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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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去!”她满脸的泪,头发杂乱,眼睛却出奇的亮,装满惊恐的瞳仁闪着光芒。
边城蹙眉,像是知道来人一般,“你在怕什么?”
语毕,将她紧握的手指解开,完全不顾她意愿地前去开门。门刚拉开一个缝隙,只见黑影一窜,一只绷紧如弓的手只穿入视线,在边城尚未回神的片刻之间,握拳强击他的下颚。
“啊!”郁佳人在后头掩住脸颊,厉声喊起,飞奔而去,将边城拉至身后,护在他的面前。
漆方国疾走几步还欲挥拳再打,偏偏有郁佳人满是泪痕的脸在眼前挥之不去,他又急又恼,苦闷到无可救药,大声吼道:“你边城要是个男人就别躲在女人后头装孙子!”
边城半边脸都麻了,口中一片甜腥,一张嘴吐出口血来。郁佳人在旁看得心惊肉跳,且放了他,上去便给了漆方国一个耳光。
“漆方国你混蛋!”她尚不解气,双拳直在他胸前挥动,“你凭什么打他,你凭什么!”
边城张了张嘴,待那股剧痛消减几分,方才咬牙切齿地说:“你又发什么疯?”
漆方国的半脸火辣辣的疼,任凭郁佳人在他的身上捶打撒气,听到边城的声音时方才醒悟,大步走过去,却被郁佳人死死拦着。
“我早就警告过你边城,郁佳人是我的女人,你休想动她一根汗毛!可你——你——”他气急,大喘了好几次方才重新开口,却是直接质问起郁佳人,“迶初初是谁,为什么他说是你的女儿,你和谁的女儿?”
郁佳人一怔,惊恐中直觉要往后退,却被漆方国拉住手腕,强压而下,唯有他的吼声,“我刚刚让人查过,她今年五岁,正好符合你离开我的时间!你居然私藏我的孩子这么多年,到底是有什么居心,现在还和这种始乱终弃的男人纠缠不清,我到底有什么不好让你这样怨恨,你今天不讲清楚,我绝不会饶了那个男人!”
边城简直嗤之以鼻,“我还不是那种会躲在女人后面的懦夫,我才是要警告你别再来闹事,否则我现在就报警。”
边城已经要掏手机,郁佳人连忙挣脱过来按住他的手,“边城,别这样,别再把事情闹大了!”然而下一刻又被漆方国抓住手腕,她涨红了脸,几乎开始乞求,“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你走吧,你有钱有势,可以找个更好的女人,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了。今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将你叫来,更不该让你知道初初,她是我的女儿,一个人的女儿,她不是你的女儿,绝不是!”
漆方国气急反笑,拉着郁佳人往一处走,“你一个人的女儿?没有男人你怎么生的出女儿?带我去见孩子,我不确认她的身份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休想带着我漆家的种,和这个男人逍遥快活!”
郁佳人低着头,无望而孤立地哭泣,嘴中始终喃喃,“她不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的女儿……”
却在一瞬之间,听见边城在身后冷冷的发话,“初初是我的女儿,请你立刻消失,以后也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她几乎是望见峰回路转的一丝曙光,便伸长脑袋往上够,有了一分力气和漆方国周旋,“你听到了吗,初初是我们的女儿,你少做梦了,我怎么会为你生孩子!”
漆方国的一张脸立刻转为酱紫,他死死掐着郁佳人的手腕,直到她呼痛不已,方才用阴鸷的声音问她,“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她则是一字一顿地用力说:“是真的,我可以跟你上床,为什么不能和他上床,你别忘了,那时他才是我的正牌男友,你算什么?你不过是我当做消遣的男人罢了。”
郁佳人原本以为,这样的一番话之后,脾气暴躁的漆方国必定是会暴跳如雷,她已硬着头皮做好一切心理建设,谁知他反而安静下来,甚至放开她的手,往后趔趄了几步。
许久,他方才无力地望着她,几乎是讥笑着说:“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以为只要足够出类拔萃,你就能忘了他和我在一起。谁知道你还是正眼不瞧我,拿我当蟑螂臭虫看。”
郁佳人怔了怔,向后退时,倚靠上一处墙壁。
“你消失的那一年,我走遍天涯海角找你,他却风风光光的大婚,何曾想到过你的安危?”漆方国仍旧是笑,“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他呢,他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爱呢?”
