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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天作凉缘-第2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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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想再睡一会儿呢。”她叹了口气,晚上不想睡,白天睡不醒,生物钟简直乱套了涔。
    “那先吃饭,吃过了再睡。”他顿了一下,“要不,在床上吃?”
    “不象话呀。”她伸个懒腰,“起床啦!”然后一下子坐起身……
    “呀……”她身子晃了晃,抬手按住自己的额头艚。
    立维心里一惊,忙问:“怎么了?”他凑近前。
    “晕了一下。”
    立维皱眉:“经常这样吗?”
    她把手放下来:“不是,就刚刚,大概是起身起急了。”看到他一脸的担忧,她笑了笑,“没事了。”
    立维看着她,除了脸庞有点儿浮肿,别的,倒也瞧不出什么。
    “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他捏捏她的脸。
    “不要。”她噘噘嘴,“医生问我,脸为什么肿了呀,我说睡觉睡多了……多丢人啊。”
    他不满,有什么可丢人的。
    吃了饭,两人窝在他那边的书房里,各忙各的。他坐在书桌后,上网,批文件,看报告,打电话,实在是忙碌的样子……陈安反倒闲闲的,不想做事。他的大沙发真舒服,旁边一摞报纸,她先拿了一份娱乐小报看,先是坐着,一会儿又躺下,一会儿又坐起来,反复如此,屁股底下象安了弹簧……脚下的长毛地毡也暖和极了,她把拖鞋丢在一边,后来干脆连袜子也脱了,光了脚,就坐在地毡上,脚趾一勾一勾的,蹂躏着长长的进口山羊毛,手里翻着报纸——立维看到,握着笔的手,不由悬在了半空,这倒象她小时候的作风,自个儿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这不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脚趾,而这次看到,竟带给他不一般的感受——颗颗珠圆玉润,洁白纤巧,象饱满的珍珠一样,脚趾甲完全是自然色,泛着透明的色泽,可爱极了……他轻轻咳了一声,陈安一抬头,赶紧把脚丫子缩回他给准备的毯子里。
    后来,她什么也不做了,出了一会儿神,发了一会儿呆……再一会儿,她的头枕着手臂,上半身伏在沙发上,又睡过去了。
    立维将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盖好了毯子,他坐在地毡上,打量着她……刚才,她在想什么,那么半天,那么出神,连他清喉咙都没听到。
    这刻她睡着了,眉头轻锁,还是这样的不放松,到底,她心里驻了哪些人,又为了哪些事烦恼呢?
    他已经很努力的,很努力的,往回拽她了……
    吃过晚饭后,他陪着她看电视时,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他拿出来,看着号码,眉头不禁皱了一下。
    陈安回头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不接呀?”
    他“哦”了一声,这才站起身,穿过新门回了他那边,顺手还把门给掩上了。
    陈安不由多想了一层,他打电话向来不背着她,看来这个电话,是很私人的重要电话了。
    她拿过摇控器,换了一个台,又换了一个台……
    大概十分钟后,立维回来了,脸色有些阴郁,他直接按了电视按钮,屏幕画面一跳,黑了。他走到她面前,拉起她。
    “安安,”他看着她的眼睛,“是陈叔的来电。”
    她的眼睛忽闪了几下,细密的贝齿,轻轻咬住了下唇。
    “陈叔想和你通话,如果你不想,我就回了他。”他轻声道,征寻着她的意见。
    “他找我吗?”
    “嗯。”
    “说有什么事情了吗?”
    他抬手握住她肩膀,传递给她力量似的:“电话还没挂断呢,陈叔在等你。如果你想知道,就去接吧。”
    她没出声,四周静极了。
    她脸上倒没什么异样,很镇定,只是眼珠转了转,长睫毛轻颤,明眸善睐得好看,她想了想,问道:“你去看过她吗?”
    他自然知道这个“ta”是谁,他点了点头,如实相告:“去过几次。”
    “情况一定很不好,是吧?”
