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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清梦断魂(清穿)-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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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由不得我再说下去,抓起架子上的宝剑,伸手便刺了过来,白光闪过,我已经闭上眼睛,但求一死。

李德全却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一把抱住康熙道:“万岁,不能啊,不能啊。”

九爷和十爷一直候在殿外未走,只怕早已经听到里面的争执声,只是碍着康熙的盛怒不敢进来。这会儿李德全一喊,两人都冲了进来。九爷飞身护在我身前,十爷也跪在一边求情。

我已然是没有惧怕,直着身子道:“皇上千古贤德圣君,孰是孰非,怎会看不清这里面的错乱关系。皇上,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这皇宫变成深牢大狱,处处飘散着冤魂才罢休吗?皇上,他们都是您的儿子,不是您的敌人。今日死了一个雨蝉,往后还有多少个雨蝉要防备着,这难道才是皇上要的结果?”

“嘡啷”。康熙手里的利剑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隔着三百年时空遥遥的对我一指,颤抖着嘴唇道:“三日后,滚去蒙古。朕活一日,你一日不得归返。”说完,便被李德全搀扶着走出大殿。

九爷伸手过来扶我,被我轻推开。我自己慢慢的爬起来,伸手抹去眼角的血滴,冲他和十爷一笑说:“不碍事。死不了。”

十爷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你替八哥求情了?”

我摇摇头道:“没有。不过是求死未成而已。”

九爷拉住我的袖子,神色有些凄惨道:“蕙宁,你说的是真的?”我依旧只是摇摇头,挣脱了他的手,一步步朝朝大殿外走去。至少那里有阳光,至少那里有足够我喘息的新鲜空气。我能做的已经做了。

康熙大帝?

人无完人罢了。他也只是个人而已。

一个迟暮的老人,某天醒来,忽然间发现身边全是敌人,没有半个可以信任的人。铺天盖地的恐慌瞬间淹没了这个有点变态的老头子。

当初清史老太拖着肥硕的身子,在讲台上唾沫纷飞的讲述这段话时,立刻有所谓的“保皇党”起身反驳。老太微笑着,翘起兰花指,端起茶盏浅尝一口,让那位同学义愤填膺的表达完自己的愤怒后,淡淡的请她坐下,反身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皇权”,然后慢悠悠的道来。

“在众多的历史小说中,康熙的皇二子都几乎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形象,然而事实非也。不说其他,单指康熙,如果皇二子真的才能浅陋,那也是康熙的责任,胤礽可是康熙一手调教出来的。当然大家也可以说结果和理想有出入。康熙对他也给予了厚望。然而一废太子之后,少了太子这层屏障,康熙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威胁,对自己皇位的威胁。这些威胁不是别人的,是来自自己的儿子们。所以,一废太子时,各个阿哥几乎都被圈禁责骂了一番。可没过多久,却又全被被放了出来,几个年长的还被封王加爵,夸的夸,赏的赏,一副其乐融融,和气腾腾。

“然而,这一举动却发人深省。康熙没有急着追究皇二子的失德,反而将全部注意力朝当时的八贝勒投去,虽没有全面开火,但胤禩显然招架不住。康熙这样无非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皇权的主宰。在清楚胤礽的所作所为之后,依旧立其为太子,希望能让其抗衡八爷党。但很快,胤礽又让他失望了,他以为这个能很好控制的儿子居然偷窥他,甚至动了谋逆之心。面对着扶不起的太子,虎视眈眈的八爷,还有深不可测的四爷,康熙不得不另选他人为自己所亲信。

“他很快选定了一个人。十四阿哥,胤祯。他既是八爷党的重要人物,又是四爷的同母亲弟。再没有比十四阿哥更值得他扶持,并且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异动的。他亲近十四,封他为大将军,让他统领千军,一时间风头无人能敌。连满朝称贤的八爷也只能望尘莫及。

“然而,养虎终为患。十四对康熙的示好并不轻易信任。先是,十四自个封自己个为王,自称大将军王。后来,远在军中,他仍旧安插眼线在康熙身边,打听康熙的动静。儿子们对皇权的热衷,让这个心高气傲的父亲沉默了。然而这一切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消停。”

在回怡然居的路上,我一直不断的回想起老太的那番话,并且同自己如今所处的事实对照。难道,当初老太的推测都是正确的?