郁佳人在这一边闭上了眼睛,紧绷的神经开始震颤,已经能依稀听见那种垮塌之前的吱呀声响,她不知何时便会断开。
再睁眼时,漆方国已经走了出去,却在随后的几秒,望见门口消瘦的一抹倩影。
边城也已看见,紧赶几步,心中揪得紧紧,傅寒阳却冷冷笑了两声,自夕阳射入的余晖之中,跨入萧瑟的阑珊天外。
他欲要追上,贺书栋在此时将他挡下,低声说道:“如果真的爱她,给她一点空间吧。”
随即,眼睁睁望着他随之而去。
边城靠着门缘,滑坐下去,双手紧紧抱住头。在听见郁佳人逼近的脚步时,他叹出口气,“先让我静一静。”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冲了网费,今晚的更新。就酱紫。
☆、边城起寒阳 第三十八章
多事之秋。
边城站在窗前,一遍遍拨打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机已经微微发热,电话那一头的女人尚未准备接听。
起先的几通尚有忙音,再锲而不舍地追拨几次之后,便是机器女音亘古不变的敷衍了。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很讨厌这样的一段话。
沮丧,在边城这个淡漠的男人心中第一次以汹涌澎湃的势头袭来,一个大浪扑下,他被打得头昏脑胀。
郁佳人所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日薄西山的背影下,他锋利的轮廓,冰冷的表情,抿紧的唇线……以及眼中,深潭之下的暗流漩涡。
她拍了拍他的背,递过去一杯咖啡,他回神说了声谢谢,不过浅抿一口便放在了窗台上,睨着她时,微敛锋芒。
“他的女儿?”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郁佳人怔忪片刻,旋即点点头,有些苦笑,更像是哭前的预备动作,“也是分手的原因。”
他早猜到了,“你说远行的那一年,就是为了躲起来生孩子吧。”他的话中始终带着淡淡的讽刺,“她还以为是你为了她选择放弃,现在看来真是不必。”
“我不想撒谎,是我先背叛了你。那天我们为琐事吵架,正好他来电话,说要被分配去另一个军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来。我就赴约去酒吧为他践行,谁知道我们喝多了……就……”
郁佳人一早红了眼眶,两手立刻掩上脸,从额头一直滑拉至下颔,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带着沙哑后的短暂抽噎。
她不想再说,边城也不想多听,无外乎是酒后乱性这样简单,他不也为傅寒阳犯过一次戒?他于神色恹恹中,讥诮地说:“一次就中?这也太巧了。”
郁佳人几难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然而如何为自己辩驳,确实是她有错在先。
“他逼得我很紧,我不能不满足他,我那时有多爱你,我不能让你知道这一切。”
“够了,”边城闭了闭眼睛。
果真该相信世事无常这句话吧,相爱的人之间到底能维系多坚韧的联系?超越耻辱超越背叛,只是单纯地维持相伴永远的执念?
明明那样爱过,明明那样努力过,最终在不变的变故里,他们遗落彼此相忘江湖,而诱发这一切的源头却早已在记忆中被抹平。
无言的死寂中,唯有郁佳人流淌的眼泪证明这场两人扮的默剧,并非揿下了暂停中止的按钮。戏还要往下演,生活不容人逃避。
“你那么排斥他,却又喊他来。”边城脸部肌肉抽了两抽做苦笑,若不是漆方国来闹事,他何苦临时正义感爆发当那无趣的好人,也就不用闹到连贺书栋都可教训他的地步……而更重要的是傅寒阳,她现在怎样,是伤心气恼还是忧心忡忡?
