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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新唐遗玉-第3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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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祖父还在,怎容人这般欺辱我们母女,卢家的架子是倒了,可卢家的骨头也软了么。”
    这一句话,便准确无误地踩到了卢荣远的痛脚,他面色几经变化,一转头,终是忍住没有出声阻拦。而看热闹的客人,也知道这事是闹大了,便三五结伴,上前告辞。
    “卢大人,夫人,我们还是先告辞吧。”
    “赵夫人,郑夫人,你们先别走啊,这还没添笄呢。”赵氏急忙道。
    “这、这,你们瞧这事儿闹的,我们再留,也不好看。”
    遗玉看着这些怕事的妇人们急着要走,并没半点留意,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已没有奢望这场及笄礼还能正常收场,正要出声送客,前头赶人的骚动,却是停了下来,扭头一看,就见小拱桥上,又有来人。
    那是几名年近花甲的老妇人,穿着打扮都很扑素,各自都有侍女在旁边搀扶着,遗玉疑惑地看着他们,就听程夫人一声惊疑:
    “这几位老夫人,怎么来了!”
   
 
第五十八章 不要脸
    眼瞅着预测完美的一场及笄礼,因为缺了大半宾客到场掉了三级,又因为长孙娴一干人的闹场直接完蛋,在落幕之时,遗玉正考虑着事后如何扳回局面,又有来人。
    “这几位老夫人,怎么来了!”
    裴翠云一声低呼后,慌忙拍了拍身前站着的遗玉,小声道:“快叫人住手。”
    看她反应,遗玉知这姗姗来迟的几位客人来头不小,便没犹豫,扬声道:
    “于通,先住手。”
    撵人的几个家丁都停下脚步,一群娇客没再被赶着朝前走,都转身怒瞪向遗玉,她们当中,并没有人能认出一旁来人,只当是迟来的宾客,并未在意,便没停下吵吵嚷嚷声,说着卢家多没有礼数,卢氏如何,遗玉如何等等。
    遗玉只扫了她们一眼,便看向来者,这是三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鬓角斑白,未饰赘钗,衣着简素,乍一看,就像是寻常人家的老妇人,可再看,她便觉出三人通身的气度,非是常人所有。
    这三位夫人,就站在长孙娴一干人边上一丈远瞧着听着,也不住前走,见状,遗玉眼明手快地拉住要上前去迎人的裴翠云。
    “云姨,这是?”
    裴翠云脚一顿,侧头对遗玉低语,简单道出几人名号。
    这长安城里的大小人物,不管是声名显赫的,还是深入浅出的,周夫人过去一年没少对遗玉讲,她飞快地脑子里搜寻了一圈,能叫裴翠云这样见礼的老妇,长安城里满共也就那么几个,对上名号,左右一瞄,发现这满场的女宾,除了裴翠云外,居然没人认出来人,度清形势,她心思翻转,目光闪烁,计上心来,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云姨,您暂莫上前去,可好?”遗玉轻声道。
    裴翠云心思可比程小凤多,犹豫一下,虽不知她想做什么,但还是点点头,不忘交待,“莫失了分寸。”
    “我知。”遗更又冲程小凤安抚地笑笑,弯腰捡起地上一物,收进袖中,在卢氏耳边低语几句,便独自上前,剩下的宾客,都在祠堂前原地站着,只有赵氏看着桥头,目露思索,觉得当中一老妇人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卢遗玉,你又想做什么!”
    祠堂前两团乱,祠堂外又有一群人渐渐靠近,听见祠堂里一声厉喝,为首的人摆了下手示意,人群在远处的牌坊的转角处停下,未有再向前走,也无人察觉。
    “高夫人稍等,你我的事,待会儿再说,”走到小桥当中,遗玉神色不变地对怒声的长孙娴一点头,转而就朝着桥那头三位老妇,略躬身一礼,态度不卑不亢,道:
    “敢问三位夫人,可是来观礼的?”
    三人目光没离遗玉,当中那穿着墨绿衫的老妇,慈眉善目,点点头,温声道:“是来观礼的。”
    “多谢三位夫人前来,”遗玉又是一礼,直起身,话锋一转,“不过,你们来晚了,笄礼已毕,还请回吧。”
    “咦?”三名老妇左右相视一眼,没想到她张嘴便是送客,左边那个头绾竹节玉簪的老妇,蹙了下眉,慢悠悠地抬头一指遗玉头上,疑声缓缓道:
    “你髻上有一钗,应是三加的,那一簪,应是添笄的,这里这么多客人,只有一簪在头,看是添笄还未完,怎就礼毕了?”
