,“也不知道拜谁所赐,我们沦落到这个份上!”

    燕白鹿宠辱不惊:“那只是失策!人总有犯错误的时候!现下我吃得很饱,就认得路了!你信我,今晚太阳落山之前,我能带你找到人烟。记得么?我可是领着战车翻山过来的。能翻过来,那翻过去也是小菜一碟啊!”

    高栾不依,把腿一盘:“走不动了……除非你背我!”

    燕白鹿愤恨地瞪了他一会儿,高栾挑衅地迎着他的目光。不一会儿,燕白鹿就因为头盔下滑输掉了这场斗眼,随意挥了挥手:“罢了罢了!”一屁股蹲下。高栾连声诶诶诶,“真的假的?该不会是想把我来个背摔吧?”

    燕白鹿起身就走:“不要拉倒。”

    高栾赶紧扑上:“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高栾虽然清瘦,那也是高妍高长卿两姊弟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连骨头带肉也不轻,燕白鹿穿着满身甲胄,背着他,居然健步如飞。^高栾搂着他的脖子,一时间惊为天人,“好大的怪力!”此后便安步当车,无论燕白鹿用什么法子,都再也不能把他从背上甩下来了。

    “你好好地背!”高栾将尖尖的下巴搁在他消瘦的肩膀上,“以后哥哥赏你!”说着狠狠亲了他一口。燕白鹿蹬着圆滚滚的眼睛怒斥:“你在我脸上涂唾沫干什么?!”乐得高栾嘿嘿直笑。

    等到傍晚时分,燕白鹿站在山岭上,大呼了一口气。高栾从他背上跳下来,装模作样拍拍身上的灰,很失望地说:“这就是你说的人烟啊?”

    燕白鹿不理睬他,拽过他的手往前走去,高栾诶诶诶,燕白鹿白眼:“干嘛?这么几步路,还要我背么?你以为你是哪家的闺女么!”

    高栾劣质一笑,扑上去就胡乱扒起他的衣服。燕白鹿被吓得哇哇大叫:“荒山野岭,你做什么!先奸后杀啊!”

    “乖!前面那一部分会特别特别长!”高栾摘了他的头盔铠甲护手,随手一丢,坏笑着按住他的手腕,撮着嘴“咪咪咪”地低头欲亲他,燕白鹿眼看他撅着嘴唇越凑越近,急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顶头就撞。高栾哎呦一声,捧着额头在一旁滚来滚去。燕白鹿看他痛哭流涕,起先还很出气:“要你奸我!要你奸我!”之后看他疼得厉害,担心起来,拍拍他哄了一会儿,高栾果然就泪眼迷蒙地大骂:“好心好意让你解甲!深山老林的,有人烟也一定是避难的人家,看到穿军装的还不吓傻,进去就给你一闷棍子!你还撞我!你以为你谁哦,我才不愿意亲你呢!脏兮兮的!”

    燕白鹿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又气上心头,“是啊!我就是脏兮兮!你离我远一点啊!”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规规矩矩敲敲人家篱笆间的木门:“请问有人在家么?”话音刚落,一条大狗扑出来汪汪直叫。

    “黑子!住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闻声而至,见到他俩人,长眉舒展:“……今日是什么日子!山中竟来了小客人!客好客好!”不等燕白鹿答话,高栾便笑嘻嘻地迎上去,“这位老伯,我两人在这山中迷了路,不知可否借宿一晚呢?不然,舍我们一口水喝也好啊!”

    “好说!”老人家拉开篱笆门,将两人迎进去。直到这个时候,燕白鹿和高栾才发觉,这个老伯只剩下一条腿了,裤管里露出一截鲜红色的肉团,借助拐杖才能行走。

    深山老林的人家,土胚石基,上头盖着基层茅草,看上去很是寒酸。走过小小的院子,老人家撩开竹围,里头是一间昏暗的小厅堂,地上铺着草席。高栾看着不禁咂舌,慢吞吞地跟着他在木墩上坐下。有一个老婆婆在隔壁灶间中升火。老伯叫唤:“婆子!出来见客!点笼火!”老妇人擦擦手走出来,端来两只陶碗,一只大瓦盆,往里头哗哗倒了两杯茶,“远客哩!凉茶!吃!吃!”然后点燃了昏暗的油灯。两个小的拱拱手,礼数是不缺的,之后就因为太渴而原形毕露。高栾觉得那茶有股土腥味,还喝到了干树叶,忍了忍还是咕咚咕咚饮尽了,旁边燕白鹿早已端着瓦盆:“老伯!再来一碗!”