九龙夺嫡很大程度上是在康熙默许的情况下发生的?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只是康熙没有料想到他会死得那么早而已。

十一月份,具体是哪一天却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康熙与我的争执很快成了皇宫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热门话题。白日里往往还会有闲来无事的宫人到怡然居外张望的,翠珠烦不胜烦,索性关了院门。我知道她心里不快活。前日我一脸血淋淋的回来,只差没把她给吓死。这边皇上又草草下了圣旨,一脚就要将我踢出皇宫。

按规矩来说,我今日应该可以见到阿玛和姨娘的。可惜,这宫里的规矩是康熙定的,别说见了。我从日出等到日落,连只苍蝇都没有飞进来。

翠珠已经自作主张将她认为该带走的东西都打包好了,怡然居里处处可见扎得紧实的包裹。我只是贴身收好几张信笺,呆坐在窗边,望着铅灰色的天空发呆。

终于可以离开这皇宫了,我居然感觉不出半分悲喜来。

该来的,不该来的又有什么分别。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中的康熙绝对不能说是圣贤。

不过是个迟暮的老人罢了。

面对的却是一堆BH的儿子们。

不喜勿拍啊。 。        。        。 。



第五十八回

。 第五十八回。 入夜后天空居然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翠珠见外面风大,便要来关窗户。

我问道:“翠珠,你可以不跟我过去的。你出宫后可以直接找我大哥去。”

翠珠呆呆的立在窗户边,伸出的楞手好半晌,忘了要做什么似的,又缩了回来。

我又说:“早几年,怕阿玛不肯答应。这事我也一直不敢跟你说,一来是怕你不愿意,不想耽误了你,二来纯粹是我自己的私心,想着你跟在身边。可如今一去甚远,怕是再回不来了。我大哥……”

翠珠幽幽的深吸口气道:“小姐,奴才知道好歹的。奴才答应的事,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我随着翠珠的目光,看着窗外,红墙琉璃间,早已经不见河汉深浅。

“咚!咚!咚!”

这时间会有谁来敲门?

我还未及反应,翠珠已是猛然惊醒似的,连着跑了几步,到了院门下,拉开重重的木门。只听见“咯吱”一声沉闷的响动,从门外钻进两个人,抖落着身上的雪花。

我靠在木门边,见四爷和十三爷穿过月牙门,踏过长廊,一直走到檐下。

地上不知何时已经积下薄薄的微雪。

十三爷一边弹着雪,一边嚷嚷着让翠珠赶紧给他沏壶热茶,说:“赶紧的,跑了半天马,冻死了。”

翠珠听了连连“呸”了几口说:“十三爷,明儿是咱家小姐的好日子,不吉利的话可不能说。”

十三爷抬眼望着我,笑说:“这是不是好日子,丫头,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得了,你这称呼进宫也该不了。这回去了塞外,看你还改不改?”

翠珠听了,还想说什么,见我只是一动不动的堵在门口,连忙侧着身子,张罗让他们俩进来,暖暖身子,又转身进去沏茶了。十三爷进来,脱了披风,随手往椅子上一扔,见我还是立在门边,望着雪地里的四爷,叹口气道:“我呢,去看看翠珠那丫头吧。你们说会儿话。”

可我已是无话可说之人,连忙伸手挡住十三爷道:“翠珠就来,不用去看了。”

四爷一愣,几乎是贴着我身子,进了屋内。夹杂着风雪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他朝十三爷挥挥手,道:“你先去吧。”十三爷笑了笑,打我身边经过时低声说:“别皱了眉头了。四哥还能吃了你不成?”说完,便朝着小厨房走去。

四爷冰冷的手握住我,将我从门边拖开,右脚一勾,门便合上了。他想从身后抱住我,被我侧身躲了过去,却不放手,道:“还恼我呢?这不都是来了?不想看见我,可就走了?”他说话轻轻柔柔的,好像他不过是出了趟远门回来。而我,终将一直在这里等他似的。

我的心在落雪,冰冷一片。眼睛里已经流不出眼泪来。

他终于还是环住我道:“好了,不要生气了。陪我说说话可好?”

我拉开他的手,走离了几步道:“四爷想听什么?还是四爷特地来祝福我的?”

他叹口气道:“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了,怎么,跟皇阿玛吵了一架,还想跟我吵?”

