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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白玉老虎-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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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只有一个布娃娃,好大好大的一个。
千千瞪着凤娘。
凤娘虽然也怔住了,却知道她心里在想什麽。
别人无论要什麽,这个人都不重视,只有凤娘开口,他才会送来。
难道他是凤娘的";朋友";
他究竟是个什麽样的";朋友";为什麽不敢露面?
这件事凤娘自己也没有法子解释,因为她自己也想不通。
她在这里连一个认得的人都没有。
千千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道:";你做的菜我已经吃腻了,我想换换口味。";凤娘道:";你想吃什麽";
千千道:";我想吃逸华的酱肘子和酱牛肉,还有荀不理的肉包子。";这些都是京城里的名点。
逸华斋在西城,酱肉用的一锅老卤,据说已有两三百年没熄过火,他们卖出来的酱肉,只要一吃进嘴,就可以辨出滋味不同。
苟不理在西巷,包子做得也绝不是别家能比得上的。
京城距离这里远在千里之外,就算是飞鸟,也没法子在半天之间飞个来回。
凤娘知道千千这是故意在出难题,立刻道:";好极了,今天晚上我就想吃。";千千还不放心:";你想吃什麽?";
凤娘一字字道";我想吃北京逸华的酱肘子和酱牛肉,还有苟不理的肉包子。";他们又出去找了一整天,心里却在想着酱肉和肉包子。
那个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法子赶到京城去把这些东西买回来的。
千千心里在冷笑:";我倒要看你以後还有没有脸再玩这种把戏?";还没有日落,他们就匆匆赶了回去。
桌子上果然摆着一大盘酱肘子一大盘酱牛肉:二十个包子还在冒着热气。
这还不稀奇。
稀奇的是:酱肉果然是逸华斋的风味,一吃就可以吃出来是用那一锅陈年老卤卤出来的,别的可以假,这一点却绝对假不了。
曲平也喜欢吃这种酱肉,可是现在吃在嘴里,却不知是什麽滋味。
千千又在盯着凤娘冷笑道:";看来你这个朋友的本事倒不小。";凤娘不怪她。
这件事实在太奇怪,本来就难免要让人怀疑的。
千千道:";你这位朋友是谁?既然来了,为什麽不来跟我们一起吃顿饭?";她故意作出笑得很愉快的样子,说道:";不管怎麽样,这些东西都是他老远买来的……";曲平忽然问道:";多远?";
千千道:";很远。";
曲平道:";你能不能在半天工夫里,赶到这麽远的地方去买这些东西回来。";千千道:";我不能。";
曲平道:";你想不想得出天下有什麽人能在这半天工夫里,赶到京城去把这些东西买回来?";千千道:";我想不出。";
曲平道:";我也想不出,因为世上根本就没有人能做得出这种事。";千千道:";可是现在这些东西明明摆在桌子上。";曲平叹了口气,道:";我只不过说没有";人";能做得出这种事。";他特别强调这个";人";字。
千千忽然又觉得脚底心在发冷:";难道你是说这地方有鬼。";

'18'正文 第十八章 鬼屋主人

  鬼能够听得见你说话,不管你说得声音多麽小,鬼都能听得见,你却听不贝鬼说话。
鬼能够看见你,你的一举一动,鬼都能看得见,就算在黑暗中也能看得见,你却看不见鬼,就算鬼在你旁边,你也一样看不见。
鬼不用点灯。这屋子里什麽都有,就是没有灯。
鬼可以在瞬息间来去千里,你却要骑着快马奔驰三天三夜才能跑一个来回。
凤娘的";朋友";难道不是人?是鬼?这屋子难道是间鬼屋?
夜,繁星。清澈的泉水在星光下看来就像是根纯银的带子。
凤娘沿着泉水慢慢的向前走。她睡不着,她心里很闷,不但闷,而且害怕,怕得要命。
她并不是怕鬼。如果那真是个鬼,既然对她这麽好,她也用不着害怕的。
她从小就不怕鬼,她觉得有些人还比鬼更可怕。
不管是人是鬼,只要真心对她好,她都会同样感激。
她害怕,只因为她忽然想到了无忌。
虽然这世上真的有鬼魂,也只有无忌的鬼魂才会对她这好。
难道无忌已死了了难道这个儿就是无忌!
