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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潘郎憔悴-第43章

小说: 潘郎憔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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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夕怀着沉闷的心情回到了家中在书房里坐了一会作实在是有些坐立不安忍不住走出来招呼马僮备马他就匆匆骑着马出去了。

    他心中默默记着“红枣胡同”径自催马飞驰马蹄之声得得不绝于耳。他坐在马上心中想着江鸿所说的话由不住心急如焚。

    本来像这种事江鸿虽没有直说可是已经很清楚了照夕似乎不该再去惹这个无趣。可是在管照夕来说他绝对不敢那么想因为他一直把江雪勤视同他的灵魂一般的高洁如果说因为这六年来的疏远江雪勤就会有所变更的话那似乎是不大可能的事。

    他这么想着马行如飞一霎时已跑到了西城下马问了一个卖西瓜的遂又上马徐徐行走了一段果然就到了红枣胡同。这是一条很宽大的巷子胡同的两侧都栽着高大的榆树长得十分茂盛。

    他下了马步行找到了七号的门牌只见也是一座大宅院子两扇黑漆门紧紧关闭着。

    他怔了一下心中费解道:“怎么她一个人会搬到这里来呢?”

    想着把衣服整了整走上前轻轻叩了一下门环出“铮铮”之声。须臾门开了照夕见出来了一个穿灰衣大褂的人不由微微抱了一下拳道:“请问府上贵姓?”

    这人上下看了照夕一眼道:“这是楚道台的府第公子你……是……”

    照夕心中怔了一下但仍含笑道:“有一位江小姐可曾寄居在贵府上?”

    这人闻言摇头笑了笑道:“我们老爷在江苏臣海道上任很少回家现在府上只有老太太和太太再就是少爷和少奶奶另外再也没有什么外人了……公子您说是找谁来着?”

    照夕不由皱了一下眉道:“是一位姓江的小姐……她怎会不在这里呢你不妨进去问一声看看。”

    这听差的摇头就像是小鼓也似的一面道:“不用问我是管干什么的嘛!府里有没有这个人我还会不知道?我看公子爷你一定是找错了!”

    照夕只好道了惊扰这才回身来解下了马心中未免有些扫兴暗想道:“那江鸿明明告诉我他妹妹是住在这家的怎会又没有呢?”

    想着回头一看那听差的还望着自己傻笑管照夕只好翻身上马一路没精打采地往回家路上走着。他心中一路盘算着暗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就算了么?”

    回家以后他一直是闷闷不乐这件事压在他心里既没有人可说又不便去问那江鸿真是好不惆怅。

    晚上他一个人睡在床上想到了江鸿所说的一切愈感到心情躁然。

    他回想当年和江雪勤花前月下的情景想到互许婚姻海誓山盟更令他身体热。六年来自己是如何深深地爱着这么一个人满想到学成一身绝技之后回京就可与心上人成亲。谁知回来之后却是连她一面也未能得见这如何又能令他安心呢?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推开窗子暖风轻轻吹了过来天空虽有三两颗明星奈何大地上却是黑茫茫的一片!

    他仰看着那两颗星星愈怀念着心中的雪勤那星星时明时灭地闪烁着宛如故人的眼睛这恼人的夜夏日之情确实令人惆怅了!

    忽然他像有所感触匆匆返回卧房换了一身黑绸子紧身衣服把那口“霜潭剑”紧紧地系好背后暗自叹了声道:“不找到你我如何甘心?”

    身形纵处轻比揉猿起落之间已扑到了院中抬头看月亮隐在云丛深处更有大片乌云时间是午夜正是夜行人出没之时!

    他脑中记着白日所走的路程展开身形不一刻已载驰而至。

    他踌蹰在红枣胡同七号楚家在门之前见宅内一片漆黑只有两三处地方隐隐有些灯光。

    现在他再也不犹豫了身形一弓已用“野鹤窜云”的身法只一纵已迈过了楚家高大的围墙这才是技高胆大。

    身形向下一落如同是一片枯干的叶子也似轻飘飘的没以出来一点声音。

    这楚家虽也是深府巨院可是比起管家来还差一些显然是气派还不够。

    照夕伏身在一堆花石上打量了一番心知即便是雪勤住此也定是在后院里我何不往里面找她一找?

