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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星空倒影-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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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长矛,跨下战马带着难以驯服的野性,堪比丛林中最迅猛的野兽。我们简陋的防御在马背民族最骄傲的面孔前仿佛是一个任人嘲弄的笑柄,就连那些战马看待我们的眼神都有些讽刺的意味,给人感觉仿佛只要它们愿意,随时都可以踏碎我们的防御似的。
    我向皮埃尔做了个准备的手势,他会意地点点头,转身去布置了。
    短促的鼓点突然中止,最前列的两匹战马同时昂首嘶鸣,并辔向我们冲来。温斯顿骑手为我们展示了他们娴熟的马术,两匹战马正好填满街道的空隙,并给战友留下足够的战斗空间。看起来,温斯顿人已经从刚才的失利中汲取了教训。
    没有可能阻挡他们,战马奔跑的巨大冲力足以摧垮我们松散的掩体,笔直的街道让我们根本没有四散逃窜的可能。用松散的民兵正面对抗以勇武豪强著称的温斯顿骑兵?这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而倘若我们躲进路旁的民宅中,则正好让跟在骑兵身后一拥而上的温斯顿人称心如意。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必死的战局。或许当实力差距太过悬殊时,一切反抗的努力和挣扎的希望都不过是让强者证明自己无可争议的强大的机会。
    果然如此吗?
    骁勇的温斯顿骑手将长矛低垂,指向我们的头颅。锋锐的矛尖闪着危险的毫光,刺的人两眼生疼。他们戴着能够覆盖头脸的钢盔,只在眼睛的部分露出一个开口。已经冲得如此近了,我甚至能够透过头盔看见他们圆睁的怒目。他们来得如此之快,让人感觉也许就在下一次喘息间,长矛就会刺穿我们的身躯,把一切都来个了断。
    就在这时候,路边几幢房屋的屋顶上忽然传来金属敲打的声音,继而,一些形状奇特的金属制品从那里落下,在道路上铺散开来。
    那是一种棱刺,由四个尖角按照一定的角度铸造而成。这种精致的小玩意最妙的一点是,一旦它落在地上,无论怎么翻滚,最终都会有一根锐利的尖刺朝上直立着。
    这原本是冒险者摆脱追赶的敌人或是应付警觉的猎犬时惯用的招数。当有人追赶时,他们可以在一些狭窄的道路上任意撒下这些阴险的工具,倘若敌人没有察觉,一脚踩了上去,就不免要吃些大苦头。更多的时候对手是会发现这些明显的陷阱,但为了将它们扫到一边,总要花些手脚,使用者则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落荒而逃。如果要对付猎犬,则可以在棱刺上涂抹毒药,扔到猎犬面前。这些警醒的畜生会忍不住伸出爪子去拨弄这个新鲜的小玩意,当棱刺划破爪子,它们丧命的时候也就到了。
    现在,狭小的空间让这些普普通通的小玩意发挥了巨大的功效:奔驰的战马根本无法绕过这条荆棘之旅的,四蹄受伤的他们痛苦得又踢又咬,发了狂一样甩动着自己的身躯,把背上的骑手摔到地上。它们越是挣扎,踩到的棱刺就越多,受到的伤害就越大。很快,有一匹战马再也无法忍受着椎心的刺痛,哀叫着伏倒在地上。更多的棱刺插入了它的身躯,让它痛苦地再次站起身……如此反复几次,刺伤终于压倒了痛觉,把它按倒在地上。它还没有死,却只能伸长了脖子,发出粗重的喘息,偶尔轻微地挣扎一下,也只能任由歹毒的暗器在它的皮肉间越刺越深……
    被摔下马来的骑士面临着更凄惨的结局。对于人类单薄的身体来说,棱刺的效果更加致命。一个不走运的骑士不幸地仰面朝天地平落在一片钢铁地毯上,当场就被扎成了筛子。一根棱刺贯穿了他的后脑,穿透了他的左眼,从他的眼眶中探出头来,顶端还扎着他的眼球。乳白色和红色的浆液相互搅拌着,毫无节制地肆意流淌。
    事实上他是幸运的。当棱刺贯穿他大脑的一刻,他就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任何知觉。更多的骑手因为同样的原因受到了致命的伤害,只是死亡暂时还没有降临到他们头上。他们的双手徒劳地挥动着,仿佛要将身受的巨大苦痛全部抛出身体之外似的。他们挣扎的表情和凄厉的叫喊犹如来自地狱最恶劣的刑场,让人不由得心惊胆寒。
    温斯顿人惊呆了,他们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或许他们每个人都毫无疑意地确信这场战斗将以为马背勇士们的压倒性胜利而告终,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仿佛一场最深沉的噩梦,让他们迟迟无法相信。