她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在千千面前提起,她发觉她们间已有了距离。
这也许只因为她们本来就不是亲密的朋友,她们之间的关系,只因为无忌才能联系。
千千本不了解她,也不信任她,人们如果不能互相了解又怎麽互相信任?
泉水的尽头,是个小小的水池。四面长满了巨大的针枞树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满天星光。
她忍不住蹲下去,用手掬水,池水还带着白天阳光的温度,又清凉,又温柔。
在她家乡的山坡後,也有这麽样一个水池。
她小的时候常常在半夜里偷偷的溜到那里去游水。
她本来是个很顽皮的核子,只不过一直在尽量约束自己。
现在她无意间想起了那欢乐的童年,那一段无拘无东、自由自在的日子。
她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已:";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会不会再做一个像现在这麽样的人?";她心里忽然有了种秘密的冲动。
一个人如果能暂时抛开一切,再重温童年时欢乐的旧梦,这种想法无论对谁来说,都是种不可抗拒的诱惑。
她的心在跳,越跳越快。
她实在已被约束得太久,也应该偶而放松一下自已。
夜深人静,荒山寂寂,池水又是那麽清凉,那麽温柔。
她忍不住伸出一只微微头抖的手,解开了一粒衣钮……也许就因为童年那一段顽皮的生活,她发育得一向很好。
她的腿修长笔挺,乳房饱满结实,只不过因为很久没有哂过太阳,所以看起来又显得有点苍白柔弱,却更衬出了她女性的柔媚。这正是一个少女最值得骄傲珍惜的,她从末让任何人侵犯过,甚至连她自己都很少去看。
她自已看了也会心跳。
她很快就滑入水里,让清凉的池水和童年的梦境将她拥抱。
就在这时候,她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发亮的眼睛,隐藏在茂密的野花和草木间,瞬也不瞬的盯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惊奇喜悦和一种淫猥的赞赏。
她立刻觉得全身都已冰冷僵硬,用双手掩住了自己,沈入了水中。
等她再伸出头来呼吸时,这双眼睛还在盯着她,而且在吃吃的笑。
她没有叫。
她不敢把千千和曲平叫来,她只恨自己,为什麽这样不小心。
其实她已经很小心的四面看过,在这静夜荒山中,本不该有人来的。
这人忽然笑道:";你想不到这里会有人?";
凤娘闭着嘴。
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麽说,她只希望这人是个君子,能赶快走。
这个人却显然不是君子,非但连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反而从草丛中站了起来。
他是个很健壮的年轻人,穿着身浅黄色的紧身衣,看来矫健而有力。
凤娘的心沈了下去。
这种年轻人本来就精力充沛,无处发,怎麽经得起诱惑看到她脸上的惊骇与恐惧,这人笑得更愉快:";我也想不到,我居然会有这麽好的运气。";幸好水很暗,他看不见躲在水面下的部分,可是他也在解自己的衣服。
难道他也要跳下来?