    想着不再迟疑一路翻腾了进去黑夜里真像是一只极大的怪鸟。

    翻进了一层院落却见正面有一排七八间花式厅房窗棂子都雕着各式空花内里挂着软帘却是不见灯光外泄知道这定是主人居处此时多已入睡了。

    他心中不由有些后悔暗怪自己应早一点来的此刻人家睡了总不能一个一个到床上去找吧!

    想着不由甚是气馁正在自遗的当儿偶一偏却见右侧有一个月亮洞门格式很像自己住处门内花石舒然翠草如茵。

    他心中不由动了一动暗想雪勤此来是客定不会住在正房很可能是住在厢房里我既来此总要探查一下才是。

    想着只一纵已到了洞门之前却见那洞门仿佛新粉刷过看来十分清洁。

    门侧左右贴着一副对子写的是:

    “文窗绣户垂帘模

    银烛金怀映翠眉”

    上面核批却是“天作之合”四个大宇照夕不由怔了一下遂点了点头知道内中所居定是一对新婚夫妇我这午夜不之客似不便去打扰人家。”

    想着回身就走不想走了几步却又把足步顿住了。因为方才眼角扫处这门内似灯光未熄好容易来此总应看一看为是。

    好在自己只看一看如果雪勤不在这里马上就走也没有什么。

    想着重又转过身来迈进洞门以内只觉得这片偏院布置得极为雅致一条窄的花廊两旁全是冬青树夹道白木柱子一展十丈上面沉郁郁地搭着棚架长满了藤萝老藤纠葛颇有古意。他不由轻轻叹了一声心中轻轻念着王子安的绝句道:

    “松石偏宜古藤萝不计无……”

    想不到这小院之中布置得如此雅致似比外院脱俗多了!由此亦可证明这对小夫妇不是俗客了。

    想着他一长身已上了藤架借着枝叶遮体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几间房子。

    果见灯光自窗内泄出窗内翠帘半卷露出一座案头上列文房四宝铜尺镇笺而主人案临窗前既可饱览花石之盛更可迎风醒倦只此一斑已透着大大不俗了!

    那书案上两支高脚银质蜡签各插着半截红烛吐吐缩缩地燃着室内光线也显然在动摇之中照夕作贼心虚看到这里心中已不禁有些通通地跳了。

    心中正想算了不要偷看人家了方要飘身而下无意之中耳中似听到窗内传出一声清晰的叹息之声娇滴滴分明是女子。

    照夕不由脸色一红暗想原来这房中住的竟是一个女人这可如何是好?我到底要不要看一看呢?

    心中正在心神交战的当儿却闻到那一声叹息之后却紧紧传出一阵骄语道:

    “惜多才怜薄命无计可留汝揉碎花笺忍写断肠句道傍杨柳依依千丝万缕抵不住一分愁绪。指月盟言不是梦中语后回君若重来不相忘处把杯酒浇奴坟土……”

    这“怜薄命”的宋词照夕并不陌生昔日虽曾过目却并未十分赞赏。可是今夜由这陌生女子口中道出竟是如此婉转动听心中浮上了一层莫名的伤感!不由住向前探了一下想看一下这女词人的庐山真面。

    那女子念完了这宋诗又轻轻叹息了一声果闻一阵揉纸的声音照夕可看到一双洁白如玉的皓婉。

    他方把目光一闭可是也就在这一霎时他像触了电也似的一阵颤抖欣喜得张大了眼睛差一点叫了出来原来窗前现出了那个女人的影子。

    她那微嫌清瘦的面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即是隔了这么长久的时光照夕能马上认出她来她正是自己朝思夜思的心上人雪勤啊!

    这一阵出乎意料之外的喜悦竟使照夕在藤萝架子上籁籁颤抖了起来。

    望着久别的她这数日来的惆怅完全消逝了他忍不住开口想叫她可是转念一想又忍住了。他振奋的内心不规律地跳着而这一霎他似乎感觉到灵魂已上升到天堂了一般。

    眼前的玉人儿显著已是改了装束宫样蛾眉郁郁秋水叠螺式身着红缎子两截睡祆愈显得冰洁玉莹秀色可餐。

    只见她把写满字的纸揉成一团丢向了一边一只手却是面窗托着香腮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却滚动着欲出的泪水益显得楚楚动人!

    照夕方自一惊却见雪勤已微叹了一声轻轻站了起来玉掌轻挥二烛灭了一盏她正举手欲以前法再灭第二支烛光忽然窗前起了一阵微风江雪勤不由倏地一个转身。她本是久经大敌之人只一听这静声已知是来了夜行人身形一转玉掌交错着已侧出了五六步以外借着未熄灭的这盏烛光她看见眼前站立着一个黑衣英俊的长身少年。

    这少年用那双比星星还亮的一双眸子盯视着她痴情颤抖地叫道:“雪勤……我回来……了!”

