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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朱门继室-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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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阮琳珞却不和他们想得恰恰相反。君子和小人只在一念之间,是进是退,也是一瞬间的决定而已。

李焕养精蓄锐两年之久,头上顶着一个“随王”的名号,被圣上处处打压,却不反抗,他心里的怨气,怕是只深不浅。

偌大的江山摆在眼前,别说是君子了,就算是圣人也难不动心。

阮琳珞微微沉吟道:“我之前你们说过的事情,爹娘可都打算好了?”

朱元兰闻言微微一怔:“娘娘,您不是真的想让我们搬回德州吧。”

阮琳珞垂下眼眸:“为了安全起见,你们还是速速回去的好。”

“不行,臣妾怎么能留下娘娘一人在这宫中苦恼度日……”

阮琳珞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本宫是一国之母,是皇后,此生此世,除了这深宫内院,哪里也去不得,也哪里都不能去。宫中戒备森严,本宫无所畏惧,只是爹娘已是上了岁数的人了,哥哥又那么年轻,本宫不想让你们留下来冒险……而且,你们走了,本宫的心中也少了一层忧虑。”

她的精力有限,如今,光是照顾太子,已是让她精疲力尽了。

阮西山自然不依,他是武将出身,虽然此番因着国丈大人的身份,没有被派到幽州打仗,但他身上还是带着军令的,关键时候,还要调遣禁卫军,保护皇城,保护太皇太后,皇后和太子的安全。

“臣不走,臣要和娘娘在一起共生死,共磨难。”

阮琳珞的眼眶微微泛红,只对母亲道:“既然如此,那就请母亲先带着哥哥回去吧。别说拒绝的话,你们就当是为了本宫,为了太子。”

朱元兰低头抹泪,哽咽半天,方才答了一句是。

阮西山发誓要守护女儿,守护太子,任谁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阮琳珞也擅自做主给了父亲莫大的权利,让他可以在宫中自由出入,不受监管。

皇城重地,没有人可以不得皇命而入城。

只是眼下,圣上御驾亲征,太皇太后病重不起。偌大的宫城,只有阮琳珞一人做主主持,所以她的话,就如同圣旨一般,众人只有听得份儿,没有反驳的余地。

太皇太后得知李焕意图谋反一事之后,便重病不起。

太医们说是急火攻心,需要静养。可眼下,宫中的气氛,别说是静养了,根本就是一片死寂。

阮琳珞时常会过来探望太皇太后,见她病恹恹地样子,只觉心痛。

这种时候,她最需要太皇太后的支持了。

太皇太后身边的崔嬷嬷,亲自扶着阮琳珞走进里间,坐到太后娘娘的床边。

“太皇太后,您怎么样了?”阮琳珞轻声问道。

太后睁开沉重的眼皮,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道:“圣上真的走了。你可怎么办才好……”

阮琳珞闻言眸光一闪,抬头看向崔嬷嬷问道:“太后的身子怎么样了?”

崔嬷嬷又是摇头,又是叹息道:“回娘娘的话,太后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每每到了冬天总要犯些头疼脑热的老毛病。这几日,因着圣上的随王的事,太后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的,身体恢复得自然更差了。”

她的话音刚落,太后又再次喃喃道:“太子……太子还那么小,怎么办?”

阮琳珞长睫微微一颤,轻声道:“太后安心养病,圣上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太后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道:“圣上是输是赢,都不重要了。他这一走……这一走就已经是认输了……”

阮琳珞的神情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只听太后似乎叹息了一声,又继续道:“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躲不过的……你可知,圣上当年是如何谋夺皇位的?一样是不干不净……咳咳咳……圣上能算计的,随王当然也能算计……什么骨肉至亲,都是玩笑!笑话而已……”

这宫中唯一能和她说实话的人,也只有太皇太后了。

阮琳珞喃喃问道:“那臣妾该怎么办?”

太后闻言,缓缓从被子里伸出了手,有气无力地拉住她的手,皱眉道:“保住太子,无论如何,保住太子……”

她的嘴里一直重复着保护太子,保护太子,仿佛这句话像是个咒语似的,只要多念,就会成真。

阮琳珞苦笑道:“这是自然,臣妾无论如何,就会保住太子的,哪怕是死……”

她的话音刚落,太后便忽地用力,抓紧她的手道:“不能死……只有你活着,太子才能活着……你是他的保命符!”

