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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铸剑江湖-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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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人的服饰也极为华贵——秋千千在十几丈远的地方,就已感觉到了这一点。

等她走近时,她已可看清这两个人了。

铁银枪高大,英俊,健康,年轻。

年轻人应该有的优点,他一下子拥有了这么多。

可惜年轻人常有的缺点,他也有了。

他的神情极为狂傲。

狂傲得连他的头永远要略略地上扬,他的下巴便高傲地仰着。

他的手中正握着那杆银枪。

银枪很亮,枪尖在阳光中泛着寒光,这使人一看过去,首先便被这点寒光所吸引。

连他的枪,都这么锋芒毕露。

站在他对面的人,脸色有点苍白,仿佛带着病容,但他的笑容很温和。

但他更傲。

他的傲气不那么显山露水,却仍是锋利地存在着,他的笑容淡淡的,漫不经心的,有点心不在焉的味道,仿佛在说:“是吗?”他傲得都懒得与你一般见识了。

铁银枪便与他默默地面对面站着,从秋千千看到他们起,直到秋千千走到他们跟前。

“请留步!”说话的是秋千千不认识的那位贵公子。

他没有在“请留步”之前加上“姑娘”两个字。

这当然有些不礼貌,可他已经习惯了这样说话。

而秋千千却未察觉这有何不妥。

她站住了——其实贵公子不叫她,她也会站住的。

无论是谁,看到两个人在大树下一言不发地对立着,都会有些惊讶的。

贵公于说道:“我要你为我们做一个证人。”他的声音很温柔,但他的语气却没有丝毫与人商议的意思,似乎他一提出要求来,别人就会答应。

因为他是白霜,任白霜!

江湖中的女子,听到任白霜的名字,连说话都会激动得发颤,何况是他亲口让你做一件事?

如果任白霜要让人去死,那么去死的女人一定不少,特别是像秋千千这样的十七岁的小姑娘。

但秋千千是个例外,因为她是秋千千。

她不认识任白霜,即使她认出眼前这个面容苍白的年轻人就是任白霜,她也是不会为此所动的。

任白霜傲,而秋千千何尝是个不傲的人呢?

如果两个人都那么傲,那要想把他们摆在一起,就像要把水火摆在一起那么困难。

第三章水火难融

秋千千冷冷地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任白霜道:“因为我是任白霜。
”铁银枪也道:“因为我是铁银枪。”江湖中的年轻女子如果能同时遇上这两个人,那一定已激动得浑身打颤了,别说是做证人,就是做新娘也愿意。

可惜,他们遇上了秋千千。

秋千千道:“不,因为我是秋千千。”秋千千?任白霜、铁银枪两人都吃了一惊。

当然,他们不是因为猜出她是秋梦怒的女儿而吃惊,而是因为他们从未听过这样一个名字。

一个从来无名的女子,凭什么拒绝他们的要求?

铁银枪吃惊地道:“你不想知道武林四公子中的银枪、白霜谁才是真正的英雄?”他这么问,语气却是清楚明白地道:“我才是真正的英雄!”秋千千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问道:“你们是不是要决斗?”任自霜点了点头。

秋千千又道:“然后,由我把决斗结果告诉世人?”铁银枪道:“不错,免得以后江湖中人怀疑我用了什么不正大光明的手法杀了他。”他也够狂的。

秋千千道:“好!我答应你们!不过,你们该不是以命相搏吧?”任白霜温柔地道:“为什么不是?我的剑一出鞘,便必定要见血,要么是敌人的,要么是自己的。”说话中,他的右手已多了一把剑,一把尚未出鞘的剑。

剑很薄,但很华丽,剑如其人。

剑薄了,岂非更容易插入人的身体中?

秋千千惊讶地道:“你们不是被人并称为‘武林四公子’吗?”