    他没有回答,何止是不好呢,他无法形容。
    她大大的眼,在他脸上来回扫描,似乎是要读出什么信息似的,过了一会儿,她吐字出声:“我接。”
    他拉着她去了那边,几步的路程,他手心出了汗。
    无论如何,这是不能避免的,也避无可避,明知道,只不过是一通电话,也会在安安心中掀起波澜的。
    他把手机递到她手里,按了按她肩膀,这瘦弱的小肩膀,实在不堪重负……他心里揪疼了一下,转身走了。
    黑色的机身,和她的几乎一模一样,陈安掂在手里,觉的有些沉重,她把手机放在耳边,说道:“您好。”
    听到这熟悉而带了距离的声音,陈德明心里绷着的那根弦,轻轻缓缓地松开了,而心头,同时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之情。
    “安安,我是爸爸。”
    “我知道是您。”
    女儿不冷不淡的声音,让陈德明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更不知从何说起,父女俩沉默着。
    这深沉的寂静,让人觉的渐渐难堪起来。
    还是陈安先说了话:“您找我一定有事,不妨直说吧。”
    陈德明方方正正的一张脸,越发清瘦了,眉心也纠结着,他张了张嘴,没发出声。似乎每句话,都难以说出口;每次打电话,都自我斗争好半天。甚至和女儿通个电话,都要靠中间人传话。
    这是怎样的一份难堪?
    可是有些话,他不能不说,必须要说,而且要说透。这也是最后一次。
    “安安,然然病得不轻,呕吐、偏瘫……你阿姨这些天没日没夜的,也累病了。”这样的开场白,客观而直接,他觉的已经够了,又多少暗示了什么。类似的话,他这不是第一次说了,他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
    陈安怔了下,已经这么严重了吗?另外他话里的意思和目的,她不是不明白,也不必加以推敲。可是,她还是觉的别扭,别扭极了。
    她漂亮的远山眉微微一拧,问道:“陆阿姨病了是吗?”
    “是的,她病倒了。”
    她嗤笑了一声:“您提陆然也就罢了,毕竟多少和我有一些关系,而陆阿姨也病了,好象不是我的责任吧?”
    她话里带了刺儿,陈德明不由闭了闭眼,胸口闷痛,他这个女儿啊,叫他说什么好!
    “陆阿姨的病,总有好的那一天吧?”她自言自语似的。
    “安安,你不要多想,你阿姨她……”
    她抢了话:“您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也病了?”声音有些尖利。
    陈德明吃了一惊,急忙问道:“你也病了,哪里不舒服?刚刚没听立维说起过。”
    “我是病了,病了好些天了!”从她知道乔羽出事的那天起。
    “安安……”
    “没大碍,是心病,您亲手刺在我胸口的心病,永远无法治愈的心病!”
    陈德明半天没言语,呼吸粗重,胸口开始疼了。他咬着牙,忍着,眼前偶尔有黑影闪过。他亲亲的女儿,他的……心头有悲伤滑过,瞬间变成滔天巨浪,将他掀翻掩埋。
    半晌,汇成一句:“安安,这些年,是爸爸对不起你……”
    可惜她不想听他说下去,她再次打断他:“您不是在众多媒体上发布了消息,重金酬谢救命的骨髓吗,到底怎么样了?”
    陈德明一怔,她竟然关心这些?这不是能拿出来探讨的。
    不过安安既然问起了,他必须得说,一想到这个,他心头有些黯然:“不行的,还是没有合适的,但是然然她,不能再等了,也等不起了……”他顿了顿,“安安呀,爸爸不想勉强你,可是有些话,爸爸必须要明明白白跟你说。愿意的话,爸爸高兴,自然也是然然的福份;不愿意,爸爸也不勉强你,而且以后,爸爸也不会再逼你。”
    “我知道您的意思,您不用再说了。”
    他久久握着听筒,久久不敢再问下去。
    “那你的意思……”
    “我想当面和您谈,明天下午可以吗?您等我电话吧。”
    陈德明霎时一喜:“安安,爸爸谢谢你。”
    “说早了。”
    陈安挂了电话。
    陈德明跌坐在椅子上,还有些不相信似的,今天的安安……有些反常,但今天,他觉得格外心痛。
    心病!
    他何尝没有心病,一压就是几十年。但他考虑的更多的,是他的女儿安安,小小年纪,就备受煎熬,这些,是他亲手给她埋下的。
    ~明儿见。
    第三百九十九章(5000)
    他何尝没有心病,一压就是几十年。言唛鎷灞癹但他这把年纪了,已不算什么了。
    此时他考虑更多的,是他的女儿安安,翻回头想想那些往事,他唏嘘,也后悔,为什么没能按捺住自己,怎么能那样呢?安安……他的安安……
    依稀听到安安清脆稚嫩的声音叫着:“爸爸,爸爸……”小小的孩子,站在火红的石榴树下,穿着漂亮的小花裙,小脸象刚刚盛开的花骨朵,甚至那童音,还奶声奶气的,“爸爸,你瞧,妈妈最喜欢的花开了!”