他还没有跳下来,凤娘的心已经快跳出来了,失声道:";不可以。";这人故意眨了眨眼,道:";不可以怎麽样?";.凤娘道:";你……你不可以下来。";这人笑道:";这水池又不是你家的,我为什麽不可以下去玩玩?";他并不急着下水,就像是一只猫已经把老鼠抓住了,并不急着吞下去。
他还想逗逗她。
凤娘已经忍不住要叫起来了。
这人笑道:";你叫吧,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这种地方只有鬼,没有人。";他是想吓吓她,想不到却提醒了她。
她忽然想到了那个有求必应的鬼魂,立刻大声道:";你知道我现在想要什麽?";这人道:";是不是想要我。";
凤娘咬了咬牙,道:";我只想要你变成瞎子。";这句话刚说完,黑暗中忽然有寒光一闪,就像是闪电下击。
这人一双发亮的眠睛,立刻变成了两个血洞。
他好像还不知道这是怎麽回事,愣了一愣後,脸土才露出恐惧之极的表情,才开始放声惨呼,抱着脸冲出去,却一头撞在树上,跌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凤娘也吓呆了。
刚才肝道闪电般的寒光,忽然而来,又忽然而去了。
空出寂寂,不见人影,彷佛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那个人却已明明倒下,忽然间就真的变成瞎子。
凤娘不住放声大呼:";我想看看你,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空山寂寂,没有回应。
凤娘实在快吓疯了,不顾一切的跳起来,湿淋淋的穿上衣服,狂奔回去。
这一路上总算没有意外,她总算又奔回了那神秘的小屋。
虽然她又怕又累,却还是不愿吵醒千千和曲平,等到自己的喘息稍微平静了些,才悄悄的推开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房里一片黑暗。
幸好她还记得火种在那里,很快就燃起了灯,光明温暖的灯光,总会使人觉得安全。可是灯光一亮起,她就失声叫了起来。
她房里赫然有个人。
一个脸色惨白的素衣人,动也不动的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一双眼睛也是惨白色的,看不见眼珠,也看不见瞳仁。
这人竟然也是个瞎子。
千千和曲平也来了。
其实他们也没有睡,凤娘回来的时侯,他们都知道。但他们却不知道这瞎子是什麽时候来的,他们也吃了一惊。
千千失声道:";你是什麽人?";
这瞎子脸上全无表情,冷冷的反问:";你是什麽人?";千千道:";你到这里来干什麽?";
瞎子道:";你到这里来干什麽?";
千千怒道:";现在是我在问你?";
瞎子道:";我也知道现在是你问我,只不过这话却是我应该问你。";他冷冷的接着道:";这是我的家,你们是什麽人?到这里来干什麽?";千千说不出话来了。有时候她虽然也会不讲理,可是这一次她却连一句强词夺理的话都没法子说出口。
她们实在连一点道理都没有。
她也相信这瞎子并没有说谎,像这麽样一栋房子,当然绝不会没有主人。
这地方什麽都有,就是没有灯,只因为这地方的主人是个瞎子。
瞎子当然用不着点灯。
曲平陪笑道:";我们是到这里来游山的,只想暂时在这里借住几天!";瞎子道:";我不管你们是干什麽的,只希望你们快走。";曲平道:";我们能不能多住几天?";
瞎子道:";不能。";
曲平道:";我们愿意出租金,不管你要多少都行。";瞎子道:";不管你出多少都不行。";
千千又火,大声道:";难道你要我们现在就搬走?";瞎子在考虑,终於说道:";好,我再给你们一天,明天日落之前,你们一定要走。";他慢幔的站起来,用一根白色的明杖点地,慢慢的走了出去,嘴里彷佛在喃喃自语:";其实你们还是快走的好,再不走,只怕就要有大难临头了?";外面依旧一片黑暗。
瞎子一走出去,忽然消失在黑暗里。
一个瞎子怎麽会住到深山中来,怎麽能将这地方收拾得这麽乾净?
曲平叹了口气,道:";这瞎子一定不是普通人,我们……";千千冷笑道:";你是不是想劝我们快点走?";
曲平不否认。
千千道:";我们当然是要走的,反正这种鬼地方,我早就住不下去了?";她在跟曲平说话,眼睛却盯着凤娘。
凤娘看起来就好像刚从水里捞起来。
一个人三更半夜跑出去干什麽?怎麽会掉到水里去?
她自己也知道自已这样子难免要让人疑心,可是千千却连一句话都没有问。
不问比问更槽。
她知道她们之间距离已愈来愈远了。
夜更深。
凤娘本来以为自己一定睡不着的,想不到忽然就已睡着。
她睡得并不沈。
晕晕迷迷,她觉得自己身边彷佛多了样东西,这样东西竟彷佛是个人。
这个人就睡在她旁边,身裁彷佛很矮小,身上带着种很奇异的香气。
她想叫,却叫不出来,想动,也动不了。
这个人彷佛在抱着她,亲她的脸亲她的嘴。
她又急,又怕,身体却起了种奇怪的反应,她想睁开眼看看这个人是谁是不是无忌她眼睛睁不开,随便怎麽样用力都睁不开。
她彷佛听见这个人在说:";你是我的,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不能碰你";声音明明在她耳畔,却又彷佛很远。
这个人是不是无忌?听起来为什麽不像是无忌的声音?
她忽然又睡着了,醒来时一身冷汗。
她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当然是曲平去开门。
敲门的居然又是昨天晚上那瞎子,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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