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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重生之药香-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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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顾解元家曾经是何光景吗?”他把玩这一方田黄石,似是漫不经心道。

信春芳点点头,“解元早年丧父,家道凋零……”

他说着神色微凄,顾海家的事已经在学子们中流传,跟自己极为相似,一般的幼年丧父,家境困顿,弱母求生,也许正是因为如此,解元公待他亦是几分惜惜。

“为了撑起家业,扶母助兄进学,顾娘子以千金小姐之身拜师学艺制药,操匠人之技,一腔心血只为家人,如今兄有所成,家业兴旺,而竟有人要其兄母弃女求妇,此举不也合了那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猎狗烹,其心何其寒也……”信朝阳缓缓说道。

信春芳神色一凝,点了点头,面上激愤之情更添了几分,“解元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有妹如此,必当善护。”

“那你呢?”信朝阳忽地问道。

信春芳一愣,没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看眼前坐在白狐华裘椅垫上的信家未来的一代掌门人微微垂目,浓黑的眼睫挡住了他的眼神,只有一句淡淡的话飘入耳中。

“那……你会对她……好吗?”

信春芳闻言一震,立刻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脸瞬时红了。

“我……我……”他的声音不由有些慌乱。

“不管是因为他的兄长还是别的什么……”信朝阳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我……我……我会,我定会像其兄长般善护与她。”信春芳忍着热辣辣的脸,咬牙说道。

这句话扔了出去,室内陷入一片静谧。

“如此……甚好……”似乎过了很久,信朝阳的声音才响起,“……等过了年,去托媒吧。”

说完这句话,他摆摆了手,信春芳会意,忙告退出去了。

厚厚的毡帘放下,将冰天雪地隔绝在外,信春芳被夹着雪的风一吹,发胀的头脑才清醒过来,想起方才的话,脸顿时又红了。

有高挑秀美、穿着精美的婢女说笑而来,见他呆立在廊下,不由投来好奇的眼神。

信春芳回过神,抓起一旁的油布伞,逃也似的走开了。

年很快到了,入夜时分,伴着漫天飘落的雪花,家家户户的门外廊下院子里都多点亮了几盏红灯笼,满城灯火齐明,无数爆竹声响,好一派喜庆。

顾十八娘站在正堂廊下,看着面前欢喜满面穿梭来往的丫鬟仆妇,抬着桌椅的小厮家院,院子里飞舞的雪片被悬挂的大红灯笼染上一片艳红,她的脸也被廊下的灯照的晕红。

“又一年过去了……”她抬头望天,“建元七年到了……”

不管这一年过的怎样波折,但娘和哥哥总是平安过去了。

“十八娘,快进来。”曹氏在内唤她。

酒过三巡,一家三口的脸上都添了几分春意。

“你们听好了,我的上联是……”顾海举着筷子做笔书写状,“……大丈夫何患无妻……”

曹氏和顾十八娘忍不住笑出声,身后的侍立的丫鬟们也掩嘴笑。

“那我对下联……”顾十八娘微微一歪头,笑道:“……小女子不惧无夫……”

“横批是,”曹氏端起酒杯,望着分坐两侧的儿子女儿,“宠辱不惊。”

“哎呀,娘,你也会做横批啊?”顾十八娘笑道。

“怎么,你以为你娘我只会哭啊?”曹氏似嗔非嗔地看了女儿一眼,将酒一饮而尽。

满屋子人都笑了起来,顾十八娘忙伸手拿下她的酒杯,“娘,你可不能再喝了,要不然明日祭祖就起不来了……”

而此时顾族的梅林里,幽香与碎雪相伴,夜空里偶尔炸亮的爆竹给漆黑的梅林点缀一点星火。

梅林的最深处,一个少年躺在山石上,黑裘大衣在晶莹的雪地上似是开出妖艳的花朵。

他仰望夜空,任雪片飘落,在白净的脸上缀满点点碎晶。

一枝红梅在他手中绽放,近处一串爆竹在空中炸响,红耀半边天空,他举起手,用红梅遮挡着双眼,似是要隔绝这突然的明亮。

他遮挡住了双眼,却挡不住随风而来的欢笑。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少年忽的亮声长歌,他的声音清冷尖锐,越唱声音越大,似是要盖过四周的喧嚣,几句诗词,反复吟唱,伴着梅花的冷香萦绕着梅林上空,带着说不尽的孤独离索。

第129章 回门

虽然因为叶将军谋反事件的印象,朝廷里这个年过的并不安生,但好消息是大金并没有趁机得寸进尺,而是依照旧约界限而治,没有跃马挥刀南下。

相比于收复旧土,病痛缠身的皇帝更愿意享受这偏安的宁静,因此虽然被各种各样的争论闹得头大,也依旧保持好心情让殿试准期在三月十五举行。

没有前两次考试那么紧张,但谁也想要更好的名次,于是才出正月,顾渔和顾海就跟着建康所有的贡士们一起离家进京去了。

看着一众学子在建康府送考官的带领下登船而去,此一去就等捷报了,岸上送别的人不似前几次那样担忧焦虑,而是满面笑容。

大船渐渐远去化成一个黑点,码头上的人零零散散地散去了。

“哥哥将来是跟爹爹一样会外放当县令吗?”顾十八娘扶着曹氏跟随人流向马车漫步而去,一面低声问道。

“按道理是,不过也说不准……也可能留在京里当京官……”曹氏笑道,她其实也不太懂,“别担心,有京里的大老爷安排着,咱们不用操心。”

京里的大老爷,就是顾长春的儿子,顾洛儿的父亲,曾经的礼部侍郎,去年转任工部尚书,算是终于由副职转为正职,也是建康顾族最大的京官了。

对于家中两个新科贡士,他自然要精心指点安排。

顾十八娘点点头,虽然跟顾长春一家有些生分,但这些都是关起门的事,打开门他们就是一家人必须拧成一股绳,她相信,这一点顾长春以及工部尚书大人心里比谁都清楚。

什么叫家族,一荣俱荣,一败全败。

“这个月里顾洛儿回门,娘挑最大的礼送她吧。”顾十八娘说道。

跟记忆中的一样,年前顾洛儿出嫁了,因为泉州远,冬日寒苦,顾家心疼女儿,保定侯家心疼儿子,便将回门推迟到开春,算着路程,也就这几日到了。

曹氏点点头,又笑道:“差不多就行了,咱们不能越过人家嫡亲的礼……”

要不然,在外人看来不是献媚就是炫耀了。

这一点在顾洛儿成亲时添箱礼上曹氏就遵循了。

在这件事,娘比自己知道的要多,顾十八娘便不再多言。

年节过了,但顾长春家中的喜庆气氛未减反浓,每天前来送贺礼道喜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当朝工部尚书的嫡女,嫁的是保定侯的三子,虽然不是嫡子袭爵,但对于顾家来说,依然是极为荣耀,这门亲事能成其实全在其外祖父家的助力。

在大家的殷切张望中,顾洛儿的马车终于缓缓驶入顾家大宅,下车的顾洛儿打扮的如同神仙妃子,引来无数艳羡的视线,再看那位伟岸峻拔的保定侯家的小爷,更是让无数妇人嫉妒。

“这次的贺礼我念给你听听……”顾夫人斜倚在软榻上,接过小丫头手里的清单,看着女儿笑道。

顾洛儿已经卸了朱钗,解了金边白氅,在两个仆妇的伺候下熏面解乏,一面听母亲念来。

待听到顾乐云家三字时,她猛地抬起头。

“我不要她们的东西!”她冷声道:“别脏了我的地。”

顾夫人是个好性子,闻言只是一笑,说了声好。

“她们今天也来了?”顾洛儿又问道。

“我没在意,来了没?”顾夫人道,后一句是问的身旁管事的仆妇。

那么多人,仆妇哪里看得过来,但她深知什么答案是小姐要的,便忙笑道:“来了,送了礼就走了,那时小姐还没到家呢。”

顾洛儿哼了声,接过仆妇手里的雪白手巾擦了擦手,“算她识相,知道自己什么下贱身份,没来给我添恶心。”

顾夫人只是笑了笑,软语轻声道:“你厌她不见她就是了,只是别去招惹她。”

招惹这个词又一次让顾洛儿想到那次的耻辱,在满天四野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小丫头骂得狗血喷头,这是她顾洛儿一辈子的噩梦。

“我怕她不成?竟然还要我躲着她?”顾洛儿大怒,啪地将手巾扔在水盆,溅起一片水花。

“你瞧瞧你,都嫁人为妻了,还这般性子。”顾夫人依旧含笑道:“在你婆婆妯娌跟前可不敢这样。”

“我自然不会。”顾洛儿说道。

“小姐,你是神仙般的人物,那十八娘是污泥里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小姐要处置她,不过是抬抬手指的事……”顾夫人的仆妇带着恭维地笑道:“不过是怕小姐脏了手……”

顾洛儿坐下来抚着散开的长发没有说话,看不出喜怒。

“可不是,小姐,这等人疯狗一般,你知道西城林家吧?”另一个仆妇忙说道。

“就是那个高淳县令林?”顾洛儿问道。

“对,对,他们家今年都没在建康过年,一家子都到高淳去了。”仆妇笑道。

“那又如何?”顾洛儿挑了挑眉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家就是着了那顾十八娘的道,在建康待不下去了,所以才一家子都搬走了,我估摸一时半时是回不来了。”仆妇笑道。

屋子的其他人都跟着笑起来,她们都是下人,看着那往日高高在上的夫人小姐突然遭此变故,颇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顾洛儿至此才动容,“哦?”

立刻有人详细将那段故事讲了。

顾洛儿听了心内再次震撼了下,那感觉就如同那次听到顾十八娘拜匠人师的时候,她甚至似乎看到那顾十八娘站在面前带着阴冷的笑。

果然是疯狗,招惹不得……

“那还要爹帮那顾海!”顾洛儿愤愤道:“有这等族人,早晚带累咱们,不如趁早打发的远远的。”

“你爹自有安排。”顾夫人轻声笑道。

顾洛儿坐下来不再说了,但终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华灯初上,众人散去,吃得微醺的夫婿进来,这个年轻男子,对于自己妻子出嫁前的闺房格外好奇,东看看西看看,问这个问那个。

“亏你还是大家公子,跟见了什么稀罕物似的,说出去不怕被人笑。”顾洛儿嗔笑道。

“我又不是女子没进过女子闺房,自然稀罕得很……”保定侯三公子笑道,伸手将小娇妻搂在怀里。

顾洛儿羞红了脸,伸手推他,屋内的丫鬟们早低着头退出去了。

“给祖母她们带的礼品你可都看过了?”顾洛儿想起大事,忙问道。

这关系到自己在人口繁杂关系错综的侯府里的生存大事,她务必再三精心,别小看这礼品,其中的关系更是大,要面面俱到又要分清主次,既要贴心又要不过于谄媚……

年轻公子温香在怀,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顾洛儿知道这个指望不上男人,皱着眉凝神想,忽地想到一件事,猛地站起来。

年轻公子酒意上头,失了依仗,不由踉跄一下,顿时大怒,抬手就要如同以往对侍妾般打过去,手到美人头顶,才想起此是自己新娶的娇妻,手顺势一换变打为抚。

顾洛儿并没察觉夫君异样,转过头,杏眼闪亮,笑意盈盈。

“我上次听红香说,祖母大人的人参再造丸吃完了,不如咱们带着这个回去。”她笑道。

家里的妇人们不管老老少少一天到晚地用各种汤药丹丸养着,保定侯三公子最腻歪这个,往床榻上一歪,兴趣缺缺道:“泉州有的是,还不如带些这里的土产,她们看了反而稀罕。”

顾洛儿抿嘴一笑,在他身旁坐下,道:“这个可不一样,泉州可买不到刘公秘制的人参再造丸……”

她的话音一落,本已经闭上眼的三公子猛地坐起来。

“你说什么?”他问道。

那个刘公匠人名头果然大,顾洛儿心里顿时几分得意。

“刘公啊,你知道刘公吧?”她笑道。

三公子点头,面带几分喜色,“我当然知道,当初我特意跑到锦州买过……”说着露出几分心疼的表情,“花了我好多银子……一盒小小的全鹿丸……”他说着又笑起来,“不过,奶奶高兴坏了,足足夸了我几个月……爹一高兴,赏了我红包,花出去的钱又赚回来……”

“那这次好了,你要多少就有多少,到时候,父亲大人赏你的红包就更多了。”顾洛儿笑道。

三公子几分不解,看着娇妻,“怎么?建康有刘公的药?”

“是我家有。”顾洛儿晃了晃头笑道。

“你家?”三公子一脸不信,“你家什么时候姓刘了?”

他这是玩笑,说着自己哈哈笑起来。

“我家不姓刘,但刘公收了个徒弟,却是姓顾。”顾洛儿嗔怪他一眼,慢慢说道。

清晨,天地笼罩着一片寒雾中,在两个侍女的引导下,顾十八娘出现在顾家大宅门外。

“不知道顾洛儿这个女人又要搞什么鬼。”顾十八娘将身上的锦袄领口紧了紧,抬头看了眼门匾。

要换做以前她的性子,她是绝对不会理的,但正如顾海料想的那样,林家说亲事件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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