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碧海黄沙-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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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打字,一边昏昏欲睡,第一段文字就错了好几个单词,真是糟糕透顶!
装上新纸,重新再来,突然眼前多了一份文件。
“西尔瓦理手下的控股公司放出消息,他们有意收购矿业股份,包括没有上市的企业,为财团顺利控制期货市场铺垫道路。这是对市场未来股价走势的分析和推断。你先打印这份文件,一式三份,一份归档,一份交给我隔壁的长脚先生,还有一份交给我。” 劳伦斯说。
劳伦斯喜欢将高个子的主任叫成长脚先生,主任于是称呼劳伦斯是德国烤蹄膀,因为劳伦斯曾经对德国烤蹄膀的美味赞不绝口。
我想着这些办公室笑料,瞌睡也没了,继续认真工作。
西尔瓦理的名字没有在我心里引起多大的波澜,矿业股份的走势在我眼中不过是天方夜谭。
午休的时候,我到邮局给马德里弗兰的家打了一个电话,电话不是弗兰本人接的,应该是宅院里的仆人,我说了兰斯的病情后,对方很焦急地请我留下联系方式,我推脱不得,只好告诉了他。
在我的劝说下,兰斯安心在医院住下,并且马上就在病房里安装了一部电话机。
“你单位的号码是什么?” 兰斯提出非分之想。
如果上班不断接听兰斯电话的话,我就时刻准备着被炒鱿鱼吧。
“不能告诉你。”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
兰斯挑挑眉,“你以为我打听不到吗?”
“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我给他讲道理。
兰斯颔首,“好吧,你下班就过来,我等着。”
听了他理所当然的命令,我恨不得敲他一个毛栗子。
最先出来的验血报告,白血球超标,远远超标。
医生说的东西,很多我都不懂,那些晦涩的英文单词又长又拗口,我根本记不住。只有白血球这项指标我有些明白,因为劳伦斯曾经说过,白血球超标是癌的征兆,他的姐姐就是由此发现得了癌症的。
我的脑子晕乎乎的,手足无措。弗兰不知何时才能赶到,我不知还要独自承受多久。
看着兰斯一副天真烂漫的大孩子模样,我真不忍心告诉他这个可怕的消息。
我的背叛已经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如果告诉他真实的病情,他还能挺得住吗?
于是,我与兰斯开始了诡异的相处。
我没有再提分开的事情,他也没有再提结婚的事情。
我的陪伴是出于一个朋友的同情心,而他的执着也许是因为有那么几分不甘心吧。
弗兰到达的那天,初步诊断报告刚好出来:兰斯的胃部出现了新的黑色肿块,正以惊人的速度在迅速生长。初步诊断的结果是:癌变。
我终究没有忍住,在医生办公室哭泣不已。
弗兰比我冷静得多,很快就从惊痛中觉醒,与医生讨论起下面的治疗方案。
“我突然喜欢住院了。” 兰斯吃着我带来的便当,对我微笑。
“那很好。” 我挤出一个笑容,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了我一下。
我摸着肚子,慌张地站起来又坐下。
“它踢你吗?给我摸摸。” 兰斯说。
我抬头望向兰斯。
几次化疗之后,兰斯的头发日渐稀疏,人也瘦了一整圈,我看着看着眼睛就有些湿润。
看我不动,碧蓝的眼睛也湿润起来。
我的心难受得不行,立刻坐到他的身边,将他的手放到我的肚子上。
“我很喜欢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是我们的,那该有多好。” 兰斯的手一动不动地感觉着孩子不定时的活动,脸上露出一丝凄然之色。
“对不起。” 我捂住脸,泪水喷涌而出。
“他呢?他到底在哪里?你快要生了,他为什么还不出现?你要怎么办?” 兰斯发了一连串的问,最后归于一声轻叹。
“他不会来了,我会一个人照顾孩子,不要为我担心。” 我抽噎着说。
兰斯的身躯震了一震,猛然抓住了我的肩膀,“他,他不要你了?还是,还是他已经死了?”
