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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侠女奇缘-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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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才致谢了岳父岳母迎接夸官的盛意。

    他老两口儿也谦不中礼的谦了两句。公子便要告辞过前头去。何小姐因问张太太说:";妈不是回来还同舅母请公婆吃饭么?为甚么不趁早角门儿开着一块儿走呢?

    省得回来又绕了远儿。";张太太便道:";使得。";说着用两指头撵灭了那根香火又叫道:";大舅妈我不来家吃饭了。晚饭少打半碗米罢!";便一同过这边来。

    到了上房安老爷正和安太太、舅太太在那里长篇大论谈得高声见公子来了便要帽子褂子待要穿戴好了亲自带他出去拜谢他的业师程老夫子。正说着人回程老师爷穿了公服过来了现在腰房里候着说一定要进来登堂给老爷、太太贺喜。

    读者你道这位程老夫子从那里说起又穿了公服来?原来他当日是个出了贡的候选教官因选补无期家里又待不住便带了儿子来京想找个馆地。恰值那年安老爷用了榜下知县要上淮安又打算叫公子留京乡试正愁没个人照料他课读见程师爷来了是自己幼年同过窗的一位世兄便请他在家下榻。那程师爷见修馔不菲人地相宜竟强似作个老教去吃那碗豆腐饭;因此一住四个年头宾主处得十分合式。安老爷又是位尊师重道的平日每逢家里有个正事必请师老爷过来同诸亲友一体应酬从不肯存那通称本是教书匠到处都能雇得来的浅见。因此师老爷也就居移气养移体起来。置了一顶鸭蛋青八丝罗胎平鼓洼爹时样纬帽;买了一幅自来旧的八品鹌鹑补子一双脑满头肥的转底皂靴。这日欣逢学生点了探花正是空前绝后的第一桩得意事所以才戴其帽而圆其领的过来定要登堂道贺。

    安老爷因自己还没得带儿子过去叩谢先生先生倒过来了一时心里老大的不安说道:";这个怎么当?";低头为难了半日便和太太说道:";这样罢!既是先生这等多礼倒不可不让进上房来莫如太太也见见他;我夫妻就当面叫玉格在上房给他行个礼倒显得是一番亲近恭敬之意。";太太也以为很是。

    安老爷家向来最是内外严肃外面家人非奉传唤等闲不入中堂。在上房伺候的都是一班仆妇丫鬟此外只有茶房儿老尤的那个九岁的孩子麻花儿在上屋里听叫儿。当下众人听得师老爷要进来一个个忙着整坐位预备撅帘子。安太太一班内眷带了众丫鬟都到东里间暂避。其余的老婆儿小媳妇子们都在靠西一带远远的伺候着。此时替那个长姐儿计算她自然也该跟了太太进里间去才是;无如她心里另有一桩心事你道为何?原来她自从去年公子乡试头场出来打戴勤回家请安的那天她听戴勤回老爷话说了句师老爷说大爷准中。落后见大爷果然中了不算外并且一直中到探花了她心里便着实的感佩这位师老爷。难得今日这个机会她便不进屋子和那班仆妇站在外间想瞻仰瞻仰这位师老爷是怎的是个神仙样子。

    只听老爷先吩咐人预备开正门又道:";就请师老爷罢!";家人答应出去老爷早带了公子迎到二门台阶下候着。此时长姐儿心里打着这位师老爷连我们老爷都教得起纵然不能照影上扮的刘备老爷的那位诸葛亮军师那么个气派儿横竖也有书上说的岳老爷的那位教师周先生那么个光景儿;掉在地下也不至于象春香儿闹学上的陈最良。只不错眼珠儿从玻璃里向二门望着。正盼望间但见外面家人从二门旁边跑进来回了一声说:";师老爷进来了。";紧接着吱喽喽屏门大开就请进那位师老爷来她一瞧先有几分不满意。

    原来那位师老爷生得来虽不必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那双眼睛也就几乎视而不见虽不道得鞠躬如也那具腰就也带些屈而不伸;半截真掺假的小辫儿搭在肩头好一似风里垂杨飘细细;一片银镀金的浓胡子绕来满口不亚如溪边茅草乱蓬蓬;一件本色程青茧单袍子套一件茄合色羽纱单褂子他自己赶着这件东西却叫作羽毛外套。那一件外套上便钉着那副自来旧的补子。又因省了两文手工钱不曾交给裁缝只叫他那个馆僮给钉的以致钉得一片齐着二道褂钮儿一片齐着三道褂钮儿。便是朱夫子见了也得给他注明说:";此错简当在第三道褂钮儿子上。";他看了看似乎合";亵裘长短右袂";的本义也还说得通就那么言具上下察也套在身上。头上只管是明晃晃一顶金角大王殿的纬帽那帽袢儿从带上便放之则弥六合的来了;脚下那双皂靴底儿上的泥只管腻抹了个漆黑;袢儿上倒是白脸儿扯光的一层尘土;虽然考校不出他是那年买的大约从上脚天直到今日自来也不曾掸掸刷刷去其旧染之污而自新。

    长姐儿仔细一看回头和随缘儿媳妇说道:";这是怎么说话呢?一个人就场滓驳贸‘碜出个样儿来呀!难为咱们大爷怎么和他一个屋里混混来着!";这个当儿里间儿的内眷也在那里远远儿的从玻璃里望外看。安太太一见先就说道:";敢则只是姑老爷天天儿叫得震心的他那位程大哥呀!这还用满到是处找着瞧海里奔去吗!张太太只问咱儿了。";金、玉姐妹和丫头们已经笑不可仰便是安太太那等厚道人也就掌不住要笑只和舅太太摆手儿说:";你悄悄儿的看人家听见。";说着大家又往外看。只见他从二门屏风台阶儿上一步一步用脚试着擦拉下来;到了平地一副精神早巳贯注到上屋跟前却不曾留心旁边儿还有个主人在那里迎接呢!安老爷只得迎了两步把手一拱叫道:";大哥我这里正要带小儿到馆竭诚叩谢倒劳吾兄枉道先施请屋里坐。";他听了才连点头儿带合腰儿嘴里嘁嘁测测一阵有声无词不甚可辨大约说的是:";岂敢岂敢。";却又没个里儿表儿。你道这是甚么原故?原来汉礼到了人家里无论亲友长幼或从近处来或从远方来或是久违或是常见以至无论庆贺吊慰在院子见了主人从不开口说话慢讲请安拉手儿了。当下他只嘁测了那一阵便奔了上房来。两旁伺候的两女人忙把帘子高卷起来伺候师老爷进屋子。

    这个当儿里间儿的女眷都过格扇跟前来隔着层格扇绢望外瞧。只见他一进门不说长不说短便举手擎天毛腰拖地的朝上就是一躬。这一躬打下去且不直起腰来却把两只手凑在一处就着他地儿供送嘴里还说道:";恭喜恭喜叩叩叩叩叩叩。";大家一看这可是希罕儿都在那里纳闷儿。

    安老爷听得这个说了句:";岂敢。";连忙赶过去和他膀子靠膀子的也那么闹了一阵。口里却说的是:";还叩还叩还叩。";这叫作宾请拜主人辞;宾再请拜主人再拜;三拜三辞然后相揖而退是个大礼。

    安老爷和他彼此作过揖便说道:";骥儿承老夫子的春风化雨遂令小子成名不惟身受者心感终身即愚夫妇也铭佩无既。";只听他打着一日的常州乡谈道:";底样卧底样卧。";论这位师老爷平日不是不会打着京腔说几句官话;不然怎么连邓九公那么个粗豪不过的老头儿都会说道他有说有笑的和他说得来呢?此时他大约是一来矜持过当二来快活非常不知不觉的乡谈就出来了。只是他这两句话除了安老爷满屋里竟没有第二个人懂。原来他说的这";底样卧底样卧";六个字底字就作何字讲;底样何样也犹云何等也。那个卧字是个话字如同官话说";甚么话甚么话";的个谦词。连说两句谦而又谦之词也。他说了这两句便打着京腔说道:";顾这叫作良亏之子必学为箕良冶之子必学为袭。这都是老先生的庭训兄弟何功之有?惭愧惭愧!嫂夫人面前也请贺贺。";老爷便吩咐公子请他母亲出来。幸亏是安太太素来那等大方才能见怪不怪出来和他相见。便忍了笑扶了儿子出来。

    从靠南一带才到下。才待说话只听他那里问安老爷道:";这个就是嫂夫人?";原来大凡大江以南的朋友见了人是个见过的必先叫一声;没见过的必先问问这个可是某人不是。安老爷见问忙答道:";正是拙荆求见。";他这一肃整威仪乡谈又来了说道:";这是要庭参的。";庭参者行大礼也。说着只见他背过脸儿去倒把脊梁朝着安太太向北又是一躬慌得安老爷还揖不迭连说:";代还礼代还礼。";安太太此时要还他个万福罢旗装汉礼既两不对帐;待摸着头把儿还他个旗礼又怕他不懂更弄糟了。想了想左右他在那里望着影壁作拇索性不还他礼。等他转过脑来才说道:";师老爷多礼!我们玉格这么个糊涂孩子多亏师老爷费心成全了他一总再给老师师老爷道谢罢!";他只低了头红了脸一时无话。安老爷便让道:";大哥请坐待愚夫妇叫小儿当堂道谢。";他又道:";底样卧底样卧。";公子早过来站端正了向他拜了四拜他又答了两揖。等公子起来他才笑呵呵的说道:";世兄恭喜恭喜我和你外日泥叫作石呐恩攻玉今日直头叫作青出于蓝哉!阿拉!";老爷又向他打了一躬说道:";此夫子自道也改日还当竭诚奉请。";读者你看这位安老先生也算得待先生其如此恭且敬也了。谁想他自己心里犹以为未足还要叫太太带两个媳妇来拜见老夫子。太太却有些不愿意了只得说道:";我才打她们俩到佛堂里撇供焚钱粮去了得会子过来呢!怎么好倒劳师爷尽着等她们呢?先请坐下改日再叫媳妇儿拜见罢!";安老爷见如此说这才罢了。