    过了好半天,终于有一队士兵想要冲上来拯救他们的勇士。这完全是徒劳的尝试,我们没费什么就用弓弩和魔法把他们压制住了。在层层重盾的保护下,他们也曾尝试着接近,但自从踏入布满棱刺的荆棘地段之后,情形变得对他们愈加不利起来。温斯顿人很难同时防御来自头顶、前方和脚下的多重暗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出色的勇士们躺在这片可怕的钢铁地毯中痛苦挣扎。当他们终于接近散落着骑兵的地点时,看见的大多是些绝望的尸体而已。
    这一次交锋,我们并没有给对手带来太大的损伤,栽倒在棱刺下的最多不过一百名普通的骑兵。但这不是重点,原本我们就从没想过能正面击败兵强甲壮、数倍于我们的敌人。更重要的是,我们成功地拖住了敌人的脚步,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最强大的武装轻易地击败,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甚至没有损失一个人。如果说第一次攻击失利会让敌人掀起更疯狂的报复的话,那么这一次的挫折应该会让他们更审慎地对待与我们的战斗了吧。这对只希望拖延时间的我们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胜利将一种异样的气氛凝聚在空气中,那些曾经是军人的民兵逐渐找到了战斗的节奏,他们的目光开始变得自信,挥动短剑的动作也逐渐熟练起来,不再像开始时拙劣得像是挥动菜刀。那些战场新手们逐渐熟悉了流血了死亡,他们仍然恐惧,但也已经有了拿起武器、面对敌人的勇气,在必要的时候给我们提供帮助。对于我们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未尽的赌约
    当太阳再一次落下又升起的时候,战斗的激烈呈胶着状不断攀升。温斯顿战士不愧为整个大陆最强大的武装,他们在与我们的交战中几乎是以肉眼可辨的速度不断进化着。经过一天一夜的缠斗,温斯顿守备军从一次次惨痛的教训中逐渐学到了如何应对一场巷战的窍门,他们开始尝试着用我们一度用来对付他们的手段来对付我们。
    一些奋勇的士兵卸下沉重的铠甲,试图翻过房顶和墙垣绕到我们背后突袭,有时他们甚至不惜炸毁一座建筑,只为了使军队得到更大的施展空间。我们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早控制了几个视野良好的置高点观察敌人的行踪,指挥队伍挡住来自各个方向的奇袭。尽管直到目前为止,所有危险都在它刚刚露出萌芽时就被我们斩断,但敌人的攻击也确实让我们疲于奔命、精神紧张。
    即便是在正面战场,我们也遇到了一些麻烦。温斯顿弓箭手放弃了大规模的抛射袭击,他们学会了从房顶和阁楼上向我们射击。尽管无论是准确度还是杀伤力都无法与冒险团队中的精英们相比,但数量上的优势也让他们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在敌人的反扑下,我们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在我指挥的两千多名战士中,阵亡者大约占到了四分之一,另有两百多人彻底丧失了战斗能力,余下的人多多少少身上都带着伤。桑塔夫人那边的情况还要更糟糕一些,因为她要正面迎击姆拉克将军亲率的守备军主力。唯一还算值得欣慰的是,我们失去的大都是些未经战阵的新兵,最精锐的冒险战士们和值得信赖的老兵们的损失并不是很严重。我知道这样说对于那些死去的年轻人来说很不公平,但事实就是如此,在这个我们需要更多勇气和力量的时刻,别人的命确实比他们更值钱。
    最让人绝望的是温斯顿人的数量,人数上的差距让他们的攻势如潮水一般源源不断。从今天早上开始,他们的攻击就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每当一拨攻势被我们击溃,他们就撤下失败的军队,换上另外一支重新开始。就算是神眷的勇士也难以经受整整半天的不停的厮杀,就算是最卓越的勇者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感受到自己力量的底限。冒险者们在开始战斗时肆意杀戮高呼狂叫的景象消失了,他们开始把每一分空闲的时间都用来休息。经验最丰富的那些老战士们甚至可以趁着温斯顿人转换队列的短暂时间闭上眼打个盹。尽管已经疲惫得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但一旦敌人邻近,这些出入在死亡边缘的勇者们仍然会毫不吝惜地挥霍自己的力量,用无可抗拒的迫力摧残对手的生命。
