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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暗伤-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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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可恍然大悟,小苊曾给她留过地址,因为她讲述的奇特心理案例,所以,给自己留下的印象比较深,便对江中说了小苊的事,江中瞪着大大的眼睛:“怎像无中生有的香港电影?”

“我也不信,可这事发生了,我们一起上去看看怎样?就说路过,我对她的案例好奇,别暴露身份。”贝可怂恿道,她确实也是好奇,想知道这么久没消息的小苊,究竟有没有破解这个从未听人言过的心理难题。

更想知道,是不是真如自己所分析,这一切是不是如自己所分析的那样:不过是精神受了创伤之后的心理暗示。

恰好,刑警的职业习惯亦是不肯放过任何任何有点疑窦的蛛丝马迹,两人不谋而合地拉着手寻过去,楼梯很美,每层楼的楼梯口都摆着生机昂然的鲜花。

按门铃后,贝可和江中在站在一壁相视而笑,很快,门腾地就开了,一个年少葱茏的男子,当他看着站在门口的是贝可与江中时,眼眸中的希冀,像倒下的积木,稀哩哗啦地倾泻而下:“你们?”

“我是小苊的朋友,可以进来吗?”

男子犹疑了一下,闪身,避开,贝可和江中进去,客厅洁净得有些寂寞了,冷清着似是无人居住般的,贝可猜想,有可能他就是小苊在电话里提到的与哥哥换魂的男子,他细长的眼睛里汪着能把人淹死的忧郁。“小苊在家么?”贝可问。

正在倒茶的男子,听到这句话,后背微微地抖了一下:“小苊……”

贝可接过茶杯时,看到了迷离在男子眼里的晶莹,宛如被踏碎的冰,贝可看了江中一眼,没言语,在想知道某个答案时,不退则守的沉默,往往更能让人敞开心扉,追问,反而容易使人滋生戒备掩上了心扉,护住内心的那片隐秘。

一杯茶,在男子的掌心里转来转去,袅袅的热气消匿下来,他才猛地抬头:“小苊走了,她不会回来了,我以前没见过你们的……”

贝可望着他,暖暖笑了一下,从他的语气里知他内心矛盾与忐忑纠结,若是自己撒谎,反而会招惹起他的抵触心理,不如实话实说:“对不起,我本不想瞒你的,小苊曾给我打过电话,说过你的事,我想你应该是……她说过你比较抵触心理医生的,所以,请原谅,今天我只是路过,顺便上来拜访一下小苊。”

“是的,我就是安嘉冬,其实,我不是抵触心理医生,因为我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说着,安嘉冬的手插进了郁郁葱葱的黑发里,喃喃自语般地说:“若不是我,哥哥一定还好好地活着……我恨不能将自己杀死,我恨不能死掉的那个是我。”……

客厅里静得可听见针落地毯的声音,安嘉冬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这个故事,你们就知道所谓换魂是怎么回事了。”

第十二章 换魂小苊不会回来了,这是我早就知道的结局,我们,都不是那种能够勇敢面对过去的人,如果是,就不会相互试探着走到最后又开始分离。

1。幸福丝帕
近在咫尺的她,是我爱的女人,我的衣服,有芬芳的清香,是她洗的,饭菜香气迷人,是她烧的,我们生活在同一所房子里,却不能爱。

她是我的嫂子,哥哥的妻子——小苊。

白天,我和哥哥在工作间为各色各样的客户做平面设计,每当中午临近,我的手,茫然地按在鼠标上,耳朵冲着电梯的方向,一直一直到有鞋跟敲打着大理石走廊的清脆声,咯哒咯哒……由远而近。

我的表情,看上去无动于衷,心却已开始了喧嚣的沸腾。

门响了,我第一个站起来,叫她小苊姐姐,她和哥哥结婚前,我叫她姐姐,一直延续到现在,在别人看来,我是习惯难改,没有人知道,我多么想欢快地喊她小苊小苊……

哥哥拖着电脑椅,无声无息地从电脑边滑过来,他们的眼神彼此碰撞,像穿梭在初春午后的阳光。

小苊总是吃很少一点东西,然后仰着脸,看我和哥哥吃,娴静的表情静水样荡漾在白皙的脸上。

饭后,小苊煮的老巴布生咖啡飘着浓郁的香。

哥哥总喜欢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拉着羞涩的她,钻进旁边的小休息室。

然后,小休息室对着工作间的百叶窗缓缓合拢,像极了一些幸福在秘密地向我关闭。

电脑屏幕保护程序已经启动,反复回旋的画面,像我的心,周旋不停,或者我点上一支烟,慢慢地抽,看烟蒂燃到指间,任凭它灼伤了手指,一种尖锐的疼蔓延进心里。

所以,很多时候,我宁肯躺在沙发上休息,也不进小休息室,偶尔,哥哥不在,我溜进去,里面的气息,一下子,就让心碎了。床头的小抽屉中有没来得及清洗的真丝手帕,上面有凌乱而清晰的桃红色唇印,为了不让幸福的声音传出来,哥哥让小苊咬着真丝手帕。