    好聪明的老人家,遗玉暗赞,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看一眼一旁仍在吵嚷的娇客们,对老妇摇头,有些无奈道:
    “此事甚难启齿,礼是未毕,可客人都要走了,无人添笄,又如何继续。”
    这老妇扭头一看长孙娴等人,皱眉,声音依旧是慢悠悠的,“可便告诉老身,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看着,不是客人要走,而是你们往外撵人呢?”
    遗玉正要开口,长孙娴便先声夺人,“哼,我们好意来道贺添笄,他们不光撵人,还出手伤人,蛮横至极!”
    老妇回过头,面向遗玉,神色严肃,道:“若真是这样,便是你们不对了,这及笄礼上的客人,既然来了,又岂有这般怠慢的道理,”又一顿,询道:“她说的可是真的?”
    遗玉看着长孙娴,她发簪散乱,双颊红肿不堪,可盯着自己的眼睛,却像是要在自己身上戳出俩窟窿来。
    “是真的。”
    听她答话,长孙娴当即冷笑,一扭头,对着三名老妇道,“你们听听,做了这样的事,还好意思承认,当真是厚颜无耻了!”
    这模样,落在三名老妇眼里,叫她们皱起眉头,遗玉听了她骂,总算绷起了脸,盯着长孙娴,摇头讽道:“高夫人,我本想给你留几分颜面,可你一再羞辱,是连脸都不要了不成?”
    长孙娴脸上的刺痛肿胀,还在提醒她刚才当众受了多大的屈辱,又被遗玉讥讽的眼神和语挑衅到,哪还有什么理智在,双目通红,抬手狠狠指向遗玉,咬牙道:
    “你说谁不要脸?!”
    遗玉未答,哼笑一声,从袖子里摸出那根折断的莠草,举到身前,好叫一旁的人也能看清楚。路边随处可见的莠草,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都认得,一旁站着的三位夫人,瞅着那根草,心中疑惑。
    “三位可知,这是什么意思?”遗玉问道。
    “这是莠草吧。”慈眉善目的老妇回答完,就见遗玉轻轻摇了摇头。
    “长安城名声赫赫的尔容诗社,想出来一个新主意。在人家姑娘及笄时,按着出身、品行、才学衡定,上门去送花草添笄,评断一女子,牡丹一等,梅二等,这是上品,芙蓉三等,菊四等,这是良品,槐枝五等,莠草六等,”她一捏手里的草根,声音有些发涩:
    “所以,这不是什么莠草,这是高夫人给我添笄的东西,亦是断我为下品的东西。”
    三位夫人面色一整,就见遗玉死死地握着莠草,扭头厉视向那群娇客,不给她们出声的机会,沉声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的出身不能选;言谈举止,未有交住,人的品行不可知;天资有限,勤能补拙,人的才学不可量。在这长安城里,一名女子的及笄礼,关乎一生嫁娶,举足轻重,却被你们这群浑人,用这些不能选、不能知,不能量的东西,借一枝花草比过去,那些得了牡丹梅花的固然沾沾自喜,可那些得了槐枝莠草的——就活该一辈子被当成下品的女子吗!”
    说着话,她纤细的五指一抓,将那根莠草用力揉在手心,捏成一团,上前一步,甩手丢在有些滞愣的长孙娴胸前,双目含火,厉声道:
    “把你们的自以为是,强加在别人头上,毁了女子们如此重要的日子,来作响你们尔容诗社的名头,自私自利地让人恶心,不是不要脸,又是什么!”
