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魄剑-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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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白走到两扇门之前，犹豫片刻，立即伸手推门。
三人进门之后，方清白立把门关上，步行才三丈，却赫然于洞道之中，见到六个大字，写着：“心存忠厚，请进。”
原来，这六字是以白布写悬于洞路，甚为显眼，这时候方清白也同时发觉洞道中的青紫光线，有错乱视觉功能，窃目力望去，已难看清丈外的情况，虚实不清，换过常人自不愿冒险，好在方清白艺高胆大，立即举步往前走，各人也跟着方清白往前走。
不久之后，已走到拐弯之处，只见正对面的紫铜壁，刻着三个苍劲大字：跪着走。
方清白见到，颇不愉快，冷哼声，掉头正想走回。却被白凤凰用纤纤的玉掌，按住他的右肩道：“少主何故后退呢？”
方清白朗声哈哈笑道：“好大的口气……”
白凤凰听言微愕，举目一望才知道要“跪着走”之事，于是说道：“少主说得正对，跪着走，这种口气未免太无礼貌了，但反而一想，似乎也并不过分的，是吗？”方清白并不答话，而白凤凰继续说道：“禀少主，光这条紫铜洞道，其匠心其工程与金银的花费，就难以估计了。”
方清白这时才点点头道：“确实伟大。”
“能有这种匠心，精神与财力的人，想想，普天底下能有几人。”
“除非帝王，或一代枭雄。”
“那么论口气，过分吗？”
“就算不过分，但堂堂七尺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方清白从不向不知来历之人下跪更何况是跪着走呢？”
“少主，他要你跪着走，难道你就跪着走吗？”
“那么，我们行进去看一看，有反应再说。”
也在这时候，轰的一声巨响，紫铜大门已被人震开了，一声娇滴滴的声说道：“来人暂守洞外，待我一人先进去试探试探。”
接着，响起两声：“遵总教主谕令。”的娇声。
事出突然，各人均感惊慌失措，白凤凰赶忙说道：“少主速先行，我们先挡一阵。”
方清白则朗声笑道：“男子汉顶天立地，岂可闪闪缩缩，我们等她。”也在这时候，响起娇滴滴的声笑道：“好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使我寻得好苦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各人眼前一花，狠天女已俏生生的站在他们身前，方清白则傲然站立，宛如临风玉树，冷冷道：“你寻我干嘛？”
也在他开口之间，发现到极为诧异之事，那就是再也闻不到馥郁艳香袭来，在恨天女的面前的他，也从未如此的清醒过，当下心底狂喜，冷然傲笑道：“狠天女，在此洞道中，这次你的手段可无用武之地了。”
狠天女娇靥微展，娇笑道：“相公错了，在我则如鱼得水，你们倒才英雄无用武之地呢，你如不信不妨运功试试……”
方清白运功之下，霍然大惊，就连白凤凰也粉脸霍变。原来他们在运功之下，竟然发觉精元无法提聚，全身冷如冰霜，这，这是何故呢？
恨天女却娇笑不已道：“相公，说起来你真是我的大恩人，若非为追寻你，也不会撞到这里来，结果给我寻到了玄迷魔经中所载的阴阳门。”
方清白听得惊慌失措。
天呀！面前这位狠天女，乃是杀母仇人，而自己却三番两次，在无意之间阴差阳错的救了她！前次，若非自逞血气之刚遭她掳去，可能她现在已因精元过分充沛而凝结成尸了。
我不但没有报到仇反而救了她，且还使她的武功，益加精进，如今，自己误打误撞，又导引她进这阴阳门了，哎！这难道是神的安排！
狠天女却突的娇脸微沉，冷冷道：“你们想挽救你家少主的命，快快给我滚出去，三个时辰后，定然安好奉还，否则莫怪我手下无情呵！”
白凤凰俏然玉立，不为恨天女的话所动。此时她脸色凄然，凰眼坚定。
林华也沉默不语。
歌王与怪天使，仍峙立如山。