我望着他的笑脸,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根本不了解他,更不了解自己对于他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可有可无?可多可少?

满含着怨气说:“四爷,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明日,我可是要穿上喜袍,嫁到天边去。”

他一边解开披风,点点头说:“嗯。”

“嗯?”我冷笑道:“四爷就嗯了一声,是不是说,我知道了,嫁到天边才好,从此老死不相往来。那四爷今夜来访又是为了何事?怎么,难不成,我苏尔佳…蕙宁还有别的让四爷惦记了,难为您风雪夜夜探怡然居?”

他一把攥住我手腕,将我拖到他面前,伸手捏着我下巴,迫使着同他对视,见他咬牙说道:“你跟皇阿玛寻死的事,我还没质问你呢,你倒是先来挤兑我了。说,为什么要那么做?老八是你求情就能救得了的?”

“你凭什么这么质问我,我是死是活还同你有关系吗?我苏尔佳…蕙宁……”

他便吻了下来,同凌迟似的,紧咬着我不放。我挣扎着想要放抗,双手却被反剪在身后,跌跌撞撞中,只觉得身子一轻。他居然抱起我,直直往里间走去,下一秒钟,人便已经被抛在床榻之上。

同他相交至今,虽然偶尔有些亲昵的举动,拉拉小手,可他素来规矩。这么突然来了一下,我便真的有些慌了。

问道:“你想做什么!”

他却是一张笑脸,眼中更是一片清风明月,道:“只有这样你才肯好好听我说话。”他不说还好,一说我更是慌乱。他整个人伏在我身上,身子紧贴不说,连说话的热气都轻轻抚在脸上,痒酥酥的。伸手推他,他却故意整个人一下子压了下来,说:“你再乱动!”

“你这样我很难受。”我终于软了语气。这样的架势,就算我想发作,气势上,他已经压倒性的胜利了。

“肯好好听我说话了?不然等一下十三进来,你可要花时间解释了。”

“你无耻!”我没想到他居然拿十三爷来威胁我,说:“为什么我解释,是你自己爬上我的床的,又不是我请你来的。”

他并不辩解,只是扶着我眉上的伤口处,轻声问:“疼吗?”

我当日血淋淋的回来,翠珠见伤又是在脸上,只当我已经是被毁容了,后来见了这道伤疤便叹气。清朝不像现代,可以有刘海遮挡着,光洁的额头露在外面,这一道伤疤虽然不明显,可仔细看也算是触目惊心了。

疼?疼算什么,抱定必死的决心,结果只是遍体鳞伤的身子又加了道疤而已。

他又问道:“皇阿玛前日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我堵着气不肯答话,他拿我没办法,终于起身,也将我捞起来,从怀里取出条银链子戴在我腕上,说:“一行大师托我交给你的。”

我听他这么说,连忙抬起手看那条链子。这不是我从小就戴的那条吗?不是苏尔佳…蕙宁,而是白雅兰。小时候身体不好,奶奶从庙里求来的,我一直戴着,从不离身,直到来到这大清朝。没有想到,这条链子居然还能见到。

连忙追问道:“那大师呢?可有说什么?他为什么要把这链子给我?大师可有说是哪里来的?我……”

“一行大师什么也没说,临走时留下来的。”他打断我的问题说。我失望的叹口气。

他却又道:“有缘还能再见的。”

那是有缘才是。如果一行大师不肯见我,就算是再有缘也无果。

“他俩呢?”

外间传来十三的说话声。翠珠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我收好链子,赶紧从里面出来。四爷笑了笑,也跟着出来。

老十三一转身,故作惊讶的说:“你们,吓死人啊!”

我望着他说:“再不走,宫门就要下匙了。回头皇上听说了,还不知道怎么想。”

十三一步跨上前说:“怕什么,四哥他……”

“十三弟!”四爷突然出声道:“把药膏给她。咱们该回去了。”

十三听了,从怀里摸出个翠绿玻璃瓶子,塞到我手上说:“你抹了后,保管什么伤疤都不会留下。”我捏着那还带着他体温的瓶身。心想,在现代随处可见的玻璃瓶,如今可算是稀有的东西。

“瓶子挺好看的。”

十三笑说:“四哥,我就说她会喜欢的吧。蕙宁,这东西我可是跟四嫂要了好久才到手的,咦,你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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