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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赌坊恩仇-第27章

小说: 赌坊恩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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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丝藕道:“晚辈不知达仁伯与先父论交,失礼之处请伯父海涵。”

“明凤兄每至鄂城,必然见访,我曾经听他提及家门憾事,他也曾经托我寻访令堂的下落,令堂娘家姓池,闺名真真,我没有记错吧?”

“是的,达仁伯,先父既然将此相托,足见交情非凡,请客晚辈重新见礼。”

“千万不可,丝藕——你爹一向这么唤你,我也恃长,就这么叫你吧——你今儿的模样,还是别见礼的好,免得我坐立不安!”

连丝藕回报宗达仁一抹温顺的微笑。

展千帆终于能够插上话,提出他的讶异:“敢情达仁伯与连老前辈是旧雨故交,怪不得一进门,便附和我的见解。”

宗达仁的脸上浮现出遥思:“我记得明凤兄曾经跟我提过,他那个独生女儿什么都好,就是使起性子来的时候,便硬逼得他把娘找出来,整得他这个做爹的常常是落荒而逃,好不狼狈。”

连丝藕低俯螓首:“当时晚辈年幼不更事,常惹先父难堪。”

展千帆的眼中闪逝一道悸痛,他暗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既然连老英雄和达仁伯是故知,我宽得达仁伯应该找个机会将明邦、明家,明城以及明慧介绍让丝藕认识认识,达仁伯您说对不对?”

连丝藕不禁飞快的看了展千帆一眼,她发觉展千帆在不自觉中直呼她的名字。

一旁的宗达仁也没去注意称呼上的改变,他迳自颔首道:“没错,这是应该的。丝藕,哪天由我作东,请你来见一见我那几个不成材的儿女。”

“这是我的荣幸,但不知达仁占有几位令郎?几位千金?”

“我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七个孙子,九个孙女,而我那个老大——明邦今年也刚当上祖父了。”

“哦!看不出达仁伯已经做了曾爷爷了。”

“我业已六十出头,做曾爷爷并不稀奇。”宗达仁说着,望向展千帆,他们的眼中同时交错哀痛之芒:“总瓢把子在八月份到鄂城处理事务的时候,他曾经抱过我那个曾孙女儿,当时,毅臣笑得比我还开心,而且他一直抱着小乖卉儿,舍不得放下来,没想到……没想到……鄂城一别,竟成永诀。”

宗达仁说到后来已经语不成调,老泪盈眶了。

展千帆别过头,漫视屋外。

宗达仁迅速拭掉眼角的湿痕。

“我听说家难当时,你负伤而走,伤势十分沉重。”

展千帆转视宗达仁,道:“我活着来见你,履践我曾经对您许下的承诺了。”

“我一得到恶耗,几乎天天上清观来打探消息,我听到传言,盼归和你在一起?”

“没错,我正护送嫂嫂去一个游建成无法侵扰的地方。”

“我能知道是哪儿吗?”

“当然可以,是汉阳。”

宗达仁扬一扬眉:“安郡王府?”

展千帆点点头。

“盼归好不好?”

“嫂嫂有孕了。”

宗达仁跳了起来:“你说什么?盼归有孕了?”

“达仁伯,这件事暂且不要声张出去,我不能让嫂嫂有丝毫的意外发生。”

“我了解!”宗达仁喜极而泣:“毅臣可以瞑目了,展家……展家有后了……千舫到底当爹了……。”

展千帆垂下目光,他顿了一下,问道:“目前各处分舵的情况如何?”

宗达仁压抑激汤的情绪,说道:“就我这儿而言,三洙会已经有人来怂恿我趁机自立门户,而绿衫会的四少东则明摆着要抢咱们的码头,至于石船帮的表现还算友善,姚帮王曾经托人传讯儿,他表示他不便阻拦绿衫会和三洙会的胡闹,不过,他和总瓢把子私交甚笃,再说他十分欣赏你和千舫,尤其是姚当家曾经知道你协助他的手下大将石老八,捉到一个玩假赌的游……‘油葫芦’,也废了那人一臂之气,所以他绝不会趁火打劫,只是他碍于其他的顾忌,也不便公然协助我们,希望我们能够谅解。”

展千帆目射精芒,一闪即逝:“长江四霸天多年来势力均衡,彼此牵制,谁也不敢得罪谁,而今展家虽然出事,船坞的力量仍在,三洙会和绿衫会却悍然作态,未免太急燥了,恐怕中别有玄机。”

“你认为——?”

“我不做无妄的猜测!”展千帆移转话题:“总堂的情形如何?”

“我收到讣文和招安书!”宗达仁目光冷厉,咬牙道:“那个下三滥有胆量血口喷人,我发誓我会拔掉他的舌头,抽他的筋。”

展千帆闭一下眼睛,他了解宗达仁指的是哪一桩事情。

“我听碧瑶姊说,钱大人并没有发下海捕公文。”

“是的,钱宸奂与你的交倩想必不凡,所以他一直压下游建成那种的讼案。”

“钱大人是父母官,平常走走,拉拉感情,是有的,只是深交却谈不上。”

“然而看钱宸奂的作为,他似乎相当坦护你。”

“如果钱大人存心相护,那么他的理由是什么呢?”

“会不会是燕老爷子出面代你斡旋的?”

“锦堂伯父?”他说的当然是燕盼归父亲

“我这儿一得到总堂出事的消息,明邦和明城便赶往袭阳告急了。当然,他们也同时负起守护燕老爷子安全的责任了。前些天我收到燕老爷子的飞书传言,他提到在官面上他还说得上一些话,请我们务必悉心照顾大少奶奶,另外,他也叮嘱我们查访大少的下落并且平反你的冤屈。”

展千帆沉重的道:“据我所知,钱大人与锦堂伯父并无深交,若是劳烦锦堂伯父为我折节央情,我的负咎就深了。”

宗达仁劝慰他:“官场现实,没有白送的人情,我相信事情的真相会浮现出来的,你先别烦心。”

“怕只怕展家没毁在游建成的手里,反而毁在这份隆恩中了。”

“千帆,横竖现在操这份心也没有用,江湖儿女讲究的不外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觉得这时候的当务之急是向游建成讨回公道!”

“达仁伯,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情。”

“担心?”

“请听我说,达仁伯,船坞总堂虽然出了意外,可是我展家船坞的招牌还在。”

“没错,千帆,我们也都是展家船坞的一员,为了故主,为了千舫,更为了你和盼归,我们各分舵的总领正打算兴……。”

“兴师问罪?我不许!”

“千帆,是非曲直会该分个清楚,圣人不禁弟民伏罪的王者之师。”

“别把名目弄大了,达仁伯,展家船坞是在江面讨生活的江湖组合,我们请弟兄为船坞工作,是要给各弟兄活路,并不是要买他们的命。如果毁了一个船坞,却能够保全所有的弟兄,那么我拼着成为展家的不肖子孙,我也会考虑那么做的。”

“悖逆!”

“请息怒,达仁伯,事情不会演变到那种境地的,因为船坞一旦毁了,许多弟兄的生路也将跟着断了!”

“你明白就好!”

“然而我更明白展家船坞最珍贵的资财就是每一名忠诚的弟兄,若是折损了这些弟兄,展家船坞即使驱走了游建成,它也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为了妇人之仁,你就要把展家的江山拱手让人?”

“达仁伯,游建成在讣叉土还是以孝甥自居吧!”

“他是狗脸皮厚,我相信教臣英灵有知,他也不会饶过那个逼害他爱子的畜牲!”

“这一点我完全承认,然而我展家船坞的招牌还在,那是我展家留传七世的家业,达仁伯,请您相信我,我会要回船坞,我会要回整个完好如初的展家船坞,而不是一个空架子。

如果现在各分舵的弟兄同声指伐游建成,在外人的眼中那还是一场夺权内哄.,正好让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野心贼子伺机牟利。达仁伯,展家船坞并非仅是江湖上的帮会,它更是一个祖业。冤仇固然重要,祖业的延续却不容忽视,我相信爹若在世,他一定视家业的保固为首要之务。另外,达仁伯,您十分清楚,前年我来找您,与您做一番恳谈,预伏今日的这着暗棋,我并不是为了复仇雪,而是为了家祚绵延。”

宗达仁痛楚的道:“千帆,你知道知道,你这是逼我舔颜事仇?”

展千帆的脸部一阵抽动。

“对不起,达仁伯,你和达勇叔与展家船坞世代交谊,你们的动向及决定,将会影响船坞的兴衰存亡,我请求您和达勇叔忍辱负重,代我劝诫各处的弟兄稍安勿燥,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我一定重回九江。”

“好吧!千帆,既然你搁下了话,我自当全力配合,你有什么腹案不妨让我知道,我好做安排。”

“目前也谈不上什么腹案,我必须先安顿嫂嫂,才有馀力谈及其他,不过为了惑敌起见,我请您设法在各处多制造我的行踪。”

“没有问题,只是我了解你的脾气,你在这段时间绝不会闲下来,你一定有什么打算吧?”