恨天女倏的疾掠而起，伸手之间，已扣住歌王的腕脉，对着方清白娇声软道：“相公，你定然不希望你的人就此无谓牺牲，是吗？”
到此地步，方清白知道若僵持下去，场面将不堪设想，恨天女目前还不会向自己下毒手，但她素以心黑毒辣而著名，随时都可向自己的人下手，于是道：“各位听命，你们全出去。”
白凤凰粉脸苍白道：“少主，那么你……”
方清白淡淡道：“我会珍重，你们放心，都出去。”
白凤凰，林华，歌王，怪天使，各自颓然后退，片刻的工夫，洞道之中，只留下方清白及恨天女两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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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化敌为友】………
这时候，恨天女粉脸黯然，幽幽道：“相公，还恨我吗？”
方清白冷冷道：“杀母仇人，怎能视为友人呢？”
恨天女点头如诉如慕道：“我知道，你现在提不起功来，不然，早已一掌劈死我了，是吗？”
方清白突的双眼暴出怨毒的冷芒，咬牙切齿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恨天女插嘴叹声道：“我知道了，求求你别再拿话刺激我可以吗？相公说得对，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但报仇之事也并不急在一时，是吗？”
方清白仇恨盈胸的恨道：“有朝一日，方清白自当亲举利刃杀了这贱人。”
恨天女听得泪雨阑珊道：“请你不要叫我贱人，可以吗？”声音充满着哀伤与颤抖，接着，恨天女又幽幽道：“更何况，我已答应相公，恨天女终将在由你亲手报仇，决无怨言，坦白说，天下能杀我的，只有阴阳剑，而此剑复在我手中，届时将亲赠相公，当令相公完成报仇之大愿，相公何必急在一时呢？”
任你是铁石心肠，听完这段话后，也会大受感动，尤其方清白，更是性情中人，自难免同情，当下未表可否，冷道：“你有什么要求？”
方清白这句话，是在无可奈何之下所发，但对恨天女的仇视，仍是痛恨入骨，但恨天女听话后，却大感受用，幽幽泣道：“我们暂时化敌为友，相公，可以吗？”
方清白瞠目问道：“化敌为友吗？”
“是的，只在这阴阳门之内，一出门外，你可再仇视我，但我保证，今后不再为难你，我知道，你是条刚烈汉子，宁折不曲，是故，今后我也不再苦苦逼你，相公，可以吗？”
方清白仍是沉思不答。
恨天女已再娇声幽怨诉道：“相公，你对我，除了痛恨杀母之仇外，我们别无恩怨，仇既可暂记，恨由何来呢？”
方清白道：“你为何要恨尽天下人呢？”
恨天女叹声道：“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她话声一颤，道：“相公，有种魔女功，你知道吗？”
方清白摇摇头。
恨天女道：“这种魔女看来并没有特异之处，但无论你武功多么高，定力如泰山，也一见着迷，一迷武功立解，精元全失，成为一个凡人，可怕吗？”
“我倒想见识见识。”
“相公，我知道你心中尚有疑问，是吗？”
方清白听得一震，他虽咬牙切齿的痛恨这女人，但不能不佩服这女人的心细如发，善查人意，于是朗笑道：“正是。”
“其实这种魔女可以速成，两年内即告大成，踏舞时，身着透明轻纱，裘衣裘裤……”
“我们走吧！”
“相公，不愿听了吗？”
方清白傲然道：“恨天女，你错了，就算你武功出神入化，视苍生如蚁，我方清白仍是不怕你，对你之恨，仍是天长地久。”
恨天女粉脸霍变，娇怯怯的道：“相公，我不懂你的意思？”
方清白冷哼声道：“你尽在显示你的才能，也是枉费心机，我方清白并非唬得倒的，踏平魔宫，毁灭鬼蓝之誓，已重如泰山决不会轻易动摇。”
恨天女突的娇躯微扭，咯的一声，跪在方清白的身前，声带颤抖，眼流珠泪，娇声幽怨，泣诉道：“相公呀相公！你从未对我往好处方面着想，我误以为相公愿知其详，故尽将实情奉告，岂料相公会错意，反误为妾身有意夸张显威呢？……”