2。罪恶的耳朵
在别人眼里,我是少言寡语的内向男子,其实,我是害怕的,一开口就会泄露了所有的秘密。

最近,晚饭桌上,哥哥总是说:“安嘉冬,你该恋爱了。”

我继续吃饭,哥哥就爽朗地笑:“都大男人了,还害羞呢。”转过去对小苊说:“小苊,有合适的女孩子帮弟弟留意着点。”

小苊笑:“这还用你提醒么?”

夜晚,我躺在床上,门开着若有若无的缝隙,宁静的夜里,他们的声音轻飘飘拥挤进来。

敏锐的听觉让我憎恨,隔着阔大的客厅和他们紧闭的卧室门,我能听见哥哥叫她苊宝贝以及像两只轻巧的猫在玩一些亲昵的游戏。

我竖着敏锐的耳朵,手指狠狠地扣进身上的皮肉里。

3。去往快乐的路上
每年一度的甲A赛事,只要是本市主场,哥哥场场不漏,他是球迷。

哥哥说看足球在绿茵场上驰骋,人跟着场上的气氛变得热情而开朗,所以,哥哥去看球时,一定要拽上我。

每当周末赛事开始,哥哥关闭电脑,用巨大的摩托车驮着我,沿着东海路风驰电掣奔向颐中体育场,我们戴着巨大而严密的头盔,风乎乎响着,把哥哥的话吹过来,我逐渐发现,自己的声音,一出口,就被逆向风扔向了后方,哥哥听不见。

于是我试探性地喃喃说:“哥哥,我可不可以爱小苊?”

摩托平稳而飞速地滑行,哥哥听不见。当隐秘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来,释放心灵的轻松感哗然涌来。

于是,我低声重复:“哥哥我可不可以爱小苊?可不可以爱……”

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一个故事:一个被秘密憋疯的人,在人烟罕至的森林里挖一个深深的洞口,他对着永远不会有回应的洞口倾倒着秘密……

在乎乎掠过的风中,不停地重复这句话让我快乐,根本没有觉察都摩托车减速,后来,我看见哥哥缓慢地转回头,望着我快乐张合的嘴巴,隔着头盔玻璃的眼神,布满痛楚的疑惑。

喃喃地,我叫了哥哥,垂下头,接下来会怎样?不能想了也想不出。

几乎在瞬间,砰的一声巨响,我飞起来,还有哥哥,高高地飞在空中,他张着迷茫的眼睛一直追随着我飞翔的方向。

哥哥像抛物线,坠落在庞大的集装箱车轮上,那声搀杂着忏悔和绝望的哥哥没有喊出来,我轻飘飘落在了路基一侧,烟尘一样的往事,飞一样远去着,模糊成黑暗。

4。你是我的苊宝贝
啜泣声,在淡淡的来苏水味道里飘,嘤嘤细细,是小苊。

最后的一声巨响,还在耳边隐约,关于后来是怎样?身体寒冷着颤抖一下,我怕极了知道。

听见护士惊喜的声音:“这个的病人好象恢复意识了。”

医生过来,我不愿睁眼,却控制不住眼球的转动,医生动了动我的眼睛,叮嘱护士仔细观察。

后来,一只冰凉的手合在我手上,散发着幽香,是小苊的,她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安嘉冬,帮我把你哥哥带回来,求你了,把你哥哥也带回来。”

哥哥是受到了迎面的撞击,比我严重得多。

眼泪不停的,顺着眼角滑下来。

小苊用冰凉的手给我擦泪,不停地擦。

连着几天,不停地流泪洗不掉我内心的忏悔。

医生诧异于我有意识而不能清醒,几天来,通过医生和小苊的交谈,我隐约知道,哥哥的大脑受到重创,即使复原也只能是植物人。

小苊的嗓子,已经嘶哑着说不出话。

我宁愿变成植物人的是自己,事实却是身不由己,我没命地想,想找一个最好的方式,收拢小苊正四处碎裂的心。

我在心里轻生说:“哥哥,原谅我。”然后艰难地睁开眼睛,缓缓移动视线,看见脆弱的小苊,相临的病床上,哥哥的身上插满透明的管子。

我看着小苊,努力笑了一下:“苊宝贝。”

小苊看着我,张着苍白的唇:“你叫我什么?”我努力伸手:“苊宝贝,这是怎么了?”

