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芳华-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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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少商是习武的人，目力在黑夜里比常人要好，拉着她一路上顺顺当当地就来到了西北角。白玉这时候却放慢了脚步，只站在一棵大树下。那大树完全把她们几个人给遮掩住了，就算是仔细看，一时半会儿地也看不出来。
君少商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忙问道：“怎么不走了？”
白玉竖起食指贴着自己的唇吁了一声，方小声说道：“我们就在这儿来个守株待兔，等一会儿让你看场好戏！”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君少商也深知道自己的这位小娘子是个智谋出众的人，他也就一笑，拉了白玉的手，不言声地靠在了大树上。
夜风温柔地吹过他们的发梢，白玉的一丝头发调皮地钻到了君少商的鼻端，痒痒的，让他忍不住想打喷嚏。可是怕有声音，他只好伸手捂住了嘴，忍耐了一会儿，这感觉才好多了。
此时，他的鼻端异常地灵敏，闻得到白玉发间的清香，还有热天汗湿了微微的味道。这味道虽然不是香气，可是在君少商闻起来却是那么地温馨，让他只想拥着白玉，什么都不做。
他一点一点儿贴近白玉的身子，虽然是夜间，可有两个丫头守在一边，白玉自然也不好大声嚷出来，何况又怕惊动了别人。
君少商更是拿准了这点，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到处抚摸着。天儿已经热了，两个人身上都穿着单薄的夏衣，更觉得*光无限。
白玉气得暗中直眉瞪眼的，可是君少商完全不理会，全然不把那两个小丫头当回事儿。白玉待要举起手来打他，他的力气又大得要命，白玉还没有抬起手来，就被他一把给攥住了。待要张嘴骂他，又怕坏了大事儿，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了，任由着他轻薄了一阵子。
两个人正闹着，君少商忽然停住了动作，贴在白玉耳边轻声道：“有人来了”，他倒也是个晓事的，手也就停下了。
白玉侧耳细听，却什么都听不到。不过她还是相信他说的话，忙悄声吩咐两个小丫头：“谁都不许说话，悄没声儿的。”一时，四个人贴着大树站着，在外头确实什么都看不出来。
不多时，果然不远处走来两个黑影，也没点灯，这么黑的天，只恍惚看到人形。等到那两个人影渐渐地去远了，君少商忽然拉起白玉的手，低声道：“”我们跟上去！
又嘱咐两个小丫头就在大树底下候着，两个人轻轻地跟上去了。前面那两个人步子并不快，君少商他们不远不近地跟着，并没有被发现。不多时，那两个人就来到了西北角的那所关着王氏的小屋子面前了。
屋子里显然是点着灯的，暗黄的灯光蔓延出来，照得门前丈巴的地方也是一片晕黄，门前本来是有两个婆子守着的，可是这个点儿，一个人影都不见，许是她们困了，或是她们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害怕，找个地方躲着去了。
屋里隐约传来哭声，想是王氏担惊受怕的了。君少商拉了白玉躲在一个角落里，专心看着那两个黑影有什么举动。
只见那两个黑影此时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才扒在小屋子的窗户上往里探探头，就听一个细声细气的嗓门喊道：“王姨奶奶。”
白玉听得好像是杏儿的声音，心里不禁一颤：果然是她，看来还是做贼心虚的！
君少商面色也凝重起来，却一动不动，只紧紧地拉着白玉的手，眼睛看向门口的那两个人。
王氏听见了外头有人喊她，正坐在角落里的身子猛地一颤，吓得就往里缩去。却听门外的人轻声笑道：“姨奶奶胆子也忒小的了，我们二奶奶好心来看你，你怕什么啊？白日里谁敢来啊，只好等着这个时候了。”
王氏听了似信非信，挪动着身子慢慢地来到了窗口，疑惑地问道：“真的是柳姨娘吗？”
柳眉烟此时为了去疑，就把头上遮盖着的斗篷帽子撸下来，露出一张娇媚的脸来。昏暗的灯光恰好照着她的侧脸，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君少商和白玉的眼睛里。
白玉心里不断地点头：看这次她还怎么逃得了？
君少商恨得咬牙切齿的，这个女人还真是不消停啊，什么事儿都要来掺上一脚。深更半夜的她不睡觉，来找王氏为的什么？