    江雪勤再一细看口中由不住哎呀了一声只见她娇躯一晃摇摇欲倒照夕赶上了一步伸手紧紧拉住了她的雪腕总算没有倒下。

    照夕喜极而泣地道:“勤妹……你怎么了?……我想得你好苦……”

    他说着话由不住眼圈也红了实在地这句话后正有千万句痴情、相思的话等待着倾诉。可是江雪勤这一霎竟如同一具木偶也似的呆住了她一只手虽在照夕的握中可是照夕感到她颤抖得厉害。

    忽然她挥手把照夕推出了三四步以外自己却以手加额连连后退着。

    珍珠串儿也似的泪水扑扑籁籁跟着淌下来了她抖瑟地道:“照夕……是你……你还想着回来么?”

    照夕上前了一步内愧地道:“我回来了……勤妹!我是来找你的。”

    雪勤这一霎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也似的她脸色苍白得连连苦笑着却又挥了一下手道:“不要走近我……不要走近我……”——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12节】………

    江雪勤这种动作不禁使管照夕大吃了一惊他怔了一下上前一步张大了眸子道:“雪勤……是我!你再仔细看看……”

    江雪勤这时脸色苍白嘴角微微颤抖着她用那双含泪的大眼睛盯着照夕点头道:“我知道……可是……你快走吧!”

    照夕心中一酸那数年来的相思痴情都不由化为晶莹的泪水由双瞳里流了出来。这一霎他只是觉得这个姑娘变得太离奇了同时他脑中也感觉到某些不幸的阴影!

    他呐呐地道:“姑娘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雪勤我们谈一谈好不好?”

    江雪勤这一阵脸色更白了她缓缓地坐了下来把垂着的头慢慢抬了起来轻轻自语道:“天啊……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照夕乍闻此言又不由一喜他破涕为笑道:“我已回来两天了。”

    雪勤目光慢慢转向了他泪儿如同断了线的珠串也似的一点点的都洒落在衣襟之上。她忽然趴在了椅背上嘤嘤地哭了起来一面道:“太晚了……你回来得太晚了……”

    照夕一时又陷在茫然之中他连“为什么”三字都忘了问了。雪勤哭了一会儿似乎已变得冷静多了她冷冰冰地道:“我现在已经结婚了。”

    方说到此照夕突地面色一青他身形显着地晃了一晃可是并没有倒下。雪勤却紧紧地咬着下唇她脸色更是白得可怕却颤抖着继续道:“你不要怪我……我并不是有意负你实在……”

    说到此她又哭了她一面用左手的手背把流出的泪擦了擦看了照夕一眼讷讷地道:“实在……”

    管照夕这一刹就如同是一个待斩的死囚一样的他只感觉到全身一阵阵麻雪勤解说些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听见。可是那仅仅听见的一句已足以可使他生命由三十三天而降至地狱的深处了!

    他呆若木偶地看着雪勤一时也说不出是忿!恨!羞!辱!

    总之他感到自己这一霎那似乎是一切的希望幻想都消失了;而自己如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一分钟也就多增加一分钟的羞辱。

    他抬起头细细地打量着这个姑娘这个欺骗了他感情的姑娘!红晕晕的面颊沾满了纵横的泪水长长的睫毛之下衬着那双灵活似会说话的大眼睛就像新雨初雾后西天的两颗小星星那颤抖着的修长丰腴的娇躯就像是微风细雨中的一树梨花……

    世界上尽管有的是美人儿如果以明珠来比似她们那么正是明珠中的一颗夜明珠。如是一串珠串她就是串中那粒舍利子别有与众不同的清芬高贵气息……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对于照夕来说都不会再有什么作用了。

    他想哭可是他倔强;他想骂可是他懦弱;他想拨头就走可是他双腿颤抖。

    这是一副极难形容的画像现在一切他都明白了为什么家里人都瞒着他雪勤的消息;为什么江雪勤的哥哥江鸿也是那么吞吞吐吐为什么?

    忽然一股热血上冲梢他冷笑了一声身子晃了一晃伸出右手把欲倒的身子支住了。

    雪勤抽搐着道:“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现在已经结婚了这地方你是不该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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