    老伯端来食案:“别吃茶!吃饭!吃饭!”招待他们一盘苦菜,一盘看不出什么品种的菜汤,还有几张面饼,呵呵笑道,“招待简慢,还请二位小哥不要见怪啊。”

    高家虽然倒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高栾还从来没尝过这等粗茶淡饭,掰着面饼一小口一小口往里塞。燕白鹿倒吃得很高兴,狼吞虎咽,高栾见他吃相十分粗野,看样子都不准备给人家剩点口粮,连忙用胳膊肘捅捅他。燕白鹿好歹把菜汤咽下:“你又作甚?”高栾狂翻白眼。对面老伯倒不以为意:“吃!多吃点!多吃一点!年轻人,长身体的时候!”高栾抱歉一笑,“老伯,让阿婆也过来吃吧!”那老伯咧开缺牙的嘴,“婆子!婆子!”那阿婆端着几碗比清水浓稠不了多少的粥出来,“吃!吃!”

    高栾环顾四周,当真是家徒四壁,不由得奇怪:“老伯,阿婆,我看这房舍不似旧有,你们先前不住在这里吧?缘何搬到这山上来住呢?家中又怎么只有二老呢?”

    老伯道:“不瞒小哥,我与婆子,原先住在山脚下,家中也实有三个小子!但是十年前,国中有令,一户一丁,有两个男丁以上的,须得分家,否则就要收两倍的赋税。我当时年五十七,也还算是男丁,没有办法,便与几个小子分了家!但我们年纪大了,又不能耕种,养活自己都难,哪里交得起赋税哟!开始的时候,还有几个小子照应着,但是等他们一个一个都当兵去了,家中就败落了。没有办法,这才上得山来!这房子的石基,就是我那三小子走之前一担一担挑上来的……”

    老太婆敲桌,“好端端的,又提它做什么哟!”撩着围裙一边哭,一边拍自己的腿。老伯给她加了一勺稀粥,“甭哭!这是迎客么!甭哭了!”老婆婆依旧哭天抢地。

    “我就不懂了,为啥一户只能有一个男丁,多了就要分家?”老伯拿着勺,起了劲头,“我家本来三个小子,三个媳妇,耕着籍田,好端端的呀!这些大人们的心思可真难猜!”

    “那你家的儿子没有回来么?”燕白鹿换了个碗,一边往嘴里倒一边支吾。

    老伯怆然:“老容国的男丁去服军役,有多少可以回来的哟!回来的……也都缺胳膊少腿咯!”说着拿着拐杖敲敲自己的腿,“碎男子的腿,就是当年被岐人斩下来的!岐人下手真狠呐!死了,也罢!不死的,都砍去一条胳膊,砍去一条腿!若不是我装死,恐怕也回不来了!”

    “老伯为国恤力,难道没有封爵,没有免税么?”

    老伯沉吟:“远客不知嘞!天下的爵禄,哪有让给黔首的!那都是给贵族老爷们的!要说赋税,原先我们住的地方呐,相连的七个城邑都是高家的封邑。记得还是高简子的时候,碎男子领过一笔抚恤,高简子还来军营看过我们哩!要不是他及时送来粗药,碎男子断了腿,怎么活得下来哩!后来,是高文子继位,那也是位好大人,春荒的时候经常开仓赈济,还免去了我们这些伤员的赋税。但是十年前,高家不是出了大事嘛,高家封邑被瓜分了个干净,我们这七个邑都归入了南郡,那个时候,郡府老爷就不曾管过我们的死活咯!”老伯摇摇头,“我们上山来的时候,山下收的可是泰半之税啊!这可要不要人活了呀!”

    燕白鹿还要再问,但看高栾拿着面饼失神,听话地不出声了。高栾摸了摸腰带,摸出一把刀来,放在桌子上,“二位老人家就用这些魏刀,去买些肉吃吧。”

    两位老人执意不肯收,“碎男子碎女子年纪大了,没有力气下山,有钱也没有地方花。粗茶淡饭,留你们一宿,哪里还敢收钱哟!只有一事想求两位小哥:千万不要将我们的事说出去,到时候被郡上知道,恐怕难逃一死!”

    高栾燕白鹿应下,被那老伯引到炕上。高栾看那炕十分狭小,只睡得下两位老人,执意不肯,拉着燕白鹿走到屋外墙根,铺上竹席将就一晚。山风寒冷,但是燕白鹿有一领披风随身带着,两人躲在里头,紧紧挨着,再加上身后是堵墙根,倒也温暖起来。

    “我说,你怎么这么安静啊。”燕白鹿问。

    高栾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