白玉不知道君少商心里想了些什么，只是觉得他握着自己的手用的力气又大了些，攥得她的手生疼，让她挣不开又不敢叫出声来。
君少商满心里都是狐疑，也忘了自己手里还攥着白玉的手了，直到察觉出白玉拼命想挣开，才意识到自己用的力气太大了。忙歉意地低头看了看，才松开来。
白玉长出了一口气，反过手来握了握君少商的手，让他安心，自己又抬头看向柳眉烟几个。
那王氏似乎相信了柳眉烟的话，顿时大哭起来：“好姐姐，救救我啊，我待在这个地方生不如死啊。你去求求老太太或是大少奶奶，放我出来好吗？”
柳眉烟古怪地一笑，说道：“你先别急，我来就是安慰你的，给你出谋划策的。想来你被关在这儿一天也没好生吃东西了吧？那帮子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们哪能想着给你送吃的？”
一边说着，杏儿变戏法似的，就拿出一个食盒出来，朝王氏面前送去。王氏迫不及待地接过去。估计她也实在是饿极了，闻着香味也撑不住了。
她还没忘了问柳眉烟：“姐姐说得替我出谋划策，不知道姐姐有什么好法子？”
柳眉烟轻笑道：“法子多的是，其实老太太也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做给下人看的，都怪大少奶奶当作大事来办了。君家的钱财多得数不清，慢说一箱子东西，就是成车的东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大少奶奶做了这样的事儿，你说会怎么着？”
王氏傻傻地问道：“会怎么着？”
柳眉烟笑道：“屁事都没有，她只不过欺负你是个新人罢了，拿着鸡毛当令箭，公报私仇！”
王氏眉头皱了皱，忙问道：“只是我和大少奶奶也没什么仇恨啊，何况那东西真的不是我偷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我院子里了。”
“傻瓜，这仇恨还要摆在桌面上吗？你争了她的宠，她还不恨你吗？”柳眉烟说得斩钉截铁的，王氏不由得就相信了。
白玉和君少商一字不落地都听见了，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禁暗道：柳眉烟说得真是天花乱坠的，就怕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王氏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又是饿极了的人，再也忍不住，掀开食盒里的饭菜就要往嘴里扒去。
饭菜还没到嘴，就听不知道哪里忽然传出一声悠悠的叹息声：“二奶奶，你还想故伎重演吗？”
声音凄惨阴森，恰好这时候天地间黑得混沌一片，一阵风出来，刮得树梢上的叶子哗啦啦地响起来，就像很多人在鼓掌一般。
柳眉烟猛听了这声叹息，吓得忙回头左右乱看，哪里有一个人影？杏儿心里是有鬼的，更是怕得，忙贴近了柳眉烟，颤声道：“二奶奶，怎么这个声音听着好像是张才家的？”
“胡说，张才家的早就死了，哪来的她的声音？”柳眉烟心里害怕，却还兀自嘴硬，呵斥着杏儿。
杏儿吓得忙住了口，柳眉烟则笑着劝呆愣愣的王氏道：“你快些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别的！”
一语刚完，就见拐角处似乎有个影子一闪而过，杏儿眼尖，指着那个方位叫道：“二奶奶，有个人！”
柳眉烟也恍惚看到了，她做过亏心事的人，哪里不害怕？只是强自撑着，仍然引着王氏吃那食盒里的饭菜！
第一百九十一章水落石出
话说王氏刚要把饭往嘴里扒去，谁知道又凭空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二奶奶，你怎么还要害人？”声音凄惨地只要把人的毛发给惊得竖起来，柳眉烟和杏儿再也撑不住，后退了几步，柳眉烟更是哆嗦着身子靠在了杏儿身上，四处乱看着。
此时一阵微风从树梢中飘过，树枝儿随风飘拂，虽然夜色昏暗，可是因为小屋子里有灯光照着，也看得清树枝就像群魔乱舞一样。吓得柳眉烟和杏儿更是魂不附体。
她们两个心里有鬼，听见那么凄厉的惨叫声，又看到四周昏黑一片，更让她们感到周边鬼气森森。
柳眉烟惊惧地看向树梢，好像那上面蹲着一个鬼一样，半天，却没有任何的动静，柳眉烟乍着胆子喊了一声：“是谁？有种的就出来，别在那儿装神弄鬼的。”
“二奶奶，你看看我像是装神弄鬼的吗？”先前那个凄厉的叫声重新响起，惊得柳眉烟身子一颤，抬头看去，却发现房顶上似乎蹲着一个人，夜色里，披头散发的，虽然看不太清，可那身形好像和以前死了的张才家的有些相似。