    太太一面叫人倒茶一面自己也就进了房间里。舅太太迎着笑道:";姑太太你真是个好人直算救了两媳妇儿一场大难。";安老爷见一切礼成才让师老爷归座请升了冠。一时倒上茶来老爷见给他倒的也是碗普洱茶早料到这桩东西师老爷一定是";某未达不敢尝。";忙说:";师老爷向来不喝茶你们快换碗姜汤来罢!";仆妇连忙换上姜汤来。那等热天他会把碗滚开的姜汤唏溜下去竟不怎的不算外喝完了还把那块姜捞起来搁在嘴里嚼了嚼才噗的一口唾在当地。旁边一个婆儿连忙来检着了看不好下手便从袖口儿里掏了张手纸叠了四折儿把那块姜捏出去。安老爷这才和他彼此畅谈。只这一谈师老爷一阵大说大笑。长姐儿又留神瞧见他那一嘴零落不合的牙了;敢则是一层黄牙板子按着牙缝儿还渍着许多深蓝浅绿的东西倒仿佛含着一嘴的镀金点翠。长姐儿和梁材家的皱着眉道:";梁孀儿你回来可好歹好歹把那个茶碗拿开罢!这可不是件事。";说着只恶心得她回过头去向旯旯儿里吐了一口清水唾沫。

    这个当儿又听老爷叫取师老爷的烟袋荷包去。当下两三个仆妇答应一声便叫那个小小子儿麻花儿去取大家都在廊下等着。一时麻花儿取进来众人一看那个蓝布口袋先恶心了一阵。且不必问他是怎的个式样就讲那上头的油泥假如给了剃头的便是使熟了的绝好一条杠刀布;却又和他那根安着猴儿头烟袋锅儿黄白加黑冰裂纹儿的象牙烟袋嘴儿颤巍巍的毛竹烟管两下里拿着。这件东西作书的也不费些考据、注疏工夫解出来读者可就更听不明白了。请问这烟袋锅儿怎么叫作猴儿头呢?读者你只看那猴儿无论行止坐卧它总把个脑袋扎在胸坎子上倒把脖儿扛起来。然则这又与师老爷的烟袋锅儿何干?原来凡是师老爷吃烟不大懂得从烟袋荷包里望外装都是从那个口袋里捏出一撮子来塞在烟袋锅儿里;及至点着了吃完了他可又不大懂得往地下磕都是一撒嘴儿顺着手儿把那个袋锅儿往地下一墩那锅儿里的烟灰墩的干净也是这一墩墩不干净也是这一墩。假如墩不干净回来再装那半锅儿烟灰可就絮在生烟底下了越絮越厚。莫讲辰年到卯年便一直到他盖棺论定也休想把他那烟袋锅儿挖一挖。

    为甚么他一天到晚烟只管吃得最勤却也吃得最省。请教一个烟袋锅儿有多大力量照这等墩来墩去有个不把脑袋墩得伛偻回来成了猴儿头模样儿的吗?

    此他那个烟袋锅儿所以名为猴儿头也。那个象牙烟袋嘴儿又怎么是黄白加黑冰裂纹儿的呢?这就晓得驯象是庞然一物的那个大象了。

    象这种畜生它那张嘴除了吃水、谷、草三样之外不进别的脏东西所以象牙最喜沽。只要着点恶气味它就裂了;沾点臭汗水儿它就黄了;怎禁得起师老爷那张嘴时刻价的把它叼在嘴里呢?何况遇着赴席喝着酒还要吃袋烟嘴里再偶然有些倒不过来的东西渍在牙床子、嘴唇子的两夹间儿不论鱼肉菜蔬干鲜乳蜜都要借重这个象牙烟袋嘴儿去掏它。及至掏出来放在眼底看看依然还要放在嘴嚼嚼咽下去。那个雪白的象牙和他那嘴牙是两个先天怎的会不弄到半截子焦黄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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