他通通无所知晓。
郁佳人却在此刻直直坐上沙发,眼神呆滞无光,她的女儿就在医院,藏之护之爱之的女儿,却过着比她的爱情更为坎坷曲折的生活。
“暧昧啊调‘情啊做‘爱啊,孤男寡女无外乎这几个相处形式了,你不也正是这样想我的吗?”她自暴自弃地说,用眼睛一遍遍地剜他。
直到他走到身前,轻轻拍上她的肩胛,她方才痛哭流涕,扶上他的手臂,一遍遍地高喊,“你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来,为什么偏偏这时候!我要救我女儿,我要怀孕,我要脐带血,我要她活得好好的,我那样艰难地决定生下她,她不能就这样离开我……”
边城始终不知该不该将她揽入怀中,或许能用自己的体温为她降下心头的几分焦躁,却在手触碰上她的皮肤时,倏忽响起傅寒阳的那张脸。错过一个已是足够,他不能再错过另一个。
因而仅仅是在她耳边低喃,“别这么傻,总能找到合适的骨髓,不要牺牲自己去做这种事。”
郁佳人却在片刻后,抬起头来,一脸怅惘地看向边城,“对啊,牺牲有什么用……我根本不可能再怀孕了。”
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得极轻极淡极随意,却让边城的脑子嗡声而响。
他终于真真切切地发现自己所爱所恨所放下的这个女人,正走着怎样一段艰辛的历程。
而他,却是早已爱莫能助。
*
贺书栋一路飞车往前,却并不询问身边的女人到底要去何处。车内光线愈渐昏暗,她的侧脸曲线僵硬,毫无生气地倚靠上车座。
暮色四合,路灯的开启时间尚且停留在盛夏时分的设置,一路风驰电掣过去,褐色的光线闪动,让车窗变作一面镜子。
傅寒阳便从这镜子中静静看向贺书栋,无意识地将视线停驻,直到最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些什么。
“你是一个幸运的人。”她开口,带着压抑之后的淡淡忧伤,“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
贺书栋快速扫了她一眼,几乎是嗤笑,“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
她叹出口气,“我就是知道。”
“这就好比是两个小孩子分糖,明明都差不多,他们彼此之间却总觉得对方的糖更大一些。”
“唉,也对。”她淡淡而笑,“那就是边城最幸运,有一个那样爱他的女人,实在难得。”
你也爱他——贺书栋却是摇了摇头,没将这句话说出口。
车子终在医院停了下来,傅寒阳和贺书栋站在一边说话。
“确定不要我请你吃晚饭?”他蹙了蹙眉头,“和女儿一道吃这边的猪食?”
傅寒阳笑起来,“贺律师,你这是在变相骂我们母女猪。”
“别,你一喊我贺律师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同你们家的保姆一喊,我也不消化,她那样警惕地看着我,如临大敌似的,我长得真这么难看?”
傅寒阳却没力气再和他开玩笑,敷衍几句之后便欲要离开,没想到他却抓住了自己的胳膊,只是在一瞬之后又松了开来,他大概想到自己是不爱这样的身体接触的。
怪难得的,她暗自想到。
“桢桢出院的时候可以喊我来接你们。”他没提其他,为了给她留下点什么。
傅寒阳点点头,“再见。”便迎着夕阳而去了。
傅寒阳并未先去看望桢桢,轻车熟路找到迶初初的那个病房,隔着玻璃又一次打量昏迷之中的小女孩。
她姓迶,边加郁,为此,郁佳人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单身妈妈的辛苦,她不是没有尝过。而她有钱,有一切物质上的保证,来供她挥霍自己的青春,来供她抚养幼小的桢桢。
可郁佳人不同,中途辍学,瞒下所有人生下孩子,这其中的艰难她简直难以想象。而更能面对的,却是在环境改善之后,又一次面对的困境。
桢桢于后一天出院,傅寒阳也很快回到了傅氏。一个烂摊子还未结束,另一个烂摊子又横亘眼前,她不得不去理会。
手机是不开的,偶尔午夜梦回,小心翼翼打开望几眼,每每有他的来电记录或是短信,都飞快地删除。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军方的资金果然撤去了同城的另一家公司,他们的挑战又多了一个,而曙光遥远地藏在阴霾之下,何时方能看到它的光芒万丈?
傅寒阳一直有意躲着边城,也不知道为什么去躲,就是无法知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两人最近的一次,他就在身前不足十步的地方,他抽着烟锁紧眉头,和贺振霆交涉。她迅速停了脚步,闪入一边的拐角,压抑下脑海中他瘦了一圈的脸,以及下巴上青色的胡茬。
她一心扑上工作,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认真,然而却在实验室内传来研究再次进入困境时,彻底无力地趴上办公桌。
这一天,她打了个电话给贺书栋,约他一道去打网球。
贺书栋倒有些意外,“不是从来不过网吗?”
“所以才想挑战挑战。”她挂了电话。
贺书栋在十分钟后,将车开了过来。替傅寒阳打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