任白霜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要与他决斗。因为,我不习惯别人与我平起平坐。”他的声音是淡淡的,但无论是谁,都可以从他的话中听出一种如霜般的冷傲。

秋千千道:“你们被称为武林四公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以将就那么长的时间,为何不再将就下去?就好像……好像两个并不合睦的夫妻,也可以过一辈子一样。”她说这话时,没有一丝的不安,有的只是十七岁女孩的纯真率直,想说什么,便直言不讳。

任白霜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是可以将就着,可惜他今天急着要去救段牧欢。”秋千千吃了一惊,道:“这与救段牧欢又有什么关系?”任白霜道:“我很自信,但还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的武功已高过段牧欢的地步。”铁银枪道:“
老一辈的人,总有被后人压过的一天。”他的意思说他就是压过前人的那个后人。

任白霜道:“但我知道他去救段牧欢,自己便一定会死,他一死,那又有谁知道我与他的武功孰高孰低?”秋千千道:“他要去救人,你却要找他决斗,那岂不是说你在助纣为……为……”她知道的词还真不多。

任白霜温柔一笑,道:“助纣为虐。不会的,如果他胜了我,他自是还可以去救人,如果他胜不了我?……那他连我都胜不了,又如何去救‘四情剑侠’之一的段牧欢?”秋千千点了点头。“何况,他去救人,也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让江湖人知道他是武林四公子中最英勇的。”秋千千叹了一口气,道:“仅仅就为了这些,你们就要拼去一条命?”她实在想不明白。

任白霜也叹了一口气,道:“江湖中对名份的看重,就像女人对自己的贞节看得很重一样。为了贞节,女人可以去死,江湖中人也一样。”秋千千道:“好吧,我答应你们。”她的神色很无奈,这两个人本来都可以好好地活着,现在却偏偏要死一个,她不能不有感慨。

可她也知道自己是不能说服他们的。

他们是钢铁的剑,只会折,不会弯曲。

任白霜又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你并不是一个好证人,你说的话,又有几个人会信?但有总比没有的好!”便听得“呛”的一声,他手中的那柄薄薄的剑已经出鞘,一股杀气立即在天地之间弥漫开来。

铁银枪的眼睛眯了起来,像一个人在强烈的阳光下,不得不做的动作一样。

他的枪尖开始缓缓地上扬。

天地之间的杀气更浓。

树上的枯叶开始飘落。

树叶落于他们的肩上、头上,但他们不会去掸。

此时,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可能是使他们送命的原因。

秋千千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发现“武林四公子”并不是叫着玩的。

她这才明白她爹爹平日的教诲一直没错,以前她对自己的武功已自信得近乎自负。

一场生死决战,就要开始了。

却听得一声:“慢!”说话的并不是秋千千,也不是任白霜,更不是铁银枪。

所以他们三人齐齐顺声望去。

他们看到大树之下竞又多了一个人。

那人的衣着很随便。

“随便”并不是不好的意思,而是不拘束的意思。

他身形英挺、瘦削、高大,随随便便地披着一件白得耀眼的长袍,一头黑发也那么随意地披散在肩上。

他的脸很年轻,轮廊极其分明,线条极为明显。

他的脸色很苍白,苍白得就像一块雪白的大理石,带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高贵。

他的笑容很灿烂,灿烂得就像秋日的太阳。

太阳很亮,但却是不可接近的。

秋千千看到他时,便有这种感觉。

秋千千认不出他是谁。

铁银枪、任白霜也没有认出来,但他们却已停手了。

说是停手,其实也只是任白霜的剑入鞘,铁银枪的枪下沉而已。

但就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之后,漫天杀气便无影无踪了。

铁银枪冷冷地道:“为什么拦阻我?”那人灿烂一笑道:“因为我是红月。”红月,江南醉红月。

铁银枪、任白霜与醉红月虽同是“武林四公子”,但他们并未见过面。

这并不奇怪,就像两国君王一向都已互闻其名,却从未见过面一样。

秋千千笑了,没想到就这么一棵不起眼的大树下,竟有“武林四公子”中的三位!

这岂非更好玩了?