    蹩脚音乐家和地底侏儒的比赛仍在继续着,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已经杀了多少人。因为火药不停爆炸产生的热量,瑞德尔的火铳管微微发红。许多次,他不得不终止自己的射击,往火铳上泼凉水降温,而且这种情况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低声咒骂着,埋怨自己的武器不中用,给了弗朗索瓦超过他的机会。
    事实上,弗朗索瓦的情况更糟糕。与侏儒不同,他是在用自己本身的力量在射击。频繁地拉动弓弦让他右臂的动作越来越僵硬,尽管有指套的保护,他的拇指和食指上仍然摩出了血花。在暂停战斗的时候,他的手臂总是无力地低垂着,就好像它们根本没有长在他身上似的。他的样子让每个人都怀疑他是否还能战斗,每次拉动弓弦时他的眉头都痛苦地紧皱着,眼角也在微微颤抖,但神奇的是,即便如此,他也仍然是我们中最好的射手,甚至做得比战斗刚开始时更让人惊叹。他的目标已经不再是正面涌来的士兵们,而是那些隐藏在道路两旁的敌军弓箭手。如果说温斯顿弓箭手从我们这里学到了在巷战中狙杀敌人的话,那他就是专门拔除狙击手的狙击手。
    “嗨,弗朗索瓦,你干掉多少个了?”在这个当口,地底侏儒瑞德尔还念念不忘他那价值五个金币的赌约。他蜷缩在角落中,向他的音乐家朋友开口问道。
    “七十三个、七十四个……”弗朗索瓦紧咬住嘴唇,一边沉稳地射击一边回答。或许他觉得这个数字还不足以彰显出自己的功绩,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外加三只右手和五条腿。”
    “哈哈,这次你可要输给我啦。”瑞德尔的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他稳稳端起火铳,一声巨响之后,又有一个温斯顿人应声倒下。他指着那具尸体骄傲地宣称:“这可是第七十八个。”
    “哼……”弗朗索瓦不服气地摇摇头。他有些恼火地看着这一拨温斯顿人逐渐退却,再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目标:“……战斗还没结束呢。”
    “看看你的样子,连手都抬不起来了,还能继续下去吗?”瑞德尔不失时机地奚落着自己的对手
    “还是小心你的小宝贝吧,它今天用得太过火啦,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轰’!”弗朗索瓦做了一个爆炸的动作,一边轻轻活动着肩膀一边针锋相对地回答……
    或许是付出了那么高昂的代价也没能把我们拖垮的事实让温斯顿人不得不重新判断我们的实力,在又一拨攻势被终结、我们已经准备好迎接下一道攻击浪潮的时候,守备军忽然停止了他们的动作,远远地在街口集结起来,不再向我们发动袭击。
    被狂热绝望的喊杀声笼罩了几乎整整一天的街道忽然静默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就像是有一种恐怖的力量突然把过量的空气强行塞入了你的肺叶,再捏住了你的口鼻,让你无法喘息,从而产生了一种让人疯狂的压抑感。连伤痛和死亡都已经不再畏惧了的战士们在着短暂而突然的和平面前反而觉得不安起来,他们瞪大了眼睛,警惕地四下张望着,被杀戮的疯狂染红的双眼掩饰不住那层对未知的恐慌。
    无论这意外的宁静带着这么浓重的阴谋气息,它总算给了我们一个喘息的机会。奋战了一天的战士们纷纷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有的则干脆找到一个角落躺了下来。不少人大嚼起事先准备好的干粮,为了后面的战斗积蓄力量。
    正当我们诧异着擅战的温斯顿人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候留给我们如此宝贵的休息时间时,忽然,几个塔楼上负责了望的卫兵们齐声发出了绝望的叫喊:
    “离开那里,快离开那里!”
    还没等我们完全理解他们喊声的意思,街口最前列的几排守备军忽然闪向两旁,几架原本用于城头防御的巨大弩车从他们身后露了出来,如同巨龙的牙齿般虎视眈眈地朝向我们的方向。
    弦声乍起。
    粗如儿臂的巨大弩箭犹如雷霆霹雳,裹挟着锋利金属破开空气的死亡之音直扑向我们的掩体。“嗵”的一声,一个上好的胡桃木箱子在一瞬间分崩离析,原本堆放在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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