“达仁伯,你会这么想,我相信游建成也会这么想,所以请您设法挤一挤游建成,让他疲于奔命,我好趁这段时间喘一口气,疗愈我的伤势。”

“我的天,千帆,你的伤到底有多重,居然会让你认命疗治,快过来我瞧瞧。”

“没事的,达仁伯,我之所以慎重,那是因为取回家业的责任重大,我不敢冒然逞强罢了。”

“真的?”

“须要我立据吗?”展千帆端起茶儿上的茶水,低喝一口:“似乎有人来找你了,达仁伯。”

宗达仁的眼中闪过异芒,他等了一会儿才听到接近的足声。

“二老爷,胡承安施主说有急事求见。”

会清的声音自门外传进来。

“知道了,翠儿,告诉他,我立刻出去见他。”

“是的,二老爷。”

会清的脚步慢慢远去。

“胡承安可是船坞的弟兄?”

“是的,他今年才十九岁,进入船坞却已经有两年多了,工作十分勤奋,肯吃苦,能耐劳,我非常看好这个小多子。”

“能让达仁伯如此盛赞的人,我相信应该错不了,像这样的人,达仁伯,我当然也得见上一面,我们一起走吧。”

第一眼看见胡承安,展千帆对这小子的印象就十分不错了。

论外观,胡承安算是中等身材,然而他肌肉硕壮,背挺腰直,对于一个靠苦力吃饭的人来说,能够维持这样的体格,实在是难能可贵。虽然他的长相并不出色,而且他的肤色也稍嫌黝黑,不过他却给予别人一种很笃厚,很诚恳的感觉。而展干帆相信他这种感觉,因为观其眸,读其心,一个十九岁的男孩还不懂得伪装善恶。

当展千帆看见胡承安时,胡承安正在大殿叩拜三清教王。

胡承安听见身后的步履声,他立刻站起来,脸上流露出惶恐之色。

“什么事儿,承安?”

“总领。”胡承安吞一口口水:“洪有贵找到芷芳孙小姐了。”

宗达仁脸色微沉:“那个野丫头,找到她就直接押她回家,还用说什么!”

展千帆的眉毛不禁扬了一扬。

由于展宗两家是世交,所以展千帆对于宗家的大小了若指掌宗达仁的妻子姓纪,名采薇,夫妻俩原本育有四子三女,其中次子明国在尢岁那一年罹病身亡,长女明珠也在十三岁的时候染恙而卒。目前,长子明邦三十九岁,三子明家三十六岁,明子明城三十四岁,次女明慧三十二岁。他们均已成家,且各有子女,而宗芷芳就是宗明家的长女,今年十五岁,正是少女情怀初开的年龄。

胡承安顿了一下,道:“孙小姐她……她自尽了!”

宗达仁一把抓住胡承安的手腕,厉目道:“再说一遍!”

胡承安被抓得额头上直冒汗,他避开宗达仁的眼光,垂目道:“孙小姐在东郊河滨上吊,目前她的遗体还挂在那棵榕树上,宗二执事指示等您到了之后再解下孙小姐的遗体。”

宗达仁铁青着脸冲出去。

胡承安正想追赶,却被展千帆拉住了。

“胡少兄,这是怎么回事儿?”

胡承安惑然打量眼前这位白发老翁。

“老汉樊二,与宗家是多年老友。”

胡承安想想这封老年夫妇是随宗达仁一起出现,所以也不再迟疑,迳自说道:“既然樊老是总领的老友,晚辈就直言了。,但不知老先生知不知道芷芳姑娘与绿衫曾的颜正卿颜少侠两情相许,已经论及婚嫁了?”

“我知道,达仁兄与我提过,两家打算在明年秋天结成亲家。”

“是的,老先生,只是最近绿衫会趁展家总堂出事的节骨眼儿撕破脸皮抢起咱们的码头,为此,总领很不高兴,他立刻取消宗颜两家的婚事,并且还不许孙小姐和颜少侠交往见面。孙小姐为了这件事与总领发生了好几次的争执。今儿早上,孙小姐和总领又起了口角,随后她便不顾一切冲出家门。没有想到,孙小姐竟然节烈至此,不惜以死见志。”

展千帆目光如冰,全身绷硬,他转望连丝藕:“我们去看看。”

连县藕柔顺的点头。

展千帆对胡承安,道:“胡少儿,请带路。”

胡承安应了一声,当先而行。

当展千帆等人赶到现场时,宗明家正亲自解下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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