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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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傅寒阳的厉声又一次响起,“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紧接着,门被狠狠关上。
郁佳人在门外站了几分钟,待抽泣渐渐弱下去,方才擦了擦泪,踉跄几步离开。
门内,傅寒阳背靠着门板,长长叹了一口气。
面前明明是亮堂刺目的雪墙,可郁佳人流泪的样子却在眼前挥之不去——从小,她就爱哭。
上小学的第一天,成为同桌的那一刻,她便是带着眼泪而来。当时问她,“你为什么哭?”她完全不肯说话,仅仅是趴在桌上,咬着食指,哭得浑身发颤。
傅寒阳截然相反,儿时唯一一次流泪是边城住进傅家的那一天。哭到昏天黑地时,是郁佳人蹲在她身边,说笑话逗了她半天,甚至拍着胸脯保证,“总有一天,我会帮寒阳教训那个坏小子!”
五年前,她和边城离婚,伤心欲绝中得知自己怀孕。可去医院做手术的那一天,终是因为欠缺勇气,推开冰冷的器械,郁佳人便在身边,扶着失魂落魄的她走了出去。
那时,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直到后来,她准备出国,无意在机场遇见旅行归来的两人,郁佳人方才承认自己和边城在一起的事实。
傅寒阳握紧了拳头,迅速走去窗前,冷冷地望向公寓下方,一抹浅绿色的身影。比她丰满,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比她有手段……时隔五年,傅寒阳发现自己,竟然远远不如她了。
浅绿色的身影倏忽跑去花圃,弯着腰,看起来像是在吐。没过多久,便见她从包内掏出手机。
另一头,傅寒阳的手机响了。
*
而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傅氏大厦的最高层,边城正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俯瞰整个霈陵。
视线并无聚焦,涣散的星光投射斑斓的剪影,连他自己都不知到底看往了哪一处。
他已经三天未见桢桢了,自从桢桢挂水的那一天后,傅寒阳便将女儿保护得滴水不漏,拒绝探视,拒绝中途接走,他纵然有能力,碍于女儿,还是给了她妈妈一个面子。
等法院裁决之后,女儿就归他了,那时,不会有人再阻止他看到桢桢。可他隐约有些担心,没有了妈妈在身边,桢桢会不会开心?
于是乎,再找一个照顾她的人?重组家庭的苦,他不是没有吃过。
陷于矛盾中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不理,继续于脑内苦思冥想。
不多一会儿,手机铃声停了,办公室的门却响了。
边城烦躁地走去座椅,“进来。”拿起桌上的手机,他已经看到了来电人一栏写着郁佳人的名字。
特助掩着手机话筒,递过来,“董事长,郁小姐的,要不要说您在开会?”他又特地添了一句,“好像在哭。”
边城揉了揉眉心,接了过来,“什么事?”
郁佳人尤在那边抽泣,“我想你了。”
边城眼睛往上一翻,带着厉色,正拔长耳朵听的特助一怔,紧接着整张脸都绿了,连忙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他这才回答,“怎么还哭了。”
她孩子般撒娇,“想你想的。”
边城嗤嗤笑了两声,“那该怎么办?”
她却不说话,只在那一头嘤嘤的哭,直到边城喊了两遍她的名字,方才又接过话茬,“晚上一起吃饭好吗?”电话那头却有些局促的声响,听起来,他似乎不太乐意,她泄气,“算了,我自己吃。”
“哎,等等。”他连忙恢复正色,语气也显得平静,“晚上让人去接你,吃过饭,再陪你去台里录节目。”
挂了电话,边城很快拨号给秘书,让她立刻取消晚上与律师贺书栋的会面。
*
傅寒阳亦是找到了这位叫贺书栋的金牌律师。大名鼎鼎的贺大状以入行十年官司不败闻名,每日上门的案子多如牛毛,只是为人乖僻,性格古怪,非要委托人亲自上门,方才决定是否要接下案子。
一早便是其秘书的一发来电,说是最近日程都已排满,婉言拒绝了她的请求。
闲来无事,便亲自去接放学的桢桢,母女俩正在市中心的购物广场上闲逛,桢桢看着穿直排轮自由来往的孩子十分眼馋,抱着妈妈的胳膊晃了半天。
“妈妈,桢桢也想要一个。”桢桢乐呵呵地笑着,“桢桢会了之后可以教妈妈哦!”
傅寒阳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便推诿着,“那个是大孩子玩的,桢桢太小了,妈妈不许。”
桢桢立刻撅起了小嘴,负气地一转身,再也不想看到妈妈,“爸爸要是在,一定会给桢桢买的!”