    他漠然地望了一眼那满树的石榴花,全然不理会女儿,转身掉头走了。
    “爸爸,爸爸……”小安安在身后哭浜。
    他的脚步滞了一下,仿佛看到女儿扁了扁小嘴儿,眼泪汪汪的样子,黑葡萄一样的眸子,像天空那样纯净闪亮,带了水光,那样纯洁的一双眸子啊……他哪敢再看,硬着心肠走了。
    安安,爸爸是不敢看到你啊——他不能面对那样干净的一双眸子。
    安安,你一定恨极了爸爸吧?小小年纪,就备受煎熬,这些,是他亲手给她种下的更。
    陈安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转了个身,看到立维站在自己身后,不知站了多久了。
    “立维。”她心间忽然涌起莫名的痛楚和心疼。
    立维黑黑的眼睛驻在她脸上,神色凝重,好久之后问道:“你想好了?”
    她目光里顿时又添了一丝慌乱:“是,我想好了。”
    他没有觉察到她的慌乱,心里一直疑问着、猜测着:她这么快就决定了,在什么时候呢?至少是在她准备接陈叔电话时,心里就已经想好了吧?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他笑了一下,“这样也好,省得……”他没有说下去,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猜到你早晚会走这一步的。”
    “你说什么?”陈安心里在想着别的,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吃了一惊,他猜到什么了?
    立维不客气地敲了敲她脑袋:“你再怎么恼她,总归是心软的,毕竟这时候,她也挺可怜的……不过这样也好,成与不成的,咱以后心里肃静了,安生了。”省得再为陆然的事,彻夜睡不着觉了,他在一边瞧着,心里也不好受。
    陈安的目光颤颤的,立维,你既知我心软,就应该会想到,我不能坐视不理他。
    可现在,她没法跟立维说明白。立维的立场,立维的心情,她都能理解;立维袖手旁观,她也不怪他。
    她也有她自己的立场。不过这一回,他大概要真的气她很久了。
    “立维,我明天想去看看奶奶。”
    “哦。”他想了想,“我陪你去?”
    “不要了,你不是约了人要谈公务吗?我自己去。”下午在书房,她听到他在电话里说的,好象约了不止一个人。
    “也好,我让阿莱送你过去。”
    陈安笑了笑,“好。”心里却微微犯苦,立维,希望你能理解我,面子和前程,我只能选一个,跟感情无关。
    车子出了城,越往北走,渐渐人烟稀少,马上进十二月了,只有北风呼啸,冷风卷起一阵阵烟尘……远处高大的乔木林,叶子已经掉光了,满眼的枯褐,到处是繁华过后的颓败之意,显得很是萧瑟。
    陈安心里难过,这时候的疗养院,大概也是门庭冷落鞍马稀了吧,只有夏季时,那里才是最热闹的。可是奶奶还在那里,若大的年纪了,早应该是在家享清福的时候了……这回,她一定要劝得动奶奶回家去。
    车子停在静悄悄的小院里,陈安进了屋,屋子里暖气很足,浑身的毛孔霎时都张开了似的。阳台上,还养了十几盆绿色植物,每盆都开花了,红的、粉的、白的……倒也姹紫嫣红的。奶奶最喜欢花花草草了。
    老太太正坐在西间的暖炕上,看到孙女来了,先是吃了一惊,然后高兴地咧开嘴,笑了,核桃夹子一样的满脸皱纹,仿佛条条舒展开了似的:“哎哟哟,只听到汽车喇叭响,心里还琢磨呢,这是谁来了啊……”一回头,吩咐张阿姨赶紧准备吃食。
    陈安陪奶奶说了一会子话,就中午了,祖孙俩一起吃了午饭。
    帮着张阿姨收拾了饭桌,把碗筷送进东厢厨房时,陈安趁机问:“奶奶又不舒服了吗?刚刚我看吃的很少。”
    “老太太这两天又有点儿胸闷。”
    “严重吗?医生怎么说。”
    “医生一天来两次,倒没检查出什么大的问题。”张阿姨一皱眉:“昨儿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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