5。我已不是我
我清醒后的怪异举止,让所有的医生瞠目结舌,我一再坚持:“我叫安嘉夏,安嘉冬是我弟弟。”

一直到康复出院,心理医生彻底放弃了对我的引导治疗,尽管灵魂互换这样荒诞的事,只发生在美国电影和港台影视剧里,面对现实中的我,所有的医生都表示无能为力。

小苊恍惚在我和哥哥之间,因为爱,她即怀疑又不能否定。

一个月后,我出院回家,哥哥始终宁静,为了不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我们只能把他留在医院里,我和小苊都不愿放弃最后的一丝希冀。

回家时,小苊站在客厅里,默默地看着我,她想知道,我将会开哪一间卧室的门。

除了心轻轻闪烁一下,我从容地进了她和哥哥的卧室,像哥哥一样,我把自己摔在床上,张开双臂说:“苊宝贝。”她迟迟疑疑地过来,慢慢地靠近我,我一把拽过来,裹在怀里。

眼泪湿了相互的衣服。

这样的缠绵,持续不久,小苊挣脱出来,低声说:“对不起,今天晚上,你去原来的卧室睡好么?”“可这就是我的卧室啊。”

小苊定定地看着我,猛然拉起我,站在镜子前:“你是安嘉冬。”又指着墙上的婚纱照:“那才是安嘉夏。”“小苊,我是安嘉夏。”

“对不起,即使这是真的,我不能一下子接受一个陌生的身体,即使里面装着安嘉夏的灵魂。”

我说:“好吧。”即使小苊不介意,即使我再喜欢她,我也不可能碰她的身体,那会太亵渎她和哥哥的爱情。

我拉开衣橱:“我可以拿一件睡衣吗?”我拿出睡衣去自己的卧室,小苊远远跟在后面,我把尴尬藏在心里,换睡衣,解开最上面的两粒扣子,从脑袋套进去,哥哥是这样换睡衣的,小苊总是笑他懒,只开上面的两粒扣子,我听见过。

小苊苍白着脸,看我,绵软的眼神,像要穿透我的身体。

6。泪水不能洗掉的愧疚
我开始工作,车祸我们负全部责任,躺在医院的哥哥,需要巨额的医疗费,对于我,小苊是复杂的,始终怀着质疑和戒备,大多时间,她守在哥哥身边,我知道,除了期望奇迹出现,她还想要一个只有哥哥能够给的答案。下班后,我去医院接她,每次,她眼里都是恋恋的绵延不绝,尽管我的举止完全是哥哥的翻版,依旧不能去掉小苊眼里的疑惑。

一次, 我去医院,小苊不在,我细细地端详哥哥,愧疚像纠缠的刀子,在身体里扎来扎去,眼泪滴在他手上,我说:“哥哥,原谅我……”

在模糊的视线里,哥哥的安详如旧。我说:“虽然喜欢小苊,但,我没想过伤害你们……”两颗巨大的泪珠,从哥哥的眼角,滚滚而下。

片刻之间,我的心,就僵持了。

我冲出去找医生,只要哥哥恢复,我愿意回到那个内向的自己,可以任凭所有的人责骂我无耻。

医生全面检查了哥哥的身体,答案和最初的诊断一样,稀哩哗啦泻落了我和小苊满眼的希冀。

7。尖锐的疼
我总是趁小苊不在时跑到医院跟哥哥聊天,聊一些曾经令我们感动的往事,讲我和小苊怎样相安无事,哪怕他能够流一滴眼泪也好,至少,让我看见他还活着的痕迹。

令我激动的场面,没有再发生。

那年冬末,哥哥像一架疲惫的机器,停止了被动的新陈代谢。

我和小苊为在墓碑上刻上安嘉夏还是安嘉冬争吵不休,我坚持刻上安嘉冬是因为宁愿死掉的那个是我而不是哥哥,他还有多么美好的生活要继续下去。

小苊没有拗过我,在刻着安嘉冬名字的墓碑前,小苊第一次扑进我怀里,哭泣着,手指陷进我的胳膊里,是尖锐的疼,我们拥抱在郁郁葱葱的陵园里,用痛疼的方式让自己相信这是真的。

8。细节
和从前一样,我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睡前给彼此一个拥抱,渐渐适应对方的呼吸,然后回自己的卧室,躺在床上隔着阔大的客厅说话,言语间偶尔蹦出安嘉冬的名字,在于我,竟然逐渐感觉这个荒诞的游戏像是真的,安嘉冬这个名字,正从我的生活中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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