第三百零八章风云突变(四)

从太后意味深长地目光和断断续续地语气中,阮琳珞似乎读懂了什么,明白了什么。'

再迟钝的人,再粗心的人,只要一进到这深深宫城之中,都会变得仔细和犀利。

太皇太后辅佐过三位君主,在这宫中生活长达几十年之久,所以,但凡是在这片红墙绿瓦之下发生的事情,都逃不过她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

有些事情,不用一一言明,彼此间也是心知肚明。

在她看来,圣上此时离京,不过是狼狈的逃离而已。所以,无论输赢,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人生如梦,人生如戏,回想当初的种种境遇,只觉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所寻,所想,所要的,终究都是些假象,虚像。

从一个梦中的醒来,然后,再默默地等待着另外一场梦的开始,周而复始,无穷无尽……

太后积郁在心,旧疾未去,心病又来,久病不愈的她,身子已经是彻底垮了,只剩下一缕游丝般的气息,勉强支撑着。

病得太久,脑筋也跟着变得不太清楚了,眼前总是产生着无数个幻觉,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身子,还要在幻觉中经历着各种各样的煎熬……

上一秒,她还坐在先帝的身边陪着他说话,下一秒就被李政阴险的笑容给吓得一颤,最后的最后,她看见了李焕温润如玉的脸,他天生就是温暖的孩子,温和,从容,平静如水……

她的意识淡薄而脆弱,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真还是假,直到李焕伸出手来,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唤道:“皇祖母,焕儿回来了。”

她的嘴唇颤了颤,用微不可闻地声音说道:“放过太子……放过皇后……”

李焕闻言,脸上依旧带着沐浴春风般的笑容,却不回答。

太后看清他的脸色之后,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再次昏迷了过去,而这一次足足昏睡了七天之久,连太医都差点都要说回天乏术了,但却没人敢说……

这七天的时间,宫中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最要紧的一件事,并不是太后病危,而是李焕归京。

和之前所预料地血雨腥风不同,李焕麾下大队的车马和整齐的军队在清晨时分,几乎毫无阻拦地驶进了京城。

阮西平被手下的将领所出卖,被幽禁在敬国公府,寸步难行,什么都做不了。

马蹄声声,惊扰了城中百姓的美梦,也打碎了阮琳珞心中最后一点点地希望。

她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李焕如此大战旗鼓地挺进京城,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众人心知肚明。

圣上离京,本是群臣之意,但其实不过是一场计谋而已。

原本拥护圣上的人,早已审时度势地调转势头,一下子全部摇身变成随往的亲信之人,纷纷忙着倒戈指责批评圣上暴政和腐败,而且,人人都打着为了江山社稷的名号,甘愿扶助随王亲政,鞠躬尽瘁,肝脑涂地。

变脸的速度,令人咋舌,也令人心寒。

厚重的宫门一一敞开,准备迎接它的新主人。

水月宫中一片空荡,只有阮琳珞和太子坐在大殿,门外还站着三五个忠心耿耿地宫女和太监。

虽然忠心,但也胆怯。

待见到李焕的那一刻,还是吓得双腿发软,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李焕的眼风一一从他们的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殿内那抹娉婷的身影上面。

他还是第一次踏进水月宫,这里的华美和精致,足够让人惊艳称赞。

早听闻,李政为了博美人一笑,而不惜重金修建了水月宫。

正所谓,金屋藏娇。

李焕抬眸看着这个宛如仙阁神庭般华丽的地方,眉心微动,随即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美人如斯,也难怪李政会如此痴迷。

阮琳珞早就得到了消息,她知道自己和太子是无处可逃的。

所以,她索性沉住气,一动不动地等在水月宫,等待着李焕。

她故意选了件像是孝服一样白衣,头上珠翠全无,脸上也是干干净净,不施粉黛,清凌凌地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上去落寞而婉约。

她虽没抬头,却已经提前感受到了李焕炽热的视线。

阮琳珞低头看了看襁褓里的太子,见他睡得香甜,不免微微抿起了嘴角。

如果真的难逃一劫,那就让着孩子就这样死在美梦之中,不要让他再多受苦。

万念俱灰的她,还是没有勇气亲手了结了他的生命。然而,她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白绫。如果,太子不能活,那她自己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了。

褪尽繁华的阮琳珞,身上散发着一股幽怨的妩媚。

她略略地抬起头来,脸白如纸,目光清冷,神色有一丝哀戚和敌意。

李焕缓步上前,微微摇了摇头。

看着她这副憔悴不安的模样,李焕真心觉得可惜了,可惜了她那张原本可以颠倒众生的脸蛋,那上面本该是满是笑容,而非现在这样。

阮琳珞抱紧了怀中的太子,率先开口道:“随王爷,咱们好久不见了。”

她故作镇定的语气里带着微微地颤抖,但还是让李焕感到了意外。

他眉心微动道:“皇后娘娘,果然是千金之体,气度不凡。如此场面之下,还能这般从容镇定,不慌不急,真是让本王心生佩服。”

阮琳珞见他还自称本王,冷笑出声道:“事已至此,本宫已经没有任何后退的余地了。横竖都是死,还何必非要装出一副弱不禁风,惶恐不安的样子来丢人现眼呢。”

李焕听了这话也笑了,但不是冷笑,而是轻笑。“皇后娘娘不必忧心,本王没有伤你的心思。”

阮琳珞闻言心思一紧,凝目道:“王爷这话实在说笑吗?”

李焕淡淡道:“本王没有说笑。”他对她,一直都没有动过杀心,不是仁慈,而是不舍。

阮琳珞的身体僵直,有些不听使唤地似的,她慢腾腾地站起来,和李焕面对面地站着,见他轻轻地抿着唇,神情平和从容,不见丝毫戾气,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

笑里藏刀……他越是这样平静,就越是让人猜不透,越是让人觉得危险。

第三百零九章 出路(一)

坏消息总是比好消息来得更快。

随王李焕篡权夺位,自立称帝,不日之后,便要举行登基大典。

外面传得沸沸扬扬,众人听得人心惶惶。

突然间,出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大事,着实让人觉得心寒齿冷。

朱家从不主动沾染官场之事,只是人不找事,事找人。朱家和阮家是亲家,都是一衣带水的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办法置身事外。

阮家有难就等同于是朱家遭殃,何况,阮琳珞和太子殿下还被幽禁宫中,吉凶难测。

朱老爷子唏嘘不已,老天爷要变脸,谁也拦不住,他只是心疼阮琳珞,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经得住这么的的磨难。

朱锦堂正在养伤,原本家里人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些糟心的事。可是,纸终究保不住火,该知道的,早晚要知道。

朱锦堂得知此事之后,手掌重重地打在床上,惹得沈月尘心惊不已。

她捧着他的手,护在胸前道:“大爷小心身上的伤口,好不容易才好了些,别功亏一篑了。”

伤口愈合期间,最怕的就是反复撕裂,或是感染。

这会没有抗生素,也没有消炎药。

沈月尘每天都要悬着一颗心,生怕哪天一个不小心,朱锦堂在发起烧来。

朱锦堂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头,身上的伤口丝丝拉拉地疼,像是要崩开了似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蹙着眉躺在床上,抬眸看着床顶上的帘帐,陷入了一阵沉思。

沈月尘也陪着他叹气,一想到,阮琳珞的处境,心里就一阵阵收紧,紧张到不能呼吸。

她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太子又会如何?这样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日子,她到底能不能熬得过去?

沈月尘的脑子里有一大串的问号,一个连着一个,挤在一起,让她觉得头疼。

朱锦堂不是一个坐以待毙,听天由命的人。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可却找不到任何一个方法,让朱家能够从这场大难之中,全身而退。

既然退不了,便只能坚强面对了。不过眼下,他的这副不争气的身子,动不能动,行不能行,只有帮倒忙的份儿。

往后的风风雨雨还多着呢,没有一副好身体的话,便只能混吃等死了。

想到这里,朱锦堂缓缓放下手臂,不再轻易乱动,只是望着沈月尘道:“告诉陆大夫给我的药加量,我得早点恢复如初起来才行。”

沈月尘知道他心里着急,只道:“大爷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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