任白霜的眸子精光暴射,然后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平和与温柔,淡淡地道:“
原来是江南醉公子,你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醉红月道:“你们无需决斗,因为你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无论哪一个胜了,他还是不应该与我并称武林公子。”说到这儿,他看着远方,悠悠地道:“事实上,武林公子应该只有一个。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继续道:“那就是我,醉红月!”他的神色很自然,似乎说的本就已经是事实,没有任何的不安,他接着道:“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一齐向我出手试一试看,我可以保证能在十招之内胜了你们。”铁银枪笑了,任白霜也笑了。

他们实在没有办法不笑,他们虽然狂傲,但比起醉红月,他们是太谦虚了。

连秋千千也觉得醉红月在痴人说梦。

江湖中人将他们并称为“武林四公子”,是不会没有理由的,虽然他们之间的武功是有高有低,但绝对不至于相差大多。

笑了之后,任白霜冷冷地道:“我从来没有与别人一起联手的习惯,如果你能在百招之内赢我,那么江湖中从此便没有了任白霜这个人了。”醉红月摇了摇头,道:“不,五招!”任白霜怒极反笑!

笑声中,他的剑已出鞘,声音清脆如碎玉。

剑出,人便出。

剑气搅空,以奇异的线路,向醉红月疾攻而出。

无数寒光纵横交错如网,空气似平已因为任白霜的剑而变得稀薄了许多,让人感觉到呼吸急促,气也难喘过来。

果然不愧是“武林四公子”之一,他的剑法已隐然有大家风范。

剑式似乎已封住了醉红月的所有退路。

但醉红月竟能从这绵绵密密的剑气中全身退出,只见他的脚步斜斜一错,身子便如鬼魅过空般飘掠闪动。

一招之下,他竟还未出动兵器!

他的兵器是一把刀,一把小得几乎已不像刀的刀。

刀虽然小,但一样能要人的命。只要用刀的人武功够高,动作够快,而且够准、够狠!

醉红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任白霜的脸色已变了。

虽然他并未受伤,但事实上他已经是败了。

因为他本就是先动手,占了一步先机,可对手连兵器都未拔出来,便已闪过他的凌厉一击。

他不但输了,而且输得很惨。

铁银枪已发出了一声冷笑声。

这声音很轻,但却极为清晰地传入任白霜的耳中!

他的心便像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已疼得绞作一团。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现在,他惟一一个可以挽回败局的方法便是杀了醉红月。

否则,他便不可能是武林公子了,甚至在江湖中连他立足之地都没有。

尽管醉红月闪过了他的凌厉一击,足以说明他的武功在任白霜之上,但任白霜并不死心。

他不相信对手的武功真的会比他高那么多,也许,那只是碰巧而已。

杀机一动,他的剑招便更是凌厉诡异。

薄薄的剑,劲气似长河泄流,飞旋如流水纵横,隼利宛如魔光漫天。

他的剑竟已不再挺直,而是蜿蜓扭曲如蛇。

这更使得他的剑法行踪诡秘。

他对剑的运行路线,已与一般的剑迥异。

任何的剑,在其一个特定的时刻,都只能攻击一点。虽然有的人的剑法可以虚幻出无数剑影,但他的剑真正的攻击点,在其一刹那间,只会有一个。

但任白霜是个例外。因为他的剑太薄,薄到可以弯曲如弓。

他的攻击点是可变的,一剑之下,已罩住了很大约一个范围。

这样的剑,总是极难对付的。

但,醉红月还未拔出他的兵器。

他的身躯在如烟如雾般的在剑光中飘,飘,飘!

秋千千觉得自己的嗓子极子,干得呼吸都有些艰难了。

好几次,她已断定任白霜的剑已可以扎入醉红月均胸口了,但最后的结果,都与她所想的不同。

醉红月的身子总在极为细小的一点距离上,以极快速、极微妙的方式,从剑影中闪身而出。

这几乎已成为一种要命的魔术。

秋千千从未杀过人,也未见过人被杀,而现在她却已注定要看到杀人与被杀。

她有点后悔了,她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好奇,要停下来呢?

同时,她也恨这三个看去都如坦荡君子一样的人,为什么会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作如此生死搏杀?

如果有人要把她与别人并称为“江湖十美”,那她也不会不高兴的。

想到气愤处,她拔腿就走。

人影一闪,一杆枪已横在她的前面,正是铁银枪。

铁银枪客气地道:“姑娘,你不能走。”秋千千生气地道:“为什么?”铁银枪道:“你一走,天下人便不知道醉红月是怎么死的了。”秋千千奇怪地道:“莫非你竟看不出任白霜很快就要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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