傅寒阳当即一怔,随即将桢桢硬扳过来,凶巴巴地冲她嚷,“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试试看!”
桢桢蹙了蹙眉头,一副快要哭下来的样子。
傅寒阳正要发火,包中的手机铃声大作,她冲女儿狠狠瞪了两眼,先不管她。刚看到号码,心却是猛然一提,隐隐杂着暗喜。
“喂,你好,我是傅寒阳。”
“傅小姐你好,我是贺律师的秘书,早上给您打电话的那一位。”女人的声音相当客气,“是这样的,贺律师晚上的约会临时取消了,若是您有空可以和他吃个晚饭慢慢谈,我刚刚有问过贺律师,他个人对此没什么意见。”
傅寒阳正是求之不得,连连道谢,又问了事务所所在位置,一抬头,正好看见对面大楼上赫然醒目的“贺书栋律师事务所”几个大字。
她忙笑不迭,“看见了,离得很近呢,我现在就过去等他好了。这次的事情真是麻烦秘书小姐费心了,刚好朋友给了几张礼券,我又没什么空去挑衣服,待会儿正好带给你。”
那边的女声更甜腻几分,“傅小姐真是太客气了,待会儿见。”
傅寒阳收了线,又转打电话让雪莉带来相关资料,正心满意足地舒了一口气,垂手想摸一摸桢桢的头——
她猛然一低头,桢桢竟然不在身边!
*
桢桢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妈妈打电话说得兴高采烈,明显将她这个小孩子忽略了,要她给自己买直排轮也不肯,小丫头狠狠哀叹几声,要是爸爸在就好啦!
小丫头正叉着小腰随处逛着,面前突然有个男孩踩着直排轮滑得飞快,不知是初学还是看见桢桢横在面前心内紧张,两腿哆嗦着往左移往□,最后竟然直直冲桢桢飞冲过去!
*
傅寒阳走了几步便望见这一幕,吓得脸色发白,大声喊着:“桢桢!”
桢桢早已经吓得愣在原地,灵魂出窍,哪里还有反应的余地。
两人的距离急速拉进,快要迎面撞上的那一刻,桢桢紧紧闭上眼睛,随之而来的却不是一波疼痛,反而被人揽入怀内,一转而去,纵身一跃。
桢桢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叔叔紧紧搂着自己,已经跑出了危险之地,却又很快踉跄几步,直直倒向地面,重重撞上了台阶。
傅寒阳吓得一身冷汗直流,过去将桢桢狠狠拉入怀中,女儿睁着惊恐的大眼睛望着自己,没过几秒,大声哭了出来,“妈妈,妈妈,桢桢再也不要那个了……”
地上的男人面容扭曲,痛得一时半会爬不起来。傅寒阳好容易将他拉了起来,抖着嗓子忙道谢。
男人掸了掸身上的灰,除了眉宇间深深的川字,已经看不出刚刚的狼狈。他揉着肩膀便要走,傅寒阳提议去医院,他却摇头,“没事,你还是看看孩子要不要紧吧。”
他前脚刚走,傅寒阳后脚就蹲着身子仔仔细细望女儿,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个遍,确认她没受伤方才安心。
猛然一站起来,眼前却是一黑,身体所有的血液齐齐冲上头颅,太阳穴疼得快要爆开。她无支承,黑暗中退了几步,往后倒了下去。
听觉尚且灵敏,桢桢哭腔极重地尖叫“妈妈”,她伸手抓了抓,却只抓到无边虚空的气体。往下倒,如坠地狱,即将砸上一地冰冷——
却在半路跌进一个胸膛,温暖,坚实。
没过多久,冰冷的手指用力掐上她的人中,她吸纳几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里直直映入一张让人如坠冰窖的脸。
耳边,桢桢已然低泣,“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炮灰出现,我发誓我不会将他写死……我爱他!羞射……
☆、边城起寒阳 第九章
无意路过,不想竟遇见如此一幕。边城此刻挽住傅寒阳的背脊,视线始终滞留在她苍白的面色上。
看样子是已苏醒,只是一时尚未缓好,放她坐去一边的台阶?不行,裙子太短。一直这么抱着?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
傅寒阳却努力站好,继而将其推开,一个踉跄又退后几步,他想来扶,被她笨拙地躲开。
桢桢跑去抱着妈妈,一声一声抽泣着,“妈妈,桢桢以后一定会乖……”
边城过去微蹲身子,冲桢桢拍了拍手,桢桢立刻转身,张大了双臂钻进爸爸的怀里。边城给她擦着眼泪,“不哭了,桢桢。”