我哭着笑出声:“我已经与他无缘,不要再问了。”
随着兰斯病情的恶化,我第一次见到了他几度改嫁的母亲――瑞贝卡,一位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材都如同三、四十岁女子的贵妇人。瑞贝卡的身边站着一位比兰斯看上去还要年轻的英俊男子,不知道是什么角色。
“很感谢你,桑妮。” 瑞贝卡握着我的手,态度十分热情。
“不用谢。” 我说,“兰斯是我的朋友,也曾经是我的上司。”
瑞贝卡听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正待说话,兰斯突然插嘴道:“母亲,我决定和桑妮结婚。”
宛如晴天霹雳,病房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我张着嘴,完全失语。
我怀着别人的孩子,兰斯竟然还要娶我!
“你疯了!” 瑞贝卡第一个恢复常态,冷漠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冷冰冰地训斥道:“你给我清醒点,这里不是你装疯卖傻的地方,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身份?” 兰斯狂笑,“你到处玩小男人就是在抬高自己的身份吗?”
瑞贝卡的脸上由红变绿,她冲上去,举手给了兰斯一记耳光。
兰斯的手上还插着针管,他没有躲过这一记耳光,捂着发红的脸高声喊道:“大家看看,究竟是谁疯了?我要结婚,告诉你是讲客气,你休想来干涉!”
“兰斯!” 我惊恐地看见输液管里红色的液体快速回升,兰斯动了针头,血液倒流了!
一场闹剧就此告一段落,自始至终,唯一保持沉默的是弗兰。
护士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兰斯、我和弗兰。
弗兰问我:“兰斯要娶你,你怎么想?”
我呼吸不稳地摇头:“我不知道。”
两行清泪流下兰斯的脸庞,他立刻将脑袋埋入枕头。
我的心里又是矛盾又是难过,也哭了起来。
弗兰突然说:“你们的婚事,我不再反对。”
兰斯闻言抬头看我,仿佛他的命运就取决于我的一声承诺。
喉咙被堵住一般,我过了很久,才说道:“让我想想。”
预产期临近,我的小腿肿得又肥又粗,行动日渐困难。
“桑妮,你缺乏运动,成肥佬了。” 劳伦斯玩笑道。
我也笑道:“老板,中介已经警告我了,如果她扣我的工钱,我会向你追讨的!”
大肚子的我频繁地上厕所,吃零食,可谓一个彻头彻尾的差员工。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可怀孕的我的确不是一个正常的我。劳伦斯很宽容地照顾我,因为我也非常识趣地加加班,把上班时间没干完的事情及时或者略迟地赶完工。
六个月的合同期,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完。
随着天气的升温,工作的繁忙程度也不断提升,劳伦斯留在办公室加班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一天傍晚,办公室里只剩下劳伦斯和我,他频繁地进出找文件,然后与人在电话争论,后来见外面的格子间只有我一个人,他干脆将他小办公室的门大敞着。
安静的空间里,我听到了两个我熟悉的名词:西尔瓦理,还有我持有的垃圾矿业股。
我整理文件的手不由顿了一顿,而后继续工作。
以前的房东说过,去世的邻居老太太曾经想用股票来抵拖欠的房租,房东没有接受,破产前的垃圾股不是赌场里的筹码,而是一堆废纸。
老太太在穷困中凄凉而死。她留下的一堆废纸会变成一堆钞票吗?
世事难料,我不禁轻叹。
☆、98 佳期如梦3
弗兰为兰斯配备了专职护士,我因为心理原因和生理原因;渐渐减少了对兰斯的探望。
一个周末;我做了一些松软而容易消化的小素油蛋糕去看望兰斯,他却不在病房。
我在房间里等了片刻;等来了弗兰。
“兰斯呢?” 我问。
弗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带来的小素油蛋糕,对我说:“我想跟你谈谈。”
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很不好的感觉;紧张地站起身,肚子里的孩子立刻大力踢了我一脚。
宽松的连衣裙已经遮掩不了我臃肿的体形,我蹒跚着跟着弗兰走进一个闲人莫入的房间。
弗兰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化疗以后,兰斯胃里肿块没有增大;还有所萎缩。”
“哦,是好消息。” 我接口道,可是心里依然不安。
“癌细胞转移了,X光显示脾脏里出现黑色斑点,肺部也有……” 弗兰说。
我张大嘴巴,人后退几步,脑袋撞到了墙壁上。
“桑妮小姐,现在你知道了兰斯的病情,到了离开他的时候了。” 弗兰的声音很平静,却失去了以往的优雅姿态。
“不”,我摇头,“不!”
我否定着,根本无法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
弗兰笑笑:“我知道你不爱兰斯,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何不与你孩子的父亲厮守在一起,但是你现在无论与兰斯结婚与否,你都不可能得到我们家族的财产。”
眼泪无声地滑落我的脸庞,我冷冷地看着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他无动于衷地说着自己亲弟弟即将走向生命的终点,心里盘算的竟然还是家族的财产。
弗兰的话没有赶走我,反而增加了我对兰斯的同情和愧疚。
“桑妮”,兰斯拿起一块小素油蛋糕,高兴地对我说:“今天卡米罗来看过我,这真让人意外。你知道,目前我公司的买卖很不顺利,他却带来一个好消息。”
“哦,是什么?” 我问,语气平静。
“是从摩洛哥进口矿石的渠道。” 兰斯说,“西尔瓦理这个老头是个神通广大的人物,与他们合作给了我一个翻本的机会。”
“哦,那很好。” 我装笑。
“卡米罗跟那个法国小白脸波韦长得真像,我总觉得以前好象见过他很多次……” 兰斯嘀咕道。
“吃药吧。” 我打断了兰斯的猜测。
“我不喜欢喝药水!” 兰斯不满地继续嘀咕。
兰斯不知道卡米罗就是胡子,而胡子就是佩罗。
佩罗的世界与兰斯没有丝毫的交集,两个人曾经在马德里我的家中大打出手,而当时的兰斯把佩罗当成了波韦。
我揣测着佩罗主动帮助兰斯的用意,却不愿意深想。
因为,此前不久,佩罗到底找到了我的下落。
当他出现在我住所门口的时候,琥珀色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我的肚子上。
“不是你的。” 我想也不想就说了一句谎话。
“你和兰斯没有结婚。” 佩罗的情绪有点波动,似乎难以想象我这么快就和别人上床。
我苦笑了一下,装蒜道:“是呀,谁能想到,即便怀孕也难以嫁入豪门。不过呢,我无所谓。”
佩罗手上的青筋爆起,好一会儿才放开了拳头。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他问我。
“哦,这个么,兰斯也在操心呢。” 我晃晃头,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桑妮,我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就算你再恨我,也不该自暴自弃!” 佩罗的声音不大,可语气却紧绷得吓人。
“我没有呀”,我笑,“你不该是个保守的男人,不结婚其实不代表没有感情,不代表没有幸福,反之亦然。你说是不是?”
佩罗的脸色霎那铁青,他没有反驳我,也根本反驳不了我。
我若无其事地为兰斯准备可口而容易消化的小点心,不再理睬他。
话不投机,佩罗很快就走了。
第二天,我在办公室收到了一束带刺的长枝玫瑰,还是装在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里,用高档的水印包装纸包裹着,深红的花朵含苞欲放,旁边的卡片上印着一句话:
祝你快乐!
没有署名。
是佩罗。
只有他了。
过去送花的神秘人由此揭开身份的谜团,可我早已经失去了关注的兴趣。
仿佛从这天开始,佩罗完全退出了我的生活,他象最初爱上我时所承诺的那样,远远地看着我,为我和‘我爱的男人’祝福。
佩罗不知道兰斯的真实病情,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早晨好!玫瑰很漂亮!” 劳伦斯赞叹道。
“谢谢!早晨好!” 我扔了没有署名的祝福卡片,将又一束刚刚收到的玫瑰插在玻璃瓶里,放在了办公室的桌子上。
在我第N次戴上兰斯的钻石戒指后,我再度收到了佩罗的玫瑰和他言不由衷的祝福。
我不再纠结于过去的种种,只朝前看,为将来而活着。
“凶男人很浪漫。” 劳伦斯说,并且装出后怕的样子摸了摸被兰斯打过的鼻子。
劳伦斯以为送花的是兰斯,而我没有必要纠正这个可爱的错误。
“你应该还手。” 我笑。
劳伦斯是个斯文人,他张大嘴巴,神情立刻变得哭笑不得。
兰斯即将进行第二次手术,可他对自己的真实病情依然一无所知。
“马德里的医生都是些饭桶!居然没有完全切除肿瘤!” 兰斯抱怨着,忿忿不平。
我听了,又是心酸又是担忧。
“是,你的胃不好,肯定再也做不了饭桶。” 我说了一个冷笑话,兰斯听了后大笑不已。
在兰斯哥哥弗兰的沉默中和兰斯母亲瑞贝卡的反对下,我们决定去市政厅注册结婚。这是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