    她将这花草评人的新鲜点子,一揭到底,私下顿时响起了窃窃私语声,还有不避嫌地伸手指点长孙娴几人的。
    “你、你、你——”长孙娴被遗玉一番话堵的哑口无言,只觉又回到了那日君子楼中,一场噩梦,瞪大眼睛伸手指着她,脸上不知是先前被打的还是此刻被气的通红,她胸前剧烈地起伏,呼吸也粗喘起来,左右的少妇人有从遗玉的怒骂中回神的,忙去扶了她,却被她挣扎着,伸着手,两眼不离遗玉,想要说上一句什么。
    目的达到了,遗玉后退了两步,吸一口气吐出,整理了过于激动的情绪,没再理会她,扭头对一旁三名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老妇,行了一礼,道:“让客人见笑了,这及笄礼到这里,的确是毕了,还请回吧。”
    又转身对着祠堂前头那十几名女客,躬身一礼,道:“多谢诸位观礼,我母女今日得罪了高夫人同尔容诗社,怕是几日过后,便会传出恶名,各位未添笄便要走,也是情理之中,小女不留,今日多有怠慢了,还请回吧。”
    “这。。。。。。一开始还要走的客人,这会儿头不约而同地犹豫起来,十几个人,到底还是有讲正气的,有一半人出声告辞,有一半人站着没动。
    三名老妇沉思罢,又是相视几眼,正待出声,就听一声爆喝:
    “卢遗玉!”长孙娴总算缓过气儿,重新开口,遗玉扭过头,就见她那根指着自己的食指,伸的长长的,因为过细,白的有些渗人。
    “你到底凭什么这么嚣张!你不过是乡下来的野丫头,不过是好运认了门亲,不过是使手段攀上了魏王!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我明白告诉你,皇上已是替魏王选好了嫡妃,不日就会下诏叫他们完婚,而你,终究只能是个侧妃——哈哈哈!”
    她刺耳的笑声里,看着她略带狰狞的面孔,遗玉心口一绞,眼睫轻闪着,胃里不住地翻滚起来,脸色不由已是发白,捏紧了微微发抖的双手,不显出半分被这消息影响到的模样,对她勾唇一笑:
    “我不信。”
    “你是不该信。”
    一声低沉的嗓音,有些突兀地在一片窃窃私语声中钻进耳朵,遗玉侧过头,从几道人影的缝隙中,看见小桥那头的牌坊下面,又一群人走了过来,为首的男子,一身镶银紫袍,头戴金冠,面无表情的样子,慑人,却也迷人。
    

第五十九章 许之,伴之
    “魏王到——”
    这一嗓子宫独有的尖锐声,打断了长孙娴的笑声,叫众人纷纷循声看去,瞅准了方向,边满脑袋疑惑着这位怎么来了,边唰唰地躬身下去,行礼道:
    “参见魏王。”
    还直着脊背的,除了长孙娴和那位穿着墨绿衫的老夫人,便只有遗玉了,她盯着李泰,一双水眸中,闪烁的是意外,是欣喜,是期待,是激动,还有些未消的彷徨。
    她以为,这时能看到他,便是惊喜,殊不知,更叫她惊喜的,还在后头。
    “免礼吧。”李泰暂将目光从遗玉身上收回,瞥了眼愣愣地看着他的长孙娴,移到那墨绿衫的老妇身上后,挑了下剑眉,轻轻颔首。
    卢荣远、卢荣和已是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不知魏王您前来,下人疏忽通报,未能远迎,还望勿罪。”
    卢家的祠堂,是第二次这么热闹,头一回,是卢氏母子四人认祖归宗的那天,房老夫人来闹场,这第二次,便是今日遗玉的及笄礼。
    李泰没应,环顾了四周,桥上、席间、祠堂前,人一堆一堆地站着,被踩得褶皱的地毯,被掀翻的小案,倒扣在地上的水盆,等等,哪里像是在办及笄礼,整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
    想着刚才在牌坊后面听见的,眼中冷光一现,看向遗玉,低声道,“怎么回事?”
    遗玉冲他苦笑一下,刚开口,就被卢荣和抢了词儿:“殿下,也没什么,这都是一场误会。”
    “哼!”长孙娴冷哼一声,道,“什么误会,你来的正好,且瞧瞧你这个侧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大胆!”
    她话未说完,便被李泰身后牙白的宫人打断,“你是什么品级,也敢对王爷直称,你什么你,没规矩!”
    长孙娴是没想到一个小太监就敢对她大呼小叫的,心里窝火,可对方又没说错,李泰的爵位,皇室之外,妇人非是一等的诰命在身,哪个能直呼“你”的。
    遗玉无语,觉得长孙娴是真昏头了,就连她这私下同李泰没大没小的,在外人面前,也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唤他“殿下”,称他“您”,他也自称“本王”,不是“我”。
    “嗯?”李泰又对遗玉疑了一声,等她回答。
    “礼行了一半,出了岔子,”遗玉一语略过去,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抑不住过快的心跳,轻声问:“您怎么来了?”
    “随本王来。”
    没再浪费时间,李泰走到了祠堂下站定,转过身,看着跟上来的众人,一眼落在一身海棠红,淡妆丽色的遗玉身上,目光轻闪,心中余留的一丝沉闷也被她的身影一拂而散,他从袖中掏出一卷软帛,在手上展开,随行的宫人扯着嗓子喊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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