她这时候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可还是不死心，躲在杏儿身后抖着声儿问道：“你真的……是张才家的？”
那个影子晃了晃，似是直起了身子，阴恻恻地笑道：“二奶奶倒是好记性啊，还没忘记我啊。这么多日子不见了，二奶奶的心肠变得更加狠毒了啊？”
柳眉烟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了腔子外，她的身子晃了晃才稳住了，终于，她咬牙狠心笑道：“怎么？你怕了是吗？我可告诉你，你就算是真的变成了鬼，也不能来找我的。我是主子，你是奴才，奴才为主子去死可是天经地义的！”
那个影子听了这话，顿了顿，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日才幽幽叹道：“我果然没有说错，二奶奶的心肠更坏了，奴才也是人啊，二奶奶就这么草菅人命吗？”说完，竟然轻飘飘地荡了过来，就蹲在关王氏那间小屋子的房顶上。
王氏先是呆愣愣地听着外头人鬼之间的对话，后来听声音越来越近，她先是吓得把碗筷一扔，什么也明白了，指着窗外的柳眉烟尖叫道：“你这个毒妇，你为什么要害我？我和你无怨无仇的，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的话音刚落，房顶上的那个“鬼”低低地笑了，笑声如同夜晚的鸱鸮，尖利刺耳，听得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她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原来这世上的傻瓜还真不少啊。二奶奶可管和你有没有仇呢？只要你挡了她的道儿，她就要除掉你！”
王氏似乎忘记了这个说话的人是个“鬼”，顺嘴就接道：“我怎么挡了她的道儿了？我也是个苦命人啊，大少爷从来都不正眼看我一下，我在这府里就是个活死人！”
停了停，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一拍巴掌说道：“对了，怕是为了那晚上的事儿吧？”她沉思了一下，才自言自语道：“我也是迫不得已啊，都是她出的点子，说是让我用那种香囊里的香草沐浴了，大少爷就能喜欢上我了，又把我带到了大少爷的书房里，谁知道大少爷真的……”
她低头喃喃道：“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大少爷还不是天亮就把我赶回去了。”
柳眉烟听她一股脑儿倒出了这些事儿，真的崩溃了，一下子蹲在了地下，哭叫着：“你千万别来找我啊，我给你烧香，给你烧纸。你家里还有孩子老人，我按月送银子去，只求你不要来了。”
“呜呜，谁让白玉那个贱人勾走了大少爷的心？我就是看不得大少爷喜欢上别的女人。我跟了他那么多年，凭什么拱手把他送给别的女人啊？白玉要死，王氏也得死，你们统统都得死！”
她似乎疯魔了，也不管屋顶上的是人还是鬼了，只一个劲儿地歇斯底里地吼着。屋顶上的“鬼”也听不下去了，叹道：“你的心还是太狠了，她们不也是女人吗？和你都是一样的，你为什么非要置她们于死地呢？你让我死已经够黑心的了，没想到还要再害死一个。天地良心，你晚上就不做噩梦吗？”
柳眉烟睁大了恐惧的双眼，看着屋顶上的那个“鬼”轻轻地飘移下来，正好落在了她和杏儿面前。借着微弱的灯光，柳眉烟清楚地看到那“鬼”身上穿着的衣服就是张才家的临死那晚上穿的，身量也和张才家的相仿，就是头上的头发全都披散下来，足有一丈长。
忽然，那“鬼”伸出了一双手，在柳眉烟面前一晃，只见那双手上一点儿完好的皮肤都没有，全是血淋淋的，吓得柳眉烟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四肢着地地往后退着。
那“鬼”往前跟了一步，凄惨地哭道：“这都是你放火烧得啊，二奶奶，我好疼啊。你的手白嫩白嫩的，借我用用好吗？”
柳眉烟吓得再也撑不住了，哭喊着叫：“杏儿，杏儿，快救救我啊！”杏儿早就吓呆了，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一步儿都迈不开。
柳眉烟歇斯底里地喊着：“我再也不敢了，我给你请大夫好不好？求你绕过我吧。”
那个“鬼”却不想轻易就放过她，一蹦一跳地追着她，又把披头长发扒拉开来，露出一张血淋淋的脸来，叫道：“我好疼啊，大伙烧得我身上都焦糊了，变成了丑八怪了。二奶奶，你还我的容貌啊？”
柳眉烟吓得说话已经不连贯了，没有了人声了，“千万不要啊。是我不好，我不该害了你，不该诬陷白玉，不该害王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