桢桢可怜巴巴地靠着边城的脸,“爸爸,桢桢不哭了。”
郁佳人本是怔忪于一边,此刻回神,连忙从包里掏出包糖果,递去给傅寒阳,“寒阳,吃一块糖吧。”
傅寒阳连话都懒得说,瞪着眼睛阴沉下脸,不出意料,郁佳人往后退了退。待她恢复如初,走去拉着桢桢的胳膊,就想将女儿带走。
桢桢却紧紧搂着边城的脖子不放,撅着小嘴在爸爸脸上吧唧吧唧亲了好几下。
傅寒阳也不和桢桢多说,只冷冷望着边城,三言两语,“放她下来。”
边城没拒绝,和桢桢咬耳朵,“爸爸下次带桢桢去玩。”桢桢点点头,终于肯松了手,乖乖站到地上,又仰着脑袋,咪咪笑着让爸爸揉自己的头发。
傅寒阳牵着桢桢往前走,没走几步,桢桢便转过头来和边城挥挥手,笑得有些腼腆,一双大眼睛微微眯起,黑珍珠般在阳光下闪着光泽。
郁佳人望了望边城,这个男人是那样柔和而温暖地笑着,眼中跌宕起涟漪,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儿,直到走远化作一个点,转弯彻底不见,他仍意犹未尽的看着,仿佛想抓住最后的一点什么。
她挽着他,将头靠上宽阔的肩膀,“桢桢真漂亮,和你很像。”
边城方才收回视线,垂目望她,带着微笑,“是很漂亮,也很聪明,有时连我都不是她的对手,简直是个机灵鬼。”
郁佳人咯咯笑起来,“总算有个人能治治你。”又略显苦恼的敛眉,还是撒娇的口气,“要是你对我,也能像对桢桢那么温柔就好了。”
这一回,他只是笑,不再吱声,直到听她低着声音,讷讷地问,“我们……结婚好吗?”
边城一愣,几乎是拿难以置信的眼光注视她,换上一副冰冷的俊颜以对,低沉着嗓子道:“我记得,原来是你拒绝我的。”
郁佳人许久没说话,挽着他穿过广场,车水马龙间,暗生若有似无的忧虑,她的男人,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
“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你还介意。”她苦笑笑,“幸好,我可以等。”
边城停了步子,站去郁佳人面前,抬手轻轻摩挲她的左脸,自然而然地换了话题,“还疼吗?”她立刻摇了摇头,他挤出两点笑,“是她打的?”
郁佳人没点头,只是笔直地站着,紧紧闭着嘴。
“以后别去惹她,她根本不会听你解释,何必自讨没趣?”
郁佳人看着他,猜测是否能将这一句当做是他的体贴,贪心地上前紧紧搂住,头枕在他坚实的胸前,一切都变得安静美好。
边城没推开,只是喃喃,“她变了许多。”手抚上她的背,轻轻拍着,却反反复复想到刚刚的一幕……那样冰冷瘦弱的一枚躯干,揉在他的胸前,紧紧贴着心脏的位置,蓦地,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
想去温暖她,用自己的体温。
*
绕过一个街角,桢桢就看不见爸爸了。小丫头的情绪低落起来,拽了拽妈妈的手,睁着大眼睛,熠熠光动地望过去。
傅寒阳会错意,摸摸女儿的头,“妈妈太累了,抱不动桢桢,桢桢自己走好不好?”
桢桢连忙摇头,“妈妈,刚刚那个阿姨是谁?”
傅寒阳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是上次说想爸爸爱爸爸的那一个吗?”
傅寒阳一下子僵下脸,冷冷望了望桢桢,“小孩子不许问妈妈这种问题,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桢桢猛然一跺脚,眉头蹙得紧紧,“妈妈,那个阿姨丑死了,一点都没有妈妈好看。”小丫头仿佛没听见妈妈的话,不知从哪儿生那么大一场气,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不许她和爸爸在一起玩,不然桢桢就再也不理爸爸了。”
傅寒阳拿她没办法,等雪莉送来了文件,便叮嘱她先带女儿回去。
到达事务所时,傅寒阳被告知,贺书栋律师正在办公室内等她。连忙过去小声敲了几下门,始终没人答应,又用力敲了敲,还是不理。
她索性按了门把手,将头探进去,“贺律师,你在吗?”
空无一人。
傅寒阳不明就里,腹诽这贺大律师说话不着边际,明明告诉秘书在办公室中等待,现在却大摆空城计,意欲何为?
正观察着办公室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