这种情形，事出方清白的意料之外了，他万料不到尊为总教主的恨天女会对他情深至此，当下微感内疚，双手扶起恨天女道：“好，你起来，我以后对你不往坏处想是了。”
恨天女被扶着站起，宛如病西施般，娇弱无力的整个投入方清白的怀中，方清白也是血肉之躯，怎会心狠不顾反而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尤其是早会答应她，在这阴阳门之中，化敌为友，于是也朗笑一声无可奈何的轻拥住她道：“现在我们暂时为友吧！”
只听得恨天女这时又娇泣道：“我的身世，好凄凉呀！”
淡淡的紫色光线，像氤氲着气体凝成一片紫云，有着青草湖上水舞般的颜色。
紫铜铁铸成的甬道中，有一对男女，正在轻拥低泣，
泣声凄怆，宛如杜鹃啼血，幽怨得扣人心弦，令人听得心酸泪落，那正是方清白和恨天女。
方清白被恨天女哭得拿不出主意，想想，投于自己怀中饮泣的女人，正是自己势不两立的杀母仇人，自己不但奈何不得人家，反被人家痴缠得无法脱身，哭泣得六神无主，失足成恨诚使他左右为难，十分尴尬了。
而恨天女呢？这是她从有意识开始第一次哭泣，也是第一次融合着惊奇，伤感和极端喜悦的哭泣，她一生从未如此的欣喜过，也从未如此悲伤过。
许多昔日的悲伤，与现在的喜悦和权威，夹杂在一起，于是她真正的哭了。
六十年来，她从未哭过，原因是她的心中，只有恨，只有仇，世界上她不在相信任何人，也不曾去爱任何人，而现在完全不同了。
因她已有一个所心爱的人，已填补入往昔的恨和空虚。
被爱和爱人，同样是极为幸福的事，以前，爱过她的人，多之又多，可说凡见到她的人都会被她的艳光所迷惑，但她不喜欢那些爱过她的人，相反的，现在她来爱人，虽也为对方所不受，但现在她毕竟深深感受到爱，有如春花那么芬芳，秋月那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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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跪着走】………
方清白不会了解她现在的心情，因而恨天女的哭泣也只有令他茫然不知所措，眼泪，毕竟是女人的武器，方清白虽不完全投降，但也屈服了一般，此情形之下，只得低低的问道：“你的身世，如何悲惨呢？”
恨天女粉脸泪痕斑斑，幽怨的道：“相公，我不敢告诉你，那种凄凉，那种悲惨，将不是人尤其是女人所能忍受的，我从十二岁起投入江湖，迄今已足有六十年，六十年中，我的心目中，除了恨之外，不再有任何观念……”
方清白不自觉的喃喃道：“六十年，那是一段多么漫长的岁月呀……”
恨天女接着幽幽道：“是的，这段漫长的岁月中，我只有恨，没有爱，更没有喜悦，恨激发起我仇恨的狠心，于是我不择手段的报复，六十年……”
淡淡的愁雾，弥漫在方清白的眼前……
六十年，那就等于人的一生了，六十年中，只有一个恨字，占据了她的心，她，为恨不择手段，为恨而冀求得绝学，为恨而活着，那简直不是人的生活。
恨，令人寂寞。又多么折磨人呀！
方清白真不敢往下想，但仍道：“那你为什么要发誓杀尽天下懂武功的人呢？”
恨天女幽幽道：“武功，毁了我的家，父母，三个兄嫂，两弟一妹，武功也毁了我一生……”
“你……”
“相公，别劝告我，我六十年来，就是为着这心愿而活着，我们如紫府迷殿去参观参观。”
方清白也不愿与她再缠下去，于是朗声道：“我问你，你懂得这迷殿中的一切吗？”
恨天女轻离方清白，这瞬间，她仿佛恢复青春时代似的，粉脸飞霞纤纤玉指轻握着方清白的粗壮手掌，柔声道：“凭我的身手，水里火里，何处去不得。”说着，娇躯微转，猛然，发现到：跪着走。这三个大字，她娇躯微抖，立即跪了下来，柔声道：“相公，跪下走。”
方清白朗声哈哈笑道：“方清白从不向不值得跪的人下跪，又岂能跪着走，你既然跪下了，就跪着走吧！”说着，跨步向前走去。
恨天女惊叫道：“相公，求求你跪下走，好吗？”
方清白竟然冷笑道：“凭什么，我要跪下？”
恨天女又敬又佩道�
